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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二更合一
    第三十六章 二更合一

    這的确是小兒常見的時疫

    趕着溫野菜不在, 喻商枝得以從溫二妞這裏聽了個完整的版本。

    原來蔡百草當初給兒子說不上親,最後不情不願地把目光落在溫野菜的頭上。

    八成是想着溫野菜千不好萬不好,好歹也是個哥兒。

    哪怕是娶個醜八怪過門, 也好過兒子一直在家打光棍。

    因着溫野菜上頭沒有爹娘了,蔡百草又不舍得花銀子找媒婆, 便在村子裏尋了個溫家的族親,算來溫野菜應該叫姑婆的,上門去說合。

    本以為有人願意娶, 溫野菜就該燒高香了, 說親的人又是家中長輩, 諒他也不敢不應。

    誰知溫野菜還真當場拒了這就沒見過幾回的姑婆,直言說是不合适。

    若事情到此為止也就罷了, 村人都曉得溫家菜哥兒模樣和性子都不怎麽樣,唯獨眼光高,不成也就不成。

    這麽個悍哥兒娶回家還不知是福是禍。

    偏生蔡百草不服氣, 在背後沒少嚼溫家的舌頭。

    “後來某日下地時,趕上蔡百草也在,她故意起哄架秧子,嫌我大哥嫁不出去,眼看着就要繳婚稅。我大哥也不給她留面子, 直接說她家兒子的個子才到自己的肩膀頭子,臉上還有痦子, 他不想找個要低頭看,還不養眼的相公。”

    溫二妞說到這裏時笑得肩頭直抖, 一旁的溫三伢也憋不住地笑了。

    喻商枝也彎了眸。

    “你大哥這張嘴啊……”

    話說一半, 屋外居然有人接茬。

    “我這張嘴怎麽了?你們又趁我不在說我什麽壞話呢?”

    “大哥!”

    溫二妞最是反應快的, 明明剛才還講得眉飛色舞, 這會兒第一個撲過去接過溫野菜手裏東西的也是她。

    “回來了。”喻商枝扶着桌沿站起來,溫野菜想伸手扶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我先去洗個手,今日運氣一般,山上沒遇着什麽東西,就帶大旺掏了幾個兔子窩,還打了好些鮮魚,放木盆裏能養一夜,明天去鎮上賣了就成。挑上三條,一條今晚做了吃,兩條分別給翠芬嬸子家和屏哥兒送去。”

    溫野菜這一去山上就是将近一整日,喻商枝蹙眉道:“你在山上跑上跑下的,膝蓋可有不舒坦?”

    溫野菜擺擺手,“好着呢。”

    當晚喻商枝不放心,又給他做了一回艾灸。

    屋裏的味道久久不散,最早溫野菜還不太習慣,但現在不聞好似還不習慣了。

    “我想着這東西夏天用也好,不僅能治病,還能驅蚊子。”

    這說法提醒了喻商枝,他想了想道:“上回不是說再過一陣可以去山上采些茵陳蒿,再配些別的草藥熏牲口棚。直接燒藥草不僅煙大,還很快就燒沒了,其實可以像這般将幾味草藥一起磨成粉末,卷成條狀用。”

    溫野菜翻了個身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這藥煙裏不止艾草和茵陳蒿,還有別的?若是如此,效果又的确好,咱們做來賣也是行的,這東西還不需要用什麽放了三年五年的陳艾。”

    喻商枝給了溫野菜一個肯定,自家夫郎的腦子轉得着實快。

    “我也有這個打算,這東西一根可以切成好幾節用,若是家裏牲口棚不大,一夜點上一節就夠。如此賣個兩文一根,想必村裏也有人要。”

    而原料幾乎是白得的,都不用喻商枝上手,哪怕是溫二妞和溫三伢在家也能做。

    也不指望賺大錢,給兩個孩子當個零花就成。

    眼看溫二妞也漸漸大了,小姑娘家家的偶爾也想從貨郎那裏買個頭花。

    “定是有的,而且眼看天快熱了,蠅蟲更多。又不是家家都能和村長家似的,能把牲口棚單獨修在外頭。那等到時候咱們就做起來,多備一些,足夠賣一陣的。”

    如此一想,家裏實則多了許多進賬的名目。

    臨睡前,溫野菜還沒忘了問,“我聽二妞說今日來家裏看診的人不少,沒人找你麻煩吧?”

