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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薛錯拍掉殷飛雪的虎爪,殷飛雪覺得他生氣的模樣有趣,欺負他力竭,又放回去。
薛錯眼睛睜大了一些,殷飛雪被他吃驚的表情逗的更想笑了,他本來擔心薛錯受傷,但看他面色如常的樣子,問題應該不大,就放心的逗他。
薛錯把他的爪子拿開,殷飛雪就放回去,重複了幾次,薛錯也看出來,氣笑,五指并爪,使了一招虎拳。
殷飛雪笑起來,順手接了他的招數,嘲笑:“飲冰兄,你的虎拳不正宗,像貓兒撓。”
這老虎就是嘴欠!
薛錯挑眉,但他此時受了傷,氣力落了下風,反應慢了一拍。兩只手都被毛絨絨的爪子一把握住,輕而易舉的單手捏在手中,拳頭自然是用不成了。
“你,”薛錯掙了掙,沒掙動。他鬓發微亂,眼角微紅,咬牙不服氣道:“行了,你贏了。”
還不快放手!
殷飛雪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不過他也沒有為難薛錯,松了手把薛錯從地上拉起來,狀似不經意:“有沒有傷到哪裏?”
薛錯:“沒有,不過這村裏的麻煩不少。”
殷飛雪答道:“走,一起去看看。”
薛錯有些頭暈目眩,他剛才和薄金玲鬥法,上的那一柱香耗費了太多心神,體力有些不支,踉跄走了兩步,險些摔倒。
一只粗壯有力,毛絨絨的胳膊默不作聲的繞過薛錯的腰,将他扶住。
薛錯仰頭看着毛絨絨大老虎,大老虎目光平靜,也低頭看他,無辜的動動耳朵。
殷飛雪的妖身很高,雪淨蓬松的毛發暖的像雲朵,暖呼呼的貼着薛錯,倒也舒服。
只是說不出哪裏怪。
殷飛雪十分坦蕩,虎爪碰到薛兄腰間冷冰冰的銀鏈,大大方方的摸了一把。
薛錯震驚的望着他,這老虎怎麽回事!
他拍掉老虎爪:“大王,我腰間的法器你要是碰了,被什麽東西盯上可別怪我。”
殷飛雪抖抖耳朵,驀地用爪尖勾着銀鏈,一帶:“被什麽盯上?”
薛錯腰間一緊,與毛毛相貼,他正想動手打妖怪,忽然聽到一聲嘤咛,是沈青桑醒了。
薛錯想上前,殷飛雪不動聲色道:“本大王來。”
殷飛雪蹲下身。
沈青桑臉上的符箓都被擦幹淨,看不見,也聽不見,她讓紅布蠶神入駐她的身體,作為代價,她的身體也已經變不回來了。
殷飛雪不知道前情後果,但沈青桑的異常很明顯,他查探了一下。這姑娘的靈臺崩塌,神府空蕩,但奇怪的是魂魄健全,他擡頭看了眼薛錯。
薛錯問:“怎麽樣?”
殷飛雪道:“能活下來。”
別的他沒有說什麽,薛錯應當也是知道,他看起來并不吃驚。
殷飛雪擡頭看了看四周的天色,白虎對煞氣很敏感,察覺此地與衆不同。
好重的血煞。
好濃的香火神道氣息。
有些心智不堅的修士妖怪,被欲望所驅使,淪為泥塑神像的幫兇仆役,漠視生靈,手段殘忍,又往往十分難殺,等發現他們時,都養成了氣候。
薄金玲并不是殷飛雪遇到的第一個香火邪修,也不是他殺的第一個。
但能做出萬人坑,能養出這等兇惡血煞的,他倒的确是第一人。
薛錯說:“沈姑娘是被薄金玲抓來的,此處還有不少無辜女子。”
殷飛雪道:“她身上的東西。”
薛錯道:“是一尊邪神。”
殷飛雪若有所思,薛錯将事情大概與他說了,他抱起沈青桑,跟着薛錯到了那間小院。
院裏的姑娘們聽到叩門聲,猶豫了很久,才将院門打開一個小口,一只毛絨絨的虎爪刷地探進來,扒着門縫,強硬的撐開。
姑娘們吓得魂不附體,殷飛雪一進來,紛紛縮到一起,不敢擡頭看。
薛錯跟在後面,他生的俊俏,又救過這些女子,那些姑娘一堵牆一樣,紛紛移動到薛錯身後。
殷飛雪摸摸耳朵,放下沈青桑,故意呲了呲牙,吓得那些女子更害怕了。
薛錯道:“你吓唬她們做什麽?”
