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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
香煙的味道對于從來不吸煙的人來說是苦澀的。
林鳳鳴對煙沒有多餘的偏好,眼下抽的也只是随手拿的,薄荷的清涼過後便是淡淡的苦澀,像極了彼此分別之後,看似平靜實則望不到盡頭的年歲。
那個吻快到燕雲甚至沒能從帶着薄荷味的澀意中品出曾經熟悉的味道。
他下意識想回吻,林鳳鳴說完那句話後,卻側臉撤開,仿佛剛剛獻上輕吻的人不是他一樣。
燕雲被他宛如躲閃般的動作惹得呼吸一滞,動作緊跟着停滞了,室內因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林鳳鳴夾着煙閉了閉眼,面上還帶着被酒氣熏出的紅暈,用喝醉了這種話搪塞剛剛的舉動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下的每一次顫抖到底有多震耳欲聾。
一時的沖動退去,心下随之而來的是想要拔腿就跑的難堪。
這種故作濫情的姿态連林鳳鳴自己都騙不過,更何況燕雲。
林鳳鳴近乎是自暴自棄地在心頭想到,或許落在對方眼中的自己早就失去了所謂的吸引力,眼下的他不過是一個故作矜高的小醜。
煙蒂逐漸燃盡,可他還是沒能等到那人的話語。
其實能夠再見一面,已經足以慰藉他這一年的寂寞,只是他不夠有自知之明,還很貪心,貪心到自以為還能發生點什麽。
林鳳鳴閉了閉眼,夾起煙想抽完最後一口就離開。
然而正當他即将把那截煙放進嘴中時,面前人似乎終于忍夠了,擡手猛地截下他手中的煙蒂,反手直接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中,而後撐着洗手臺驀然壓下。
熟悉的熱意撲面而來,眼前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下去。
被醉意模糊的大腦一開始還有些昏沉,在林鳳鳴身上表現出來便是對此事的無動于衷。
只不過他這幅樣子落在另一個人眼裏便是不接受也也不拒絕了。
看得人牙根發癢,心下酸意足以掀起驚濤駭浪,進而忍不住去思考——倘若自己沒有早早地等在這裏,現在把他鎖在懷裏的人是不是就是別人了?
此念頭一出,甚至不等人繼續順着它想下去,便足以摧毀一年來築起的所有堡壘。
什麽“放手對彼此更好”“或許自由才更适合他”“我只想再見他一眼,哪怕遠遠的看着也好,我不會再做其他事”,全部在此刻煙消雲散了。
林鳳鳴對燕雲心中的驚濤駭浪一無所知,他只是後知後覺地,從自己周身的酒味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男香。
燕雲不喜歡噴香水,即使有些場合,作為藝人不得不噴,他經常選用的也不是這款。
這點微不足道的香氣卻像是在林鳳鳴的神經上跳舞一樣,那點剛剛升起的膽怯瞬間崩坍,留下的只有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酸脹和怒意。
他一開始想要壓下那股怒意,畢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資格跟燕雲生氣。
便是在古代,離婚後也沒有為前妻前夫“守節”的道理。
但很快林鳳鳴便意識到,這股怒意其實是他對自己産生的。
就像是因為自己某些微不足道的緣由,故意賭氣一樣把心愛之物放在門口,原本以為再回頭時還能輕而易舉地撿回家,卻沒想到回來的時候遲了一步,那心愛之物已經被新人捷足先登了。
林鳳鳴當然清楚燕雲如果真的和誰确定了關系,此刻恐怕已經離他五百米開外了。
對方的道德操守不會允許他出現這種和前任暧昧不清,還和現任拉拉扯扯的情況。
但正因為如此,那股冰冷的怒火在醉意的彌漫間才格外明顯。
沒有确定關系,便說明還在暧昧。
暧昧這個詞,不像刀那麽鋒利,卻宛如針一樣紮得人生疼。
林鳳鳴垂下眸子,突然淡淡道:“今天就先算了吧。”
燕雲一愣,回過神後眉眼間陡然劃過了一道難以克制地偏執,但很快便被他給壓下了,林鳳鳴沒有看到。
燕雲捏着林鳳鳴的下巴将他的臉擡了起來,俯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道:“為什麽?”