    喻商枝隐去了蔡百草的事,搖搖頭,“人家是上門看病的,平白無故找我麻煩做什麽,況且二旺還在家呢,大馬金刀地往那一坐,比什麽都管用。”

    諸事順利得很,兩人這晚睡得都比從前更加踏實。

    ***

    一晃三日過去,喻商枝喝上了新藥,行醫的事也漸入正軌。

    雖說還是有些過來看診的,即使得了結果和方子,還是有些遲疑着不敢全然相信喻商枝,但對此喻商枝也不會多說什麽。

    莫說他現在看着面嫩臉生了,病患一個毛病跑好幾家醫院,尋好幾個大夫綜合着看,本也是人之常情。

    無非是這裏的村民大多沒有這個條件,往往只能指着一個草醫郎中,再不濟就是多掏點錢去鎮上再瞧瞧。

    因而當人這麽說時,他也會應和。

    “左右要去鎮上抓藥,多尋幾個大夫看看也是好的。”

    他自然對自己的醫術和開的藥方有信心,但這麽說了,本來懷疑的人反而會變了想法。

    “嗐,哪裏有那閑工夫。去鎮上尋了大夫,到時複診也還要去鎮上跑,不如就在村裏找你。”

    每當此時喻商枝便也就沉默着笑笑,對方自讨沒趣,話題到此為止。

    如此到了第三日的晚上,兩人夜裏關起門來數錢,三日加起來,診金共掙了二百二十五文。

    若是再加上零零散散賣出去的,先前秦郎中留下的丸藥與家裏的艾條,一共是六百一十文,六錢多銀子。

    這之外,還有不久前溫野菜去鎮上那回賣獵貨的收入。

    減去藥費,餘下二兩左右。

    幾日內光行醫便入賬六錢多,統共是二兩六錢,雖因溫野菜是獵戶,一有進賬必是大的,看起來仿佛很尋常,可若是放在其餘農戶人家,這可是想都想不到的速度了。

    兩人拿草繩又串出十幾吊錢,之後溫野菜又抓了一百個銅板分成兩份,放進兩個錢袋裏。

    這些散錢是放在身邊随時花用的,而兩個錢袋裏的其中一個,被溫野菜拍到喻商枝手裏。

    手中多了個東西,喻商枝仔細摸了摸,驚奇道:“莫不是你做的那個錢袋?”

    溫野菜看着那努力了好幾回,最終也慘不忍睹的繡工,這便是他趁着喻商枝眼睛還沒好,就着急忙慌給出去的理由。

    “自然是了,我用的是麻灰的料子,和你幾套衣服都配得上。”

    喻商枝的手指很快挪到刺繡圖案的上頭,他的動作很是輕柔,像是怕碰壞了一樣。

    手指滑過圖案的邊緣輪廓,他努力猜測,“這是繡的……草?”

    他記憶裏,錢袋上要麽繡花,要麽繡草,因漢子的錢袋要麽是家裏媳婦或是夫郎做的,要麽是娘親縫的,左右都會裝飾點東西。

    但溫野菜繡的這個,摸着也不像花,他只好猜測是草。

    “什麽草,那是葉子,桑葉!”

    溫野菜沒想到自己頭回欺負喻商枝看不見,竟是為了這一手無可挽救的針線活。

    喻商枝得了答案,一臉恍然。

    “原是如此,阿野你費心了。”

    他先前給溫野菜解釋過自己的名字與桑枝有關,看來對方始終記在心裏,這才繡了桑葉。

    把錢袋握在掌心裏,很快連布料都染上體溫。

    “你先替我收着,回頭出了門,我便帶上。”

    溫野菜見喻商枝的喜歡似乎不作假,稍微松了口氣,嘴上卻不忘給自己留後路。

    “我的針線活有些生疏了,回頭等我再練練,給你用好料子做新的。”

