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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安置
“嘔~”
見白微瀾又幹嘔,谷雨滿臉好奇問道,“瀾哥真的孕吐了?”
白微瀾捂嘴一臉不适,黑眸濕潤像是要哭不哭的,眉眼又透着暴躁要發作的跡象。
宴緋雪輕拍他的後背,笑道,“聽說有的哥兒懷孕,自己不會孕吐,但是他丈夫會孕吐。”
放鶴一臉震驚,“有這種情況?”
谷雨驚喜道,“那宴哥哥又有寶寶了?”
小栗兒也趴在宴緋雪膝蓋上,滿眼亮晶晶道,“一定是父親舍不得爹爹受苦,自己搶來孕吐,爹爹就不會被孕吐找上門了。”
放鶴也很認同的點頭,“對,瀾哥肯定是不想宴哥哥吐的,所以就自己吐了。”
谷雨煞有其事道,“要不是男人不能生孩子,不然瀾哥也一并搶着做了。”
三個孩子說的信誓旦旦,白微瀾要不是當事人,他都要感動了。
宴緋雪卻真的摸着肚子,猶疑的看向白微瀾,“會不會真有了?”
白微瀾準備開口,卻又忍不住幹嘔。
宴緋雪聞言噗嗤笑出了聲。
白微瀾瞪他。
濕漉漉又暴躁,真可愛。
白微瀾哼了聲。
宴緋雪摸摸他腦袋。
白微瀾抗拒,不滿的望着宴緋雪。
盯着宴緋雪的孕痣,眼神明白的告訴宴緋雪不要開這種玩笑。
他當真了怎麽辦。
又耍他。
有身孕的哥兒孕痣會格外紅豔。
宴緋雪的孕痣,平時淡的成粉色,只有受熱或者心緒失控的時候才會變鮮紅。
白微瀾盯着宴緋雪的右耳垂,暗暗磨了磨犬牙。宴緋雪見他眼神幽幽晦暗,嘴角不笑了,擡手撐着腮幫子,擋住自己被虎視眈眈的右耳垂。
三個孩子沒注意到兩個大人之間的暗地調-情,谷雨還說了萬杏的事情。
宴緋雪聽完,眉眼微喜。
萬杏婚前還一直擔心自己不能生育。
畢竟他之前嫁給張大郎就沒見有動靜。背地裏也有不少人眼紅他要嫁給燕鎮,編排他生不出孩子。
現在成親半年有喜,萬杏倒是能松口氣了。
宴緋雪想着,而後頓了下,“他住在外院的?內院那幾間客房怎麽不住?”
宴緋雪話一出口,又瞬間了然。
應該是兩口子都不好意思,但迫于流民動亂的局勢,只能來他家住。
但又考慮到白微瀾不喜外人的性子,就沒進內院打擾。
宴緋雪看向白微瀾,剛剛狼狽的面色倒是恢複了從容。
整個人懶洋洋地躺在竹椅上,要放鶴扶着竹椅給他晃,還要谷雨拿着蒲扇給他扇風驅蚊。
宴緋雪擡腳踢向白微瀾翹着腿的腳尖,白微瀾立即規規矩矩放下。
放鶴嘿嘿道,“瀾哥這麽怕宴哥哥。”
白微瀾哼了聲道,“是怕我幹淨高雅又昂貴的靴面被踩髒了。”
瀾哥又睜眼瞎說胡言亂語。
孩子們都不拆穿他。
宴緋雪問,“萬杏兩口子住進來,你同意嗎?”
宴緋雪一問,放鶴和谷雨都緊張了起來。
兩人面面相觑。
他們當時看着萬杏差點被流民欺負,所以一拍腦袋就叫人來家裏住。
那時候沒想到瀾哥不喜歡外人來住,只想着萬杏和宴哥哥是好友,為了安全,自然是要邀請來家裏住。
但宴哥哥此時又這樣問瀾哥……
心裏忐忑不定,手裏的動作也僵硬漸漸停了。
竹椅不搖晃了,蒲扇不扇風了。
“繼續搖啊。繼續扇。”
白微瀾側頭看向宴緋雪,“晏晏這問的什麽話,顯得我多小氣似的。他們也算不得外人。”
白微瀾說着,還責怪起放鶴和谷雨兩人,“怎麽讓人住外院,內院不是有那麽多房間嗎。”
“讓人住進來還覺得拘謹,想我是不是不歡迎他們之類的。”
白微瀾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住都住進來了,當然不要人心裏有小疙瘩。
更何況,內院其實和他們住的小正院還是有一道牆和小院子相隔着。
放鶴委屈道,“我們也想安排進內院嘛,是他們不肯,就住在外院和阿文王婆的房間挨着。”
谷雨則道,“那瀾哥要是擔心他們心裏不好想,不然我們親自去接他們吧。”
白微瀾只是過過場面,給孩子們一個好的方向引導,沒想到這倆孩子心眼這麽實誠。
白微瀾窩在椅子裏沒吭聲,打了個哈欠表示自己有些困了。
宴緋雪見谷雨擰着眉頭糾結,一副自己是不是說錯話的樣子忐忑不定。
宴緋雪道,“那等會兒我和你們一起去接萬杏吧。”
白微瀾耳朵一動,鹹魚翻身似的側向宴緋雪,“我也去。”
“你不是困了嗎?”
