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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9章
    第369章

    之前走出去怕被人打,這會倒是不用擔心了,事兒已經快處理好,方子晨打算不日就回安平縣,來了這般久,乖仔一直跟在他身邊,看他處理公務,瞧着像是學到了不少,方子晨欣慰得緊,難得大方的給了他十文錢,讓張泉帶他出去浪一下。

    乖仔高興得魂都要飛了,野馬脫缰似的,到了街上高興得很,看見有人在賣糖葫蘆,他立即跑過去說要買了一根,那老漢笑着給了他兩根。

    “老爺爺,乖仔幾要一根喲。”

    “少爺,另一根老漢送你。”

    “啊?”

    “感謝你和知府大人為我們蜀南的老百姓除害。”

    乖仔都有點腼腆的接過糖葫蘆:“這西莫好意思呢!”

    去買包子,人也沒收他銀子,一口一個喊他少爺,旁兒小攤在賣枇杷,見了乖仔迎面走過來,大大的腦瓜子,黑溜溜的眼睛,小粉嘴兒,也不怕他,趕忙的往他懷裏塞了兩串。

    “小少爺,你嘗嘗,這枇杷是我自家種的,甜的嘞,哎,不要銀子不要銀子,我送你的,快嘗嘗,好吃嗎?”

    “小少爺,來,過來,我烙兩個大餅給你吃。”

    “小少爺,吃雞嗎?”

    官府的衙役是鎮上的人,他們掌握着最新的一手消息,回了家就跟家裏人說了,這知府大人厲害,知府家的小少爺更是厲害,那天知府大人押人進城你們去看了沒有?

    “去了。”

    “看見隊伍裏那十幾個被打得最慘的土匪了麽?那都是小少爺打的。”

    這話是傳出去了。

    鎮上一些米鋪老板被喊去衙門背大米,回來也就吹了。

    這知府大人瞧着可怕,但好說話的嘞,跟以前的那些官老爺都不一樣,以前的那些大人不管他們死活,就是管了,土匪窩被抄,人官老爺怕是也不會做啥子核實然後給他們這些被搶的老百姓進行補償。

    這大人和大人家的少爺,是好的,對他們有恩。

    他們沒啥報答的,只能給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乖仔回來的時候,手裏抱着一只用油紙包着的雞,張泉背上背着一麻袋的東西,鼓鼓囊囊的,方子晨都怔,十文錢能買這麽多嗎?

    涸洲物價再便宜,但十文錢,應該勉強能買一個雞屁股。

    那麻袋裏頭,塞的是五花八門,有果子,有豬肉,有大餅,有紅薯,有甘藍······

    他兒子這是吃民脂民膏了?

    但不可能,他品德高尚,大公無私,生的兒砸天天沐浴着他正道的光,能差哪裏去?而且就算他兒砸想吃,有張泉這讨嫌的在,定是也不會給。

    方子晨看向張泉:“哪裏來的?”

    張泉後背還在隐隐作痛:“外頭老百姓們給的。”

    攔都攔不住,張泉想給銀子,人不要,他丢了就想走,人砸他後背來,說這是感謝大人和小公子的,不收銀子。

    人塞東西塞得多,乖仔都抱不過來,還是一大娘來鎮上賣黃豆,麻袋正巧空了,便幫着乖仔裝。

    方子晨眨着眼,忍不住道:“這些老百姓,真是上道啊!”

    乖仔這會兒小臉兒紅撲撲,雙眼亮晶晶,抱着雞就四肢并用的往方子晨身上爬。

    “父親。”

    “幹嘛?”

    “你給乖仔一個麻袋,乖仔還想再去逛一次街。”

    方子晨:“······”

    這死孩子,就是個沒志向的,一個哪裏夠,起碼得三個。

    張泉就看見方子晨蹿到衙門後院去拿了三個麻袋出來,讓他再帶乖仔小少爺出去一趟。

    張泉:“······”

    張泉臉皮哪裏像他們那般厚,第一次違抗方子晨的命令,死道友不死貧道,說讓石林傑來。

    石林傑在一旁瞪大了臉,想打死他。

    他知道丢臉不想去,他自己難道就不知道?

