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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撐腰
所有的勇氣, 所有的期待,都在這一句話之後,碎裂成刺痛人心的玻璃碴兒。
筆挺地刺入他的心髒。
張了張嘴, 談裕很努力地想要解釋,想要說些什麽, 卻什麽話也說出不來。
“出來過中秋, 談伯伯竟然還帶上了你。”羅意璇一臉被掃興的模樣,斜睨了他一眼, 将手裏的酒杯放在一邊的高腳臺上, 沒再說什麽, 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鼻尖還萦繞着她身上攜帶的香氣, 那時他還不知道這是什麽香水。
甚至, 分辨不出前中後調具體都是什麽味道。
他只聞到了很甜很甜的葡萄味, 還夾着很淡的花香氣。
後來,他才知道,x這是談敬斌送她的香水。
光之缪斯。
很好聽的名字。
葡萄誘人的甜香,木蘭花的高貴,調和在一起, 一點也不沖突。
和她一樣。
明豔, 甜美, 這兩個詞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 一點也不打架。
香水是好聞的。
但也從此上了他的禁忌名單。
——
池子裏的錦鯉打了個挺,翻騰在水面上, 發出了啪啪的聲響。
回憶收縮,談裕斂了斂神色, 将手裏那把魚食都丢進了池子裏。
“你也覺得,我是在和談敬斌鬥氣?”談裕從口袋裏抽出帕子, 心不在焉地擦着手。
“難道不是嗎?羅家現在什麽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為着娶她,跟你們家老爺子沒少吵架吧,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為了一個曾經羞辱過自己,還和別的男人訂過婚的女人。
這又是何必呢?
談裕語塞,垂下眸子,不打算解釋,也解釋不清。
晚櫻花的秘密,他自己清楚就好。
餘下的,他懶得辯解。
“玩玩嘛。”談裕讪笑了一下。
“行吧,你要是覺得她漂亮,倒也......沒什麽。”
喻衍洲自從和文紫嘉訂婚後,收心收得那叫一個徹底,算是過上了禁欲一般的苦行僧生活,陡然聽到玩玩這兩個字,還有點不适應。
“行了,回去吧。”
內場正熱鬧,大家紛紛在自己感興趣的珠寶面前駐足,三三倆倆湊在一起聊着。
“璇姐姐,你看看這套藍寶石,是不是很襯你。”文紫嘉高興地說着,“我剛問過喻衍洲了,這套藍寶石可是這次辦展的設計師最滿意的作品。”
隔着玻璃展櫃,羅意璇仔細看了看那條藍寶石項鏈。
主石是一顆斯裏蘭卡圓形切割的藍寶石,目測怎麽也要有六十幾克拉,搭配了幾百顆面包形切割的小藍寶石。
看顏色,應該是IIF級別的無燒皇家藍。
這種級別的寶石,現在她哪裏買的起。
“你戴也很漂亮啊,叫喻少買給你。”羅意璇換了個比較含蓄的說辭。
“可我覺得這套更适合你!”文紫嘉羨慕地摩梭了一下羅意璇的天鵝頸,“買這麽一套珠寶,對談裕來說不是事吧,你都是他未婚妻了!”
未婚妻三個字,在羅意璇聽來更像是一個笑話。
談裕是什麽心思,她現在也琢磨不透。
“大不了,我買給你嘛,多大點事啊,去年生日禮物都沒給你呢,就當補上了。”文紫嘉瞧出了羅意璇的神色不大對勁兒,挽着她的手臂,想讓她開心一點,“我們去找設計師。”
“真的不用的,嘉嘉。”羅意璇正極力拒絕。
兩人僵持不下的功夫,旁邊有人影掃過。
“敬斌,這套藍寶石的顏色我很喜歡,要不今天,就訂這一套吧,也不算白來一趟。”韓顏月挽着談敬斌的手臂,明明瞧見旁邊有人,照舊視若無睹地說着。
“好。”談敬斌應下。
“韓顏月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聽不見這套藍寶石是我要買給璇姐姐的嗎?”
文紫嘉是個直脾氣,從前就和韓顏月就不太對付,兩人明裏暗裏地一直較真。
“紫嘉,這珠寶展雖然你們家喻少承辦的,但東西可是放着給大家參觀和選訂的,我看上了,我先訂下來,有什麽問題嗎?”韓顏月笑着側過身,一點也不惱,拉着談敬斌,看了看文紫嘉,目光又瞬移到羅意璇身上,神色意味深長。
“你說什麽呀!你......”文紫嘉剛準備反駁,被羅意璇拉到了身後。
“嘉嘉,韓小姐說的沒錯,東西放在這就是任人挑選的。”
音調不高,口氣也并不是很沖,甚至嘴角還帶着笑,羅意璇上前,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對面的兩人,溫柔杏眼輕眨了一下,繼而諷刺的話脫口而出。
“只是有些人,就喜歡盯着別人的東西,既然她這麽喜歡,我們就大度一點,不要了。”
別人不要的東西......
