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這是那幫子作惡多端的土匪??
百姓們都不敢信。
“啊!!兄弟,真的假的?你沒認錯吧!”
“錯不了,就那個走在馬屁股後面,嘴巴肥肥那個,我記得他,當年就是他帶着人從樹林裏蹿出來,搶了我的東西,那會兒還好是人多,他們沒注意到我,我才能跑得掉,不然這會兒我怕是都成白骨了,就是他,我絕對不會記錯。”
百姓們被震驚住了。
這夥子人,除了攔路搶劫,平日吃喝那也是橫的,人賣豬肉的,他們蒙了面就來搶,店裏的米糧也是闖進去就拿。
衙役奈何不得,他們便狂得無法無天,山上的東西吃完了,就下來‘打家劫舍’。
百姓們被他們搶得都怕了,這會見着人被五花大綁鼻青臉腫的,心裏頭暢快又激動,開始往人身上扔菜葉。
為什麽不扔臭雞蛋?
窮啊!
雞蛋都不夠吃,怎麽可能會給它臭。
有人沒有菜葉,也不曉得是不是之前被搶過,這會脫了鞋,沖上去就往人土匪子頭上扇。
大家是有樣學樣,各種啪啪聲,哀嚎聲混雜在一起,場面立即亂了起來,官兵都勸不開。
城裏的暗探見着情況不對,轉身就想跑,方子晨路上就叮囑過禁衛軍了,正常人,見着這種場面或在土匪頭上吃過虧的,定是要義憤填膺,沒吃過虧,那也是要湊熱鬧,怎麽的都不會選擇跑。
反正到時候誰跑,你們就抓誰。
這些暗探也是罪無可恕,必定也要揪出來就地正法。
這會三個暗探剛一轉身,就撞上一堵肉牆,擡頭一看,人目光正森森的看着他們。
“想跑?”
“你什麽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哎,哎你幹嘛?你抓我幹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別亂來啊!放開我,不然老子喊人報官了。”
禁衛軍沒說話,壓着他們跟上隊伍,一路進了衙門。
餘大牛和着手下一衆小弟被關入大牢,他眯着青腫的眼往各個牢房看,沒看見丘陵山和西山的兄弟,頓時松了口氣。
他娘的。
他就說嘛!那知府一看像是毛都沒長齊,能有什麽本事,也就運氣好踩着了狗屎,才尋着他們。
可是狗屎這種玩意兒,踩着了一次,哪裏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呢!
知道他被抓了,二弟和三弟一定會來救他的。
餘大牛像是看見了希望,心落回了肚子裏,其餘衆人似乎也是這麽想的,又被餘大牛安撫了幾句,進到牢房就像回了家一樣,除去那十幾個傷得特別重的,其餘人找了位置,直接睡了下來。
直到下午,牢房外突然鬧哄哄的,大家起來一看,就見着他們丘陵山和西山的兄弟們也進來了。
大家終是團聚了。
“大哥??大哥你怎麽也進來了?這下完了,誰來救我們啊!”
餘大牛滿目驚恐,腦中穆然想起方子晨的話——鏟草除根,一鍋端。
他兩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這事兒傳的快,百姓們歡呼吶喊奔走相告,連着底下消息閉塞的村裏都知曉了。
他們蜀南的大毒瘤被剿了。
“誰幹的?”
“知府大人。”
“啊?真的假的?知府大人來咱們蜀南了?他還來幫咱們老百姓剿匪?這,這不可能吧!”
“真的,我那天正好去鎮上了,知府大人騎着馬,還有小公子。”
“不是說新來的知府大人很年輕嗎?”
“是很年輕,長的那也叫一個俊,老婆子我活了這麽大歲數了,就沒見過那般人,皮膚白得像發光一樣,我那天都不敢正眼看呢!”
“那知府家的小公子多大了?怎麽去剿匪還帶着啊?”
“看那模樣和個頭,應該有個四歲了吧!”老婆子正說着,旁邊幾人猛的站起來,驚恐的往村口看。
十幾個官兵呼啦啦的正朝他們小跑過來。
“大嬸子,您可認得餘大牛和蘇小田家?”
