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日常
白微瀾提出打通縣外南北往來航道的法子,本以為召集工匠、流民以及重新安置災棚就需要十天半個月。
但是來鏡明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意外。
僅僅五天時間,城內城外的流民全部被安頓好;接近十萬的災民,就是烏泱泱的鳥雀遷徙都要飛好些天吧。
但來鏡明卻像開閘洩洪似的,一下子清空了。
白微瀾只看到來鏡明這五天來的通宵達旦,不知道來鏡明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月餘了。
在赈災錢糧還沒下來的時候,來鏡明籌備打磨了細節,從附近縣裏征集工匠,購置器具等等。
前期安排妥當,外加流民中只是少部分作亂。大多數還是聽話的待在災棚安置區,每天一日三餐都感謝來鏡明開倉施災。
大多數災民都是有良心的。他們家鄉受災,本地縣令不作為,把他們當做牲口一樣用軍隊趕至遙山縣。
是遙山縣的縣令接納了他們,給他們開倉放糧。
所以對于來鏡明的號召,幾乎是一呼百應。其餘作亂的,也得到赦免,只要加入以工代赈大隊,以前既往不咎。
有菜巷子作亂的下場,其他流民都不敢嚣張了。聽說那些人屍體都沒丢亂葬崗而是火葬了。
這裏面的殘忍狠辣難以想象,流民一想到便膽戰心驚,一聽號召,也紛紛聽從來鏡明的安排。
“菜巷子那些流民,供出的口供是受州裏劉池禮指使,他們本就不是一般普通莊稼漢,以前就是危害百姓的山匪。”
“張嘴。”
白微瀾仔細給葡萄去皮,遞至宴緋雪的嘴邊。
宴緋雪正在翻手裏的賬本,頭也不擡,只嘴角張開一絲細縫,等待白微瀾投進去。
冰鎮後的葡萄鮮甜多汁,輕輕一抿香味便在齒間溢散,一點汁水浸染了唇邊,顯得潤澤而紅豔。
“再來一顆。”宴緋雪惬意的眯着眼道。
白微瀾又剝了一顆,葡萄果肉晶瑩剔透泛着盈盈亮光,還未遞至唇邊,宴緋雪就湊近低頭咬了去。
唇角沾着甜汁,縫隙隐隐露出粉色的舌尖,看得白微瀾一愣。
宴緋雪的唇色本就偏紅,他穿衣服也很少穿粉色,此時,白微瀾倒是被這一點稍縱即逝的粉色勾得心癢。
白微瀾盯着宴緋雪看了一眼,後者還在認真看錢莊這半年來的賬本。
宴緋雪做事的時候也不喜歡胡鬧,白微瀾也就壓了心思,只托腮望着聽雨軒外的一池荷花。
開的真好看。
那粉色的荷花瓣,多像他媳婦兒粉粉的齒間。
“再來一顆。”
“唔,好。”
“這顆吃完不能再吃了,早上吃冰水果對腸胃不好。”
白微瀾說完,剝好遞至宴緋雪唇邊,自己卻背對扭頭不看,盯着荷花一瞬不瞬的像是拉扯什麽。
宴緋雪餘光瞥見,眼裏有似笑意浸染,紅唇微啓卷走了葡萄果肉,順便還咬了下那似避嫌的指尖。
一陣濕熱溫潤的癢意從指尖傳來,白微瀾猛地扭頭,就見那粉粉的舌尖若有似無的舔着。
白微瀾黑眸瞬間晦暗湧流,宴緋雪濃密下垂的睫毛細顫着,似察覺被人盯着,擡眸,眼神無辜歪頭疑惑。
見白微瀾胸脯起伏喉結滾動,他笑笑坐直身體,繼續認真着翻賬本。
宴緋雪又耍他。
白微瀾收斂神色,面無表情掏出巾帕擦手,而後繼續扭頭托腮望着荷花塘。
“你不給我嘴邊擦擦?汁水還挺多的。”
白微瀾眼皮一跳,看都沒看宴緋雪就知道他又在勾引;要是他上鈎了,宴緋雪又會說他腦子就那些東西,成天膩膩歪歪。
白微瀾哼了聲,眼不見為淨,拔腿轉身就走。
宴緋雪看着他不得勁兒犟牛的背影,嘴角無聲揚了揚。
他在心裏默念倒數,十、九、八……
“不是,憑什麽是我走!”
才默念三聲,就見白微瀾氣鼓鼓轉身,而後一屁股坐在團蒲上。
白微瀾想着剛剛餘光掃到宴緋雪得逞似的笑意,心裏氣憤不過,一把将正襟危坐的宴緋雪壓席面上,雙手撐着他手心,咄咄逼人盯着那雙悠悠清澈的眼眸。
宴緋雪一副狀況外的吃驚,“啊?憑什麽是你走?你為什麽要走啊?”
“你怎麽又生氣了?誰惹你了?”