    乖仔又再次出現在街上的時候,手上還抓着幾個麻袋,顯然是有備而來。

    大家一看就曉得了,這知府大人怕也是個貪的,但大家心裏卻沒有怨也沒反感,相反竟還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乖仔從街頭走到結尾,一路都在謝。

    “謝謝伯伯。”

    “謝謝姨姨。”

    “謝謝老奶奶。”

    “謝謝叔叔。”

    “客氣啥,小少爺喜歡就多拿點,叔叔采的桑葚可甜了,哎,小少爺,你這護衛瞧着有點不對勁啊!臉怎麽那麽紅?”

    石林傑從出衙門開始,全身血液都在往臉上湧,實在是臊的,想把乖仔勸回去,乖仔卻是不聽他,一腦門都想着出去占便宜。

    乖仔蹿了兩條街,兩個麻袋就裝滿了,方子晨見他回來,還有一麻袋空着:“怎麽回來這麽快?”

    乖仔自己扛了一袋回來,這會滿頭大汗,額前的小碎發濕成一撮撮,都成了條形碼:“石伯伯老寒腿犯鳥,說頂不住,乖仔就先帶他回來。”

    方子晨聞言立馬一拍桌子瞪向石林傑:“你怎麽回事啊?做大事的時候掉鏈子,才三十多就老寒腿了,以後老了,可怎麽是好,你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

    石林傑:“······”

    又過了一天,黎藝盛給他傳信,說他交代的事辦妥了,大事兒方子晨都已經處理好,剩下的雜事以楊乘風的能力倒是可以接手,‘交接’好後方子晨便迫不及待趕着投胎似的回了安平縣。

    來時幾輛馬車空着,這會坐了人。

    思前想後,看着這些哥兒姑娘沒地方去,方子晨還是決定帶他們離開。

    走得遠了,就沒誰再揪着他們過去的事不放。

    這自是問過的,幾個哥兒和姑娘也同意了,乖仔給人開導了幾天,天天的扭小屁股給他們看,幾人原先喪氣十足,後頭也被乖仔的胡言亂語逗得發笑。

    “哥哥姐姐們去過京城嗎?”乖仔這會坐在一推哥兒姑娘堆裏頭,陶醉的問。

    “沒去過。”

    “京城可好咯,那兒很漂釀,很繁華,他們穿滴衣服也很漂釀,等我們回涸洲,我讓幹爹和魚哥哥他們做冰激淩給你們西,那個甜甜滴,好西喜仁。”

    這些人,長這麽大,從未踏出過涸洲這貧瘠之地半步,京城是何等地呢?

    好吃死人的冰淇淋又是什麽味呢?

    乖仔又講了,他到底是在京城混過的,京城多繁華他最是曉得。

    商鋪林麗,車水馬龍,青磚鋪的大道……

    幾人聽着聽着面上就有些向往。

    只這一點就夠了。

    趙哥兒收到來信,知道方子晨要回來,天天的來城門口張望,安平縣縣令也跟着來了。

    可等了兩天,都沒見着人,趙哥兒有些失望,但事兒要緊,沒再繼續等下去,帶着小風和滾滾蛋蛋先回了平詳村。

    平詳村最近熱鬧非凡。

    為啥?

    方夫郎帶着人,在他們村外頭建了個廠子。

    平詳村靠河,村外頭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大概三四十畝,如今全被官府規劃圈整起來了。

    趙哥兒在平詳村和周旁幾個村子招了百來個工人,熱火朝天的蓋廠子。

    村裏人閑着了,總是跑過來看,見着趙哥兒指揮着一幫漢子做活兒,有人羨慕。

    “方夫郎真是厲害。”

    “厲害啥?”

