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李国基和崔芸,石友三咬紧牙关,既痛恨又畏惧。
那小子每次都神神玄玄,让他心里提心吊胆。
为搞清对方此行目的,他隔着院门质问。
“荩臣兄,咱俩抬头不见低头见,都在大哥手下搅马勺。你今天带兵杀上门来,到底啥意思?”
张自忠嘿嘿笑道:“石友三,你个狗日的收小鬼子的钱和枪,出卖大哥军情,还问我什么意思?要不要脸?”
“放屁!哪个龟儿子污蔑老子?!我要做了对不起大哥的事,天打五雷轰,全家死完……”
看着石友三撞天屈地嚎叫,李国基冷笑。
“石中队长,上次被你跑了,可天网恢恢,这次罪证确凿,你死定了!”
“麻痹!你们这帮便衣狗成天造谣抹黑,老子跟你拼了!”
见李国基掷地有声,张自忠不为所动,面沉似水。
显然,自己干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被揭穿了,宋哲元这回不讲兄弟情面了。
石友三索性不装了,抬起双枪,率先搂火。
“给老子打!干死他们!”
“啪啪啪……”
一声令下,几个手下也跟着火力全开,“噼里啪啦”地朝外放枪。
李国基和崔芸见机,闪到一旁。
顷刻间,那名“过河卒”,被自己人打成马蜂窝。
见石友三冥顽不灵,胆敢顽抗,张自忠脸色黑如锅底。
“开火!”
宋哲元有警卫团,冯治安有警卫连,张自忠有警卫排。
他的排警卫排,有四十多人,清一色花机关加驳壳枪,背后还有扎着红绸的大砍刀。
军令落地,三四支花机关扣动扳机,尽情倾泻弹雨。
“突突突……”
院门处子弹横飞,粉灰碎屑四溅,打得石友三等人探不出头来。
两军对战,除了人数,装备和士气,至关重要。
后两点,石友三的安保部队,拍马都赶不上38师,更别说百里挑一的警卫排了。
两个手下,逐一被击毙。
脸上减血的石友三立时醒悟,想在张自忠身上讨便宜,纯粹嫌命长。
他让手下拖住时间,自己却光棍的跑了。
但,他忽略了人性。
跟着他吃喝玩乐吹嘘遛马之辈,都是“精明人”,当炮灰这么蠢的事,想都别想。
中队长前脚刚走,他们果断丢枪,抱头,下跪,投降。
得知石友三去后村找吴大疤瘌,李国基、崔芸与张自忠等人追出后院。
司令部动枪,密集如雨,肯定不是小事。
四周的村民或躲出村外,或逃回家中,拴上院门,藏进卧室以及地窖。
石友三跨出后门,前面就没了枪声,让他心中大为警惕。
他边跑边向后偷瞄。
果然,高大的身影冲了出来。
继而,是崔芸,还有端着“花机关”的精锐战士。
跑!
拼命跑!
但,拳怕少壮,脚力也是一样。
李国基如影随形,越追越近,一二十步外,他甩手就是两枪。
“啪!啪!”
偷瞄着的石友三,经验丰富。
见对方抬手,立刻伏身斜窜,奇迹般地避开了。
等李国基调整枪口,却见一体壮如牛的军官,带着百十来个拖着枪的安保队员,从墙角杀气腾腾地冲出。
不问青红皂白,头上明显有烂疮疤的吴大疤瘌,指着李国基大大骂。
“妈个巴子!给老子打死那个瘪犊子!”
“乒乒乓乓……”
李国基立刻闪到一旁凹陷处,高声喝道:“石友三勾结日本人,背叛宋司令,奉委座之命制裁,不相干的人闪开!”
但,吴大疤瘌和石友三是拜把兄弟,把义气看得比天大。
且,华北长期半独立状态,将士们只闻宋司令,不知委员长。
因而李国基这番说辞,未能产生多大威慑。
石友三则颠倒黑白,大骂道:“我和宋司令是生死兄弟,便衣狗全都是胡说八道,快,干掉他!”