老婆子心驚膽顫:“認,認得。”
怎麽能不認得嘛!村中頂級富戶,良田三四十畝,房子蓋得老大,皆是青磚瓦片,家中還有幾個丫鬟呢!做派比得鎮上老爺還要像老爺。
“那麻煩您老帶個路。”
餘家和蘇家好認得緊,這會兒已過了午飯的時辰,村裏人一天多是兩頓,早吃過飯了,就餘蘇兩家闊綽些,一天三餐,早上不用下地,起得晚,又吃過早飯,也沒啥動,餓的就慢,這會兒才剛坐下吃飯,大門忽而被踹開,官兵分成兩隊迅速湧了進來,一下就把餘家所有人,連帶着下人都扣了起來。
餘家的老婆子被押出院門的時候,還大喊大叫,問他們什麽人,識趣的話趕緊放開他,不然等她大兒子回來了,定要他們好看,看見帶路的老婆子,更是狠話連連,說回來絕不放過他們一
那老婆子都被吓得脖子瑟縮起來。
村裏的百姓,不說官,就是小小的衙役見了都怕得緊,餘老婆子也是嚣張了。
官兵哪能容她這般,也不管老不老的,一巴掌直接朝她嘴巴扣去。
口氣比他們大人還要狂,簡直無法無天了。
村裏人尾随着看熱鬧,原不敢靠近,怕餘家的回來報複,可這會看見餘老婆子被打得一嘴血,膽子就大了,不知誰喊了句:“官老爺,餘家老二還在地裏,你們還沒抓他呢!”
餘老婆子氣個半死。
官兵立即去了。
蜀南這邊氣候暖和,彼時田裏的莊稼已經種了一個來月了,水田裏長了些草,餘老二正站田埂邊監工,一漢子剛停下來,正好靠他近,他一棍子舉起來敲過去。
“郝老三,你他娘的又給老子耍懶,今天你這工錢是不是不想要了。”
郝老三敢怒不敢言,餘家是村裏的大戶,田地多,家裏照看不贏,常找人幹活兒,一天六文錢,雖是少,但活兒難找,賺錢難,大家家裏頭地少,也就來了,可餘老二總尋着由頭克扣他們工錢,一天都不得歇,最後也不過賺個三四文。
這也沒得辦法,家裏窮,有總比沒有好,這一片地連着,一共十六畝,都是良田,餘家當年找了借口,說想要這片地兒都連起來做個魚塘,這邊還有郝老三和村裏幾家人的地,大家都不想賣,可餘家牛啊!各種恐吓威脅,村裏人說要報官,餘家人無所謂,說你報啊!官老爺能護得了你們一時,難道還能護得了你們一世?他們家大牛在外頭富裕有勢力,他們不怕官老爺,倒是你們,敢報官,那家裏的小孩可就要看緊了。
這話什麽意思啊?
窮人到底是怕有錢的,最後不得已賣了,一畝五兩錢,跟搶的也差不多了。
餘家和蘇家幾十畝地,就是這麽來的。
郝老三正要說什麽,餘老二又一棍子給他:“還不趕緊的給老子幹。”
旁邊幾人拉了郝老三一下。
“老三,別倔,忍忍吧!”
“是啊,你家的地都被他家買走了,這會兒外頭活不好找,惹着了餘老二,人不給你做活了,你家老的老,小的小,咋地過?你別忘了你大哥是怎麽沒的,忍忍吧,我們就這命了,哎!”
郝老三沒說話,看着手心的黃泥巴,不知道這種日子啥時候才能到頭,他大哥被着餘家打死,他如今卻迫不得已為了一口吃的,還來給餘家做活兒,好人不得回報,壞人卻吃香喝辣,這世道怎麽能這麽的不公?
誰能來幫幫他?
郝老三難受得緊,卻又只能默默的做起了活,餘老二看他聽話了,哈哈笑起來,罵他賤骨頭,一定要被收拾一下才聽話,正得意沒一會,兩官兵朝他過來,餘老二見了官兵,也沒害怕,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可直到對方架住他,他反抗,被官兵重重一腳踹到肚子上,報了他大哥的名號也不管用的時候,餘老二才慌了。
餘家和蘇家所有人都被抓了,家裏也被官兵把守起來。
這是犯了啥事啊!