    “不曉得,就是覺得厲害。”

    村裏婦人和夫郎就沒有這般能做事的,趙哥兒指揮着上百個漢子,雖還不知道做的什麽廠,但圈那麽多地,都要望不到頭了,地基做的也寬,一看就知道這廠子蓋的定是大,怕是要去不少銀子呢!這種重要的大事兒,換了他們來,哪裏敢做啊!

    做壞了怎麽辦?

    這可不是小打小鬧。

    “有什麽厲害的。”一老婦偷偷往趙哥兒那邊撇了一眼,嫌道:“一婦道人家,不在家裏頭呆着伺候公婆和當家的,整天都往漢子堆裏紮,抛頭露面的成什麽樣子,不守婦道,要擱我家啊!我早叫我兒子休了他。”

    “切,要擱你家?你也不看看人方夫郎什麽模樣,你家那兩個又是個什麽模樣,長得跟頭豬似的,還擱你家?人方夫郎就是讓你兒子去給他家掏糞坑,怕是都嫌寒碜哦!”

    吳老婆子氣得脖子粗:“你,你李大花什麽意思,敢罵我兒子,老娘跟你拼了。”

    李大花撸起袖子:“來啊!誰怕你!”

    李大花有個閨女,因着家裏窮,懷時沒怎麽能吃好,先頭的婆婆又是個重男輕女的,她閨女生下來,常常是饑一頓飽一頓,人如今十五了,是又瘦又小,吳老婆子便同人唠了,說這女娃子胸小小,屁股也小小,怕是個不會下蛋的雞,這話傳到李大花耳朵裏,兩家就鬧起來了,如今過去一年多了,兩人還是一見面就掐架。

    眼看着她們要打起來,旁兒幾人趕忙的将她們拉開了。

    然而吳老婆子剛站好,突然就被人從身後一腳踹到了腰上。

    “哎呦,哪個缺大德的啊!”

    衆人回頭一看,發現是知府大人家的大公子,這大公子平日不怎麽說話,嚴肅着一張臉,不過聽旁人說,他很聽方夫郎的話,兩人感情極好,很護着方夫郎。

    吳老婆子剎時不敢囔了。

    村裏總有些不開化的。

    先頭在榮和村那邊,個個的窮,就沒旁的心思,安平縣好些,沒怎麽餓着肚子,就有力氣道人閑話了。

    吳老婆子腰疼得緊,跌到地上都起不來了,換個人,她早罵回去了,但對着小風,她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邊動靜大,趙哥兒過來了:“怎麽了?”

    幾個婦人夫郎冷汗直下,小風一指吳老婆子:“他說趙叔你壞話。”

    “沒,沒有,我,我再也不敢了。”

    趙哥兒冷垂着眸看她,認出這人了,之前在村裏碰上過幾次,見了他,表面上是恭敬,可眼裏卻全是鄙夷。

    這年頭就是這樣,只有當家的漢子沒有本事,房裏的才會出去抛頭露面。

    趙哥兒過了片刻,突然冷着聲問她是哪家的?

    吳老婆子不敢說,趙哥兒看向旁兒幾個婦人,婦人們便說了。

    趙哥兒打開随身帶的小本子看了一眼:“吳家?你家兩兒子就在我這兒做工呢!即是瞧不起我,那我也不敢雇你兒子了。”

    吳老婆子都慌了:“夫郎,老婆子我錯了,您別往心裏去啊!而且先頭招工都說的好好的,只要幹活勤快就能留下,是老婆我嘴碎,跟我兩兒子無關啊!”

    趙哥兒聲音微沉:“怎麽無關?你說我壞話,你兒子在我這賺錢,回頭了拿去孝順你,你吃飽了撐的了,怕是更有力氣的到處的說我閑話了。”

    “方夫郎,老婆子我不敢了。”

    吳老婆子兩兒子正在挖地基,突然被一禁衛軍叫了出來,兩人對視幾眼趕忙從溝裏爬出來。

    “大人,有事啊?”