白微瀾眉頭跳跳,緊繃着下颚一臉不悅,就知道宴緋雪裝死不認,還到處瞎撩撥他。
只聽宴緋雪更氣人道,“莫不是夏日火氣重?可現在還是上午啊。”
白微瀾睨他不語。
宴緋雪拍他胳膊,“快放開我,我還要看賬本。”
白微瀾氣堵在胸腔,手勁兒更用力握着宴緋雪的手指。
“嘶~阿瀾,我疼。”
宴緋雪嗓子捏的輕柔婉轉吟綿,還微微揚起了一截雪白的頸項,眉眼似迷離起了水霧。
白微瀾如臨大敵似的,背脊瞬間弓起,眼裏逐漸幽深,似盯着獵物一樣看着那雙水潤飽滿的唇瓣。
“阿瀾~真的好疼。”
白微瀾回神飛速松開手,一個背脊收攏,腳步淩亂跑了出去。
宴緋雪輕笑,微微撐起的肩膀放松,慢慢悠悠的躺在席面上;他一扭頭,就見白微瀾的位置上,有幾滴鼻血延伸到了外面。
年輕真是好啊。
只幾天就把人憋成這樣。
宴緋雪擡手遮住雙眼,松快得趣的滋味卻在嘴角綻放。
不過,白微瀾剛剛說是州知府安插的山匪流民……
算了,這些事和他無關。
宴緋雪想起白微瀾盯着他舌頭看癡的傻樣,笑着起身整理好衣衫,而後去卧房換了身衣服。
他換了身衣服後去了竈房,問王婆要了一碗蓮子羹。
王婆正在切西瓜,一扭頭才發現宴緋雪換了衣服,直誇宴緋雪穿的好看。
王婆一邊給宴緋雪盛蓮子羹,一邊笑得合不攏嘴,一臉自豪道:
“我最近去菜市場買菜,那些菜農商販都不肯收我錢,說都是咱們白爺帶來壯丁趕跑了流民,感謝都來不及哪能收錢啊。”
“我現在一去菜市場,一路都喊我王婆,我要是去遲了,還會把最新鮮的菜留給我嘞。”
“老百姓也賺不到幾個錢,哪能不給錢啊,現在還怪麻煩的,給錢都還要推三阻四。”王婆嗔怪的笑道。
“現在說書先生,把你們帶來壯丁的事跡編成故事,茶館那些人,就喜歡點這個聽。”
“現在城裏大街小巷,都在感念白爺和夫人的好。”
宴緋雪道,“力所能及便幫一幫,都是老百姓日子都不容易。”
更何況,遙山縣也是他們根基所在,要是遙山縣大亂,他的親朋好友還有酒樓錢莊全部遭殃。
和王婆聊了會兒後,宴緋雪便端着蓮子羹去書房了。
書房內,白微瀾正在籌劃收集流民銀子買米的事情。
本是件賺錢發財的高興事情,但他的眉頭緊鎖,黑硬的眉毛都帶着點憂慮。
宴緋雪敲了兩下敞開的門扇,白微瀾聽見聲音擡頭,嚴肅思慮的神色一掃而光,眼裏瞬間湧起驚豔贊嘆。
但很快,他臉色有些別扭又古怪的盯着宴緋雪。
只見宴緋雪移步盈盈,衣衫淺粉像是荷花暈染開來,整個人像是夏日荷風,清香又柔而不媚,關鍵是額頭還畫了荷花瓣狀的花钿。
這完全不像平時的宴緋雪。
此時的他,像是荷塘裏的一朵蓮花,與世無争怡然自得的迎風搖曳,嘴角的笑意散發着令人沉溺又眷念的柔情,就像是一朵時時刻刻等待主人采撷,又純真不谙世事的荷花精怪。
白微瀾被迷的五迷三道的,本來就惦記着宴緋雪嘴裏的粉色,此時,更招架不住宴緋雪這一身精心裝扮的粉衣。
他起身朝宴緋雪大步走去,“晏晏這……”他剛開口就下意識抿嘴,後怕的摸了摸鼻尖。
只聽宴緋雪輕輕柔柔道,“夫君,這蓮子羹清熱去火,快嘗嘗。”
又來了。
作孽。
白微瀾袖子下的手掌捏成拳頭,盯着宴緋雪秋水盈眸的雙眼看了會兒,胸腔的憋氣引得嘴角細抖不止。
看着宴緋雪扶袖,素手慢慢攪動粥碗,最後白微瀾崩潰揉着額頭,求饒道,“我的天,求你放過我,我剛剛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被美色所惑。”
“可勁兒撩我,又不給我。”
前些日子,白微瀾都在和來鏡明忙正事,每天很晚才回來。
回來後,白微瀾又想和宴緋雪睡前親熱,要是開了個頭,那一定是鬧到後半夜。
宴緋雪還不想自己年紀輕輕就守寡,當然是要拒絕他。
不過現在忙過了,當然可以逗逗白微瀾。
宴緋雪道,“我已經叫王婆買大補的食材了……”
“我還要補?都從鼻血溢出來了。”白微瀾不滿道。
“現在不用,但是明天就要了。”
白微瀾轉眸盯着宴緋雪,只見後者還是那副笑意輕柔的樣子。
什麽虎狼之詞就這麽暗示出來了?
