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漠戈壁上,讨生活的人很多。
跑商的马帮。
劫掠的马匪。
护镖的武师。
看宅护院的家丁家将。
冲锋陷阵的悍卒猛将。
西北汉子祖祖辈辈,走南闯北凭的就两样。
匹马,单刀!
至冯焕章创立29军,换上无坚不摧的洋枪洋炮,可,刀马功夫从没撂下。
要不然,张自忠在喜峰口,真不一定打得赢小鬼子。
西北将士的血液中,流淌着刀客的骄傲。
因而,同袍间的私人恩怨,一言不合,往往用大刀片子解决。
叼着草根的石友三,一掌拍落耳畔“嗡嗡”乱飞的野蜂。
心里,明镜一样。
张自忠提出单挑,若自己不敢接,绝对会被下属和友军瞧不起,名望扫地。
他倒是有心想和对方单挑。
可,洁身自好的张自忠,块头大,身体好。
应战的结果,不言自明。
认怂肯定不能认怂,那就把水搅浑好了。
所以,他瞄了义弟一眼。
“哈哈,老子八岁玩刀,单挑还能怕你老张?等着,我这就来……”
吴大疤瘌身高体壮,刀法精纯,肯定要护着大哥。
他大声叫道:“大哥,杀鸡焉用牛刀?小弟不才,先试试这冒牌货的身手!”
不料,张自忠嘲讽道:“石友三,你真是废物!要不,让振江的小媳妇,跟你过俩招?”
好男不和女斗!
被打脸的石友三勃然大怒,跳脚骂道:“玛个鸡,蹬鼻子上脸是吧?老子今天把你们全宰了!”
张自忠哈哈大笑:“来来来,你狗日的敢进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石友三顺水推舟,转头对吴大疤瘌下令。
“你从南面两路强攻,吸引他们注意,我从北边摸过去捅一刀,十分钟完事!”
“哎,我这就过去干他们!”
吴大疤瘌兴冲冲地绕去南边,与中队长各率左右两翼,齐头并进。
双方再次开打。
这回,安保部队学乖了。
冲锋之前,先扔手榴弹。
待炸起的硝烟和尘灰,遮蔽守军视线,才开始进攻。
防守一线的警卫排战士,听着动静,往烟尘后面打完半梭子弹,迅捷后撤。
见伤亡不大,吴大疤瘌和中队长觉得,这法子打着挺顺手。
于是,催促部下继续挺进。
但,他们面前的守军,同时分成两拨,五六人缩进中心大院,五六人钻进民居中。
左侧民居以李国基和崔芸为首,右侧是警卫排长带队。
俩莽夫不约而同认为,只要攻克中心大院,就等于歼灭警卫排主力。
一战定乾坤,干!
于是,蜂拥杀来。
但,中心大院墙头,摆满了花机关。
待“叛军”进入杀伤范围,坐镇中心大院的张自忠,暴喝道:“打!”
“突突突……突突突……”
金属风暴,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躲在民居中的小部队,也将枪口探出门窗,从两侧配合开火。
三方联合绞杀,当场把吴大疤瘌打的找不着北。
若非被马弁拖下来,这货绝对横尸当场。
丢下十几具尸体和伤员,南部攻势,暂时陷入僵持。
正准备动手的石友三,猛然发现南边停了,一脑门浆糊。
匆匆赶来,查看究竟。
这货毕竟参加过战术研修班,看过对方阵势,立马明白。
“你俩是猪啊?人家这叫‘倒三角火力点战术’,肯定不能先打大院!”
吴大疤瘌满眼直冒小星星。
我靠,大哥见多识广,说话一套一套,简直是“战术大师”呀!
“那大哥的意思,咱先打两边?”
石友三点头说道:“嗯,先派人牵制主院,再把左右小据点拔掉,最后合力牵制主院。到时,我在后面给他来记狠的!”
吴大疤瘌如醍醐灌顶,激动地“咣咣”拍着胸口,立下军令状。
“这回一准能行,大哥就瞧好吧!”
结束微操,石友三放心离开。
扔过手榴弹,南部八十余叛军分兵三处。
二十人牵制主院,吴大疤瘌和中队长各自领兵三十,对当面民居发动强攻。
五打一,还不是手拿把攥?
