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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4 章
此時此刻, 不管柏塔總部內是什麽情況,外界早已經是鬧翻了天。
第六區在夏年被羁押之後,無論是群星之子還是普通民衆, 全都被激怒了。
——一個在第六區享有聲望,被所有人公認為好人的醫生, 一個在大漲潮中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醫生, 居然說羁押就羁押?而且還是在證據并不充分的情況下!
整整一個月的羁押!夏醫生大漲潮時淋了那麽多雨本來就身體不好,她又是個感染科醫生,不能更換義體,哪裏經得起這種折騰!
于是, 第六區不少激進分子也不上班了,直接沖上街頭, 高舉着霓虹牌子,要求第六區司法機關速速放人。
警察們似乎也是意識到了危機, 于是, 聯合軍警總指揮部直接派遣了相當多的警力,在第六區大街小巷裏巡邏。
康青自然也不願落後, 他讓第六區治安管理局的幾乎全部警力都在大街上巡邏——好在大漲潮之後, 第六區的犯罪率已經下降到一個百年來最低的數額,才沒有出現警力嚴重不足之後的街頭騷亂。
——當然,第六區的警察大多數也都是來摸魚的。
讓他們和第六區民衆起沖突?算了吧, 他們自己都不認為t羁押夏年是正義之舉。
發自心底不認同的政策, 又怎麽去維護它呢?意思意思,對得起拿到手的窩囊費得了。
第六區的民衆沒有與駐紮的警力正面沖突的能力, 于是他們的局部抗争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但發起抗議的, 不僅僅是第六區。
第五區、第四區都因為夏年和夏望的事情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下層區的群星之子們都出離憤怒了, 但他們大多數都是要養家糊口的打工人,也不至于像第六區那般民風淳樸直接上街,于是,這幫社畜便各出奇招。
什麽往當地司法機關裏面扔紙飛機啦,砸顏料啦,在牆壁上塗罵柏塔的話啦,還有拍攝各種諷刺小視頻小段子上傳到網上,獲取一大片點贊轉發的……
到了上層區,相對來說,抗議就少了一些。
畢竟上層區大多數人小日子過得都不錯,他們沒必要影響到自己舒适的日常生活。
但有一個群體是例外。
——學生。
作為一個年輕的,充滿朝氣的群體,他們大多數都還沒有步入過社會,沒有遭受過所謂的社會毒打。
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人還堅信着公理和正義的存在,還會為了世界上的不公之事搖旗吶喊。
因此,上層區在夏年被羁押,夏望在獄中崩潰的視頻被流傳出來之後,很快也掀起了小範圍的抗議活動,抗議活動的中心,便是臨星城中央學院!
……
此時此刻,中央學院。
溫莎在走廊中穿行着。在兩個月前,她因為參與臨星城一個高層次的課題研發,被未來工程控制中心的一個課題組看中,直接将她調進了組內,作為科研牛馬使喚。
當然,課題組的導師美其名曰是鍛煉溫莎,并且還承諾會在她将低年級的課程學完之後,直接給予她進入未來工程控制中心深造的機會。
對溫莎來說,這種機會她壓根不想要。
當初在錄取進中央學院的時候,她就已經拒絕過一次未來工程控制中心了。現在同意被拉進課題組,也剛好是因為課題組手頭正在研發的這個項目與溫莎感興趣的研究方向相關,溫莎想借此機會多學點東西罷了。
由于未來工程控制中心的特殊性,內部是嚴格限制對外通訊和電子設備的,以防止機密技術的外洩。
因此,夏年被羁押的事情,溫莎是在加班到淩晨兩點多,出了實驗室之後才得知的。
她看見很多學生集中在禮堂門口,還以為是在舉辦什麽活動,直到看見橫幅上寫着的“釋放夏望教授!釋放夏年醫生!”才猛然反應過來,連忙找了個同學打聽。
“……小年姐姐被羁押了?”聽完事件經過後,溫莎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世界終于是徹底瘋掉了嗎?
中央學院的其他學生們更是義憤填膺。
“現在的司法機關簡直是爛透了!”