“媳婦兒不睡我不睡。”
白微瀾說着拿起竹簽,給宴緋雪喂了一小塊蘋果。
還說快吃快吃,一盤蘋果快被小栗兒喂豪豬喂完了。
快到酒樓打烊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浩浩蕩蕩的踏着月色去盛雪樓了。
入夜後,巷子裏基本沒人敢出來,一路上月光靜谧,只他們人影歡動。
放鶴叽叽喳喳,嘴裏話都說不完。
谷雨倒是有些困頓,白天經歷驚心動魄的場面,現在整個人都困噠噠的;一路上連連用手捂住好幾個哈欠,硬是一點生響都沒露出。
谷雨上下眼皮忍不住打架,幾乎是閉眼抓着宴緋雪的胳膊,只差貼着宴緋雪走路。
宴緋雪見谷雨小雞似的忍不住磕頭,便攬着他肩膀帶着他走。
白微瀾肩膀上頂着小栗兒,看着放鶴在前面像跳蚤似的蹦來蹦去,說放鶴簡直像頭牛一樣精力旺盛,小栗兒一直擔憂提醒放鶴看路。
放鶴跑在前面,倒着走路,眉飛色舞的給兩人說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
“杏子哥成親那天,好熱鬧啊,附近三個村子的人都跑去看了,把村子裏擠得水洩不通。”
“杏子哥那妝面哭得稀裏嘩啦的,上轎子前那是一步三回頭。燕鎮哥又急的不行,想早點把新夫郎迎回家。”
說到這個,谷雨也清醒了點,想起那天迎親的場面,他還有些開心。
“燕鎮哥平時看着話不怎麽多,但是那天接親的時候,當着好多鄉親和杏子哥爹娘下跪磕頭,還說今後一定會好好照顧夫郎,還會贍養他們。”
萬杏第一段婚姻遇人不淑,外加自己也不成熟,轟轟烈烈開頭凄慘笑話收場,十裏八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二嫁反而嫁一個大小夥子,燕鎮對萬杏當寶貝似的,還說要贍養岳父岳母。
這天底下可沒出現過說這話的男人。
岳父岳母去女兒家住幾天,都擔心打擾小兩口,害怕自己被女婿嫌棄。
但燕鎮說要贍養他們,這令村裏人十分豔羨。
聽着兩人說當天的熱鬧,小栗兒滿是遺憾又興奮;他們當時在聞登州,爹爹和父親都很忙,幾乎天天都住在山上。
也不知道他的禮物杏子叔喜不喜歡。
放鶴道,“肯定喜歡啊,宴哥哥兩家都送了那麽多禮,旁人都說只差送房子了。”
宴緋雪兩人沒去,但是禮品倒是提前備着了。
鄉裏成親,禮品就那麽些。價格頂多十幾文到幾百文,兩人用二十兩,基本把新人家裏所有家當都添置了一份。
這些禮品看着十個扁擔都挑不完,村裏人看的眼熱羨慕的很。但實際上,還沒有他們倆訂親時給的貴重。
過日子,最重要的是他們小兩口,宴緋雪他們也只是表達恭賀祝喜的心意。
幾人一路說着,巷子裏全是他們歡樂的聲音。谷雨也來精神了,挽着宴緋雪的胳膊,偷偷踩放鶴的影子。
放鶴嘻嘻哈哈,像個蛇一樣扭來扭曲,欠揍的挑釁谷雨直說踩不着踩不着。
谷雨松開宴緋雪的胳膊,兩人在月色下玩起了追逐影子的游戲。
幾人拐出巷子,進了主街,主街上也人影稀少。往日夜市正熱鬧,此時家家閉戶,就連燈火都在月色下都顯得零落。
街道隐沒在月色裏,盛雪樓像個龐然大物燈火通明,門前還有稀疏的客人摸着肚子從大堂惬意的出來了。
就在幾人快要走近盛雪樓的時候,白微瀾目光朝石階旁的角落一掃,比他反應更快的是小六。
“膽子大啊,敢蹲在盛雪樓門口搶劫。”小六身影一閃而至,一把就拎起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掙紮還了幾招,卻被小六戲耍似的一腳踹地上,一個狗吃屎的動作撲地。
“大爺,誤會,我們無冤無仇誤會誤會!”