“沒什麽。”林鳳鳴總不能說對方身上的香水味他不喜歡,便只能故作高深地語焉不詳道,“算了。”
燕雲突然笑了,可那笑意不達眼底,他的眼底有的只是冰冷的怒意:“你說算了就算了?”
一年前說離婚的是你,眼下惹了人扭頭就想跑的也是你,憑什麽?
大雪壓在別墅上,雪花甚至鋪滿了窗戶,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景象,只能聽到凜冽的風聲和枯樹被吹到簌簌的聲音。
這棟別墅裏曾經承載着他們的無數回憶,可如今都被埋藏在了大雪中。
沒有愛的性到底是怎麽樣的?答案便是眼下這樣。
像是高燒不退之人浸泡在冰泉之中,僅能緩解片刻的難受,而後升起的便是更大的折磨和病痛。
又像是浸泡了鸩羽的毒酒,入口綿長,飲下後卻燒的五髒六腑都跟着湮滅。
但又有另一重好處,亦或者不能用好處來形容——沒有愛的性會徹底暴露出最本來的面目。
失去了顧慮,沒了耳鬓厮磨的溫柔,剩下的便只有發洩和最本能的暴虐。
當然,這些說的自然不是林鳳鳴。
畢竟林鳳鳴在床上向來誠實,他為數不多的坦誠幾乎全部用在了這件事上。
從始至終不坦誠的人一直是燕雲。
他曾經極度渴望精神的共鳴,因此對這檔子表現得并沒那麽渴望。
兩人因此還起了不少争執,譬如燕雲總認為林鳳鳴把他當物品使用。
為此,林鳳鳴還一直以為對方追求的是更高的精神享受,在床上不過是顧及他的偏好。
直到今天林鳳鳴才發現,之前的他大錯特錯了。
因為愛所以克制,當不需要顧及那麽多時,自然就不用再克制了。
一年沒有受過甘霖的土壤幹涸而生澀。縱然有了酒精的麻痹,也不足以緩解。
手指無力地按在地毯上,淚水近乎浸透了臉龐。
怎麽會……明明已經一年沒有……
過于丢人的反應讓林鳳鳴連頭都不想擡,明明是他先開的口,最後率先丢盔卸甲的居然也是他,甚至狼狽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怎麽想怎麽丢人。
但更讓他不願開口的是,從回到別墅開始,燕雲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只是沉默着宣洩,動作間堪稱暴戾,和曾經的他判若兩人。
感受不到一點耳鬓厮磨,林鳳鳴突然體會到了兩人未離婚時燕雲的感覺。
原來在床笫之間只能感受到性而感受不到愛是這種感覺,那種只有自己在唱獨角戲的感覺,讓人發自內心地感到難堪。
不過很快林鳳鳴就沒空為這點事情感到難堪了。
結婚七年來都少有的大開大合使得支撐的肌肉因為承受不住而被迫痙攣,林鳳鳴無力又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淚水無助地滑落。
酒精揮發間,林鳳鳴聽見什麽人似乎是哭了。
過了良久他才意識到,那人是他自己。
身後人終于低頭蹭過他的鬓邊,他卻因為跪不住而晃了一下身體,看起來就像是故意別開了臉頰,故意躲開了那人的動作。
燕雲猛地一頓,空氣驟然凝滞了三秒。
林鳳鳴緩了片刻感受不到他的動作,這才後知後覺地産生了一絲錯覺——燕雲剛剛……是不是想要吻他?