是這套藍寶石,還是談敬斌。
在場的人,心裏都有數。
話一出口,連談敬斌的神情都變得難看起來。
“是啊,誰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啊!”文紫嘉很快就明白了羅意璇話裏的意思,笑着附和。
如果韓顏月不挑事,羅意璇是完全懶得理她的。
但如果她非要扯破這層窗戶紙,硬要惡心她,她也沒柔弱到任她拿捏的地步。
“你!”韓顏月當下就被氣急,上前拽住羅意璇的手。
正要推搡的之際。
“韓小姐。”
清冽低沉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直至近在眼前。
男人身着低調的黑色西裝,穩步走來。神情溫和,口氣自然,徐徐開口。
“這套藍寶石,小妹今天一進場就說想要買下來送給朋友,是她先看上的。”文時笙頓了頓,“我剛剛找設計師聊過了,訂下了這套珠寶。現在這套珠寶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是小妹的了,她想送給誰,就是她的事了。”
“如果她想送給韓小姐,也是可以的。或者,韓小姐再看看別的。”
韓顏月的臉色霎時冷了下來,氣得要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本來就不占理,現在被文時笙當場抹了面子,臉上挂不住。
“算了吧,顏月,我們去看看別的。”
談敬斌先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羅意璇,在沒有得到回應之後,壓低聲音說着,生怕也跟着沒面子,趕緊找臺階。
“誰要送給她!”文紫嘉嘟囔着。
場面一度很尴尬,最終以談敬斌拉着韓顏月灰溜溜地離開收場。
“二哥!你不是說你不來的嘛!”
見兩人走遠,文紫嘉興奮地湊到文時笙跟前,興高采烈地說着。
“你也夠嚣張的,韓家的人也招惹?”文時笙嘴上說教着,口氣卻全是寵溺。
他本來是不想過來的,但下午文母打電話過來,說這次珠寶展的設計師是她留學時的校友,關系還不錯,所以特意交代他過來捧場。
一進來就看見自家妹妹拉着羅意璇在這套藍寶石前駐足暢聊,所以去和設計師寒暄時順便訂下了。
沒想到,一過來,就碰上這麽大熱鬧。
“哪是我招惹她,明明就是她有事沒事地找我們不痛快!”文紫嘉撅着嘴,“哎呀,我的好二哥,你對我最好了!這件事不要告訴爸爸,好不好?”
“行了,少來這套。”文時笙無奈笑笑,瞥見一邊的羅意璇,幾秒之後又收回目光,禮貌地打了招呼,“意璇,好久不見。”
“時笙哥哥。”
羅文兩家交好,文紫嘉和羅意璇又是這麽多年的好閨蜜,兩邊家裏人也都見過,并不陌生。
只是好多年前,他去港城上學,回來又忙着在集團工作,算下來兩人也有兩三年沒見過了。
從前青春俏皮的少女,出落得更标致嬌豔,舉手投足間也更顯成熟女人的優雅風姿。
文時笙多看了幾眼,很快躲閃開,疏離地笑笑,點頭致意。
她和談裕即将成婚的事,怕是滿京城沒人不知道了。
“璇姐姐,既然我二哥都買下來了,那一會兒活動結束,你就把它帶走吧!”
羅意璇剛準備推辭,便聽見身後有輕微的響動,緊接着腰間有略用力氣的觸感。
“你喜歡?”
不知什麽時候,談裕和喻衍洲從院子外進來。
此刻,挽着她的腰,很是親昵地叫着。
剛松了口氣,送走了韓顏月和談敬,他又回來湊熱鬧。
羅意璇的心真是一刻不得閑,曲意逢迎滴笑着,順手摸上了腰間的大手。
“挺漂亮的。”
“二哥。”喻衍洲瞧見文時笙來了,規矩地叫了一聲。
“文小姐,既然我們家绾绾這麽喜歡這套藍寶石,就麻煩文小姐也給我個表現的機會吧。”談裕話術得當妥帖,完全一副寵愛即将新婚妻子的模樣。
绾绾
他是怎麽知道她小名的……
除了父母兄長,也就只有談敬斌這樣喚過她,連紋紫嘉都沒有。
這樣聽着,她尤為不适應
“那行吧,這次讓給你。”文紫嘉不知內情,倒是樂意順水推舟。
“文先生,您沒意見吧?”