白微瀾幾人走近,那黑衣人看見白微瀾兩人,像看到救星似的,連忙道,“白爺,我是李家主的貼身護衛啊。小李子啊。”
白微瀾掃了他一眼,确實是李潤竹身邊的人。
“你鬼鬼祟祟在這裏幹什麽?”
小李子支支吾吾,撓頭不敢說。
一旁宴緋雪見狀,“你一身夜行衣保護我們大廚子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擄人直接扛去你們李府。”
宴緋雪一說,白微瀾也了然了。
一臉嫌棄道,“真是蠢貨。”
小李子委屈,“那不是我家公子說不能讓夫人發現嗎?”
他一說夫人,宴緋雪就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小李子連連捂嘴,表示自己只私下這麽說。
白微瀾道,“滾吧,真不愧是跟着李潤竹一起長大的。”
腦子都有些鈍鈍的。
李潤竹生意能越做越好,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開了個後門。
幾人進了酒樓裏,一群夥計正在掃地擦桌子打掃。
見到他們來,頓時都歡欣鼓舞,一個個熱切的出聲打招呼。
小栗兒溜下白微瀾的懷裏,徑直往後廚跑。
不一會兒,就傳來萬杏和萬梨驚訝欣喜的聲音。
白微瀾兩人在大堂和夥計們說話,放鶴兩人也溜去後廚了。
萬杏兩人看到放鶴他們沒事,都松了口氣。
中午的時候就聽見菜巷子鬧事,但是他們忙起來根本走不開;外加上,聽見白微瀾幾人趕去了,便想着收工後再去看兩人。
放鶴拍着胸脯說自己毫發無損,然後還原地給幾人表演後空翻。這後廚沒有大樹,不然放鶴還可以表演猴子上樹。
放鶴人來瘋,見夥計們都過來捧場鼓掌,還來了一段飛檐走壁。
結果就是雪白幹淨的牆面多了一排水漬腳印。
後院的青石板剛剛用水沖洗過,放鶴鞋面濕漉漉的,可不把牆面弄髒了。
不過他自己沒發現,在周圍捧場叫好中,還準備來一段。
剛起勢就被人拎着他後衣領,一把抵在牆面上,只聽白微瀾毫無波動的聲線道,“看見了嗎?”
放鶴仰頭看見一排腳印,頓時就焉了。
“明天一天之內給我刷幹淨,不準找人幫忙。”
放鶴枯萎了,他要去哪裏找糯米灰漿和石灰啊。
周圍夥計都在起哄看熱鬧,萬梨趁機拉着宴緋雪進了賬房。
萬梨關好門,小聲道,“你們怎麽給我那麽多錢啊。”
宴緋雪兩人年前定給萬梨的分紅,是等兩人走後,叫王掌櫃給萬梨的。
萬梨當時第一反應,只覺得王掌櫃是不是喝酒聽岔了。
但掌櫃拿出宴緋雪寫的折子,上面有宴緋雪和白微瀾的落款簽字,還有兩人的私印。
萬梨覺得那折子燙手,始終不肯要。
他只想好好做菜,每天有新鮮的食材、絕佳的調料、頂好的刀具、好燒的木柴,還有一群融洽的夥伴。
這簡直就是他夢寐以求的日子。
他覺得自己并沒什麽貢獻,只是做做菜,一年就有兩成分紅。這簡直像是口大鍋,一下子把他罩住,憋氣的慌。
是的,不是高興欣喜,是慌張憋氣。
一下子把他推在山巅高處,他總有些害怕。
他不管營收,只管做菜,用一句話說就是德不配位,錢多了燙手怕拿不住。
萬梨道,“你們還是收回去吧,我不然我做菜都不安心。”
宴緋雪就知道萬梨是這反應,開口道,“分紅是你應得的,你也不用想拿了分紅,就要操心做菜以外的事情,以前是什麽樣後面還是什麽樣。”
“可這也給的太多了。”
“逢年過節給我太奶墳前都沒燒這麽多哦。”
宴緋雪聽笑了,“那你下次給你太奶多燒點。”
萬梨還是有些猶豫。
酒樓開支,他是大廚子自然也清楚每天成本多高。
他擔心宴緋雪他們的利潤被他全拿走了。
但是他也知道宴緋雪的性子,一旦決定很少改變。
他便出口感謝宴緋雪,然後心裏想着,把錢都存起來,要是宴緋雪着急用錢,他就把錢拿出來。
宴緋雪想起門口李潤竹派來保護萬梨的小李子,心裏好笑,然後裝作無意間問道,“萬杏成親李家主去了嗎?”
萬梨點頭,“去了啊,李家主人還怪好的,感覺平時都只是點頭之交,他還給萬杏送了好些貴重的禮品。”
“我還問萬杏,什麽時候和李家主這麽熟了。萬杏還笑我呆笨。”
宴緋雪看着萬梨狀況外的感嘆,不禁笑道,“萬杏都成親了,你沒考慮你自己的親事?”