這個錯覺一開頭,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還沒等他繼續這個不大可能但又讓他忍不住細細品味的念頭,燕雲便突然咬住了他的後頸。
刺痛混雜着難言的觸感使得林鳳鳴驟然僵在了原地。
回過神後他似乎是想要掙紮,但那點微不足道的動作不知怎的又觸犯到了身後人的神經,随即招來了更大的懲罰。
之後的記憶便開始模糊了。
身體上的感覺逐漸超出了感官的阈值,最終甚至觸發了大腦的保護機制。
可意識彌留之際,還有一些記憶碎片得以殘存,使得人難堪羞恥到恨不得昏過去。
“林教授,床上就這麽缺人?”林鳳鳴嗚咽着被人掐着下巴擡起臉,濕漉漉的眼睛被迫看向鏡子,“饑不擇食到連前夫都能下口?”
那些字眼在林鳳鳴耳中連不成句子,但只是只言片語也足以讓他忍不住顫抖。
身後人還是不願放過他,隔着鏡子一眨不眨地和他對視,嘴上帶着狠戾道
:“我跟他們比哪個比較好用?”
那些莫須有的情人此刻仿佛被燕雲具象化了。
林鳳鳴卻在此刻昏了腦袋,想要用回避來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他挂着淚低頭去咬燕雲的虎口,卻被人用手指撐開口腔,按着舌頭,語氣危險而低沉地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這下子林鳳鳴實在是沒法了,大腦被酒精和其他感覺共同折磨,幾乎已經失去了分辨能力,他只能順着燕雲的話道:“你……”
在A和B中,他順着那人的話選了A,只可惜那人想要的回答是否定整個命題,醉意使得他沒能分辨出對方的真實含義,也将他親手送進了萬劫不複。
燕雲莫名的怒意鋪天蓋地地壓來時,林鳳鳴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既沒能品出其中的酸意,也沒能悟出那股滔天的嫉妒,只是在斷片的前一秒,隔着鏡子看到了那人手腕上莫名的疤痕。
心髒猛地一跳,随即像是被握緊了一樣疼得難以遏制。
……他受傷了?是什麽時候留下的?疼嗎?
可這一切,他沒問出口,那人也沒有回答。
第二天一早,豔陽高照,普林斯頓建校二百周年典禮正式開始。
典禮在大會堂舉行,相較于昨晚的舞會,今天的參會者穿得顯然都正式了不少。
幾乎所有人都穿得衣冠楚楚,當然也包括林鳳鳴。
布料幾乎裹住了除手和臉之外的所有部分,可在那熨燙得體的西裝之下,藏着什麽樣旖旎暧昧的痕跡,便只有兩個人知道了。
輪到林鳳鳴上臺發言時,已經被拒絕了的威爾還是忍不住看向他,而後他便發現,林鳳鳴走路的步伐有些微妙的古怪。
直到對方在臺上站定他才陡然明白了什麽,猛地扭頭看向站在遠處的那個人。
察覺到他的視線後,燕雲鼓掌的動作一頓,扭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帶着獨屬于勝利者的居高臨下,還有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只一眼便讓威爾僵在了原地。
但很快燕雲便把視線收了回去,繼續看向了臺上。
林鳳鳴打開演講稿,正準備調試麥克風,一擡頭便撞上了臺下那人不帶絲毫掩飾的目光。
他的身體驀然一僵。
那人的目光自下而上緩緩掃過,宛如在用視線舔舐他的身體。
那些蓋在身上的布料在這一刻仿佛煙消雲散了。
林鳳鳴忍不住想起了今天早上照鏡子時身上的痕跡,垂眸掀開紙張的手指都在情不自禁地顫抖。
好在演講詞早就寫好了,說了兩句後也逐漸進入了狀态。
演講持續的時間并不長,結束後林鳳鳴拿着演講稿下到了後臺,想找人要杯水。
經過昨晚一整夜的折騰和剛剛的演講,嗓子宛如冒火一般疼。
奈何後臺的人看起來忙忙碌碌的,沒人有空給他指飲水機在哪。
正當他扭頭打算出去時,一個杯子遞到了他面前。
林鳳鳴驀然一頓,擡眸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的燕雲。
都說人在毫無防備下流露出的反應是最直接的,林鳳鳴安靜了整整三秒才勉強克制住擁抱的沖動,随即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之後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很默契地一起走出了嘈雜的人群。