    實則喻商枝雖不懂針線,還是或多或少摸得出針腳的粗糙,可他并不在意。

    只要是溫野菜做的,不用多精美,能縫結實了別讓錢漏了就好。

    當然這話他是沒提的,不然被溫野菜聽去,倒成了自己嫌棄他做的東西。

    晚上喻商枝睡得不太安穩,換了新藥方後藥性更烈,加上解毒的方子常見以毒攻毒的藥材。

    再一次半夜心悸醒來,他給自己把了個脈,發現沒什麽大礙後就徑自調整着呼吸。

    身邊的人原本是背對他的,這會兒仿佛似有所覺一般地翻過身。

    手臂相貼,喻商枝就覺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遇上了海面上的浮木。

    那種獨自面對黑暗時空無所依的感覺,剎那間煙消雲散。

    ***

    隔日。

    或許是村裏人過去一段時間積攢的不爽利都陸續來瞧過了,溫家的門前這兩天冷清下來。

    喻商枝一早起來就怏怏的,早食都未吃。

    看起來還不如這些日子乖乖吃藥,早睡早起的溫三伢精神。

    溫野菜擔心地不輕,匆匆去地裏巡了一圈就回來,把人按在床上歇息。

    “先前那方子吃了許多日,也沒見有什麽反應,這回的才吃了幾副就這樣了,你這個當郎中的也是,給自己開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子作甚?”

    溫野菜已經知道這是新方子的緣故,追問了半天,才知道是喻商枝想要眼睛快些好,方出了這麽個計策,頓時有些氣結。

    “你眼睛早好一日,晚好一日,也不礙着什麽。這下好了,飯也吃不下,人怎麽受得了?”

    喻商枝不僅吃不下飯,還有些發低熱。

    被溫野菜擰了帕子敷在額頭上,涼絲絲的,舒服許多。

    “我知錯了還不成,但藥已經吃下去了,現在換方子便是半途而廢,再忍幾天就好了。實在是這具身子底子虛了些,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每天八段錦沒少打,但提升體質并非一日之功,喻商枝也是有苦說不出。

    “我哪敢說你有錯。”溫野菜別別扭扭地撂下一句,“我去竈房看看鍋,給你做了些玉米面糊糊,你就當水喝,總比肚子裏空蕩蕩地強。”

    說實話溫野菜心裏還有些窩火,氣喻商枝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

    可人家就是郎中,又哪裏有自己說話的份。

    這般想着,連燒火的動作都重起來。

    不多時,溫二妞從外面冒冒失失地跑回來,頂着一腦門子汗。

    “你不是去放牛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溫野菜提着燒火棍出竈房,看到大黃牛好端端地在院子裏,大旺也在牛跟前轉,好歹是松了口氣。

    緊接着就聽溫二妞說道:“大哥,不是我,是村長家的清水哥讓我來找喻大哥,說是村裏好些小娃娃鬧起了怪病,連清水哥的兒子連小子也中了招!”、

    “怪病?”

    喻商枝從溫野菜和溫二妞熊沒來嘴裏聽到這話,直接扶着額頭上的布巾,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兩日看診的人都少了,怎麽還突然冒出什麽怪病來?”

    喻商枝心下緊張,既是不止一個孩子生了病,若是什麽傳染病可就遭了。

    “那些孩子都有什麽症狀,你可知道?”

    溫二妞說不出個章程,喻商枝遂也坐不住了。

    “我去清水哥家看看,村裏戶數多,孩子更是不少,若真是什麽棘手的病症,得趕在蔓延開來之前就遏制住。”

    他好似突然多了一股子精氣神,把額頭上的布巾拿下來放到一旁就要下床。

    溫野菜連忙上前扶了一把,“你自己還病着呢,這可如何是好?”

    說罷趕緊同溫二妞道:“去鍋裏盛一碗糊糊來,多少墊墊肚子再出去,不然怕是站都站不住。”

    溫二妞當即就去了,喻商枝緊握着溫野菜的手。

    “雖還不知情況,但要緊看着三伢,別讓他随意出門,也先別接觸大旺和二旺了。”

    溫三伢年紀小,身體還弱。

    普通的風寒一不小心都能要了他的小命,遑論別的。

    因家裏有病患,溫野菜倒是素來注意衛生,可大旺和二旺成日滿村裏轉悠,還吃生食,非常時期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溫野菜被他說得也緊張起來,喻商枝轉而又寬慰道:“眼下有我在,村裏出不了亂子。”

    最後喝了點東西填肚子,喻商枝走之前又想起什麽,讓溫野菜在家找了兩塊大小合适的布頭出來。

    一會兒看診前,戴上能擋一擋口鼻。

    “有些小兒的傳染病也會傳給大人,家裏有三伢,你我還需小心着些。”