得到允許,可別怪他了。
白微瀾一把抱住宴緋雪,腦袋埋在他頸窩上,迫不及待道,“那現在就榨幹我吧。”
“這是書房。”
“你撩我的時候就該想到後果。”
白微瀾飛快關了門窗,然後把宴緋雪抱着放在了書案上;
宴緋雪還想說什麽,白微瀾就吻了上來;
他動作不疾不徐,攬着宴緋雪腰肢的手心帶着掌控力道讓人貼近,另一手指慢慢又熟稔的輕挑解開腰帶。
白微瀾看着被吻的情動神色迷離的宴緋雪,輕輕咬着他耳垂,附耳道,“謝謝晏晏,我很喜歡這件衣服。”
白微瀾說完,像是拆封精美的禮物,一件件剝下的衣衫落在太師椅上,而他始終站在書案邊,欣賞愛撫着他的禮品。
兩人鬧了一通後,日頭已經到中午。
宴緋雪渾身跟散架似的窩在薄褥子裏,他臉色慵懶頹靡,幹脆接着睡了個午覺。
他下午醒來的時候,在隔間書房辦公的白微瀾,又跑來找他玩。
兩人在房裏膩膩歪歪也不知道幹了什麽,日頭又已經偏西。
不過兩人倒是很久沒這樣沉溺獨處,倒是都很惬意歡喜。
這時候,聽見門外阿文的聲音響起,說是遙山村的林遠香上門拜訪。
宴緋雪動作一頓,而後繼續摸着手心綢緞似的黑發,白微瀾一個翻身擡頭,黑發就順溜滑走了,宴緋雪手心癢癢忍不住又抓了回來。
白微瀾對外道,“不在家。”
宴緋雪卻道,“帶他去偏廳等着。”
白微瀾嘟哝不悅,但見宴緋雪握着他頭發蹭臉,他又高高興興仰頭蹭蹭宴緋雪臉頰。
宴緋雪最開始就很喜歡摸他頭發,說他頭發摸着很光滑,手心的酥-癢觸覺能激發他畫畫的靈感。
甚至,宴緋雪在那事上也喜歡咬他頭發,問他原因也不說。
最後白微瀾吊着不給宴緋雪,把人逼迫不清醒了才含含糊糊羞怯的說了出來。
白微瀾聽後簡直心花怒放。
宴緋雪說白微瀾的一頭黑發像是最滑亮的黑色綢緞;黑發綢緞包裹着他一絲-不挂的身子,相貼摩-挲着柔軟又安心,只要想到這樣,那時候畫畫就會多一些激情。
白微瀾沒想到是這樣。
在宴緋雪沒接受自己之前,他的頭發早就勾住了宴緋雪。
難怪宴緋雪以前動不動就摸他頭發,還是把頭發細細鋪開,然後拿在手心,像是裹着綢緞似的慢慢撫摸。
白微瀾高興之餘,又有些吃味。
率先得到宴緋雪心的不是他人,竟然是他的頭發。
宴緋雪對他頭發的感覺,可能像是孩子對待安撫巾一般,甚至存放了宴緋雪那時候為數不多的欲望。
白微瀾抽走宴緋雪手裏把玩的頭發,後者難得洩露一點孩子氣的不悅。
白微瀾又把頭發給他,像逗小貓似的,在宴緋雪面前甩甩勾勾的。
宴緋雪吸了口氣,眉眼逐漸有點暴躁。
是的,有點煩悶。
就不應該告訴白微瀾這點,不然今後就被白微瀾耍了。
白微瀾見他神色懊惱,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又把自己頭發塞宴緋雪手裏;只見剛剛還蹙着的眉頭,随着手心撫摸黑發,逐漸松開了。
還真是安撫巾啊。
這麽神奇。
白微瀾興味漸濃,一瞬不瞬的趴在宴緋雪懷裏,仰頭看着他手一下下的撫摸着自己的頭發,那理智冷豔的眉眼逐漸露出沉迷的神色。
他怎麽才發現這點。
難怪最開始剛同床的時候,宴緋雪睡前摸着他頭發,沒一會兒又爬起來作畫。
以前宴緋雪還會遮掩情緒,但現在臉上癡迷又舒服的神色一覽無餘。
白微瀾看得心癢難耐,起身壓着宴緋雪又親了一通。
宴緋雪被抓住破綻把柄似的東西,有些別扭,很快就攔着白微瀾說還有客人等。
白微瀾聞言煩的死。
但也知道,媳婦兒被自己發現這個小而隐秘又難以啓齒的性-癖,他需要轉移注意力冷靜下。
“那林遠香上門找來幹什麽,我們完全不熟。”
宴緋雪已經起身收斂了神色,一本正經認真道,“那更加說明事情嚴重。”
“他有事情你也要管?”