“真正應該要被嚴查的,應該是軍警部門!”
“我剛上中央學院的時候選過夏望教授的義體免疫學,他雖然打分特別嚴挂了三分之一的人,但治學嚴謹絕對是沒話說的,而且私底下是個特別有耐心特別溫柔的人,怎麽可能會做那些壞事!”
“當年夏望教授還在中央學院的時候,他們課題組的學生都說他特別好,補貼按時發,不強迫他們做橫向課題,整個課題組氛圍都特別和諧!”
“你們看到夏望博士那個視頻了嗎?我的天,我直接看哭了,我真受不了,那些壞人怎麽能這麽對他?”
“他們現在甚至還要對夏年學姐動手!”
“臨星城的正義和公理何在?!”
“冤屈不能掩蓋,真相必須昭雪!”
“還夏望教授清白!”
“我們都是見證者!”
“我們都不僅僅是見證者!”
學生們直接用光屏打出了橫幅,徹夜在中央學院的禮堂和行政樓前抗議。他們也不回宿舍休息,累了就直接在草地上睡一會兒,其他學生們接力,幾乎将整個禮堂都占領了。
此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多,溫莎在看了夏望夏年的案件之後,也是氣得小臉都漲紅了。
這些上位者們怎麽能這樣做?!
她當下便作出決定,也要加入到這些抗議的學生們中去。
也就在此時,她忽然接到了一條來自同一個課題組的一位學姐的消息。
“溫莎,怎麽看見你的定位在禮堂門口啊?”
這位學姐名叫蘇喬,是目前溫莎在幫忙的課題組的研究生,對她很好,一些溫莎沒見過的、不會用的器材、不會做的實驗都是蘇喬一手帶着做的,幾乎等于是她半個老師了。
“你不會是參加了那幫人的抗議活動吧?”蘇喬的語氣相當着急。
溫莎怔了下,說道:“我剛從實驗室出來,路過這邊,準備加入他們的……”
“你千萬別去!”蘇喬打斷了她,“千萬別去,之前戴老師已經在群裏說過了,我們組所有人都不允許參加到抗議活動裏面,不然直接踢出去!”
如果被踢出課題組,那可就麻煩了。
這意味着別的組也不可能冒着得罪人的風險,把被踢出去的學生接納進來,基本就等于失去了正常畢業的可能性了!
“就算你現在不是我們組的研究生,但你以後要走感染醫學專業,肯定是要讀研究生的,別因為這件事情毀了自己前途,趕緊走,回你的寝室去!”
蘇喬平日裏對溫莎很好,這會兒說話的語氣也确實是急了。
溫莎能聽出來她的關心,她沉默片刻後說道:“嗯,學姐,我一會兒就回去。”
在這裏抗議是沒有什麽用的,溫莎第六區出身,她比這裏大多數其他區出身的學生們更明白,權力能如何輕易地将反對的聲音碾死。
作為學生,他們不事生産。所以他們有精力,有勇氣與上層建築對抗。
但同樣的,這也意味着,他們的抗議太容易被鎮壓了。
溫莎剛剛做完實驗,接連熬了将近二十個小時,此刻也确實有點扛不住。她便先回到了自己寝室,先養足精神睡上一覺,然後再想一想應該怎樣才能幫到小年姐姐。
然而,第二天一早醒來,事情似乎就變得不一樣了。
溫莎早上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她從宿舍的床上爬起來,發現自己的室友不在,可能是已經離開了。她趴在窗戶上,看見禮堂外面的操場上已經站滿了人,數量是昨天晚上看見的好幾倍。
——同時,她看見了産生喧鬧和騷亂的根源。
警察。
無數實槍核彈的警察組成了人牆,阻擋在學生們面前,控制着情緒激動想要和他們理論的帶頭學生,甚至将他們按倒在地上。好幾個學生甚至被卸掉了義體,被警察牢牢控制了起來。
好幾個學生都想要上前,看起來是想和警察理論,但後者根本不管他們,遇到反抗的就直接動手,将他們往地上按。
文弱的學生習慣在象牙塔裏的生活,哪裏是這幫警察的對手?
