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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2章
    第162章

    張懷妮沒把丫鬟那兒子幹掉,方子晨覺得這人還算是有點腦子的。

    不然怎麽別人的孩子都死絕了,就你肚子裏出來的不死?這不是引人懷疑嘛!

    這等毒婦,沒惹到他,大家還能相安無事,若是惹到他,正面剛,那就是跟縣令大人對上,區區一縣令······

    好像還是挺棘手的。

    可輸人不輸陣。

    這個逼先裝起來再說。

    方子晨嗤笑一聲,恍如反派附體:“你姐是誰啊?不就是個妾。”人生而平等,不管是為奴為婢,都不該去輕視,他也不是瞧不起妾,可張懷文明顯是把張懷妮當救命稻草了,都蹲牢房了,還妄想搬出他姐來恐吓自己,他以張懷妮為容為傲,方子晨偏要将這張懷妮貶得一文不值,搓搓他的銳氣。

    迎着張懷文惱羞成怒的表情,方子晨兩手抱臂,依着牢門,不緩不急道:“我覺得我剛才應該是說錯話了,你這人除了會犯賤,會下藥,還會不知羞恥。”

    張懷文仿佛吞了兩斤炸藥,整個人幾乎要暴走,咬牙切齒般:“你說什麽!!”

    “難道不是啊?”讀書人最是要面子,方子晨故意貶低:“有個給人做妾做小的姐姐,很有面子?你們張家買女求容,很有面子?值當你一直挂在嘴邊?我要是你,羞得都不敢出門恨不得一頭撞死了,你卻臉大如盆皮也厚,還敢出門晃悠,在河陽鎮晃還不夠,還跑扶安鎮來,普天之下,如此不要臉之人,我還真是頭一會見。”

    一股熱氣從腳底升騰,方子晨的話刺耳異常,張懷文只覺得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巴掌一樣,間連不斷的,扇在自己的臉上。

    張懷文尴尬,羞恥,憤怒,他試圖反擊,可比嘴利,是利不過方子晨的。

    這人來之前,宛如喝了農藥,嘴毒得不行,要是言語能化為利箭,張懷文此刻怕是已被紮成刺猬了。

    張懷文乃嫡子,商人家雖沒地位,可張家卻勉強稱得上一句家財萬貫。

    張府裏,除了他爹,誰不捧着他慣着他恭維他?考上童生後,出去個個都要他兩分面子。

    衣食無憂,又被奉承慣了,猛然的被人貶得一文不值,這般下面子,張懷文喉嚨一癢,竟生生嘔出口血了。

    “哎呀呀呀,這是咋了呀?”方子晨一臉震驚:“你不會是被我氣得吐血了吧!不會吧不會吧!說兩句就這樣,你這人真的是······人家好歹是中看不中用,你這,哎,真是既不中看,也不中用,你這種人活着還有什麽用呢?純屬是浪費空氣。”

    張懷文眼眶發紅,嘴邊淌血,走火入魔似的,眼神陰狠毒辣。方子晨都怕他突然沖過來朝自己喉嚨上來一口,這裏沒狂犬疫苗,可得小心點了。

    他退後兩步,撂下狠話:“想等張懷妮來救你,沒門。”

    兩人互相口吐芬芳,雙方實力懸殊,張懷文沒過兩招便敵不過,又嘔了一口血後,方子晨才昂首挺胸的走了。

    憐娘那天在公堂之上,将張懷文供出來時,便說了,這一切都是張懷文誘使她做的,而且行事皆是由他計劃。

    大家夥幾乎都信了,因為憐娘芳齡十七,正值青春年華,模樣家世在源州或者京城那種地方不夠看,可在扶安鎮,也算得上是頂級大戶了,嫁什麽漢子不得,實在沒必要行這般手段,賈員外為人良善,好竹自是出好筍,再且,憐娘一深宅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裏懂得這種龌龊事。

    定是有人指使的。

    可方子晨不這麽認為,壞事哪裏還用教,好竹最是容易出歹筍,有些女子要真耍起手段來,那是無師自通的。

    起初方子晨還以為她這是在推卸,可見了張懷文後,方子晨便信了大半。

    實在是這人的眼神太多陰邪毒辣了。

    他自認膽大包天,魑魅魍魉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揍一雙,可被張懷文那般看的時候,他還是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張懷文實在歹毒。

    鄭老太大壽,人滿為患,他那天要是控制不住,前腳他剛脫憐娘褲子,他懷疑後腳張懷文就能帶着人沖進來。

    到時他面子,裏子,名聲,怕是就全丢了,即使考上了童生,也要被剝奪禁考終身了。

    兩個小兵送他到衙門口:“哎,那是不是你夫郎和兒子?”