“我沒記錯的話,他之前對我目的不純吧。”
白微瀾語氣怨怼,不滿宴緋雪毫不在意的大度。
他還記得當時宴緋雪的态度,不僅不在意,還把他主動介紹給林遠香認識。
宴緋雪起身整理衣衫,他道,
“林遠香那時候不是喜歡你這個人,而是喜歡你追着我身後、圍着我轉的感覺,所以我為什麽不能把你介紹給林遠香認識?即使他和你說話,你目光還是放在我身上挪不動。”
“自取其辱。”
白微瀾啧了聲,豎起大拇指。
宴緋雪見白微瀾還坐在床上不動,顯然還不想見林遠香
俯身親親他嘴角,小聲道,“其實那時候你要是敢和他說一句話,我立馬就把你丢出去。”
“哼,這還差不多。”
“快穿衣服,也別讓人等太久。他這個人骨子裏傲氣,一般無事不會找上門。”
“再說,我們之間雖然有些摩擦不愉快,但還有些因果我不想一直有牽扯。”
白微瀾這時候也想起來了,林大娘救過有孕時的宴緋雪,後面還在山上扶了宴緋雪。
人情難斷,這次要是能了解因果那是最好。
另一邊,林遠香在偏廳候着,王婆端來好些水果糕點還有冰飲他都沒動,只是夏熱口渴,端着茶杯喝了茶水。
這茶水剛進嘴邊,就聞嗅到甘甜的清香氣,和他家裏喝的茶葉味道簡直天壤之別。
這裏一桌一椅都透着富貴奢華的氣息。
林遠香有些拘謹,太師椅也只坐一半,努力端着肩膀,面色緊張又臊意。
他過去幾天都給盛雪樓送豆腐,然後還花五文錢在旁邊茶館坐等白微瀾兩人。
他在茶館聽了好些百姓誇贊兩人的事跡功德,開始還興致勃勃但聽多了也麻木了。
一直沒盯到人,他內心焦急,便鼓起勇氣上門來了。
城裏流民已經撤去,想必要不了多久,白家的壯丁們也要回聞登州了。
林遠香忍不住揪着手裏的巾帕,一低頭,手心裏全是汗漬。
他正游思那日被救場景時,聽見門口響起腳步聲,他立馬起身望去。
只見宴緋雪和白微瀾一前一後進來了,林遠香忙道,“東家,我……”
宴緋雪道,“都鄉裏鄉親這樣叫就生分了,你還是叫我燕哥兒吧。”
白微瀾聞言只差沒把臉色甩地上踩兩腳。
他故意和宴緋雪對着幹,宴緋雪端着自然平常的笑意,他就越臉黑滿是暴躁。
林遠香見白微瀾這樣,更加不敢說話了,忍不住拘謹的低頭。
在趕白微瀾出去和無視他之間猶疑瞬間,宴緋雪而後如常對林遠香道,“坐吧,看你面色着急,想必遇見什麽急事了。”
宴緋雪想可能是借錢之類的,但林家應該小有積蓄,估計是遇見難處了。
林遠香不看白微瀾,對着宴緋雪倒是放松了些。
雖然在路上就想好了要講事情前因後果,但此時開口還是很難為情。
尤其是,他以前還打過白微瀾的主意。
而且,他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哥兒,這麽大咧咧打聽一個陌生漢子,傳出去名聲都要毀了。
但他這幾日惶惶不定,像是捏着心跳難受又恍惚的過日子,甚至夢裏都是男人的身影。
那日短暫的相處,像刻在了他骨子裏一般,尤其是一想到男人身上渾厚的男人氣味,他就忍不住臉紅心猿意馬。
林遠香日思夜想心裏積贊很多勇氣,此時準備開口,但話到嘴邊又想起自己打白微瀾的主意。
更加臊意了。
宴緋雪肯定知道,此時又這般唐突放蕩打聽男人,肯定背地裏被笑話不堪。
林遠香揪着手帕,低頭咬着嘴角開口道,“以前是我癡心妄想了,我給燕哥兒道歉。”
宴緋雪頓了下,眼裏有些微驚,林遠香竟然會主動挑明,換做旁人怕是要極力掩藏的尴尬往事。
那便說明,林遠香确實如自己所猜測那般,當時并不是喜歡白微瀾。
宴緋雪沒有裝傻充愣,畢竟對于一個哥兒來說,此時無異于頂着聲譽冒險開口道歉。
“這有什麽可道歉的,喜歡一個人再正常不過,喜歡白微瀾再正常不過。”
宴緋雪說完朝白微瀾眨眼,安撫他煩悶的眉眼。
“我,我沒……”林遠香想辯駁,但也覺得旁人不會信,便多說無益。
但想着,宴緋雪剛剛說的喜歡一個人再正常不過,他也相信宴緋雪不是到處亂說的人,他一咬牙便把來龍去脈說了。
他說完,臉上的熱意都燒到了脖子上,低頭也不敢看宴緋雪的神色。
屋子裏靜悄悄的,外面陽光熱烈晃眼。
林遠香腳底卻生了寒意,有些後悔自己袒露心事,想起身逃跑離開這難堪的屋子。
就在林遠香嘴角快要咬破的時候,宴緋雪開口了,“你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只知道身形很大高,像山?”
林遠香鼓噪的心跳稍稍平息,點頭低聲道,“性子還很憨直,很善良。”
林遠香說到這裏,又想起了她娘叮囑的,要感謝白家的救命之恩,又說了一番感激的話。
宴緋雪聞言笑笑,也算了結因果了。
他見林遠香說起那男人的時候,一臉春心萌動的情态,轉頭問白微瀾;結果只見白微瀾坐在椅子上,撐着手睡着了。
宴緋雪一陣無語,一旁林遠香也發覺了,心裏反而徹底放松了。
這兩人根本不在意他跌宕起伏的春心秘事。
宴緋雪道,“問你人呢。知不知道。”
白微瀾擡起眼皮,半睜半眯懶散的看向宴緋雪,“兩千多個人,我能記住?”