枪声大作,弹飞如雨。
就在吴大疤瘌带人逼近时,崔芸和张自忠赶到。
“我是38师张自忠,奉宋司令之命,抓捕石友三,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石友三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吼道:“那不是张师长,是狗特务的花招,给我打!”
张自忠气得七窍生烟,果断下令:“冥顽不灵,杀无赦!”
“突突突……”
花机关强大的火力充分得到验证,一轮射击之后,十余安保队员躺在地上,惨叫不断。
李国基和崔芸趁机精准射击,打得安保队员哭爹喊妈,纷纷后撤,寻找掩体。
张自忠抓住战机,挥手向前:“上!”
七八个警卫冲出拐角,交替掩护着,发起冲锋。
石友三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在弹雨中,深感正面对抗顶不住。
因为,临时集合,吴大疤瘌只带了第一中队的小两百人,有些人枪弹都不齐。
以多打少,前后夹击,必然能分散对方兵力。
他说道:“老二,我顶在这儿,你绕过去左右包抄,灭了他们!”
吴大疤瘌领命要走。
石友三却觉得依然不保险,让他派人回去再拉人过来,从外围形成更大的包围网。
“麻痹,这回欺到老子头上,一个也不能放跑!”
吴大疤瘌没啥心眼,大哥说啥就是啥。
他一边派人召集部下,一边绕到李国基等人的后侧,封锁住路口。
因为警卫排战士攻势犀利,石友三渐渐不支。
他边打边撤的过程中,丧心病狂地下令:使用手榴弹阻止对方进攻。
“轰,轰,轰……”
警卫排也不是铁打的,损失三四人后,不敢再贸然上前。
双方陷入僵持。
得到吴大疤瘌把口子扎住了的消息,石友三洋洋自得起来。
他隔空喊话:“哎,小便衣狗,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识相的话,跪地求饶,兴许我大发慈悲,饶你不死,哈哈哈!”
此时,四面,将近一百五十“叛军”扼守交通,警卫排只控制着十余间民房的不大地盘。
按照兵法上的说法,李国基等人陷入绝境。
而且,可预见的,会有更多“叛军”,陆续加入围攻。
张自忠皱了皱眉,眉宇间露出一丝担忧。
他没想到,石友三的反应,能这么快。
眼下的局面,最优解是,仗着警卫排的强大突防火力,选择一个方向突围,等调集了充足的部队,再围剿石友三。
听完张自忠的陈述,崔芸也觉得这是正确的选择。
“振江,张师长说的在理,反正打出去,最多半天时间,增援就能赶到……”
李国基可是看过《亮剑》的人,今天,石友三已经撕破脸皮,下一步可想而知。
“张师长,只要我们离开,这狗日肯定拉着队伍投降小鬼子,所以,不能走。”
张自忠点点头,但是面有难色地说道:“振江兄弟说的在理,可我们准备不足,即便现在硬拼,只怕也拖不了太久……”
李国基看了看地形,想起在北平站对付松井,只用了两种战术。
现在的位置和环境,第三种战术,正好派上用场。
“张大哥,我曾经看过一种城市巷战战术,要不,临阵磨枪打一仗,让石友三尝尝苦头?”
张自忠投笔从戎,对战略战术一向研究颇深。
听说新鲜的城市巷战战术,立刻来了兴趣。
“宋司令一直夸赞振江老弟,是战术天才!快说说,这巷战怎么打法?”
李国基一边指点民居,一边言简意赅的讲述,时不时,用石块在地上划来划去。
他们在进行战术研讨,石友三却不太安宁。
麻痹,里面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不是在打啥鬼主意?
张自忠他倒不在乎,但一想到李国基的神奇之处,他就觉得百爪挠心,坐卧不安。
不行,必须快刀斩乱麻,省的夜长梦多。
发起集团冲锋,干死他们,然后拉着部队向北,去找日本人控制的伪蒙军。
就在他刚想下令时,对面传来张自忠的声音。
“石友三,你要长了卵子,咱俩单挑,明刀明枪干一场。你赢,我任你处置,你输,跟我回去见大哥,别让手下的弟兄们为难!你特娘的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