“有啥考慮的,我覺得現在就很好,每天都很充實,一大堆人都很開心。”
宴緋雪點頭,心想李潤竹溫吞吞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喝喜酒。
此時,門外響起了夥計收工的聲音,他道,“現在後院屋子裏擠的人多,你要不跟我回去住吧,和萬杏一起還有個伴。”
萬梨搖頭,“我要是出去住,我娘會擔心的。反正你家人多,杏子那邊也不差我一個。”
“也不知道這亂哄哄的流民,什麽時候才可以安頓下來,這樣下去,食材價格都要上漲了。”
兩人說了會兒後,聽見敲門聲,顯然是白微瀾喊他要回家了。
天色也有點晚了,小栗兒已經趴在白微瀾背上睡着了。
宴緋雪開門,就見燕鎮正給白微瀾說話。
應該是沒打招呼就住進他家的事情。
宴緋雪見他神情有些拘束,其實也不必如此;畢竟從朋友還是從親人還是從夥計來看,他們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理直氣壯地住他家。
他在村裏住了三年,可沒少見村裏人那些親戚的作風。
就說萬木匠搬家辦酒席,十幾年沒怎麽來往的親戚,一下子全來了,還在他家住了小半個月才走。
村裏人背後嚼舌根子,但對此也見慣不怪了。
在村裏,家裏冬天農閑辦酒,一定會準備好大通鋪招待親戚留宿好幾晚。
這樣旁人看着就很熱鬧,說他們親族關系真好,要是真有什麽事也不敢欺負。
大通鋪即使在冬天,地上直接鋪一層草垛,草垛上鋪席子,然後再鋪上被褥就好了。
被褥一般家裏頂多空餘一兩床,不夠的,就去鄰裏相借。
萬杏他們是年輕後輩,不像老一輩人臉皮厚當做理所當然的招待,會覺得不好意思。
再說酒樓收工晚,回村路上流民作亂,如果他在,他也會叫萬杏來他家住。
此時見燕鎮面色拘謹的和白微瀾說話,宴緋雪出聲叫燕鎮一起去住。
但燕鎮說不放心,家裏就他爹一個。
“不是有燕椿嗎?”宴緋雪問道。
萬杏道,“流民越來越多,大伯母和游銀都在喜樂村,燕椿就每天收工跑那邊去了。”
宴緋雪之前派人去外地招荔枝師傅,但很少有人願意背井離鄉跑遙山縣來,尤其是遙山縣還是出了名的窮。
游銀自己也想把喜樂村的荔枝種植好,要是就這麽灰溜溜的跑回去,她也拉不下臉面。
外加她喜歡宴緋雪,覺得宴緋雪幫她很多,自然也要為宴緋雪盡力種果樹。
“單程騎馬都要近兩個時辰,燕椿每天就這麽往返?”白微瀾開口問道。
“是的,燕椿還自己掏空積蓄,花二十兩買了一匹腳程快的好馬。”
聽萬杏這麽說,宴緋雪和白微瀾都沒出聲了。
兩人面上都是明晃晃看戲的神情。
不過萬杏很快就打斷了他們的猜測,“游銀到目前為止,沒有和燕椿說一句話。”
放鶴聽見直拍手,“游銀姐姐真是好樣的,不過她也憋的難受吧,她話那麽多。”
放鶴還說別人話多,幾人都笑而不語。
谷雨挽着宴緋雪的胳膊,仰着腦袋看萬杏,“杏子哥,你有寶寶了,還是住內院客房吧。”
谷雨忍不住打哈欠,眼皮都睜不開了,靠在宴緋雪側身軟軟糯糯的望着萬杏。
萬杏看得心軟,忍不住摸谷雨腦袋。
沒等萬杏開口,就聽放鶴大嗓門控訴道,“哼,瀾哥還說我不讓你住內院,還把我兇了一頓。”
萬杏驚詫,這完全不像白微瀾性子。但現在,也猜到了這一大家子是專門來接他的。
原本他心裏還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麽開口說自己不請自來的入住。
此時聽他們這樣說,內心的小疙瘩沒了,其他話也不用說了,也親昵的挽着宴緋雪的左胳膊。
放鶴沒有胳膊挽了,一路上說自己跑前面開路,要是有流民來,一定打的滿地找牙。
他身後此時跟着小四小六,底氣可足了,走路都是叉腰像個螃蟹似的。
萬杏給宴緋雪說這幾月酒樓的情況,基本沒什麽大事發生,一切在往好的發展。
每月的外地客人逐漸增多,對他們酒樓都是慕名而來贊不絕口;此時也是夏季,正是冰飲好賣的季節;每天酒樓門口都絡繹不絕,随便在街上都可以看到,有人拿着盛雪樓的竹筒冰飲。
但随着流民進城後,生意砍半了。
他道,“流民來後,入夜就沒人了。之前燕鎮送我來長琴巷子的路上,就遇見過好幾夥流民。”