经过“骂战”和“倒三角”的铺垫,“李氏巷战”正式上演。
从高空俯视,主院左右两侧,均为“器”字型四五间民居。
叛军攻打顶端的民居时,李国基和警卫排长按照事先拟定的巷战战术,第一时间带队翻墙,撤入隔壁院子。
吴大疤瘌和中队长发现,“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对方没有还击,派人查看。
两边各有两三个士兵上前,踹开院门,蜂拥而入。
他们没发现,开门一瞬间,拴在门上的手榴弹引线被拉开。
“轰轰!”
“轰轰!”
硝烟散尽,非死即伤全躺下了。
负责攻打李国基崔芸的吴大疤瘌,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卧槽,这帮损色在门上设机关,太缺德了啊!
不过,大门敞开,院内一览无余,总不能再有事了吧?
吴大疤瘌一挥驳壳枪,喝道:“上!”
三四个士兵抱着枪,小心翼翼进入院中,东张西望。
咦?
这些家伙在哪呢?
“啪啪!”
一个士兵应声栽倒。
剩下的士兵侧脸望去,发现崔芸的俏脸,转瞬消失在隔壁墙下。
如梦,初醒。
感情,人家逃出去了!
追!
打!
三个家伙一边“噼噼啪啪”放枪,一边冲到侧墙,向对面院子开火。
吴大疤瘌听说之后,立刻赶过去,准备瓮中捉鳖。
岂料,院中扔出两枚“呲呲”冒烟的手榴弹。
“轰轰!”
最前面两名叛军士兵,支离破碎。
从地上爬起,吴大疤瘌“呸呸呸!”吐出嘴里的沙土。
突然,第二间院子响起一阵枪声后,第一间院中的士兵,向外发出通报。
“吴大队,他们又翻墙向后逃了!”
吴大疤瘌火冒三丈,喝道:“那还不快追,追到天边,也要干死这俩便衣狗!”
院内三名士兵不敢怠慢,有样学样地翻墙。
结果,六只手刚扒住墙头,牵着左右两枚手榴弹的细线被拉断。
“轰,轰!”
被烟尘盖了一头的吴大疤瘌,看着挂在墙头的部下,无力吐槽。
人家一根毛都没伤着,自己伤亡八九个……
尼玛,这是人干的事?
仗打到这份上,尽管吴大疤瘌气到肝疼,也只能硬着头皮,率部勇猛追击“仓惶逃跑”的便衣狗。
但,李国基和崔芸“狡兔三窟”,根本不和叛军纠缠。
时不时丢颗手榴弹,打几下冷枪,打完就撤。
他们带着吴大疤瘌,在“器”字形民居中翻墙跨院,玩起了躲猫猫。
主院拿着望远镜的张自忠,目露华光,满脸笑容。
原来,巷战是这么打的。
这种城市防守战法,价值万金!
这回,学到了,赚大了。
啧啧,真犀利啊,太过瘾了。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当,吴大疤瘌晕头转向地扑向下一个民居。
猛然惊觉:眼前景象,似曾相识。
定睛一看。
卧槽,这不是最开始那间民居么?
回头,看看瑟瑟发抖的,十五六个吓破胆的手下,他的五脏六腑全都在滴血。
不能这么打了。
再打下去,自己都得交代在这里。
撤!
巧的是,他手下的第一中队长,英雄所见略同。
难兄难弟,碰头。
彼此不言自明,惟仰天唏嘘。
北面,闲到蛋疼的“战术大师”,再次一脑门浆糊南下督战。
看着两个得力干将的大便脸,看看环步在两侧民居外的伤亡士卒,石友三倒吸一口凉气。
3:!
阵线回到原点,己方打了个寂寞。
真特么哔了狗了!
他仔细看过想过,断定,这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新战术。
绝对是那小狗崽子使的坏!
麻痹,在“战术天才”面前,自己这个半吊子“战术大师”被玩的明明白白。
但,吴大疤瘌派出去的手下,及时带回来小两百安保队员。
石友三手上,有近两百七八十人枪。
他咬着牙,孤注一掷,指着李国基防守的民居下令。
“老子就不信邪!四面围攻,他还能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