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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新知青們到了青山村兒以後，大隊長王大力叫來了原先就在他們村兒的老知青們，兩撥兒人在曬谷場的大院子裏簡單的認識過之後，王大力又給他們講了下明天的安排，完後就開始根據名單給十三個新知青們分住地。

    剛開始來，新知青們自然是兩眼一抹黑兒，誰家住哪兒完全都不知道，為了增進新老知青們的交流，大隊長王大力還安排比較靠譜兒的老知青們分批二對一的護送新知青們去村民們的家裏。

    王大力是真的對哭唧唧寧娟非常照顧了，特意找了在老知青們之中比較有威信的劉揚，以及另外一位男知青來送寧娟去蘇穎家。

    路上，劉揚給寧娟簡單介紹了一下剛來時候需要注意的事兒，比如不能亂拔別人家自留地裏的菜葉子等等，男知青就主動負責拎着寧娟的行禮。

    劉揚說：“你們能來這個大隊真的算是運氣好的了，這個大隊雖然特別的偏，去供銷社不方便，但是幾個大隊幹部兒為人都還是很正派的，你們新來的大概不知道，要是趕上個作風有問題的大隊幹部兒，那第一倒黴的就是咱們這種年輕女知青了，尤其是長得還不賴的…”

    劉揚說得很隐晦，但是寧娟仍舊能聽明白她話裏的含義，畢竟這個問題太敏感了。

    寧娟用右手捂住了嘴巴，震驚的道：“他們怎麽敢…他們就不怕有人告到革委會去嗎？”

    劉揚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寧娟：“這是人家的地盤兒，人家不知道祖祖輩輩在這兒住了多少代人，裏頭錯綜複雜的關系，咱們這種外來的很難搞清楚的…”

    不過很快劉揚就話風一轉：“但你放心，咱們大隊真沒有出過啥欺負女知青的事兒，我們住的屋兒裏還有都來了十多年的老大姐呢，只要安安分分的幹自己的事兒，啥問題沒有。但是你平時也得多上點兒心，就前年，隔壁村兒有倆男知青趁着社員上茅房的時候，偷偷割掉了大隊的驢耳朵煮來吃，在村兒裏，這些牲口可是比咱們人還金貴的東西，我瞧你應當是不會幹這種事兒的，但萬一要是有別人平白的喊你去吃東西，你自己可得多注意着點兒啊！”

    但劉揚不知道，這個大隊是有女知青欺負村兒裏單身漢的事兒發生過的。

    此時寧娟拼命的點頭：“我記住了小劉，我肯定不随便吃大隊和村民們的東西的！也離牲口什麽的都遠遠的！”

    今天下午寧娟已經見識過一回騾子的重要性了，大隊長都說過了，種地時候一頭騾子能頂上三四個壯勞力呢，可有用處了。

    寧娟高中一畢業就被家裏安排進了廠子裏，還是坐辦公室的那種清閑活兒，由于從小就被家裏人保護的比較好，她人也比較單純，其實除了特別嬌氣之外，寧娟是很好相處的性格。

    家裏出事兒的時候，她都在單位上了好幾年班兒了，所以寧娟跟已經下鄉好幾年的劉揚與男知青的年齡是差不多的。

    再加上劉揚跟男知青雖然不是來自海城這種大城市，但至少也是從城裏來的，三人很有共同話題，有他們在，寧娟确實是稍微放松了些，談話間偶爾還能露出幾次愉悅的笑容。

    但是好景不長，當劉揚和男知青帶着寧娟到達蘇穎家的大門兒外的時候，院子裏頭的蘇小五和蘇小六聞到了生人的氣息，立馬兒就“嗷嗚兒”了兩聲兒。

    現在天兒熱了，蘇小五跟蘇小六的身形又已經長得比較大了，每次在村兒裏跑完兩圈兒回來之後，恨不能渾身都冒熱氣，上個月開始就已經不在堂屋兒裏睡覺了，這會兒它們倆就正在豬圈旁邊兒的牆根兒處趴着着呢。

    不過這幾聲兒狗叫可給寧娟吓得夠嗆，寧娟白嫩臉蛋兒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再次開始迅速變得濕潤，她聲音顫抖的道：“我、我怕狗…”

    正所謂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青年男知青一時之間都給看呆瓜住了，完全忘記了說話。