他說到這裏,有些興奮好奇問宴緋雪,“今天一直聽客人說城裏治安變好了。”
“多了好些穿印着白字衣服的壯丁,都在紛紛猜測是你們帶來的人。”
谷雨一下子就不困了,仰頭望宴緋雪,眼裏滿是亮晶晶的崇拜。
小栗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白微瀾背上醒了。他像個小老虎似的張嘴嗷嗚,短手限制了他畫的圓圈,十分誇張比劃道:
“好多好多人,坐了好多船,都是退伍的将士,一定能把流民打跑。”
不僅他們幾人興奮高興,城裏的百姓聽到這個消息,今晚都能稍稍睡個安穩覺。
他們在睡覺的時候,來鏡明正帶着衙役和壯丁控制城裏流民,連夜把作奸犯科的流民全部抓捕。
那些原本叫嚣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民,一被關押進牢房,屁都不敢放,倒是控制不住的尿流。
地牢裏陰暗不通風,血腥沖天,半夜高窗透進來的月色下,仿佛還能看見影影重重的血霧。
那些菜巷子鬧事的流民是什麽下場,不言而喻。
牢房裏安靜如雞,流民一個個提心吊膽。
一連續三日,城裏城外都雞飛狗跳。
百姓看到穿礦工服的壯丁們,一個個像是對待女婿似的,送鹵雞蛋送茶水瓜果。
每天就坐在門前,守着給巡邏的壯丁們給糕點,生怕這炎炎夏日把人曬中暑了。
而那些流民看到這些壯丁們,一個個吓得抱頭亂蹿,都老老實實待在流民安置區。
還有個別不信邪的,被壯丁們當街拖着走,還被百姓吐了好些唾沫。
而那些蹿到城外的流民,聽見城裏的動靜,越發往村裏蹿。遙山縣幾十個村子,這些流民一入山林,如泥牛入海。
遙山縣的村民聽見這消息,更加嚴防死守,同時又覺得臉上有光。
小白可是他們村裏的上門女婿。
他們遙山村要在全縣揚名了。
這天,林大娘早上要把新鮮的嫩豆腐運去盛雪樓。
之前因為流民亂蹿,林大娘都是後半夜起來開始煮豆腐,天亮後早早交給燕鎮,讓他幫忙運去盛雪樓。
這幾日聽說城裏城外流民少很多,路上行人也多了起來,她便想自己去。
百姓不可能一直閉門不出,畢竟夏天還是農忙時節。
水田裏的稻谷正是需要驅蟲除草的時候,土地裏的早苞谷和辣椒都要摘收回家,趁天氣好曬幹收倉庫裏。
所以百姓在家裏躲一段時間後,還是得抓緊忙活田裏的口糧。
治安好了點後,林大娘就不好繼續麻煩燕鎮了。
畢竟,她還在背後嘀咕過燕鎮好幾回。
一個頭婚小夥子花大排場娶一個二嫁的,林大娘如何不嫉妒。
尤其是她家小兒子林遠香翻年就快二十一了,婚事還沒個着落。本來他身體又不好,家裏還有個癡呆的哥哥,簡直要愁死林大娘了。
她家磨坊來做工的婦人又喜歡家長裏短,明明燕鎮成親都大半年了,還天天說婚事多熱鬧多隆重喜慶。
聽的林遠香心裏不舒服,林大娘心裏也膈應每夜愁的睡不着覺。
但林大娘也不會把自己心裏想法給旁人說,每次都笑呵呵應和。
她家裏靠着盛雪樓賺了些銀子,其他酒樓看見她家給盛雪樓送豆腐,也找她家裏定豆腐。
她家每天都往城裏送二十幾磨豆腐,村裏人都眼紅她家賺錢。背地裏說她林遠香沒人要,自己是個藥罐子,家裏還有個拖油瓶的哥哥,今後父母老了還得贍養吧。
像燕鎮這樣的男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了,誰願意贍養岳父岳母啊。
人生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不僅要力氣大搬動水桶、豆袋,磨動水磨,還常年後半夜睡不了覺。
所以林大娘和林遠香如何不愁,現在日子是越來越好,但是爹娘老了後,林遠香一個病秧子如何做得了豆腐。
不過,林遠香自信自己一定能找到比燕鎮條件更好的。他個人條件除了身體不行外,哪點都不比萬杏差。
林遠香想着,便把家裏送貨的商家盤算一遍,哪戶人家有兒子未娶妻的,哪些人品能力靠得住的,他都要開始留意了。
他思索的時候,林大娘正抱着豆腐箱吃力的往騾車上運,一旁哥哥還在吃手,咬木棍子。
太陽大,林大娘曬得額頭汗豆直下,林遠香見狀哄着癡傻的哥哥兩人一起搬運豆箱。