“小妹的東西,她答應便是了。”文時笙淡淡地笑了笑,“媽媽交代的事我辦完了,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衍洲,別帶嘉嘉回來得太晚。”
“知道了二哥。”
羅意璇安靜地聽着,也不插話。
當然,也沒有拿下寶石的高興和愉悅。
她沉默地仰起頭,看了看身側正笑着的談裕,心裏忽然湧動着一種莫名的不安。
說不上來,很奇怪,和難受。
定下了這套珠寶,羅意璇又陪着文紫嘉聊了一會兒,喻衍洲和談裕x也有生意上的事要和其他人談,去了樓上的包廂。
一直到晚上五六點鐘,活動才近了尾聲,該到了散場的時候。
“嘉嘉我先走了。”
“好!”文紫嘉氣到了韓顏月,心情很是舒暢,“看來談裕還是挺心疼你的,知道維護你的面子。”
文紫嘉雖然也二十幾歲了,但被嬌養得還是完全小女孩的心形。
愛情婚姻什麽的,她只覺得門當戶對,給她花錢,給她面子,替她撐腰,便叫好了。
以前,羅意璇也是這麽認為的。
現在,談裕用實際行動告訴她,這些也可以是裝出來的。
“上次,柳樂晴的事本來我是想叫我二哥收拾她的,沒想到談裕先出手了,他還算是有點良心,知道自己未婚妻被欺負了,會替你出氣!”
今晚的高跟鞋選的不好,足足有十幾厘米的銀色露趾高跟鞋,綁帶上還緊密地鑲嵌着白色亮眼的水鑽,漂亮銳利,和今天的禮服很是匹配。
但,就是很不舒服。
羅意璇正為着腳痛發愁,心思本不在文紫嘉的話上。
當下還沒反應過來。
大概過了幾秒鐘,才回過神。
“你說什麽?”
從城中心開往京郊的路。
寬敞的後座,他們各坐在一邊,一個低頭看着手裏的文件,一個目光飄向窗外。
羅意璇的耳邊始終回蕩着分別時文紫嘉說得話。
原來,柳樂晴的事真的是談裕出手解決的。
——
“那天喻衍洲也去了,在moon酒吧,我還打視頻給他了呢。”文紫嘉不明就裏,知道什麽就說什麽,“柳樂晴當天可被灌了不少酒,談裕也跟着喝了,真是後悔那天沒去。”
——
雖然已經進了四月,但是溫度一到晚上還是會走低,涼席席的風吹着,稍不注意還是會着涼。
車內開着空調,還算很舒适。
羅意璇思索再三,幾次想要開口,在側目觸及到談裕專注冰冷的目光時,又把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為什麽,從活動現場出來,他就又是一副不太高興,生人勿進的模樣。
他的氣場太強,強到不用開口,就好像能冰凍周圍的空氣一般,叫人畏懼。
直至車子從高架橋上下來。
應該是路上有不平坦的地方,車子突然毫無預兆地猛烈颠簸了一下。
羅意璇本來就是心不在焉,也大咧咧地沒有系安全帶,随着車子颠簸,猛地朝前沖去,頭磕在了車門邊上。
很重的一下,額頭上有隐隐的鈍痛傳來。
她沒抗住,下意識哼了一聲,眼淚猛地在眼裏的打轉。
司機吓了一跳,趕緊補救道歉。
“三少,羅小姐,對不起。平常下橋的路都很平坦的,今天可能......”
談裕擡眼,放下了手裏正在看的文件。
大概是思量了一下,并沒動怒,只是不鹹不淡地看着一邊疼得緊緊皺眉的羅意璇,“不系安全帶?”
羅意璇自己沒理,只能自認活該。
但剛才那一下撞得不輕,疼得厲害,她強忍着眼淚,隐隐委屈,但并沒做聲。
她真是看不懂他。
他到底是希望她過得好,還是不好?
還是說......
這個世界上,只能他欺負她,叫她痛苦,其他人都不行。
神經病......
剛剛的感激之情,瞬時化為烏有。
疼且不悅。
她忽然來了脾氣,潛藏的大小姐脾氣又冒了出來。
話是脫口就出。
“要你管!”