    禁衛軍遞了一串銅板過去:“這是你們這幾天的工錢。”

    兩兄弟見了銀錢,先是高興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

    這不對,咋地就突然單單給他們發工錢啊?

    一問,禁衛軍冷冷的道,你們老娘厲害啊!連方夫郎的閑話都敢說,既是這麽厲害了,你們還出來幹什麽活兒。

    外頭人不知道,禁衛軍卻是曉得的,他們知府大人寵主君寵得緊,人主君叫往西,他們大人就不敢往東,大人和小少爺常被他抽得想上山當猴,這是一個能站在他們大人頭上的哥兒,這老婆子也是不知者無畏,連着主君的閑話也敢說。

    吳老婆子回到家,心頭覺得可惜,早知道就不說那話了,這下子害得兩兒子丢了工作,這廠子蓋得大,這麽幾天也不過剛挖了地基,後頭怕是還要做好一段時間,一天九文工錢呢!

    吳老婆子想想都心疼,剛坐下凳子都沒熱乎,她兩兒子氣沖沖的回來了。

    “娘。”

    吳老婆子吶吶的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跑廠區那邊去說方夫郎的壞話了?”

    “我,我······”

    “您咋的這樣啊?平日在村裏頭說得罪人還不夠,還跑那邊去,方夫郎什麽人,您也敢說,是怕死得不夠快嗎?現在好了,害得我和二弟丢了活兒,您滿意了。”

    吳老婆子先頭還覺得一時嘴快得罪了趙哥兒對不住兩個孩子,心頭虛,可平日聽話的兒子這會訓起她來,她心裏頭又有些不高興了。

    “說兩句咋了?我哪句說不對了?他是大人家的夫郎又如何?難道我說兩句,他還能拉着我去砍頭?”

    安平縣和安和縣靠得近,方子晨在安和縣那邊炸山引流,解了安和縣百年之苦,那邊就傳出來了,說這知府大人和方夫郎是好的,親民得緊,一點架子都沒有。

    趙哥兒來了之後,衙門那邊衙役住着,縣令雖安排了地兒,但平詳村離縣城遠,為了方便,趙哥兒讓村長尋了間屋子,帶着禁衛軍和唐阿叔等人住在了村裏。

    吳老婆子好幾次看見他和村裏幾個夫郎聊天,眉笑顏顏,就覺得這人沒啥子好怕的,跟他們老百姓好像也沒啥子不同。

    好官才不會亂動他們老百姓。

    要換前頭那個,她哪裏敢說。

    “方夫郎不要你們便算了,我瞧着那活兒也辛苦,幹個一來月的也就沒了,值當得你們對娘發脾氣?”

    “娘,你不懂,我聽着方夫郎和他帶來的小哥兒說了,他們這裏要蓋的是造紙廠,以後廠蓋起來了,蓋好了,他們還要在村裏招工的。”

    “你說什麽?”吳老婆子心驚了,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造紙廠哪裏會建得這般大?

    她雖是村裏婦人,但也曉得事兒,就拿他們村來說,安平縣底下最大的村就是他們平詳村了,但他們村裏可是連個讀書人都沒有,周邊幾個村也沒聽說過誰家有孩子讀書,家家戶戶都窮,肚子都填不飽,哪裏還有銀子去折騰別的事兒。

    即是沒有讀書人,造這紙幹嘛?

    造了賣給誰啊?

    就是安平縣縣令張家耀當初聽了趙哥兒說要建造紙廠,他也是這般想,當下也就勸了。

    別建,建了造出來的紙,沒人買。

    他們整個安平縣就九個讀書人,何況他們安平縣都沒個造紙的作坊,村裏人定是也不曉得,到時候建起來了,誰來做?

    知府大人嗎?

    而且造紙拿什麽做,他曉得一些,就是木漿,但他們安平縣山上樹不多啊,滿山的多是竹子。

    可先頭安和縣引水一事,先頭大家各個也都覺得他瞎折騰,年輕不‘懂事’,這水引不過來,可後頭呢?