他哥哥雖然癡傻,但是從小就幫忙搭把手。開始還随意撂挑子,但被呵斥教訓多年,倒是知道幹活的時候,沒有得到允許是不能撒手的。
豆腐箱搬完後,林遠香對他娘道,“我以後都和娘一起進城送豆腐吧。”
林大娘想着今後肯定是要林遠香自己接手的,便也同意了。
等林遠香收拾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暖黃色衣衫,臉上還塗抹了淡淡的脂粉,進了還能聞到香味。
林大娘見狀,還有什麽不明白小兒子的打算。
她頓時愧疚又自責的轉身抹了下眼淚。
林遠香安慰他娘,一定會找到一個孝順又踏實的上門女婿。
他們家條件也不差啊,不然那些人背後為什麽總是眼紅說他是非。
他們兩個出門送豆腐,林遠香爹就在家裏磨豆腐。
旁人打趣林遠香穿這麽好看,萬一被流民惦記了怎麽辦。
他爹毫不在意道,惦記了就惦記了,剛好差一個上門男人。
林遠香他爹,一直沒把林遠香的婚事放在心上。他小兒子跟他娘一個德性,眼光高的很,尋常男人都看不上。
就他們家這條件,能找到願意上門的男人都不錯了。
每次半夜睡得好好的,一個翻身半夢半醒中,突然被旁邊婆娘嘆氣聲吓得半死。
這女人就是一輩子操不完的心,年輕的時候吼罵他不頂用,說他做豆腐還要女人操持看火候;
中年的時候,又開始擔心小兒子嫁不出去,大兒子癡傻,他們老了後該怎麽辦。
每次半夜唉聲嘆氣,聽見這些就煩人,他後半夜還要起來做豆腐。
林遠香他爹自怨自艾,甚至破罐子破摔。有時候聽見林大娘又背地裏愁婚事,就說幹脆抓個流民來上門好了,那些人肯定巴不得。
林遠香聽他爹這樣說,氣的直哭。
所以當林遠香他們娘倆兒遇到一群流民時,林遠香內心對他爹簡直起了恨意。
林遠香衣服暖黃色很招眼,塗脂抹粉水嫩嫩的,身材單薄孱弱,騾子車把他颠簸的一抖一抖的,看着十分招人視線。
尤其是一群灰頭土臉的流民看到他,簡直覺得他在賣弄風騷,故意穿的花枝招展勾引人。
村子裏都嚴防死後,那些流民肚子饑一頓飽一頓,但此時看到林遠香,倒是起了不一樣的下流心思。
林大娘見狀,趕着騾子車飛快沖過小道,眼見勝利在即,從山林裏橫空摔下大木樁子,吓得騾子回頭不動了。
一群流民沖上來,就要圍着他們兩個施-暴。林遠香只覺得天昏地暗,氣血上湧,病弱的身體支撐不住,倒地暈了過去。
半晌,他醒來的時候,只見一個壯碩的男人蹲在他身邊。
林遠香只覺得眼前一片綠油油,頭昏腦漲中,他擡頭見那陌生男人正拿着芭蕉葉子,一手給他扇風一手給他遮陰。
林遠香立即後退戒備的看着那男人,低頭摸自己衣衫整齊,而後眼裏清醒又想起暈倒前的場景,只差一口氣呼不出來了。
“娘!”
林遠香驚懼哭腔大喊,只見不遠處身穿白字粗麻短打的壯丁正在和流民搏鬥。
他急急環視一周沒看見他娘。
林遠香慌神抓着身邊陌生男人,問他娘情況。
那男人憨厚的臉滿是局促,捂着鼻子避開他抓的手,叫他不要着急。
“你娘沒事,去河裏給你打水去了。”
“謝謝你們。”林遠香說着,就抱着膝蓋哭起來了。
“你,你別哭啊,流民快被我們抓住了,你要是再哭暈死了怎麽辦。”
“我捂着鼻子也不是嫌棄你,只是你身上香味太重了。”
林遠香哭聲一頓,面色僵硬尴尬擡頭。細細打量着男人,他蹲在自己身邊塊頭像個山,面相看着老實憨厚,說話也直腸子,還照顧到他體弱給他拿芭蕉葉遮陰……
林遠香看着看着面色開始泛紅。
那大塊頭給他扇風更加勤快了,還說可不要再熱死了。
林遠香臉更加紅熱了。
“恩人,你是哪裏人呀。”林遠香含羞帶怯道。
“從聞登州過來的。”男人聲音粗狂。
“哦。”林遠香有些失落,随即也注意到他也是短打粗麻,應該是白微瀾家裏的礦工。
林遠香沒話說了,男人也不說話,就扇着風。
林遠香剛開始火熱的心現在冰冰涼的,壓根兒不用扇風了。
不一會兒,林大娘拿着葫蘆裝滿山泉水過來了。
林遠香見到他娘太激動了,一個猛的起身,又頭暈差點倒地。不過一旁男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男人身上的汗臭和渾厚的雄性氣息撲近,林遠香臉色騰的就紅撲撲的。
“啊切!”