    其實寧娟本來是打算明年結婚的，家裏早都給相看好人家了，對方是工農兵大學的高材生，兩家人門當戶對，但是由于寧娟家裏突然出事，婚事黃湯兒了。

    不過寧娟現在可顧不上男知青心裏有啥想法，寧娟腦子裏當下想的全都是——媽呀有大狗有大狗有大狗有大狗！！！

    這會兒都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早就過了蘇穎家正常睡覺的時間了，蘇茂蘇誠蘇谕仨崽都已經睡着了，只剩下蘇穎跟劉蘭香守着一個燃着黃豆粒兒大小火苗兒的農家自制煤油燈，在堂屋兒的桌子邊兒上等人。

    蘇穎一聽蘇小五和蘇小六叫喚起來了，立馬原地起立，完後“嗖兒”下子就竄出堂屋兒去院子裏開門了。

    蘇穎還邊跑邊喊：“媽你歇着我來！”

    她哪能給劉蘭香跟新知青接觸的機會呀，她怕下午的事兒露餡兒！

    老母親劉蘭香倍感欣慰，孩子大了知道心疼娘了啊。

    等蘇穎“吱壓”一聲兒打開了自家的大門兒，就發現小可憐寧娟正緊張巴巴的躲在劉揚跟男知青的身後。

    劉揚滿臉的尴尬，男知青則是渾身緊繃。

    劉揚心想，狗狗那麽可愛狗狗有什麽可怕！

    男知青心想，他他他被女知青給拽衣裳了！

    蘇小五跟蘇小六這會兒已經跑到了蘇穎身後，正好奇的拱着腦袋想要往外擠，瞅瞅這大晚上來它們家的到底是誰，是不給它們送好吃的來啦？

    蘇穎一瞅就知道寧娟是怕狗子了，她把大門兒又往一起關了點兒，然後回身跟蘇小五和蘇小六說：“回堂屋兒去！”

    但蘇小五和蘇小六不願意，吐着舌頭搖晃着尾巴不想走。

    蘇小五和蘇小六這倆大汪崽已經7個月大了，正是長身體的高峰期，它倆每次吃飯都跟餓狼撲食似的，日常都處于饞饞的狀态。

    所以這會兒，當蘇小五和蘇小六聞見門外那個男人提着的包包裏，好像有什麽香甜味道的時候，就全都賴唧唧的杵在原地不動彈，還眼巴巴的望向蘇穎，企圖讨要一些好吃的。

    不過蘇穎呵呵噠，不聽話是吧？

    蘇穎蹲下，脫掉了自己的一只鞋子，剛舉起到一半兒，兩只很會看人眼色的狗子就“嗖兒”下子跑回堂屋兒去了，甚至蘇小五這個雞賊大汪崽還懂得用鼻子和嘴巴把堂屋兒的門給關上了。

    哼，好吃的雖然很香香，但是狗子的屁股更重要，大姐生氣要打狗子啦…趕緊逃！

    蘇穎趁機喊：“媽你先別出來，看着它倆，新來的知青怕狗！”

    看看她，多麽的機靈，盡量的避免她們老娘與寧娟接觸，寧娟是不會有機會說漏嘴的嘎嘎！

    當下寧娟也探頭兒往蘇穎家的院子裏望了望，當再次确定是真的沒有危險了之後，寧娟才後怕的拍了拍胸脯兒，眼淚汪汪的跟蘇穎道：“謝謝你啊小姑娘！”

    蘇穎一擺手兒道：“嗐，沒事兒的，其實它倆平時很聽話的…”

    呃這話說得好像有點兒沒有說服力…

    但這個不重要，蘇穎沒多廢話，三下五除二就告別了劉揚跟男知青，帶着寧娟直接去了後院兒，絕對不給寧娟跟他們老娘見面搭話的機會！

    後院兒裏有四間空房，是蘇老三活着的時候給四個孩子建的，剛才劉蘭香已經把蘇穎的那間房給收拾好了，準備給寧娟住。

    等進了屋兒之後，蘇穎端來了一盞家裏用塑料瓶子自制的煤油燈，完後跟寧娟道：“寧娟姐姐，這段兒時間你就住這兒吧，我家條件不大好，這屋兒裏也沒啥櫃子之類的家具，你就直接把東西擱炕上吧，估計知青點兒秋收前後就能建完，你應當不用在這兒過冬。完後平時吃飯你願意在這個屋兒裏自己吃也行，上前院兒跟我們一起吃也行，到時候你自己看。”