殷飛雪抱着胳膊,耳朵豎起來:“我還什麽都沒做,薛兄真是憐香惜玉。”
薛錯不理他,低下頭為沈青桑重新繪制符箓,但金水落到她的面容,卻根本畫不下去。
薛錯皺眉,試了兩次,就知道她身體裏的神靈占了她的身體,已經不願意薛錯再插手。
這姑娘以後大概會變成一條大白蠶,等生氣耗盡,就會被蠶神丢棄,不過那時候祂也找到新的信徒了。
薛錯湊在沈青桑耳邊叽裏咕嚕,語速很快,但殷飛雪聽不懂。
只見薛錯的表情越來越沉,他從袖中掏出一個小香爐,上了三炷香。
香煙筆直上升,薛錯點燃了一張請神符:“尊神,我為你再塑神像,你從沈青桑體內出來,如何?”
香爐的香嘎巴折斷,仿佛示威。
沈青桑自己放棄身體,又不是祂搶來的,說破大天,祂也不會讓。
薛錯見狀,重新從儲物戒裏掏出一根香,這根香和剛才的香不同,有些粗糙,點燃之後有一股淡淡的蓮花香味。
薛錯拿出符箓,圍着沈青桑貼了一圈,紅布蠶神有些許疑惑。
薛錯想了想,拿出符紙擦了擦沈青桑的臉,然後在她額頭貼了一張朱紅色的符箓,疊成蓮花模樣。
他擦的幹幹淨淨。
這樣娘娘應該不挑了吧。
他合十手掌,目光虔誠的誦念娘娘的道號。
遠隔千山,黑天白地的神國之中,一尊古老巨大的神像沉睡在重重道鏈之下,祂聽到了弟子锲而不舍的祈願,投去了一絲神念。
祂的注視透過重重迷霧,落到弟子的神府。
祂唯一法脈傳人的真靈化身,在神府內敲鑼打鼓,歡天喜地:娘娘,娘娘啊,好吃的大道來了,我給你擦洗幹淨了~
神女泥塑神像的面容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簡單來說,是嘴角抽了抽。
殷飛雪原本抱臂圍觀,忽然發現薛錯閉着眼睛動了動,似乎被什麽拍了拍頭,他下意識就地一滾。
“薛兄?”
薛錯刷地站起來,離沈青桑遠遠地,對殷飛雪道:“大王,我們出去一下,對了……”
他竟還不忘院子裏的姑娘,一手牽幾個,和殷飛雪一起把人都帶出去,合上院門,貼上符箓,安撫了一圈跟松鼠一樣容易受驚的女子,才貼着門松了口氣道:“好了,我們在這裏等一等。”
等什麽?
薛錯神神秘秘,殷飛雪滿頭霧水,也不好問,院子裏忽然響起了奇怪的聲音。
似乎有狂風在院子裏亂竄,撞得門框咣咣作響。
殷飛雪心中癢癢,想看一看,但野獸天生的直覺又告訴他,不看為妙。
他動了動耳朵,悄悄貼在門板上,薛錯見了,也想聽一聽,他靈機一動,從懷裏掏出小紙人。
紙人小甲呼啦啦,整只貼在門板上,聽着裏面的動靜。
神靈相互吞噬,蠶食對方,這也是薛錯從娘娘的《神臨書》裏看到的。
但是娘娘不像別的神靈,對複生那麽執着,因此薛錯也不能确定娘娘的意思。
他聽到裏面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有踩碎昆蟲骨頭的細微咯吱聲。
院內。
沈青桑身上開滿了金色蓮花,紅布蠶神的身體在蓮花中苦苦掙紮,不斷哀求。
[娘娘,娘娘……]
祂應該是認得大澤神女,卻沒能在一開始認出,因此此刻即使後悔,也找不到地方。
祂吃了不少信徒,身上的因果太重,因此那金蓮吞噬祂仿佛砍瓜切菜。
紅布蠶神嗚嗚哀哭,但金蓮不疾不徐的盛開,凋謝過後,地上只餘下些許蠶絲。
一直等到沒了聲音,薛錯打開門,院子裏一片狼藉,沈青桑身上的符箓都破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薛錯反而松了口氣,這次他再次提筆畫符,便很容易的畫完。
沈青桑沒有暈多久,混沌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我是死了嗎?”