溫莎愣住了。
昨晚還好好的,怎麽一覺醒來,突然來了這麽多警察?
她的室友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溫莎,醒了?”
“這外面是怎麽回事?”溫莎的目光依然望向窗外。
“哦,我剛剛問了下我同學,他說今天早上有抗議的學生和支持政府和軍警部門的學生打起來了。”室友說道,“而且鬧得還挺兇的,把那個認為夏望案子沒判錯的學生給打出腦震蕩送醫了,所以警察就來了。”
溫莎眉頭皺了起來,直覺事情不太對勁。
室友接着說道:“不過我同學說這根本就是演的,就是故意要鬧出點動靜,好讓警察下場。他們擔心中央學院學生鬧大,造成影響不好,所以得盡快鎮壓。你想想,咱們學院裏頭,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覺得夏望教授罪有應得吧?肯定是收了錢來演戲的!”
“那警察就這樣對學生使用暴力嗎?”溫莎看着被按倒在地上的學生,捏緊了拳頭。
有些學生甚至因為掙紮太過,被直接卸掉了肢體,在地上拖拽。其他學生沖上前去幫忙,和警察對抗,結果更是亂成一團。
“學院亂成這個樣子,學院高層和教職工都不管的。”室友聳了聳肩,“還能指望什麽?只能祈禱柏塔良心發現了。”
……
與此同時,中央學院院長辦公室。
“上頭已經死命令下來了,必須要鎮壓這次抗議活動。”陳聽秋坐在圖子楠對面,臉色并不是很好看,“t中央學院絕對不能亂,柏塔的眼皮子底下絕對不能出這種差錯!我們是臨星城最好的大學,我們的學生都應該是未來學界的棟梁,怎麽能為可笑的邪教辯護!”
圖子楠沉默不語,他靠在辦公桌後的座椅上,一只手抵在唇旁,另一只手在扶手上輕輕敲擊着,像是在思考着什麽。
“上一次,圖院長你不願意針對夏年采取行動,這沒關系。”陳聽秋接着說道,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這位在國際上享有盛譽的、成就無人可以匹敵的義體醫學與感染醫學巨擘,“但這一次不一樣了,柏塔在看着,中央學院必須要做出行動了。”
“現在行動還不夠嗎?”沉默了良久之後,圖子楠開口說道,“我們已經放任警察進入學院了,還不夠嗎?”
“這沒有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甚至已經有教職工要參與到抗議行動中了!”陳聽秋惱火道,“無論如何,你必須得出面了,圖院長,目前學院裏沒有比你威望更高的人!只要你開口了,大部分學生肯定都會聽話的!”
學生們,尤其是中央學院的學生們,幾乎都把圖子楠當做精神偶像了。
畢竟像他這樣憑借一己之力帶動了整個學科向前發展的人物,這百年來世界上又出過幾個呢?
圖子楠沒說話,只是轉過座椅,垂下眼,看向身後的落地窗。
落地窗外,不遠處,禮堂外操場上的喧鬧似乎能跨越了漫長的距離,傳遞到了這間空曠單調的辦公室中。
看着他這不肯表态的樣子,陳聽秋就煩躁不已。
……當初她就知道,讓圖子楠當院長不是個好主意!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個人履歷甩了其他候選人十八條街,其他所有候選人成果加起來都沒他零頭多,同時他能輕松擡高臨星城中央學院的世界學科排名,她也不會同意讓圖子楠來做院長。
若是在和平發展時期,他确實能帶着學院快速發展,可現在到了動亂時期,弊端立刻就顯現出來了。
說到底,圖子楠和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圖院長,我建議你,不要讓柏塔的人誤認為,你沒有足夠的能力擔任院長職位。”陳聽秋眯起眼睛,語氣依然客氣地威脅道。
圖子楠依然一言不發,安靜地坐在落地窗旁。他側過臉,紅藍閃爍着的警燈光芒映照在他的眼睛裏,時暖時冷。
“……我明白你的意思,陳董事。”他終于開口了,“讓我先一個人思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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