林遠香期待眉眼瞬間跌落,微微垂頭掩飾落寞。
宴緋雪道,“大塊頭,憨直善良。”
白微瀾動了動嘴角,仍就撐着側臉望着宴緋雪,“大塊頭不具備參考價值,他們各個壯如牛,憨直善良太過主觀評價。”
林遠香不死心,又把那日地點和時間以及人數又重複了下。
白微瀾沒什麽反應,宴緋雪道,“之前不是有一批退伍将士被來鏡明挑去做衙役了?”
挑去做衙役的壯丁有四百餘人,都是表現好的,抓住流民人數多,且願意留在遙山縣安居的。
白微瀾腦子裏倒是浮現一些人面孔,但懶得細想,繼續阖眼假寐。
宴緋雪見狀,盯着白微瀾蹙起眉頭。
白微瀾有所感應,慢慢悠悠道,“我還以為我家媳婦兒以前專門接和離官司,現在又擴寬業務接月老因緣了?”
和離,說的就是萬梨萬杏和月牙嫂子。
宴緋雪聞言有些煩白微瀾。
林遠香雖然不讨喜,但人家哥兒問的是終身大事,這對一個未出閣的哥兒來說,恐怕是做了好幾天的心裏鬥争。
怎麽能随意拿哥兒的因緣吊兒郎當開玩笑,而且是當着林遠香窘迫的面前。
但當着外人的面,宴緋雪也不會下白微瀾的面子,只對林遠香說會留心幫忙打聽。
林遠香失望但也感激。
宴緋雪送走林遠香後,只見白微瀾嬉皮笑臉的從背後貼來。
宴緋雪沒理他,默默去一邊冷靜下。
宴緋雪只皺下眉頭,白微瀾就知道他生氣了。
白微瀾還委屈,犯不着為了一個外人和他置氣吧。
他又沒說什麽,只是沒當即應下林遠香的請求而已。
難道随便一個上門的人,他都要幫忙嗎?就算有恩情,但是已經兩清了。
兩人都沒說話。
白微瀾覺得是宴緋雪因為外人生他的氣,這簡直在白微瀾禁區上亂踩。
兩人平時之間有小摩擦,白微瀾都會主動道歉認錯,但他絕對不會允許宴緋雪因為外人和他鬧脾氣。
剛好下午約了李潤竹和來鏡明來家裏商談,他頭也不回的去了內院的書房。
宴緋雪本來想和氣的給白微瀾說這件事,結果白微瀾沖走了,這倒是把宴緋雪給氣笑了。
他知道因為一個玩笑不理白微瀾不對,但他又無法忽視心底的不悅。
可能是他小題大做。
但是,戲說哥兒的婚姻大事好玩嗎?
林遠香那麽緊張、期待、鼓足勇氣來問一線生機,幾乎是置個人聲譽不顧前來詢問。
林遠香雖然不讨喜,他病弱但身上有股堅韌勁兒。
知道靠不上家裏,便一心為自己打算為家裏打算的性子,好過那些自怨自艾逆來順受的小可憐。
即使肩上負擔中,但林遠香還是努力經營想要把日子過好。
宴緋雪心底,其實是對林遠香有一絲欣賞的。
不然,他也不會鼓勵谷雨一開始去和他做朋友。
宴緋雪知道今天下午來鏡明和李潤竹要上門,估計雲林也會跟着來。
他去外院給阿文說今天他不見客,然後就把自己關卧房隔壁的書房裏。
沒一會兒,家裏就來了客人。
來鏡明先到,他身邊果然跟着雲林。
雲林想着那天巷子裏宴緋雪對他心軟了,他滿心歡喜又雀躍跟來。手裏提了好些糕點,又怕向以前一樣宴緋雪看都不看一眼。
來鏡明安慰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雲林也只能這樣想着了。
說不定能說上話,尤其那天宴緋雪摸他腦袋了。
結果來到家裏,根本見不到宴緋雪。
片刻,李潤竹又上門了,于此,來鏡明也跟着白微瀾他們去了書房。
雲林還不想回去,就一直坐在外院花廳等着。
宴哥哥為什麽還不想見他,明明那日都對他心軟了,他明明都保護了別人。
雲林沒沮喪多久,就聽門外傳來放鶴和谷雨回來的聲音。
雲林內心有了一個想法,想開始從兩人身上着手。
放鶴一聽阿文說家裏來了縣令夫人,還恍惚了下,谷雨小聲道就是雲林啊。
放鶴哦了聲。
縣令夫人啊,放鶴想起來鏡明那日對自己的敵意,嘴裏哼哼一聲,轉頭朝花廳走去。
谷雨見狀,清楚放鶴那要找事情的神色,不放心的跟了去。
正好。雲林也出門準備找他們。
雲林那日受驚嚴重,病了好幾天,直到今天都還有些病氣,但是想見宴緋雪還是跟着來了。
他面色透着蒼白,唇色偏淡粉看着失血的那種憔悴,眉心的孕痣也很淡,整個人透着我見猶憐的氣質。
放鶴上下打量他一眼,又打量了跟來的谷雨一眼,而後嘴裏嘀嘀咕咕的,視線反複在兩人之間巡回。
雲林不知所以,谷雨也茫然問怎麽了。