從後臺到會堂中有一截走廊。眼下典禮尚未結束,走廊中空無一人。
兩人走在期間,安靜加上獨處,很容易讓人産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仿佛他們還是曾經的關系,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眼看着走廊就要走到盡頭了,燕雲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但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還不如自欺欺人地裝作無事發生,好歹還能掩耳盜鈴一番。
林鳳鳴聞言呼吸一滞,心髒不受控制地加速,那種沖動幾乎是推着他讓他開口。
可當那句話即将說出口時,他卻聞到了對方身上和昨天一樣的香水味。
那股躁動瞬間便被凍住了,連心髒的跳動都變得緩慢下來。
依稀尚存的記憶碎片告訴他,昨晚兩人應該是一起洗的澡。
不管什麽牌子的香水,都不可能留香到現在,那便只能是燕雲今天才噴的。
林鳳鳴安靜了良久,才語氣如常地開口道:“按已有的事實分析,我們這應該算是炮友。”
燕雲沒辦法把這個詞說出口,林鳳鳴卻張口就來。
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在這裏恐怕都要驚掉下巴。堂堂T大教授,說出這種詞句時居然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但很可惜這裏只有他和燕雲兩個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燕雲卻松了口氣,好歹不是毫無關系的路人,但他回過神就還是蹙了蹙眉,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你能別用這麽……的詞。”
“不想聽這個?或許你更想聽情人?”林鳳鳴端着水杯壓着苦澀道,“沒什麽差別。”
燕雲方才還激動的心情一下子冷了下去,陡然意識到這兩個詞……确實沒什麽區別。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安靜了下去,直至回到大會堂,他們分道揚镳走進了人群,不同的人立刻迎了上來,熱情地和他們攀談着什麽。
直至人海淹沒彼此的身影,他們終于是看不見對方了。
不過等到典禮結束後,那凝滞了一年的微信終于有了些許動靜。
兩人不約而同地忽視了之前的聊天記錄,仿佛那些記錄早就被掃進了垃圾桶一樣。
實際上他們誰也沒有删,誰也不舍得删。
普林斯頓一趟,林鳳鳴收獲了一個知情識趣的情人。
比起丈夫,似乎情人這個身份更适合燕雲。
管住嘴的燕雲稱得上完美情人。
他的身材管理極其到位,臉更是挑不出錯處,某方面的技術也相當好,任何一個性取向為男的人恐怕都無法拒絕這樣的大明星。
唯一的缺點是不能随叫随到,但質量屬實上乘,足以掩蓋這點微不足道的缺點。
作為一個優秀的情人,燕雲不會介入林鳳鳴的生活,更不會像曾經那樣對他的生活方式指手畫腳。
哪怕睡完覺後他起來繼續畫圖,那人也不會多說半句,兩人甚至成了朋友,沒有争吵和指責,這似乎正林鳳鳴離婚前想要的情形。
可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并不開心。
自離婚起,家裏的很多東西都被林鳳鳴封存了起來,他連碰都不敢碰。
而這次回來,他卻忍不住打開了書房的櫃子,從中拿出了一套圖紙,将其緩緩在床褥間鋪開,垂眸看着那份沒能送出去的別墅圖紙。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間還沒來得及完成的大樣圖,直至手機響起。
林鳳鳴聞聲回神,幾乎是帶着某種期待垂眸看去,卻見發來消息的人并非燕雲,而是溫玉鸾。
對方最近新開了一家空中餐廳,喊他去試菜。
林鳳鳴壓下失落,沒多想便答應了。
未曾想,三天後赴約的那天,餐桌上的不止溫玉鸾,還有樂冬和雲燕,林鳳鳴的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
雲燕清了清嗓子道:“喲,嫂子。”
“別這麽喊我。”林鳳鳴拉開椅子垂眸道,“你們喊我來有什麽事?”