殷飛雪湊上來:“死了。”
沈青桑吓了一跳,忍不住啊了一聲,那大老虎随即被一只手拍開,露出一張不悅熟悉的臉。
“大王!”
又說:“沈姑娘,你感覺怎麽樣?”
沈青桑見了薛錯,又摸到臉上冷冰冰的金水,瞬間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她本欲和薄金玲同歸于盡,氣急之下就把身體讓了出去,沒想到薛錯又救了她一次,她臉上又羞又愧,起身告罪。
薛錯沒有為難她,見她無礙,便收了符筆。
殷飛雪在這時候開口:“這村子恐怕不能住了,煞氣沖天,凡人受不住。”
沈青桑剛剛醒來,左右看了看,村中的陣法已破,可是人心的心魔難除。
莫說那些凡人女子,就是她自己,也在一霎那心存死志,不願意不人不鬼的活下去。
沈青桑想了想,對薛錯道:“薛公子,我身軀已殘,修為盡廢,人間已經無處可去……我想留下來和這些婦孺一起。”
那些女子身上的種種異狀,會伴随一生,再難融入俗世。
薛錯知道沈青桑的意思,他沒有很快答應,而是說:“沈姑娘,你不回洮臨了嗎?”
沈青桑搖頭,悵然一笑:“我回去也是受那些蠢人恥笑……修不成仙了,倒不如就在這山野游蕩,圖個自在。”
殷飛雪忽然道:“這裏離天都城不遠。”
薛錯則掏出一個錦囊,提供了第二個選擇:“我姓薛,姑娘若是不怕,可以在村中種下這蓮花。蓮花池要要三尺三,用淨土栽種最好,再引活水灌溉,每逢月十七不見月亮時,用粟米供奉一次,可以抵禦些許災禍。”
沈青桑接過來,好奇的看了看薛錯,又看看殷飛雪,看久了,也覺得那人身獸首的大老虎不那麽怪異可怕,反而威風凜凜的。
她握緊手中的錦囊,沒有選擇天都城,微微一笑:“那就,種蓮花。”
千山外的神國。
紅毛鬼正在審靈府擦拭娘娘神像,忽然嘶了聲,趴在幹涸枯萎的願池邊上,擦擦眼睛,把綠毛鬼揪過來:“你看你看,是不是發芽了?”
龍神山山腹中。
薄金玲睜開眼睛,發現尊神像莫名在發顫,他連忙上了幾柱香,穩住神像,尊神的聲音十分急切:[徒兒,不能再等了,盡快完成血祭,吾離複生只有一步之遙!]
薄金玲雖然有些憂慮,但還是堅定了神色,召出金龍,輕柔道:“阿沐,別怕,尊神複活,你馬上也可以成神了,長生不死,永盛不衰。”
而這時。
芳洲境內的文武神廟,惶惶香燭如雲似霧,那供桌上的泥塑神君刷地睜開眼睛,跳下來,左右尋找一番,找到了坐在屋中飲茶的青年道士:“秋水公子,時機差不多,你可以去收一波[功德]了。”
名喚秋水的道士看書看的入迷,聞言端起茶盞,牛飲一口,吐出幾粒瓜子皮:“诶,不急不急,等那邪祟再做些惡,多攢點功德點數,我再去斬妖除魔不遲,來來,神君,吃點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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