說完,她自己都是一驚。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任性地發言了,或許是剛剛撞的那一下太疼了,或許是今天文紫嘉和文時笙撒嬌叫她也憶起了自己和父兄耍賴的日常。
總之,就是沒過腦子,這句話就跑了出來。
話音還沒落下,她便試探着将目光飄向一邊的談裕,心裏暗暗後悔。
談裕像是并不意外的樣子,但也沒有到處變不驚那麽平靜。
擡起眸子,掃向她,唇角微微向下,眸光閃着危險警告的意味。
車內的氣氛凝滞得快讓人窒息,司機一個字都不敢參與,死死捏着方向盤,用盡畢生所學,生怕再出現颠簸。
就這樣對視着。
一秒,兩秒......
她先選擇了逃跑,別開眼神。
緊接着,還沒來得及喘息松一口氣,身側的人忽然欺身而上。
她吓了一跳,狠狠抖了一下。
茉莉和橙花。
和她身上一模一樣的香氣。
他湊近。
她一回頭,險些貼上他的臉,毫無防備地對視上他的眸子。
他扯過她邊上的安全帶,一把拽了下來,攥在手裏,卻遲遲沒有按下來,凝視着她,并不開口。
羅意璇被吓到,幾秒之後稍有緩和,用一種很難形容規定眼神看向談裕,甚至連呼吸都不自覺地屏住了。
那是一種,膽怯,恐懼,又夾雜着一些委屈不滿的目光。
或許,還帶了一點厭惡。
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談裕這樣覺得。
和那年在天臺上時,有些許相似。
本來今天想起這些,就已經是在難受了。
這一刻,這種不甘,氣憤,痛心疾首達到了頂峰。
憑什麽,憑什麽時至今日,她還可以這般頤指氣使,驕傲得不可一世。
偏偏,他就喜歡她不可一世,喜歡她骨子裏的傲嬌,喜歡她那雙眼永遠有睥睨衆生的自持和高貴。
但這并不代表,她可以挑釁他。
那種厭惡和蔑視,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在她眼裏,他到底算什麽?
他盯着她,心上翻滾着驚濤駭浪,面子上看,卻也僅僅是眉宇間微微起了波痕,很快撫平,僞裝得一絲不亂。
“咔噠”
安全帶被扣上。
談裕又重新坐好。這一次,閉上了雙眼,雙腿疊起,手放在膝蓋上。
一直到楓丹白露樓前,都沒睜開眼,再說一句話。
那些原本模糊的記憶又逐漸清晰起來,憤恨和自卑重新開始鬥争。
談裕努力不着痕跡地深呼吸,集中精力平緩情緒,卻一不小心,在咬牙的某一瞬,氣極咬破了自己的唇邊。
口腔內有隐隐蔓延開的血腥味。
像極了這半年,在談家水深火熱,虎狼窩裏摸爬滾打,面上看着毫無波折,實則苦不堪言。
這一路,羅意璇心驚膽戰。
她不知道談裕在想什麽,她只記得剛剛他駭人的眼神,心不禁跟着打了個抖。
車子穩穩地停了下來,車門被打開。
羅意璇腳還沒落地,便被談裕搶先,打着橫抱了起來。
她雖害怕,卻不敢掙紮,像以往一樣,心不甘情不願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騰不出手,解不開指紋,是羅意璇按的門鈴,于媽來開的門。
丁芃文在客廳,是談裕交代他過來,說有事情要交代。
瞧見他風風火火抱着羅意璇進來,也不敢多問,權當沒看見,乖乖站在一邊。
甚至沒有坐電梯,談裕抱着她,從一樓一步一個臺階,走上了三樓的主卧。
羅意璇甚至能感受到他漸漸強烈的心跳以及有些走高的體溫。
她側頭看過去,瞥見他冷白的額頭上有微微凸起的青筋。
她突然,害怕起來。
“嘭!”
主卧的門被狠狠地關上。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丢在了床上。
那張,她每天上藥的床。
随着人聲,智能家居亮起了燈,晦暗偌大的屋子瞬間亮了起來。
刺目的燈光高懸在上方,羅意璇仰面躺着,被水晶燈燈光晃了眼睛,身上的裙子鋪陳着亮片,與燈光相輝映,折射出點點光斑,一閃一閃的,格外漂亮。
好不容易适應了燈光,她掙紮想要起來,還沒等發力,便被他按住。
談裕強有力的雙手桎梏着她的肩膀,她都根本沒有機會掙紮,軟綿綿地躺在床上。
他将她籠在身下,輕而易舉地靠近。
香水氣,男性清冽獨有氣息,以及屋子裏燃盡還未散去的熏香。
幾種味道混雜在一起,羅意璇暈頭轉向。
剛想要開口,喉頭一緊。
緊随而來的,是唇間極具侵略和占有意味的濕潤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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