“哪有什麽事。”樂冬立刻打哈哈道,“吃個飯吃個飯。”
他們不說,林鳳鳴也不問,故意裝不知道,低頭只吃飯。
一頓飯下來,馬上要結束時,有一道菜遲遲不上,衆人對視一眼後,雲燕演技相當僵硬地對林鳳鳴道:“那什麽……嫂子,你要不去幫忙催個菜?”
林鳳鳴早知道他們有目的,聞言掃視了一圈,臉皮薄一點的雲燕頭都快低到桌子下面了,剩下兩個臉皮厚的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林鳳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起身推門而出。
冥冥之中他其實大概猜到了這群人的目的,可看到另外一處開着門的包間中傳來的熱鬧氣氛後,他還是僵在了原地。
燕雲隔着面前的人群遙遙地看向了他,一個小明星正捧着花遞給他,語氣壓抑不住傾慕道:“雲哥,殺青快樂!”
原來今天是燕雲的殺青宴。
可他卻不知道今天是燕雲殺青的日子,為此什麽也沒準備,甚至還比不上一個陌生人。
燕雲和林鳳鳴不同,他實際上是個人緣很好,朋友也很多的人。
但兩人結婚七年,林鳳鳴從來沒有因為燕雲的朋友而産生任何不高興或者排斥。
相較之下,燕雲卻整天對林鳳鳴那窄的可憐的朋友圈疑神疑鬼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把人綁在他身邊,杜絕一切社交往來。
曾經有人感嘆過林鳳鳴的定力。
直到今日林鳳鳴才意識到,那不過是被偏愛的人都擁有的矜高罷了,而如今,那些驕傲,那些恃寵而驕,在事實面前砸得粉碎。
看到他,燕雲明顯愣了一下。
林鳳鳴看到他的反應後,面上沒什麽反應,心下卻淡淡地想到,哦,自己這是耽誤事了。
燕雲看起來喝得有點多,接過花後推開人群走了過來,想說什麽,身後似乎是導演的人喊了他一聲,燕雲蹙了蹙眉,把花往林鳳鳴懷裏一塞,撂下一句:“你等我一下。”後便轉身急匆匆地回了包間。
林鳳鳴抱着那捧花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燕雲明顯是喝多了,但借花獻佛到這種程度也屬實有點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林鳳鳴深知燕雲喝醉之後有問必答的特點,原本他不想久留,但一想到對方半醉不醉的樣子和手中莫名其妙的花束,他腳下又跟粘在了地上一樣,遲遲不肯動彈。
林鳳鳴不止一次問過燕雲手腕的痕跡到底怎麽回事,卻都沒得到回答,眼下似乎是個不錯的時機,錯過就來不及了。
這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于他倒地想把握着這個機會幹什麽,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剛剛送花的小明星沒回去,反而直勾勾地看着他懷裏的花,林鳳鳴見狀動作一頓,随即轉身走向了溫玉鸾的吧臺,把花往上面一放後,那人從身後跟了上來。
林鳳鳴抿了抿唇,轉身坐在了大廳的沙發上。
對方見狀深吸了一口氣主動道:“您好,請問您是雲哥……?”
林鳳鳴喉嚨處有些幹澀,他有些明白了燕雲看到威爾時的感覺,卻沒有對方堂而皇之承認的勇氣:“我是他的朋友。”
那小明星聞言明顯松了口氣,笑容都真誠了不少:“原來是朋友……不愧是雲哥的朋友,您長得真是太好看了,我還以為您也是藝人呢。”
林鳳鳴聞言卻沒接話,低頭拿出了手機,氣氛一下子凝滞了下來。
那小明星明顯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鬓角,半晌深吸了一口氣。
“那個……”他小心翼翼道,“既然您是他朋友,冒昧地問一句,您知道他喜歡吃什麽嗎?”