    趙哥兒已經賣完辣醬,這會正牽着乖仔等在衙門外。

    乖仔一見他出來,就了撲過去。

    “父親,抱,抱~”

    方子晨抱起他,走到跟前了,見趙哥兒還在朝衙門裏張望,頓時老大不開心:“看什麽看什麽?還想進去看他啊?”

    早上聽說他要來‘看’張懷文,趙哥兒便說也想跟着來。

    他以往是嗜賣辣醬如命,一天不賣就像渾身不得勁一樣,今兒辣醬都不想去賣了,想去看那人渣,方子晨就鬧了點脾氣。

    “胡說什麽。”他嘴瞎咧咧的,趙哥兒想給他一拳,手舉到半空,見他那精心打扮過的模樣,又舍不得下手了。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沒毛病。

    方子晨原就俊俏,這會一打扮起來,騷包得沒邊,趙哥兒想不出該怎麽形容,他那匮乏的詞彙,似乎怎麽形容都不合适不恰當,想來想去,便覺得他像天上的太陽。

    熾熱、耀眼。

    讓人控制不住的,圍着他轉。

    他移開視線後,又控制不住的看過來,眼神發直,方子晨得意了,開始飄了。

    哎,這該死的美貌,又把趙哥兒迷得神魂颠倒的了。

    之前買的雞都被嚯嚯光了,也不單是方子晨一個人吃,大多時候,都是趙哥兒和乖仔吃肉他喝湯。

    雞崽不好養,稍不注意,不是病死就是被老鼠叼走,之前趙哥兒養得細心,可這會忙,哪裏還有那時間,他便在村裏同幾戶人家買了幾只已經一斤多的雞回來養。

    乖仔大事做不來,挖蚯蚓卻是挖得溜,哼哧哼哧的,野狗刨洞一樣,蚯蚓濕滑,鑽的也快,可再快都沒有乖仔快。

    之前方子晨看他抓蚯蚓時,出手那速度,都暗暗驚奇。

    單身三十年,怕是都練不出這等手速。

    凡是被他看見,沒一只能逃得過他的小手心。

    乖仔差點成了村裏蚯蚓的頭號天敵。

    不過有時候木棍不給力,也會影響到他制敵的速度,之前抓半響,便能抓滿半個竹筒,後來方子晨去了鐵匠鋪,專門給他打造了一把小鋤頭,比打飯的飯勺大不了多少。

    有了小鋤頭,乖仔有如神助,往往出去沒一會,便能挖滿一竹筒的蚯蚓兒。

    趙哥兒見他挖得多,剛買回來的幾只雞都吃不完,便又出去買了幾只。

    現在乖仔每天都要挖兩竹筒的小蚯蚓,才能喂飽家裏的雞。

    這會剛一到家,他拿了兩個竹筒綁在脖子上,又拿了他的專屬小鋤頭,出門忙了。

    方子晨看着他的背影憂心忡忡,很怕再這樣下去,村裏的蚯蚓會被自家兒砸搞滅絕了。

    河邊泥土濕潤,土壤肥沃,這兒的蚯蚓最是大條,乖仔正在撅着屁股挖蚯蚓,有兩婦人來洗衣服,笑着搭話。

    “乖仔,在幹嘛呢?”

    乖仔抹了把汗:“乖仔在挖蟲蟲。”

    “拿回去喂雞啊?”

    “嗯!給雞雞西滴!”乖仔認真道:“人不能西,西鳥會嗝屁!”

    婦人笑起來,以前便覺得這小娃子頭大呼呼,眼睛黑溜溜,頗為可愛,可那時候趙哥兒在馬家,村裏人不想和馬家牽扯,便也不怎麽搭理趙哥兒和乖仔。

    這會趙哥兒不在馬家了,方子晨又中了童生,多的是人想讨好他。

    不過方子晨不怎麽出來溜達,知道他疼趙哥兒和這繼子,大家便轉移目标,巴結趙哥兒和乖仔。

    他們一家在村裏頗受關注,方子晨中藥的事兒,大家夥也都知道。

    昨兒方子晨去報官,村裏有人去看,回來就把知道的事兒都說了。

    一聽賈家要賠給方子晨三百兩,村裏人不淡定了。

    三百兩啊!

    竟然是三百兩啊!

    他們不吃不喝,一輩子也賺不來這個數。

    方子晨往後即使考不上了,不能再往上走了,可有了這三百兩,他能在鎮上置辦兩間鋪子,買幾畝地,什麽活兒都不用做,混吃等死就行了。

    乖仔做為他的繼子,可以算是個二世祖了,他以後只要不為非作歹,等着将來繼承家業便行了。

    這般年紀,都沒人小腿高呢!以前做是迫不得已,可如今是為哪般?