    若不是村裏路太近,溫野菜真是恨不得趕着牛車去。

    等到喻商枝走到許家門口,已是有些氣短。

    許清水在門口焦急地候着,見人來了便趕忙跑上前。

    “喻郎中,你可算來了。”

    溫野菜朝前一看,只見許家門口圍着好幾家的人。

    見了喻商枝,齊齊眼前一亮,圍了上來。

    喻商枝被溫野菜扶着朝裏面走,聞言道:“對不住,今日起來後有些不舒服,所以來得慢了些。”

    許清水心道,怪不得喻商枝今日也一副病恹恹的樣子,登時有些過意不去。

    “真是對不住,實在是我家大郎的病來得急且怪異,不止如此,村裏還有好幾個孩子都是一樣的病症,就是昨夜開始,一遭盡數都病了!我阿爺也慌起來,生怕是什麽會傳染小娃娃的疫病。”

    話音落下,另幾家的人也紛紛附和。

    “是啊,我家二瓜也病了,和連小子一模一樣,都是起熱,嘴裏全是泡!”

    “我家梅姐兒也是,這會兒燒得臉都紅了,卻不出汗,怪得很!”

    “我家兩個孩子都病了,大的是小子,還壯實些,小的哥兒長了些疹子,直哭個沒完。”

    聽到這些人的話,喻商枝不禁停下步子,轉身問道:“你們各家孩子的症狀,可都是發熱、起疹?”

    一群人包括許清水在內,全都應是。

    許清水道:“若不是如此,也不會趕緊請喻郎中你過來,咱們莊戶人家的孩子素來身子結實,會走路後就少有生病的,更別提像這次一樣,好幾家的孩子一起病了,病的模樣還都差不離。”

    而且之所以都聚在許家,一是村裏人心惶惶,好些懷疑是疫病,都來尋村長這個主心骨,二是許連年紀最小,症狀最重。

    喻商枝沉吟片刻,又問:“這幾個病了的孩子,今年都幾歲了?”

    有時間有說三歲的,有說四歲的,最大一個也不過六歲。

    喻商枝嘆口氣,心下有了數,“且讓我先進去為清水哥家的小子看一看,諸位莫急,一會兒我挨家挨戶地去問診,必不會遺漏了。”

    幾戶人得了喻商枝的承諾,心下稍定。

    這幾家人家裏都沒有生病的,前兩日裏也沒去過溫家找郎中,對于喻商枝,因暫時用不着,也說不上信不信任。

    如今可好,孩子病了後才發現,村裏有個郎中是多方便。

    既如此,他們也不必繼續在許家等。

    各自都回家去,把消息告訴家裏人,等着郎中上門便是。

    另一邊,一行人很快到了裏屋門口,喻商枝行動不便,溫野菜需得扶着他進去。

    進去前兩人都戴上了布巾,只留下兩雙眼睛在外面。

    楊紅兒正和婆母許韓氏一起守着許連,喻商枝進門時,不知許連怎麽了,楊紅兒驀地又哭起來。

    “連兒,你可別吓你小爹!”

    許清水駭了一跳,趕緊上前去看,發現許連竟是歪着腦袋,流了好些涎水出來。

    這會兒正被楊紅兒抱着,胳膊腿軟趴趴地垂着,看起來再可憐不過。

    “喻郎中,你快瞧瞧,這是怎麽回事?”

    楊紅兒和許韓氏見喻郎中來了,松口氣的同時,心轉瞬間又提到嗓子眼。

    溫野菜把藥箱放在一旁,喻商枝已經代替了楊紅兒的位置,坐在了許連的一側。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體溫,熱得燙手,八成已燒到了四十度。

    “趕緊拿酒來,越多越好,給孩子降溫。”

    溫野菜經過小蝶哥兒那次已經熟練,問道:“可要施針?”

    喻商枝點點頭,溫野菜便去借東西給針消毒。

    情況緊急,喻商枝問楊紅兒,“孩子可是口中有口瘡,身上也生了斑丘疹,以手足上最多?”

    楊紅兒一愣,迅速道:“正是,這口瘡昨晚吃飯時還沒有呢,就是一晚上,全都冒出來了!”

    “告訴我孩子的舌頭和舌苔什麽顏色,舌苔厚不厚,是否發粘?”