村裏人高興得,立刻湧去鎮上打聽。
原本剿了匪方子晨就想回去了,不過一聽楊乘風對這事後續的處理報告,只得又留了下來。
楊乘風辦事真的不太行,挖出來的屍首肯定要讓人來認領,方子晨問他然後呢?楊乘風說沒然後了。
不需要進行補償嗎?
人父母的孩子被土匪虜去了,去世了,就白死了嗎?
如今‘髒款’都在,怎麽的,都得進行一些補償吧!沒有的話,那是另一回說。
那些活下來的姑娘、哥兒,直接通知讓家人領回去,這也不得行啊!
這大夏最重貞潔,他們被土匪虜山上去,遭遇過什麽不用多想就該曉得了,有些家見着孩子能活着回來會高興,但也有些爹娘嫌棄他們丢了臉,而且,遭遇這種事情,這些姑娘哥兒心理怕是會有些問題,這得進行疏導啊!
土匪們又該如何處置?
只是殺頭也太過便宜了,以前搶來所花出去的銀錢,也得一文不少的追回來。
楊乘風聽他講,頭都要暈。
這麽麻煩的嗎?
姑娘哥兒救回來了,自是回家各找各媽啊!怎麽疏導,他咋的曉得,而且,那些搶來的銀兩,土匪子肯定花了些,他怎麽找回來嘛!
方子晨看他片刻,覺得這老大叔怪不得幹了二十幾年依舊還是個縣令,這要是在上陽那種地兒任職,就這能力,怕是早被革八百次職了。
方子晨只得給趙哥兒去信,說晚幾天回去。
這事兒太惡劣了,他都想把人滿門抄斬,若是交由楊乘風來,怕是餘家蘇家等人還要逍遙法外。
餘大牛乃龍虎山大當家,蘇小田乃是二當家,三當家是個孤兒。
餘蘇兩家以前窮得緊,餘大牛和蘇小田上山後,家裏才慢慢好了起來,家裏的房子、良田全是用槍來的銀子買的,這會兒自是要收回來,而且兩家人‘知情不報’,故意隐瞞,這罪責也是不小的。
兩家除去原有的幾畝田,所有家産都被變賣了,十三往上的,也都被扣在衙門裏。
村裏人一打聽下來,大驚失色。
不得了啊不得了。
那外頭專門殺人越貨惡貫滿盈的土匪子,竟是他們村的餘大牛和蘇小田。
餘家和蘇家當年突然富起來還是好的沒欺壓鄉親們的時候,有人同他們打聽,餘家和蘇家只說兩孩子在外頭做生意,賺了些銀兩,如今曉得了,這哪是做生意,這是在做砍頭的事兒呢!
這會兒好了,他們村出了這麽兩人,真是要被外頭人唾沫星子淹死了。
有擔憂,不過更多的是高興。
因為知府大人說了,餘蘇兩家當年強買強賣的田,都要反還回去,不過當年他們得的銀兩,得交還一半。
剩下那一半,算是他們田地被占多年的補償。
村裏幾十戶人聽到這個消息時,怎麽都不敢信,後頭官差來了,一一核實确認過後,将着田契親自交給他們的時候,村裏人心中的喜悅和高興簡直難以形容。
知府大人,是青天大老爺!
餘大牛和蘇小田原是怎麽都不願把家裏和所做過的事兒交代出來,可跟方子晨鬥,他們就太嫩了。
他有的是辦法撬開他們的嘴。
也不知道他們遭遇了啥,三當家見着他們兩人再被押回來的時候,除了先前的傷,并未有任何新的痕跡,但兩人神智卻是有些略微不清醒了,戰戰兢兢的,似乎被吓傻了一樣,身上還有一股子尿騷味。
“大哥二哥,你們咋的了?”
餘大牛哆哆嗦嗦,全身戰栗不止。
“他,他說要把我們四肢釘在木架子上,一個活剮,一個剝皮,我們要是還有口氣,就,就給我們喂老鼠。”
方子晨當時就拍着他的臉,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活剮你知道嗎?”