男人摸着鼻子,不停打噴嚏。
林遠香神色讪讪退了幾步,他也沒塗很多香粉啊。
林大娘來後,給男人說了好些感謝話。
男人說要感謝就感謝他們白東家,他們不過是拿錢幹活。
林大娘自是連連感激,沒想到命運如此巧合,她以前救了燕哥兒一次,這回到燕哥兒家救她娘倆了。
此時一旁打鬥聲也停止了,十幾個流民像是拴豬崽似的,被拴了一長串。
男人轉身就要走了,林遠香面色着急又不知所措。
林大娘驚訝的看着小兒子,然後又悄悄打量這男人。
但聽着外地口音,她也沒上前打聽了。
林遠香沮喪,倒是男人歸隊後,他的隊友一直出聲打趣。
林大娘看着小兒子頭一次動春心,就是這樣有緣無分,心裏也不是滋味。
“走吧,路上耽誤了些時間,要趕在中午前把豆腐送到盛雪樓。”
林遠香落寞點頭。
但随即他又面上來了精神,盛雪樓是白微瀾開的,那個男人是白微瀾的工人……
兩人到盛雪樓送完豆腐後,林遠香還不想走,就在盛雪樓一旁的小茶館坐着。
林大娘知道兒子還不死心,想通過白微瀾問那男人的情況。
他們兩個等着,倒是聽到茶館裏好些人都在議論城中局勢。
“這幾日終于睡了個安心好覺啊,半夜再也沒人敢撬我鋪子門鎖了,城裏流民明顯少了。”
“多虧了白家派來的壯丁,像天兵天将似的,一下子湧來我們遙山縣抓老鼠。這多好的素材啊,我要是說書先生一定寫話本子,一定場場爆滿人人叫座。”
“還等着你吧,城裏早就出話本子了,還有人寫白爺和他夫郎的話本子,說兩人是神仙下凡渡我們遙山縣的。”
“這樣說來也是,白家生意越做越好,他的冰飲配方養活了多少小鋪子,冬天的時候還捐款給衙門興修水利,現在這流民亂糟糟就更別提了。
他帶來的壯丁起碼過千人吧,沒幾天就鎮壓住流民了,要是等朝廷派兵,墳頭草都老高了。”
茶館裏的人,都興高采烈的議論着。林遠香更是深有體會,要不是白家的壯丁在附近巡邏來的及時,他這輩子都不想活了。
相信像他這樣被救的不在少數,可這流民什麽時候能從遙山縣撤走啊。
和林遠香一樣想法的人不少。
就聽一人道,“動亂只暫時壓住,要是不好好安頓流民,這數千壯丁怎麽能和數萬流民抗衡。”
“等着吧,我今兒一大早就坐在這裏了,早就盯見白爺進了衙門,他一定有辦法的。”
“你們還別不信,我一個表兄在衙門當差,他們都管白爺叫白師爺,說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衙門的簽押房裏。
來鏡明正精神抖擻的給白微瀾說這三天的動靜,他說到興奮處會起身踱步,繪聲繪色口若懸河。
白微瀾手裏把玩着扇子,撲哧打開撲哧關上,最後又換了只腿翹着。
心想來鏡明多久沒睡了?
他這激動開口哪是說的話,這是吐出的連月濁氣。
白微瀾想着,偷偷把扇面遮住口鼻處。
來鏡明滔滔不絕,沒察覺到白微瀾的小動作。
他眼底烏青一片,喜上眉梢整個人容光煥發,兩眼炯炯有神。一個書生,渾身充滿了提木倉上陣的氣勢。
白微瀾茶水喝了兩盞後,實在沒耐心聽他說如何抓捕的細節,也沒耐心聽他的感激和誇贊。
兩千多退伍将士的腳費和口糧,還有誤工費,這些都是白花花的錢。
白微瀾此時只想搞錢。
他開口打斷來鏡明問道:
“赈災的錢糧款下來了,你接着打算怎麽辦?”