放鶴大咧咧道,“雲林只比你大一歲诶,但是完全沒看出來啊,他竟然還成親了,匪夷所思。”
雲林和谷雨一對比,一個像操持後宅的大人,一個像只管撥算盤的小學徒。
雲林知道放鶴不喜歡自己,但他也讨厭不起放鶴了,畢竟放鶴救了他,放鶴心是好的。
不過看到放鶴朝他大搖大擺走來,雲林還是下意識戒備忍不住盯着他一舉一動。
放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走到雲林身邊,然後突然擡手;雲林吓得嘴皮子抖了下,卻只見那手臂落在自己肩膀上,然後摟着他進了屋子。
放鶴嘿嘿笑,看着雲林瑟縮的肩膀,還往自己身上親昵的摟了摟,“別緊張嘛,咱們好歹也是過命交情不是。”
雲林點頭,然後人就被放鶴按在了椅子裏。
雲林不安的揪着衣角,轉頭看向谷雨,谷雨也不知道放鶴搞什麽鬼。
但放鶴才不會和雲林做朋友。
只見放鶴給雲林倒了杯茶水,開口道,“你這樣看着我,像我要吃你了似的。我說了我們做朋友啊。”
雲林接過茶水,只是雙手抱着并不喝。
放鶴也不在意,苦惱道,“我就是想問你嘛,你不是和來大人成親了嘛,我就想問問你們怎麽過日子的,畢竟我也快到年紀了。”
放鶴說完看着雲林不信的眼神,又拉着谷雨,“我是怕他被男人騙了。”
雲林看谷雨那懵懂樣子,也有點不信。
但放鶴追問他和來鏡明怎麽相處,他又沒朋友,見放鶴好像真好奇,就開口說了。
放鶴一邊聽一邊嗑着瓜子,開口道,“這麽說,你之前全是給來鏡明當貼身小厮咯。”
“哦,叫做全能書童?”
雲林聽見他點名道姓有些蹙眉,放鶴咧嘴一笑:
“哎,我這不是氣憤嘛,來大人是我們百姓的來大人,但是他現在是我朋友的丈夫,而且還對你各種使喚,我氣憤不過叫他來鏡明,沒罵人都是好的。”
雲林覺得他有些怪怪的,當放鶴再追問的時候,他就不想說了。
不過放鶴已經得到了有用消息,他看着雲林直搖頭,把雲林看得心裏發慌。
放鶴開口道,“來鏡明對你可一點都不好啊,你說最近對你好了,還給你買東西,我看啊,他不是喜歡你,他就是起了憐愛的心思。”
“什麽意思?憐愛不也是愛嗎?”
放鶴吐了吐嘴角的瓜子皮,一副過來人經驗開口道,“憐愛啊,就是谷雨看到一個剛出生的小黃狗,他會抱在懷裏給他喂粥糊糊,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守着小黃狗。”
雲林不明白,看向谷雨,谷雨點頭放鶴說的是真的。
但是又怪怪的。
谷雨也說不上來,但肯定放鶴沒安好心。
放鶴看着兩只呆頭鵝齊齊看着自己,心裏美滋滋的,開口講課似的:
“憐愛是強者對弱者的一種施舍,他并不是真的喜歡欣賞你身上的每個點,他只喜歡你柔弱能激發他保護欲,然後滿足他男人的自尊心。”
“簡而言之,來鏡明不喜歡你,他只是喜歡你身上的那可憐勁兒。”
雲林哦聲了,倒是沒生氣,反而問放鶴,“你和來鏡明沒有仇怨吧,你要這樣挑撥離間。”
放鶴才不會承認,“你愛信不信。”
“我信啊,我們本來就是假夫夫,又沒同過房,不過我們是家人。”
這話沖擊力太大了,谷雨臉紅通通的,放鶴也有些不自在的挪屁股。
放鶴不自在絕對不會讓別人好過,他道,“你怎麽這麽不知羞,給我們說這個,我要告訴宴哥哥,你故意帶壞我和谷雨。”
雲林抓起瓜子嗑道,“你剛剛說我們是朋友的,朋友間不能說這個嗎?你放鶴什麽性子,宴哥哥還不清楚?我都看得明白,別說宴哥哥了。”
放鶴很生氣,見不得雲林漫不經心的點評他,起身拍桌子道,“我什麽性子?我什麽性子關你屁事。”
雲林道,“有關系,你是我朋友啊。”
“你自己剛剛說的。”
放鶴憋氣,氣的胸口起伏,一旁谷雨偷偷笑。
“你好不要臉。”
“你暴怒無能。”
“你恬不知恥。”
“你出爾反爾。”
“你死纏爛打。”
“你能耐我何。”
放鶴嘴角都抿歪了,左邊歪一下右邊擠一下,眼裏暴躁的不行。
放鶴哼了聲道,“難怪宴哥哥看到你來都閉門不出,真是小鬼難纏的很。”
這話戳雲林心窩子了,雲林瓜子也不嗑了,就默默垂頭要哭不哭的。
谷雨看着兩人對峙到沉默不語,原本看熱鬧的神色此時也有些無措。