餘大牛村裏來的不知道,聽都沒聽說過。
“就是拿把小刀,一點點把你身上的肉割下來······,一般割三千多刀,人就死了,剝皮這個就不用我說了吧,就是慢慢的把你們的皮剝下來,尋常呢受這個酷刑的,都是剝皮剝到一半就嗝屁了,不過呢,凡事也有例外,如果你沒死的話。”方子晨拍一拍手,一官兵拿着個籠子進來,裏頭關着幾只正在亂蹿的小老鼠。
“看見它們的牙了嗎?你們覺得這牙利嗎?”
自然是利的,村裏每年收了谷子裝在木制的米倉裏,老鼠都能給輕易咬爛了,那牙能不厲害嗎?
“你們說,我要是把他們塞進你們肚子裏面去,它會不會在裏面東蹿西蹿,然後慢慢的把你們的心肝肺什麽的都全部吃掉咬爛啊!”
但凡有點常識的都知道,這玩意兒一進肚,沒被喉道擠死,也肯定會缺氧死的,可方子晨這會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小刀一直在他們身上比劃,似乎是在思考捅哪裏比較好,他說的又恐懼,餘大牛和蘇小田沒有常識,也從沒聽說過人生吞過老鼠,若是活的吞下去,到了肚子一定也是活的啊!老鼠在肚子餓久了······只一幻想,他們的心理防線就崩塌了。
“最後再問一遍,你們家在哪裏?”
“我說我說我說。”
餘蘇兩家‘抄家’後,入賬兩千多兩,餘家人哭着喊着,說這事跟他們沒有關系,求老爺開恩啊!
怎麽就沒有關系?
拿着搶來的銀兩吃得滿肚肥腸,在村裏耀武揚威,竟還說沒有關系?
如今只是把大人扣了,老小放回去,已經算是開恩了。
方子晨全權處理,楊乘風跟着打下手,餘大牛三人罪行太過惡劣,直接問斬,至于剩下的,還有餘蘇兩家因包庇而入牢的幾個漢子,先行關押着,他後頭有用。
二十幾具屍體,認了十八具,都給了補償,剩下的幾具已是森森白骨,過去十幾年了,家裏不知是搬走了,還是在當初全遭了難,無人認領,方子晨只能讓手下官兵拿去埋了,順道多燒點紙錢,生前是個苦命的,受了磨難早早去了,到了下頭,別是再這般了。
被搶的商戶,在庫房裏發現對應的還沒來得及變賣的貨,也給返還了回去。
一系列事兒處理下來,又過了一周。
最後還剩下四千多兩髒物,方子晨将其納入公中。
這會安和縣的事也傳了過來,老百姓們對這知府大人是蕭然起敬的同時又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知府大人瞧着是年紀輕輕,沒成想這般厲害的,炸得了山,剿得了匪,安和縣的事與他們無關可先不提,就剿匪這事兒,先頭派兵過來,縣令都親自出馬了,結果都沒得行,在山上搜了好幾天,連人根毛都沒見着,可知府大人一來,對方就無所遁形了,山匪被剿了,對他們來說,這是看得見的切身實地的好,做生意不用再整日的提心吊膽了,自家哥兒閨女也不用再拘家裏頭怕着被人搶走了。
知府大人厲害,而且,是個肯為老百姓做事兒的,不像着先頭那位。
老百姓們對這新任的知府大人頃刻有了改觀,他的形象也立刻高大了起來。
一些商賈看着看着手中的銀票,更是熱淚盈眶。
不是為了這銀錢。
那幫子讓他們戰戰兢兢害怕了十幾的土匪子見鬼了,知府大人,派了人送了銀票過來。
說是補償他們先頭被搶的貨。
其實那些貨賣出去,得有好幾百兩,這會兒送的對不上,少了好些,但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事,他們離蜀南遠,開堂時過不去,但知府大人卻是記得他們呢!
官兵來時說了:“是他們這些父母官的不作為,沒管制好,害得老百姓們受苦了,你們當年被搶的貨,如今過去久遠,追不回來,只能給些補償了,對不住。”
他們眼眶紅,不是為別的,而是只為這一句對不住。
知府大人同他們說,對不住。
官老爺,怎麽能對着他們這些商賈說對不住呢!