來鏡明回神,才發覺自己口幹舌燥,入座喝一口茶水,立馬道,“以工代赈。”
“只是,今年才興修水利堤壩疏通河道,外加縣裏的環線官道也在修建,我目前還沒整理出頭緒,要修什麽地方。”
縣內修橋鋪路頂多惠澤鄉民,對整個遙山縣的經濟發展起不了決定性作用。
白微瀾扇子一收,認真道,“我有個法子。”
來鏡明瞬間眼睛一亮,“白兄一向法子多。”
“你取一副全縣輿圖,不,全州的輿圖。”
全州的輿圖,來鏡明的簽押房裏還沒有,得去甲庫裏翻找。
但好在來鏡明上任後,所有文書檔案都重新歸類整理過。
沒一會兒,書吏就抱着輿圖卷軸來了。
一打開,灰撲撲一片,白微瀾沒忍住又打開扇子捂着鼻子。
不過他眉眼閃過一絲難得的激動,看到這輿圖清晰展現在他面前,少年時天荒夜談夢想建功立業的心思又活了。
來鏡明見他難掩期許的神色,認真看了看輿圖,并不是寶藏圖啊。
白微瀾開口道,“你仔細看看遙山縣的地理位置。”
江河沿線有五座大港口,州縣城港共三十餘處,中小港口五十餘處。本縣只是奔流不息江河沿線中最窮的縣府,但是勝在位置絕佳。
白微瀾道,“遙山縣往西有大量的木材藥材州府,往東有魚苗絲綢大宗生意,南北的丹砂白醋和油膏谷粟。更是通往興龍之地的必經之路。”
來鏡明點頭,“确實,聞登州解禁後,遙山縣的外地人多了起來,縣內的商販鋪子多了,商稅也大幅度增加。”
“但遙山縣的整個經濟水平還是全州倒數,還是最窮的縣。”
白微瀾問,“來兄可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來鏡明上任後翻閱縣志和往年文書檔案,外加深入百姓中,自然對本縣情況一清二楚。
“一共兩個原因,一個以前河幫把持航道地頭蛇盤踞,一個是遙山縣航道天然的地形原因。河幫都只做往東的生意,因為南北穿岩成洞,只有小木帆船可以過,吃水深的貨運船不行。”
“不錯。”
“現在河幫不是問題了,那麽剩下便是疏通南來北往的天然航道。”
來鏡明聽到這裏,一拍腦袋,“我怎麽沒想到這裏,要是把南北岩洞鑿開,遙山縣一定能取代來鳳州成為南來北往的貨物周轉中心。”
要鑿開岩洞談何容易,沒個十年以上的長期打算,這天然航道也疏通不了。
這其中人力物力難以估量,要是這麽容易,以前的縣令早就把這政績拿下了。
但是現在……來鏡明望向白微瀾,眼裏也激動起來。
簡直天時地利人和,化被動為主動造福百姓。
赈災糧款和數萬流民,正好彌補了往日那些縣令的難題。
來鏡明深深吸氣,一下子就解決了流民安置問題,還會打通遙山縣的經濟命脈。
果然白微瀾每次的點子都令人贊嘆。這比他在縣內修修補補高明多了。
來鏡明不禁鄭重拱手道,“現在河幫歸李兄管轄,這還多虧了白兄在我沒上任之前,就把李兄拉到了官府一派。不然,我上任後的局勢更急頭疼。”
白微瀾擺手,他反而感謝起來鏡明了。
來鏡明不明所以。
白微瀾只道,“我腦子裏的構想,你能幫我實現,這也是一種幸事。”
當初,白微瀾第一次和李潤竹商談的時候,他就有這個想法了。
假以時日,河道四面打通,設置官渡,遙山縣憑借這優越的地理位置騰飛可待。還很有可能在這裏修建漕米糧倉,成為各宗大貨的周轉中心。
此時,來鏡明願意采納他的建議,就好像自己随手撒下一粒種子,但是有人真的把它精心呵護到開花結果。
白微瀾說完,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扇子慢慢點着桌子,對面來鏡明神色興奮,還準備磨墨提筆寫下具體籌備。
白微瀾看了來鏡明一會兒後,開口道,“全州的流民都被趕在了遙山縣,說明受災嚴重吧。”
“是。良田全毀。”
“那朝廷有什麽減免賦稅政策嗎?”
來鏡明嘆口氣,搖頭道,“過兩月就是秋收了,這些流民還是要回原籍繳納賦。我也上書請奏減免了,但是朝廷沒同意。”
白微瀾也不吃驚,畢竟遇見洪澇減賦稅的,大歷朝還真沒幾回。
他眼裏盤算,而後一笑道,“那這些流民都不在戶籍地,到時候秋收又得回原籍買糧食繳納賦稅,這不僅麻煩,還耽誤鑿開河道工期。”
來鏡明聞言一頓,擡頭就見白微瀾一臉悠悠算計,眼裏閃着精明的亮光。
果然只聽白微瀾道,“要是來縣令出面,讓這些流民把買糧的銀子交給我,我派人統一去采買糧食,替他們在戶籍地繳納糧稅。如此這樣,倒是百姓省得奔波勞累,工期也不會受到影響。”
來鏡明笑而了然又滿是佩服。
數萬流民的工錢銀子到手,白微瀾派人去低價産糧地買糧,這中間折騰倒賣,無本萬利,一定能賺滿盆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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