    寧娟趕緊道：“我、我自己在這兒吃就行！”

    之前家裏的變故發生的太突然了，寧娟到現在都還處于一種懵懵的狀态之中呢，她哪裏适應的了跟村兒裏人一起動筷子夾一個碗裏的吃的，自然是選擇自己獨自在屋兒裏吃飯了。

    蘇穎心說這樣更好，她們家人也方便。

    完後蘇穎接着道：“對了這個煤油燈是借給你使的，裏頭的煤油是我家自己花錢買的，也不好讓你白用哈…”

    提到錢寧娟倒是很上道兒的，她直接從自己的大包兒裏掏出了一張大團結，遞了過去道：“我給錢！絕對不白使你家裏的東西的，我先擱你這兒十塊錢，等我走時候你看看都我都使了啥直接從裏頭扣就行了，不夠我到時候再補！”

    蘇穎還真有點兒被這張大團結給砸暈乎兒了，不是這位姐掏錢也太利索了吧！這可是一張大團結，十塊錢呢！都不怕她家直接給昧下了嗎？當下又沒有人能證明她家收了這錢，回頭坑了她她都沒處兒說理去…

    不過想了想，蘇穎還是把大團結給收下了，就憑這姐給錢的這個痛快兒勁兒，錢還不如放她手裏呢，到時候扣完了再還給她就是了，省得別回頭再讓人給坑走了。

    但蘇穎還是謹慎的道：“先說好了啊，我家這可不是跟你做買賣啊，這跟做買賣沒有一分錢關系，我家這完全就是互幫互助的行為，你要不用煤油燈，自己能想轍更好，我家還省事兒了呢。”

    寧娟聽了趕緊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不出去瞎說去！感謝你家的熱心腸！”

    蘇穎愣了下，寧娟這麽好說話搞得她都一時語塞…

    正好寧娟的肚子在此刻叫了起來，她還沒吃晚飯呢。

    剛才大隊的廣播都說過讓各家給新來的知青準備晚飯了，蘇穎家也準備了，蘇穎當下就說要給寧娟端飯去。

    不過蘇穎有點兒擔心這位海城來的大小姐适應不了她們的吃法兒，所以就提前打了個預防針兒。

    蘇穎說：“對了寧娟姐姐，我家的飯菜也不是啥好飯，一般就是玉米粥啊玉米菜勃勃這種，裏頭也不可能給你放肉的，大隊給的錢根本就包含不了給你們頓頓吃肉，你要是吃不慣也可以自己想想其他的…”

    但是蘇穎一說到了吃的，剛才還只是委屈巴巴的寧娟竟然當場就開始掉上眼淚兒了。

    寧娟又開始掏她拿來的那個大包兒，從裏頭翻找出來一二三四五張大團結，以及一堆全國通用的糧票兒和肉票兒，一股腦兒的塞給了蘇穎道：“小妹，我真的吃不了那麽多的粗糧，你瞅你給我弄點兒肉蛋細糧啥的成不？我自小就沒少過這些個嗚嗚嗚…”

    今天下午寧娟在公社的供銷社裏，是買了些小餅幹和糖塊兒一類的零食的，但是肉和細糧她沒買，她實在是拿不動了。

    不過被硬塞了一把錢和票兒的蘇穎：“…”

    不是這姐以前過得是啥日子啊？

    這也太嬌氣了吧！

    蘇穎嘆了一口氣，坐到了寧娟旁邊兒的炕沿子上，語重心長的道：“你這個話，可不能出去瞎說去，你這要說了出去，那是要出大事兒的，不光是你自己，還可能會連累你家其他的親人啊…”

    蘇穎沒好意思說寧娟叔叔的事兒，按理說蘇穎應當是不知道這個的。

    然後寧娟聽完竟然哭得更大聲兒了，她一邊兒凄凄慘慘的抹眼淚兒一邊兒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就是看你今天下午特別的靠譜兒，我知道你是好人才敢你說的…”