谷雨準備悄悄起身走了。
雲林他還不好說,宴哥哥沒原諒他之前,谷雨也不準備和他多打交道。
放鶴那沒順氣的性子,随便一點就炸,此時也不宜多留原地。
然而谷雨剛準備起身,放鶴就拉住他,逼問道,“我難道說錯了?谷雨,你說是不是宴哥哥專門避着他的。”
雲林信任谷雨,眼裏已經泛着淚水,盯着谷雨的嘴巴了。
谷雨左右夾擊,張不開嘴。
沒待放鶴繼續逼問,雲林立馬開口道,“你強人所難,明顯谷雨想說不是的,你就算逼他說出來,我也不會信的。”
谷雨張嘴無聲動了動,這要怎麽說,他吶吶道,“我不知道呀。”
他話一落音,左右胳膊都被抓緊了,大有他今天不站一方他就要被脅迫的架勢。
谷雨肯定是站放鶴這邊的。
但是兩人把他扯的太緊,渾身都熱烘烘的難受,他面色擰巴不舒服,想起身結果被抓的更緊了。
“我……”
谷雨剛開口,雲林就立馬截話道,“谷雨猶豫了,他猶豫了。要是他同意你放鶴說的,他肯定立馬說出來,但是因為他同意我說的,才不好意思猶豫。”
谷雨吃驚的望着雲林,怎麽可以這麽曲解他的意思。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雲林道,“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我現在不想和放鶴做朋友了,我想和你做朋友。”
放鶴氣極了,當場拖着谷雨想出花廳,但谷雨胳膊又被雲林拉扯,谷雨難受可憐極了。
放鶴兇雲林道,“放手!”
“不放。”
“我打你了!”
“你打啊。”
看着放鶴要揚下的手掌,雲林道,“你一巴掌下去,宴哥哥就開門見我了。”
谷雨也點頭。
放鶴氣的想抓頭。
雲林見狀,開口道,“你說嘛,你說你為什麽對來鏡明有敵意,我說不定可以幫忙。”
放鶴怒火中燒,沒了盤算,此時脫口而出,“那天在巷子裏,來鏡明看見我殺人,那審視的眼神像在宣判我是個壞種。”
放鶴說完,亂哄哄的腦子清楚了安靜了,也不扯谷雨了,自己扭頭就走。
給雲林說這些幹什麽,他給谷雨都沒說。
“來鏡明怎麽可以這樣,忘恩負義,要不是你殺了那男人,他就等着給我收屍吧。”
雲林義憤填膺的聲音傳來,放鶴咻地止住步子。
谷雨拉住放鶴,“對啊,要不是你我也沒命了。”
放鶴先是一頓,而後扭頭看向雲林,一臉狐疑的探究。
雲林挺了挺胸膛,“說吧,你想怎麽整來鏡明。”
放鶴嗤了聲,“你能幫什麽忙,他都不喜歡你。”
雲林道,“我們是家人,他不會不管我的。而且我感覺最近他有些喜歡我的。”
放鶴冷酷道,“憐愛而已。”
“那也沒什麽不好啊。”
谷雨也點頭,“我感覺來大人是很在乎雲林的。”
放鶴猶豫了下,小聲道,“那你給他床上放……”
“釘子?”
放鶴吃驚,“你想謀殺你丈夫啊。”
“那看你剛剛很氣憤的樣子。”
放鶴想了想,“放假蛇。我之前看到一款非常逼真的青竹蛇。小黃看到都害怕閃躲。”
雲林想想就害怕,“我也睡在床上啊,我怕,換一個。”
放鶴道,“那門口放狗屎。”
雲林都無語了。
“到底放不放?”放鶴不耐煩道。
“放放,挖蚯蚓吧,他最怕蚯蚓了。放他經常在院子裏坐的椅子上。”
“一個男人怕蚯蚓?哈哈哈。”放鶴捂着胸口拍手大笑。
書房裏,來鏡明忍不住打噴嚏。
李潤竹看他,又看看白微瀾。
白微瀾今天不知道吃錯什麽東西了,一直黑着臉半天扣不出一個字。
把他們兩個叫來,又晾在這裏。
李潤竹實在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白兄?”
看着白微瀾又開始走神,李潤竹沒忍住出聲提醒道。
白微瀾擡眼看他,冷冷道,“沒死。”
“哦。”
來鏡明倒是揉揉鼻尖,開口道,“吵架了?”
李潤竹笑道,“他們兩個如膠似漆能吵架?”
白微瀾臉色更冷了。
李潤竹見狀,小聲嘀咕道,“還真是?破天荒頭一回啊。”
他語氣像是碰見什麽幸事一般,惹得白微瀾更加不悅。
白微瀾反擊道,“那确實,蝸牛都生二胎了,就你那性子等到明年都說不上一回話。”
李潤竹讪讪。
來鏡明見狀,好奇道,“城裏傳聞是真的?真喜歡萬梨?”