    蜀南的嚣張了快二十年的土匪,大人過去才幾天啊!就将人打得抱頭鼠竄,一個不留全滅了。

    張家耀剛勸了兩句,穆然想起這些事兒,立馬就住了嘴。

    不管這廠是幹什麽的,吳老婆子一聽人以後還要在村裏招工,那是後悔得不行。

    “那我去求求方夫郎?”

    “娘,村裏人多的事,若是村裏人不夠,人還能從平臺村那邊招,方夫郎不缺人,你惹着人家了,他怎麽還會把我們再招回去啊,您也是糊塗。”

    “我咋地曉得啊!我在村裏見過他幾次,他和李家那老婆子聊的挺好的,我就以為,以為······”

    “以為人好欺負?人是和藹些不錯,但不是沒有脾氣,人什麽身份,能任由你說!”

    ‘殺雞儆猴’有了成效,底下一幫漢子做事兒都更勤快了。

    人方夫郎好說話是好說話,但真不能惹着,不然就得滾了,這會農閑,外頭活兒可不好找。

    平詳村村長姓方,知道趙哥兒要住村裏,特意給他安排了一大院子,這戶人家就兩個老人,之前有個女兒,嫁別村去了,兩老人家裏房屋多,原就是建着想年節時女兒女婿帶着外孫子回來,有房間住,住好了,就不着急趕回去。

    這會空着,趙哥兒就帶着小風他們住了進去。

    先頭沒等着方子晨回來,隔天官兵來送信。

    信上交代,方子晨去了落山縣,這幾天先不回來了。

    趙哥兒看完信,有些悶悶不樂。

    方子晨去蜀南已經好些天了,沒了他和乖仔在身邊蹿來蹿去跟前跟後,趙哥兒都覺得冷清了許多。

    小風看着他道:“趙叔,你想方叔了?”

    “嗯!”

    小風也是有些想了:“方叔和乖仔去哪了?”

    “落山縣。”

    先頭看折子,上頭所述,落山縣那邊有好多山,山上的石頭很奇怪,鑿開了,裏頭是白色的,但留久了,會慢慢的變黑。

    這是會變色的石頭,起初大家驚恐不已,便向上頭上報了。

    方子晨讓黎藝盛帶着他自制的鹽酸過去瞧瞧,黎藝盛到了落山縣,下到村裏,找着了那些山,讓人刨了兩塊出來,鑿開後,鹽酸往上一滴,冒泡了。

    他立馬給方子晨回了信。

    既是找着了石灰石,那就該建廠了。

    想要富,先修路。

    別的路,方子晨不曉得怎麽做,他接觸的就只有泥土路,水泥路,泊油路,後頭那個難搞,只水泥路容易整。

    水泥路,大料就是石灰石和黏土,泊油路造價高,而且防滑等性能優于水泥油,可這會他兜裏緊張,如今沒什麽大卡車,也不在上頭飙車,水泥路是首選。

    原只是想規整泥路的,該擴大的擴大,該補的補,但之前他跑安和縣,正直春雨,那路簡直泥濘不堪,以前在小河村也是這樣,那路是修來修去,可沒什麽用,走多了這裏一個坑,那裏一個坑,他搭村長的牛車去鎮上時,那屁股就沒好好坐在車板上過,颠得他屁股蛋都要碎。

    官道稍微平坦些,但那是因為每年官府都動用了大量的人力去修補。

    即使是如此,也不是太好,先頭上任,一路走的官道,雨天車輪卡到泥坑裏,五六個漢子推都推不起來,行商走貨,裝的更重,為了避免這種問題,人都不敢帶的太少,可帶多了,一路吃喝住宿花費就高,馬匹勞累,馬糧就得吃的好,路難走,行程慢,如此一通算下來,成本就高了。