    劉揚跟寧娟說過不能随便吃村民們家裏的東西，寧娟就捉摸着她直接拿錢吧，這樣兩邊兒都有好處，應但是能成的吧。

    而且當下寧娟來的這戶兒人家是蘇穎家，蘇穎這小丫頭寧娟下午都見過一次了，當時寧娟就直覺蘇穎特別的靠得住，大隊長王大力能把寧娟安排到蘇穎家，寧娟心裏其實是很高興的。

    所以寧娟也不是真的傻，她就是以前什麽都不用自己管，什麽都不用自己想，她爸媽就什麽都能給她安排好了，可等到生活真把人逼到那個份兒上了，寧娟也懂得逐漸開始學習自己動腦子琢磨事兒。

    蘇穎家現在細糧是沒有了，可還剩下幾十斤的豬肉幹兒呢。

    之前肉聯廠廠長給的那半頭豬肉，劉蘭香也怕臭了，那就都白瞎了，還不如吃進肚子離去呢，所以一家人這一個多月是使勁的吃，但仍舊是吃不完，最後還剩下幾十斤已經開始有點兒變味兒了，蘇穎就幹脆都給蒸熟了然後晾成了豬肉幹兒，幾個娃和劉蘭香吃飯時候或者啥時候餓了解解饞正好。

    不過哪怕寧娟此時表現的再單蠢無害，蘇穎也不敢剛認識半天就跟寧娟做五十塊錢的豬肉買賣呀，就吓死了！

    至于雞蛋，小母雞最早也要養上三四個月才會開始下蛋呢，所以雞蛋也是沒有的。

    于是蘇穎說：“我家條件不好的，現在都沒有哇，你看你要不就忍忍的，你等周日我帶你上供銷社買去行不？呃不過得走8個小時…”

    寧娟哭得嗷嗷兒的：“888…8個小時…我今天走了一下午腿跟腳都腫了…我走不了8個小時哇嗚嗚嗚…”

    蘇穎給她嗷嗷兒的頭疼，蘇穎說：“成成成你別哭，我給你想轍行了吧，待會兒你讓鄰居都聽見了以為我家欺負人，明天給你換別人家去了啊！”

    寧娟可不想上被人家去，她害怕！

    寧娟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只敢小聲兒的抽抽噎噎了。

    蘇穎想了想說：“你要放心，我幫你上供銷社兒買去行不，但也得等周日的，平時我得上課，對了你可別把下午看見我的事兒跟我媽說啊，我逃課去接你們的，我媽知道該生氣了…”

    寧娟哪兒還能有二話呀，當即就保證自己絕對不瞎說！

    蘇穎事兒都商量明白了，就去廚房玉米餅子和熬菜湯去了。

    等寧娟跟屋兒裏一邊兒吃上了，蘇穎還一邊兒絮絮叨叨的囑咐道：“你讓我給你買肉和細糧的事兒不許往外說啊，你自己從供銷社買啥了也不許說啊，你家以前吃什麽喝什麽還不能說，總之你以後在村兒裏就少說話，我是怕了你了，五行缺心眼子啊你…”

    好在寧娟雖然嬌氣，但是也聽勸，全都乖乖點頭兒同意了。

    這聽人勸就能吃飽飯，蘇穎也希望寧娟能在他們村兒安安穩穩的。

    等到寧娟都吃完了，蘇穎收拾了碗筷準備回廚房，就囑咐寧娟直接睡覺吧，完後自己上廚房刷碗筷去了。

    都收拾好了之後，蘇穎才回了堂屋兒。

    這會兒劉蘭香都困得跟桌子上迷瞪着了，但蘇穎還是給她媽搖晃醒了。

    劉蘭香睜眼，蘇穎直接怼過去了六張大團結以及一大堆的糧票兒肉票兒。

    就劉蘭香：“…”

    最近由于蘇谕要負責做三餐，所以已經一個多月都沒有時間去後山晨跑和玩耍了，也就沒有‘撿’到什麽獵物，但劉蘭香考慮到小兒子是有這個撿獵物的天賦的，今天晚上還特意囑咐過孩子們，家裏現在來了外人，萬一以後要是再撿到獵物，就不要帶回家了，幾個孩子在山上吃完了再回家。

    而且家裏現在細糧都吃完了，肉就只剩下幾十斤豬肉幹兒，完全晾幹了之後也沒什麽味道，還不怎麽占地方兒，平時鎖進櫃子裏就誰也發現不了，糧食也只剩下地窖裏的一些玉米，什麽多餘的東西都沒有，所以劉蘭香才放心讓女知青住到家裏來的。