不待李潤竹不好意思,白微瀾薄唇無差別譏諷,“操心別人,你自己那個都沒管好。”
來鏡明憋氣和李潤竹面面相觑。
白微瀾壓着火氣喝口茶水,強迫自己冷靜,他道,“今天叫你們來,我是想把賺流民賦稅銀子的事情讓李兄做。”
李潤竹不明所以,流民有什麽可賺錢的。
白微瀾明顯懶得解釋,一旁來鏡明便說了緣由。
李潤竹聽後佩服,然後開口道,“白兄這麽聰明精明,過日子還是避不了磕磕碰碰,我慢一點到沒什麽,好席不怕等。”
來鏡明忍笑,見白微瀾眼刀子嗖嗖的,他正色別開了眼。
李潤竹道,“這一本萬利的事情,交給我做?”
說道這裏,白微瀾眉頭的暴躁逐漸變成了嚴肅和凝重。
劉池禮敢把全州的災民趕至遙山縣,竟然也沒有人管他。
底下基層官員膽敢明目張膽作亂,只能說明朝中局勢更加混亂。
顧凜柏自從回京後,就失去了聯系。
殺了仁親王一個二品銅務司大員,顧凜柏怕是難逃罪責。
而顧凜柏一出事,他們勢必要受到波及……
他得慢慢留後手。
白微瀾神色有些深不可測的詭谲,李潤竹識趣的沒多問。
李潤竹問,“那我們怎麽分成。”
“三七分成。”
“這太多了吧。”
白微瀾撩起眼皮子,冷冷道,“你三我七。”
李潤竹推讓的神色僵硬至嘴角,他眉頭跳跳,“這合理嗎?”
“我缺錢。”
“你都開出銅礦了,你缺錢?”
白微瀾看白癡的眼神掃了一眼李潤竹,“做不做。”
李潤竹咬牙,“做。”
“銀子到時候不用存我錢莊,存你錢莊就行。”
李潤竹和來鏡明聽見這話,腦子裏都咻地繃緊了弦,意識到白微瀾話裏的危機。
然而沒等兩人追問,只見白微瀾起身徑直出了書房。
李潤竹和來鏡明對視相看,只見對方緊張未起又笑意先行。
白微瀾還是坐不住了。
他那緊張夫郎的性子如何坐的住。
還好意思說他們,真是一點家庭地位都沒有。
白微瀾一路捂着嘴悄悄來到書房外,為什麽要捂着嘴,因為他就知道等他走後,那兩個會背地嘀咕他。
他沿着走廊悄悄溜到窗戶下,側着身子做賊似的朝裏面張望。
看到宴緋雪在提筆伏案,神色是那麽冷靜淡然,即使知道宴緋雪是這樣,白微瀾心裏還是有一種挫敗感。
就只有他坐立難安心裏擰巴難受,宴緋雪還專注辦公。
白微瀾看了一會兒,只見宴緋雪筆尖絲滑,當真是行雲流水。
煩。
更煩。
不過宴緋雪寫了一會兒後,放下手裏筆,然後轉身去了卧房裏。
白微瀾見狀,立馬翻進了窗戶,墊着腳尖走到了書案邊。
他準備看宴緋雪在忙什麽,居然能比他還重要,一定要把這個收起來,讓宴緋雪求自己。
不過他剛走近,就看見書案下的竹簍裏有很多紙團。
不像宴緋雪平時的習慣,宴緋雪每次都是在腹中潤色,下筆都是一氣呵成。
所以這些紙團,都是宴緋雪心緒不平的證人。
白微瀾掏寶貝似的,從竹簍裏撿出來好幾個。
他打開一看,目光頓時一滞,而後沾沾喜喜咧着嘴,憋悶的心氣頓時平順舒坦了。
宴緋雪在給他寫道歉信啊。
難怪扔了一團又一團。
宴緋雪平時軟話都沒正兒八經給他說過,更別說什麽道歉信了。
再說寫道歉信幹什麽,應該寫封情書嘛。
白微瀾想着,又看向書桌那張洋洋灑灑的宣紙。
宴緋雪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就見白微瀾彎腰擡起了鎮紙,手裏拿起那寫快了半個時辰的東西。
“你,你放下。”宴緋雪急聲,冷靜的面色随着慌亂的腳步破裂。
可白微瀾已然映着天光看清。
他黑眸瞬間爆發驚喜,聞言又美滋滋的扭頭看宴緋雪。見宴緋雪着急的不行,他拿着宣紙聲情并茂地念道,“致我卿卿夫君……”
宴緋雪連忙走近作勢要搶。
白微瀾得意的舉起胳膊,嘴裏還在興奮念着,“片刻不見甚是思念……”
宴緋雪面色難得有些氣急敗壞,白微瀾又在胡言亂語。
“哎呀,你急了急了。”
白微瀾見宴緋雪墊腳,他擡手揚得更高了。
宴緋雪抱着他胳膊要搶,白微瀾忙道,“你手上有水漬,可別髒了我的情書。”
宴緋雪臉都紅了。
他睨着白微瀾,你是有本事讓人難為情的。
白微瀾笑嘻嘻。
“去洗手莫不是寫太久,手心激動出汗漬了。”
“親我一下就給你。”
宴緋雪默不作聲盯着揚起的宣紙。
“哼,你不親我自己親。”
白微瀾說着就摟過宴緋雪的腰,低頭吻去。
荷風從雕花木窗襲來,吹得白微瀾手裏的宣紙窸窣翻轉,吹散耀眼的午後日光;天光透過宣紙背面,晃晃悠悠落在兩人相貼的鼻尖、眉眼上。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