    後頭正好看到落山縣的陳年折子,方子晨就想整條水泥路。

    黎藝盛按照方子晨交代,選了地兒要建廠,正要大刀闊斧幹一番,黎師娘來了信,說謝肖宇有了,讓他回去一趟。

    謝肖宇來了涸洲後閑不住,帶着魚哥兒幾人重新在城裏開了家鋪子,依舊是做的烤鴨和辣醬。

    一切重新起步當是不容易的,鴨子去哪裏定,辣椒去哪裏買,趙哥兒不在,這些事兒全是謝肖宇一個人在忙活,涸洲城不比源洲和京城繁華,東西自是不能再賣得那麽貴,如此賺頭就少了,但也總不能閑着。

    這邊生鴨一斤六文,謝肖宇烤鴨就賣了十七文,如此也有得賺,但涸洲人實在是太窮了,大家尋常的多是幾兩半斤的買回去打打牙祭,少有人能按斤買的,賣便宜了又沒有賺頭,一天下來也不過賣了十一二只,後頭謝肖宇發現豬下水便宜,而且萬物皆可鹵,那些大腸豬肝鹵出來後完全沒有味道,進價便宜,賣的自是也便宜,買的人就多了一些,店裏生意也是紅火,他連軸轉了大半來月,尋常人這麽忙怎麽的都要消瘦個一二兩斤,結果他反而吃得更多,一頓兩碗都不夠吃了,還懶得去盛飯,方子晨特意讓人給乖仔做的桶大的碗,還被他拿去用了。

    一切步入正軌了,他便想着去村裏看一下滾滾蛋蛋,結果都沒出城門,突然就說肚子疼,黎師娘以為他想蹲茅坑,趕緊的帶他回去,茅坑蹲了大半天,還是疼,後頭黎師傅一把脈,說有了,都四個來月了。

    黎師娘都不知道說什麽。

    四來月,肚子應該是大了一些,可黎師娘先頭幫謝肖宇量身做衣裳,見過他的肚子,那油是一圈一圈的,她自個都沒看出來,謝肖宇沒經驗,怕是更不曉得了。

    黎藝盛看完信哪裏還呆得住,知道方子晨剿完匪了,便把他喊了過來。

    方子晨不得已,拐道去了落山縣,在落山縣忙了兩天,深覺人手實在是缺,石林傑和張泉這幫人,太過龜毛,跟他不是一條道上的,而且有些事兒也不好讓他們懂,還是自己人好,思來想去,方子晨便給源洲去信,讓林小俠一家過來。

    水泥廠污染大,不好太過靠近村莊,而且因為是以石灰石為生産水泥的主要原料, 廠址宜設置在石灰石礦山附近, 如何起建,方子晨先頭已經做了規劃,落石山縣令鞍前馬後跟着他忙了兩天,方子晨見人不似蜀南那老大叔那般,便讓他跟進,後頭黎藝盛過來了再同他一起。

    他要回家了。

    再不回去,他兩個兒子,怕是都要不認識他是誰了。

    方子晨帶着乖仔一路快馬加鞭回了安平縣。

    滾滾蛋蛋如今已經長牙了,口水一直流,小風一天得給他們換兩次圍脖,而且兩小家夥愛動得緊,沒人逗時,兩小家夥躺一起就是你給我一腳,我給你一拳頭,皮厚實得緊,也不覺得疼。

    趙哥兒常抱着他們去村外頭監工,小風也會跟着,帶着張竹席,到了地兒鋪了就讓兩小家夥坐在上頭,他們看工人做活,能一看就是一天。

    今兒趙哥兒也照例帶他們來了,滾滾蛋蛋和正目光勺勺的看着工人幹活,前頭傳來聲音,有人在喊他們。

    “滾蛋,我的兒啊!”

    “弟弟,弟弟······”

    滾滾蛋蛋頓時一個激靈,立馬啊呀呀的叫,扭頭左右看了一下,看見方子晨從對面奔來,又激動的叫了幾聲,高興得朝他們爬過去,四肢爬出了殘影。

    小風扯都扯不住,兩孩子餓狗見了包子一樣,朝着方子晨一個勁的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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