林鳳鳴動作一頓,終于扭頭看向了他:“你問這些幹什麽?”
“我之前聽說他離婚了,雖然他一直沒官宣,但我、我還是想努努力追他!”那小明星被他看得有些瑟縮,但還是鼓起勇氣道,“但我之前給他送飯他也不吃,送花他好像也不喜歡,送別的東西也沒什麽用……”
聽着那人滔滔不絕地講着“拿下”燕雲的計策。
平心而論,這小孩确實是個當演員的料子,聲音不錯,容貌也不錯。
那小明星見林鳳鳴心不在焉的,聲音也逐漸小了。
他半晌突然小聲但肯定道:“您……也喜歡他吧?”
林鳳鳴聞言驟然回神,心下沒太大波瀾,反倒有些新奇。
有那麽明顯?
其實按兩人的外貌、性格乃至職業,在林鳳鳴看來,燕雲才該是更沾花惹草的那個,然而在過去的時間裏,時常是燕雲為了他的追求者而殚精竭慮,基本上沒出現過相反的情況,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面燕雲的追求者。
亦或者說,曾經也有,但燕雲擅長把這些人攔在外面,所以他從來不需要擔心這方面的事。
從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林鳳鳴漫不經心地想到,原來燕雲曾經的感覺是這樣的。
“這位……嗯,先生。其實我感覺您這樣高傲的人成功率或許還沒我高。”那小明星似乎把他當成了假想敵,語氣有些發緊,“那個……雲哥手腕上的疤你看到了嗎?我聽說那是他為他前夫割的。”
林鳳鳴驟然僵在了原地。
那小孩還以為他要知難而退了,說話都順暢了不少:“我知道我肯定比不過他的白月光,也早就做好準備了……但先生您這樣的人和我不一樣,您恐怕接受不了……我真心實意地勸您趁早放棄吧。”
他後面說了那麽多話,林鳳鳴一句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我聽說那是他為了他前夫”割的。
林鳳鳴突然有點想抽煙。
他掏出了那根煙時手都在抖,那小明星見狀明顯愣了一下道:“您會抽煙?雲哥有潔癖還特別讨厭煙味,您——”
他話說到一半驀然止住了,似乎不想跟情敵透露太多,神态間有些懊惱。
林鳳鳴心下茫然地搖了搖頭,對方那點敵意在他看來微不足道,他現在腦海中一片亂麻,心髒不受控制地抽痛。
他忍不住點了那根煙,正準備抽時才驀然回神:“我去天臺抽。”
說着他叼着煙就要站起來。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直接把煙接了過去,林鳳鳴驀然擡首,卻見燕雲蹙着眉低頭,夾着那根煙就着他的抽過的地方抽了一口。
除了電影中必要的清潔外,這還是林鳳鳴第一次見他抽煙。
煙霧緩緩勾勒出他深邃英俊的容貌,眉頭微微凝滞,好看得一塌糊塗。
“林寧寧,我記得跟你說過不止一次。”燕雲夾着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語氣在平淡中透着危險,“不能抽煙。”
聽到如此熟悉的稱呼,林鳳鳴心髒仿佛被一只手握了一把一樣,驀然閉了閉眼。
燕雲明顯是喝醉了,不然不會這麽喊他,更不會管這種只有夫妻之間才會管的“閑事”,畢竟對方哪怕是在床上都特意避開這個稱呼。
原本林鳳鳴該為此感到酸澀的,可得知了那個事實後,他突然對燕雲的“冷漠”産生了新的想法,一個難免有些自作多情,卻又合理無比的想法。
林鳳鳴睜開眼睛,扭頭看向夾着煙的人,他克制住看對方手腕的舉措,反而盯着那枚煙剛剛被人咬過的地方,看似顧左右而言他道:“你不是有潔癖嗎?”
“分人。”燕雲反手把煙按滅在了煙灰缸裏,“對老婆還有潔癖的那是傻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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