    一婦人猶豫道:“是你父親叫你來挖的嗎?”

    “不系呀!”乖仔說:“系乖仔自己想來挖滴!”

    見他挖得滿頭汗,婦人問:“不累嗎?”沒有人是愛幹活的。

    特別是年紀還小的孩子,玩才是他們最喜歡做的事兒。

    “累滴!可系父親和爹爹很忙,父親要看書,還要上工,爹爹要賺大銀幾,他們比乖仔累。”乖仔捏緊了手裏的小鋤頭,認真道:“父親說鳥,光西不做系飯桶,好孩幾,就是要勤快,要自力更生,要做一個對國家有用滴人,乖仔乖乖,挖蟲蟲勤快,父親愛,爹爹也愛。”

    婦人:“······”

    童生的孩子,到底是和別人家的不一樣。

    村裏的孩子,養得糙,兩三歲後便随他們在村子裏野了,六七歲後,才會學着做點事兒。

    小漢子倒還好,很多事兒都不用做,只待長大後幹地裏的活兒,姑娘哥兒就不一樣了,他們不僅要學着洗衣,學着做飯,還要去打豬草,撿柴火。

    劉大力在村裏,算是比較懂事的那一批,可他六歲了,也還是整天在外頭猴似的上蹿下跳呢!

    沒誰像乖仔這般,小小年紀,便想着替家裏幹活兒了。

    婦人摸摸他的頭:“乖仔真懂事啊!”

    乖仔笑起來,絲毫不害臊:“嬸嬸又瞎說大實話鳥。”

    婦人:“······”

    蚯蚓挖的快,沒一會就滿了,乖仔洗了鋤頭,老漢一樣,扛在肩膀上,到了半路,被小風叫住了。

    “小風哥哥~”

    乖仔見了他就高興,畢竟小風是他以前除了溜溜外,唯一的朋友。

    即使現在有劉大力和河小董一群小夥伴了,乖仔還是惦記小風,還是最想跟他一起玩兒。

    小風依舊穿的破爛,他似乎又瘦了很多,竹竿一樣,臉頰凹陷得厲害,脖子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滿是刮傷。

    他把乖仔拉到一邊,從草叢裏掏出一朵靈芝。

    靈芝很小,只香菇般大,被他用兩片樹葉包了起來。

    乖仔沒見過:“這系西莫?”

    “是,是靈芝。”小風說:“你拿,拿回去,給,給方叔。”

    方子晨的事,小風聽劉狗子說了一嘴。

    “方小子在衙門都吐了血了,臉白得跟豬肉皮一樣。”方子晨同劉狗子并沒有矛盾,可他剛來小河村的時候,一窮二白,現在過去不過才幾個月,便身價暴漲,劉狗子很不是滋味,說的話就不太好聽了。

    “賈家賠那麽多銀子有什麽用,我看他那樣,也活不了幾天了,這人啊!有福氣,可沒命享,也是枉然!等他死了,誰娶了趙哥兒,後半輩子可就舒服咯。”

    趙哥兒待小風好,總是偷偷給他塞吃的,方子晨也給過他兩個雞蛋,他一直記得,忙活完家裏的事,他趁着劉狗子不注意,跑到老大夫家,問方子晨這種情況,還有救嗎?

    老大夫就半吊子醫術,說趁他現在還能吃,就盡量給他吃點吧!不然以後怕是想吃都吃不着了,多補補,沒準還能再頂幾天。

    小風抿着嘴,沉默半響問老大夫,吃什麽能補身,老大夫說人參啊,靈芝啊,棗子啊之類的都可以。

    小風記在心裏,隔天天不亮,便進了山。

    深山危險,少有人踏足,他找了一天,幸運的找到了一朵。

    “小風哥哥闊以去乖仔家玩嗎?”乖仔拉他:“乖仔好久好久不見你鳥,乖仔想你。”

    小風搖搖頭,找借口:“我,我還要去,去砍柴。”

    乖仔把靈芝交給方子晨時,方子晨都驚了。一聽是小風送的,方子晨又驚了。

    這靈芝長深山老林裏,裏頭危險得很,不用別人說,方子晨自個就清楚。想當初,他可是被頭野豬追得滿山跑,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甩了。

    小風才多大啊!

    不要命了一個人往深山裏跑,他問乖仔,剛見了你小風哥哥,他手腳還健在嗎?

    乖仔眨巴着眼睛:“在滴呀!不在他西莫走路啊?父親西莫笨笨鳥?”

    方子晨:“······”

    方子晨想打他。

    隔天,衙門審案,方子晨還未來得及說一句話,蔣縣令直接拍板結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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