    不過這會兒的，劉蘭香又動了心思了，她跟蘇穎商量：“反正家裏的豬肉也快吃完了，要不就還讓老四多往山上溜達溜達，然後咱們吃飯的時候就一起…”

    但蘇穎當下就制止了她老母親的這個危險想法。

    蘇穎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有很多都像是劉蘭香這樣的，曾經她自己處于這個時期的時候也是不自知的，但是等到她後來經歷了那麽多的社會變革，那麽巨大的時代發展，親眼見識的多了，上當受騙多了，了解的信息多了，再回頭看的時候，就能發現這個時代的人身上總有一種後來人沒有的淳樸和簡單，大家被迫被束縛在原地，沒有介紹信哪兒都去不了，沒有途徑了解，也沒有機會見識過，還不被鼓勵擁有自我意識，自然也就想象不到那麽多的彎彎繞繞。

    所以蘇穎這會兒就掰開了揉碎了的給劉蘭香講這樣做可能遇到的問題，比如萬一寧娟得了她家的幫助卻選擇告發她家跟大隊立功，或者寧娟嘴巴不牢靠不小心把家裏的事兒說出去了，或者寧娟威脅她家以後都要給她吃的等等，雖然不一定發生，但這些事只要發生了一件，都是她家無法承擔的後果。

    劉蘭香聽完也是一陣子的後怕，這要是擱到以前，劉蘭香恐怕不願意相信人能有那麽壞，但是經過了自家大伯子蘇大伯和侄子蘇大業的一系列算計她家的事兒，劉蘭香現在也不敢再那麽輕易的相信人了，這是人在受到傷害之後會啓動的自我保護機制，會開始害怕，會開始提防，會開始多想。

    當下劉蘭香還一陣子的自責：“都是媽沒想周全，你這麽一說還真是…”

    蘇穎安慰了後怕的老母親兩句，最終母女倆商量好了，還暫時先按照之前說的，孩子們撿到獵物就先在外頭吃完了再回家，完後等周日時候，蘇穎帶着蘇谕再去一趟公社，幫寧娟買吃的。

    反正知青點兒也就是建個幾個月的，寧娟也不會住太久的。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母女倆有了主意便也沒再多耽擱，趕緊的就休息了。

    但是蘇穎家的事兒都捋順了，卻并不代表所有來了知青的人家裏的事情全都解決了。

    就比如蘇大伯家，今天家裏接到廣播通知的時候，已經是吃完了晚飯了的，完後等到分給他家的新知青，也就是歲月神偷何建設來到家裏的時候，蘇大伯便讓蘇大珍去給何建設做飯，但是蘇大珍讓蘇大伯給錢。

    蘇大伯讓蘇大珍找何建設要，何建設自然不肯給，憑啥做飯要給錢，大隊長都說了會從他們的補貼裏出十塊錢一個月的了。

    不過不見到務工費，蘇大珍是不會給做飯的，她現在給自家人做飯都得收錢，憑啥給你一個外人免費做飯？

    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周圍的各家人全都睡下了，到處都是靜悄悄，但歲月神偷何建設的肚瓜卻還在“咕咕咕”的亂叫。

    但歲月神偷果然還是歲月神偷，這點兒小困難哪能攔得住何建設填飽肚子呢。

    何建設一不做二不休，等蘇大伯家的人都睡着了之後，直接就翻牆出了蘇大伯家的院子，然後一扭頭兒，又翻牆進了隔壁李大嬸家的院子裏。

    很快，何建設就拎着兩只還沒長大的小母雞，跳出了李大嬸兒家的院子，一頭鑽進了村外的小樹林兒裏。

    完後等到可憐的李大嬸兒第二天早起準備喂雞的時候，去年秋天那熟悉的一幕便再次上演——

    李大嬸兒氣得摔了拌好了雞食的飯盆子，坐在地上“嗷兒”一嗓子就給左右四鄰都嚯嚯醒了。

    媽的媽的媽的嗎…

    這是誰？

    又偷她們家的小母雞兒！！！

    羊毛就非得可着她們家一家兒薅是吧？？！

    李大嬸兒張開了大嘴就開始嚎：“老頭子！你快出來看看呀！咱家遭了賊了！老大老大媳婦兒老二老三！你們快點兒的出來啊！”

    哦其實這回臺詞兒變了，因為她家李老大去年末尾娶上媳婦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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