人人都說他們這些做生意的奸詐,重利,這不可否認,但他們也沒做啥子惡啊!賺的銀子那也是辛辛苦苦,有點地位的,卻是個個瞧不上他們。
但是知府大人同他們都不一樣。
為官者為民也。為政者,為國也。
官員拿着百姓納的稅,當是為民,可如今沒護得住民,使其遭難,言句抱歉,實屬應當。
有些蜀南的商戶,大受感動,親自跑衙門來,原是想着親自同知府大人道謝,可到外頭,看着莊嚴威暮的衙門,兩旁威猛的石獅,頓時清醒了,他們什麽人?知府大人日理萬機,有空見他們?
幾人醒過神來,面面相觑後寒暄幾句正要走,一官兵從門裏出來:“你們什麽人?聚齊在此可是有事?”
幾商戶不敢說謊,吶吶道明來意。
“那你們稍等,我進去通報一聲,看大人有沒有空。”
官兵态度好,也沒驅趕他們,幾商戶受寵若驚。
方子晨聽了禀報,沉思了一下,說見見吧!
幾商戶進到衙門裏,都不敢張望,拘謹得幾乎要同手同腳,看見方子晨時,更是大氣不敢喘。
方子晨押匪回城那天幾商戶沒在,只聽人傳新來的知府大人是個年輕的,這會見了方子晨,哪裏是年輕,簡直年輕得過分。
雖然個子高高,但樣子比着成年漢子要稚嫩,臉上還有幾分少年人的伶俐。
楊乘風候在一旁,看着方子晨三言兩語的同人唠,幾商戶原本怕得手腳都放不開,生怕說錯話惹了大人不高興,結果聊了不過兩句,見着方子晨随和,就徹底放松了。
方子晨問他們做的什麽生意?一般都是往哪裏賣,聊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是自己熟悉的領域,商戶們就開始滔滔不絕了。
“我家裏做的是布匹生意,麻布放本地,錦布綢布等多是往溱洲那邊賣。”
“一般都是如何作價啊?”
“麻布一尺十二文,錦布這些就貴些了,不貴一路運過去,就虧本了。”
布料生産不易,本地消費有限,‘好貨’運往別洲,但路途遠,耗時久,成本也就高了,而且別洲有同行,人是‘地頭蛇’,他們也不敢做大,做大了就搶人飯碗,他們沒背景,怕是也要造禍端,他們貨運過去,多是散賣,沒有固定的點,算來算去,也就是比着在地裏刨食好一些。
商業的‘興衰’,對一個地方經濟的發展,發揮着舉足輕重的作用。
七八十年代那會,沒有外出打工一說,于是那會鄉下是家家戶戶都窮,後來發展起來了,村裏人開始外出打工了,一月工資就頂得一年勞作,如今也依舊是這個模式,家裏沒有幾十畝地的,光在家種地,能吃得飽,但手裏一定不闊綽,村裏來錢的途徑實在是少。
涸洲想要富起來,還是得行商,廠房蓋起來,商鋪開起來,百姓才能有活可做,有錢可賺。
方子晨送走了人,又回房做規劃去了。
幾商老爺一出門,那是笑得滿臉褶子。
別人一問,哦,原來他們見着知府大人了,還同人說了半天話。
确實夠樂呵的,這是何等殊榮啊!
雖說先頭他們恨那做官的,但私心裏頭,卻也是畏懼和崇拜。
為啥?
因為人厲害,聽說要讀書賊拉好那個,才能做官老爺,他們字不識得多,對那些讀書厲害的,可不得敬佩。
而且,這知府大人,還是皇上親派過來的,那就更不一樣了。
知府大人可不常見,這會剿完匪,人回了涸洲,再見就難咯。
一商戶道:“剛大老爺拍我肩膀了,這衣裳回去,我是不準備洗了。”
另一商戶羨慕他:“剛他同我握手,我倒是也不想洗,但洗澡時總不能把手吊起來,哎。”
楊乘風看着商戶們對着方子晨感恩戴德,膜拜不已,不由暗罵人笨。
人為啥同你們說對不住?
