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敬年似乎是认准了孟初阳这个孙女婿,生怕会被人捷足先登一般,三日后便借着每月朝会之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殷皇禀报了此事,结果殷皇不仅欣然允之,而且还做出了一个令百官都意想不到的决定:他要收孟初阳为义子!
话音刚落,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卢敬年和孟初阳以及曹绅三人,却好像是事不关己一般,泰然自若,目不斜视。
表面上,这属于皇家家事,但孟初阳作为朝臣,同样也是朝堂之事,皇帝岂可如此儿戏?再说皇帝收义子,自大殷王朝建立以来,除了太祖有过收义子的先例之外,便再无第二位皇帝效仿,迄今已历经百二十代矣!皇帝此番心血来潮是要干什么?是想要比肩开创万世基业的绝代雄主殷氏太祖吗?
殷皇端坐于龙椅之上,冷眼看着群臣们或不屑或嘲笑或悲愤或气恼的各种表情,心里又一次充满了屈辱感,这些该死的乱臣贼子,如此的目无君上,实属大逆不道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产生了一个幻觉:在他的一声令下,殿前便有无数颗人头落地,那种快感真是无与伦比!
但是意淫归意淫,多年的隐忍让他练就了超常的冷静和清醒,在这一刻体现得尤为明显。他展露出一个微笑,语气轻松而平和地说道:
“众卿稍安勿躁,朕金口玉言,话既已说出口自然没有收回之理,何况这也并非是关乎江山社稷之大事,自可无须再议。实则众卿也莫要多想,朕今日此举无非是因为孟卿双亲早亡,此番即将要与卢相国结亲,则成亲之日有朕在场,高堂之位也不至于空置无人不是?仅此而已嘛!”
百官听他这么一说,想想倒也在理,确实是没必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去掰扯,即便是争赢了也没啥好处,于是全都安静了下来。
等到群臣退朝,殷皇把卢孟二人留下,君臣三人共进了午膳,在喝了几盏宫廷玉液,扯了几篇家长里短之后,孟初阳经过卢敬年的提点,向殷皇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儿臣大礼,称呼也由原来的圣上改为君父,算是完成了认亲。
随后殷皇召来大太监黎迁,命其赶往宗人府,即刻去办理孟初阳加入殷氏宗谱的相关事宜,并取回象征新身份的皇室玉佩和印章。之所以要搞得这般仓促,一部分原因在于宗人府的正常程序过于繁琐,如此可化繁为简,省去许多麻烦,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大张旗鼓,以免引起皇室其他成员的不满。
说到底,还是因为殷皇对于孟初阳过于重视,毕竟九盟是他的救命稻草,必须要牢牢抓在手心,所以宁可仓促也好过有个什么万一。这么一来,木已成舟天下皆知,他与孟初阳由君臣关系更进一步,成为了义父义子,便再不用担心孟初阳会有异心了。
至于卢敬年,通过联姻将卢家与孟初阳牢牢捆绑在一条船上,也算是得偿所愿。在皇权式微的当下,作为卢氏一族的家主,他当然要找到一个可靠的靠山才能安心,既然不可能去投靠曹韩两家,唯一有能力也有实力的搅局者孟初阳,便成了必然之选。
总之,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罢了。
临走前,殷皇又给了孟初阳一个大惊喜:
“孟儿,”随着孟初阳对他称呼的改变,他也从善如流,还专门取了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叫法,“雄武军的军费已解决一部分,十日内即可凑齐六千万两白银,另有一批可装备二十万将士的军械棉服,以及可供前线三个月的粮草。”
“君父的支持,便是雄武军远征高原的胜利保障!儿臣替雄武军全体将士拜谢君父!”
孟初阳喜上眉梢。如此,万事已俱备,雄武军出征在即了!
与此同时,监军的人选也已经确定,一主二副,由宫中的马太监领衔,军中韩芾韩大将军派出两名参军协助,只等白银凑齐后,三人便将率部押上军费和物资,直接前往崇远城与远征军会合。
孟鹤领导的秘密训练营也已经初见成效,有十数名资质不俗的学员脱颖而出,不久后将率先结业,随即便要奔赴东部高原,深入到敌方大本营去打探敌情,并与孟虎他们取得联系。征得主公同意,届时将由孟鹤亲自带队前往,训练营则交由孟烨孟湘二姝接管。
庆安府,雄武军前军军营。
将军帐前,秦望岳正在和一帮年轻的参军兴致勃勃地进行着纸上谈兵。帐外忽有亲兵来报:
“禀将军:收到主公飞鸽传信!”
秦望岳面色一喜,迫不及待道:
“刘大嘴,你还废什么话!既是主公飞信,还不速速呈来与我?!”
亲兵刘璨咧着大嘴走了进来,将一支小芦管放在案台上。此人三年前曾经和秦望岳大战了三百余回合才最终惜败,结果两人不打不相识,反倒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友。秦望岳在荣升将军之后便将他招至麾下,并因其武艺超群,直接就提拔他为亲兵统领秦关山的副手。
秦望岳挥了挥手,众人心领神会,除了负责收发情报的亲兵副统领刘璨外,其余人全都走出帐外候着。在他们这个级别,还不够资格接触高层机密,自然是要回避的。
雄武军往来飞信皆是以密码形式书写,即使途中被敌方截获,看了也只会一头雾水。该密码本是秦望岳当初在沁园时亲自指导八骏共同编制完成,如今刚好可以用在雄武军中,倒也省去了不少事。
孟初阳的密信简明扼要,先通报了这次争取到的军费金额和物资数量,再将他与卢敬年孙女订亲以及被殷皇收为义子二事告知,然后其夫人曹若曦怀有身孕也未加隐瞒,最后郑重叮嘱义弟,让他在远征战事中切不可轻易冒进更不可以身犯险。云云。
虽仅寥寥数语,手足情深之意却跃然纸上,顿时就让秦望岳的心里头充满了暖意。他咧嘴一笑,冲着刘璨说道:
“大嘴,速回主公飞信:兄长之命,不敢不遵!唯心忧兄长众美环绕,还望多加保重。待到凯旋归来,再与兄长共谋一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