    許韓氏聽了這話,把孩子抱起,楊紅兒湊近了仔細查看。

    “舌頭很紅,舌苔是黃色的……看起來,我也說不準是不是發粘。”

    到了這一步,喻商枝不需要找人幫着望指紋,也可以下診斷了。

    “這的确是小兒常見的時疫。”

    這種病症在舊時候沒有确切的名稱,而到了現代,則就是許多人耳熟能詳的手足口病。

    年年爆發,累及無數孩子,醫院兒科因此人滿為患。

    而眼下這個年代的人們,更是視疫病為洪水猛獸。

    一聽這病沾了“疫”字,頓時都慌了神。

    正好這時許清水拿了一壇子酒進屋,就聽見了上一句話,漢子的聲音當場變了調。

    “喻郎中,那這疫病能治不?”

    旁邊的楊紅兒和許韓氏手握着手,都忍不住地往下淌眼淚。

    手足口病是小兒常見的傳染病,早就有了成熟的治療方式。

    故而喻商枝道:“雖名為時疫,卻并非什麽無端而起的疫病,我這裏有現成的方子可以用。”

    三個大人初聽時還不太相信,直到溫野菜匆匆送了消毒過的銀針進來,喻商枝接過來給許連下針,他們便把注意力又挪回了孩子身上。

    照例是放血退熱,一通忙活下來,喻商枝也出了一身汗。

    沾了血的帕子被收走,他指揮着楊紅兒和許韓氏婆媳兩個給許連擦手腳降溫。

    “注意着些,別碰到疹子。”

    一聽這話,兩個大人趕緊放慢動作。

    喻商枝接過水喝了一口,緩了口氣,問許清水道:“清水哥,家裏可有識文斷字的,可代我寫方子?”

    “我來寫!”

    聽到熟悉的聲音,喻商枝驀地擡頭。

    許清水也驚訝道:“阿爺,您怎麽也過來了!”

    許百富沉聲道:“自是來看我的小曾孫,我看外頭的人都散了,連小子如何了?”

    得知真是時疫後,許百富也變了臉色。

    但他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又是一村之長,還是比年輕人穩重許多。

    “這樣,晚些時候等喻小子把孩子們都看過,開出方子來,清水,你就和各家漢子一起,趕着咱家的牛車去鎮上抓藥。”

    許清水點點頭,家裏人也很快送來紙筆。

    許百富坐下後攤開筆墨,一筆一劃地寫下喻商枝念出的藥方。

    因許連的病症較重,喻商枝在成方的基礎上做了加減,随後又道:“村長,此病既稱之為‘疫’,便是極容易蔓延的意思,眼下村裏只有四家的孩子發病,但往後定是不止這些。鎮上離得遠,抓藥不容易,我想着我出銀子,勞煩清水哥多抓些藥回來備用,若是再有孩子病了,直接就能有藥吃。屆時我依着原價賣給村裏人,不會在這上面謀利。”

    許百富對此深以為然,吩咐了許清水後,起身拍了拍喻商枝的肩膀。

    “村裏幸而有你這麽個草醫郎中在,不然這下真不知如何是好。”

    從許家走後,喻商枝又去了另外三家。

    這幾家孩子都年歲長一些,可以把脈診斷了。

    症狀果然雷同,确實是手足口病不假。

    全都發着高熱,有些現下只是嘴裏長瘡,還有些身上也出了疹子。

    不過好在都沒有許連來得厲害,吃些清熱化濕的藥便可慢慢地好。

    這幾戶人家得知孩子性命無礙後,都紛紛謝過喻商枝,往外掏了診金。

    其中有一家還去後院折了好多菜,非要塞到溫野菜懷裏,溫野菜不收,那家媳婦便道:“都是些拿不出手的東西,菜哥兒你也別嫌棄,拿回家晚上加個菜,也是我們家的一番心意。”

    如此溫野菜問了喻商枝的意見,便收了下來。

    這邊四家都得了診斷,接下來便是熬時間。

    有了喻商枝施針退熱,加上吃了抓回來的藥後,病情都穩定下來。

    然而事實确如喻商枝所料,眼下只是個開始。

    因為僅僅一夜之間,村裏的患兒竟又多了十幾個。

    作者有話說:

    複明進度條持續推進~明天見~感謝在2023-07-24 11:33:05~2023-07-25 12:42: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蠟燭小皮鞭,催更霸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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