還不是因為坑了你們一大半的銀子而心虛。
“這十幾個商戶,家裏什麽條件啊?能吃得起飽飯嗎?”
“哦,家裏還有丫鬟伺候啊!那看來也過得去,少個一二百兩的,估計也沒事,你這麽看着本官幹什麽?沒有本官,他們一個子都追不回來。”
被賣了,還過來道謝,也是蠢的。
先頭帶回來的姑娘哥兒,已經給她們家裏人通知了,可結果只有四個姑娘被家人接回去,剩下幾個,一直住衙門裏,不是不認得回家的路,是家人這個态度,讓他們無法回去了。
家裏容不下了,回去家裏人不會替着他們高興,甚至會埋怨他們給家裏丢了臉,蒙了羞,讓家裏的弟妹兄姐以後還怎麽做人,走哪怕是都要被指指點點,怎麽不死了算了。
剩下的姑娘哥兒們大概也是知曉家裏的态度了,以後也不曉得何去何從,從山上回來那會兒倒是還好,可這會兒在衙門住了不過幾天,神情恍惚麻木,渾渾噩噩的,天天的就蹲在角落裏,不吃飯,也不說話。
瞧着是心理有毛病了。
這年頭也沒個心理醫生,方子晨自個也不會啊!但他看過心理醫生,他小姨就是心理專家,照貓畫虎還是會的,于是就帶着乖仔想去給人疏導,不過人見着他就怕,他一進門人就躲,像是見了什麽洪水猛獸,還抱着頭瑟瑟發抖,他們怕男人,但似乎不怕乖仔。
衙門裏都是漢子,方子晨去外頭請兩老婆子來,可是好像效果也不大,來了就是各種的嘆,說他們怎麽那麽命苦,被人糟蹋了,以後可怎麽過啊!這幫天殺的畜生。
方子晨在外頭聽了兩耳朵:“······”
他是讓人來勸生,不是來勸死的啊!共鳴也不是這麽共吧!
最後這一艱巨的任務交給了乖仔。
乖仔有些傷心,他自覺自己已經是個男人了,那些哥哥姐姐怕男人,卻不怕他,什麽意思?
這是不把他當男人看啊,他感覺受到了莫大的歧視,包子都吃不香了。
“兒砸,這任務你接不接?”方子晨問他。
乖仔捏着包子,悶悶的不說話。
方子晨把他抱起來,乖仔踩在他大腿上,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兒砸,這是一個很艱巨的任務,可不是誰都能做的,你知道嗎,心理醫生,他要有廣博且專業的知識,具備一定的溝通技巧,長得還要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心思缜密,父親之所以交給你不交給別人,是因為你很厲害啊,完全具備了我所述的這些條件和能力!”
乖仔一聽這話不得了了,一改先頭頹喪,雙眸發射着光。
“系真滴嗎?”
方子晨眼神有些躲閃,但沒得辦法,如今他已是窮途末路了,總不能看着人想不開去死,好歹是幾條人命,他點了點頭:“肯定啊!你的帥氣和厲害是人盡皆知的,父親也不可能會驢你啊!”
“既然如此,那乖仔就接受這個任務吧!”乖仔牛逼哄哄的說。
方子晨親了一下他嫩嫩又滑溜溜的小臉,一副過來人的姿勢,說:“兒砸,你要知道,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這是半點不由人啊!”
乖仔滿是崇拜的道:“父親,你這話沒有毛病,乖仔已經深刻滴體會到鳥。”
方子晨長嘆了口氣:“哎······你太過像我,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張泉:“······”
張泉就看着他們父子倆為着自己的‘太過優秀’而滿是苦惱和各種惆悵,長籲短嘆的,簡直一個賽一個的不要臉。
不過仔細一想,張泉發現這兩人似乎也有不要臉的資本,這會兒走出去,外頭那些個老百姓把大人和少爺誇得一個天花亂墜,說他們如何如何牛了,還有謠言說他家大人和雷公是兄弟,炸山那會兒,就是雷公出手的,聽得他都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