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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章 久怨必生乱
    “我都看见了。与河平王闹翻了?”安童问道。

    那木罕无奈点头,“意见不合而已,上次他为补给和我争过,这次估计连上次的怨气一起发泄出来了。也好,消了气便不会再气。”

    “殿下不该这般想法,这不是小孩闹脾气。诸王对殿下已有怨气,河平王与诸王关系最好,殿下不能与河平王闹翻。”安童建议道,“殿下请尽快与河平王和好,并修复与诸王的关系。”

    “知道了。”那木罕答应得不甘愿,“不过毕竟是昔里吉错了,难道要我给他道歉?”

    “大局为重。如果需要殿下道歉,殿下应放下身段。”

    “知道了!知道了!我考虑下吧!”

    那木罕很苦恼,那些宗王以前很支持他,在大都时,无论哪种情况都与他站在一起,同共对抗汉法派的汉臣。现在远离大都,他们一个个似都变了脸,为一点小事找他麻烦。他们又喜欢任意妄为,那木罕以统帅身份训责他们,他们不仅不服,还有联合起来孤立他的趋势。他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

    察合台的后人撒里蛮与阿里不哥之子药木忽儿邀请昔里吉打猎。几位宗王的队伍浩浩荡荡驰骋猎场,昔里吉拉弓放箭,走投无路的鹿中箭哀鸣,药木忽儿和撒里蛮直叫好。

    “亲爱的兄弟,今日闷闷不乐,谁惹你了?”药木忽儿问。

    射中第一只鹿也无法高兴的昔里吉毫无兴致地说:“自到这鬼地方,我哪一天高兴过了?”

    “阿力麻里的确比不上大都,但比起更西更北处却要好些。弟弟住在大都舒服惯了,刚到此处是有些不习惯。”药木忽儿安慰。

    撒里蛮也劝,“其实这里比大都好,天高地广,草原辽阔,没有城内的嘈杂,这才是我们蒙古人生活的地方。”

    昔里吉烦道:“我哪是贪图皇宫的那点安逸?我是……”他重叹一声,话说不出口。

    一旁跟随的脱脱木儿替他说:“让我们大王心烦的是北平王。”

    另两位宗王同时沉默了一刻,其实那木罕也惹得他们心烦。

    “他还年轻,刚断奶的孩子。不用与他计较。”撒里蛮摆手道。

    脱脱木儿接话说:“不计较还真不行!北平王是要做合汗的,哪能随便马虎?”

    昔里吉怨气起来了,“就凭他也想做合汗?如果不是我们这些宗王扶着,他连屁都不是!现如今皇太子没封上,还被赶到西北偏僻之地,我看他扶都扶不上,白费我们力气!”

    阿里不哥的儿子药木忽儿更加不服了,“都怪我们父汗去逝得早,忽必烈势力大,我们只有向他卑躬屈膝才保得住命。假如……假如当年得胜的是我父汗……”

    “你至少还可以‘假如’,我连父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昔里吉似要发起脾气,“一会儿说他病死的,一会儿说他被钓鱼城的守军杀死的。还有说,我父汗在南方前线病重,忽必烈提前撤军北还,为争夺汗位做准备,我父汗被他活活气死!长生天看着的,他一定知道真相!”蒙哥的儿子仰望天空。

    “你父汗死得冤,我父汗不是死得更冤?”药木忽儿紧握缰绳,怨气只能发泄到手中,“忽必烈虽未杀我,可我活得提心吊胆,担心哪天他算起旧账。”

    “既然如此,那就别在这儿呆着了!”脱脱木儿插话说,“其实不用我说,诸位都清楚,大元越来越没我们立足之地。从北平王失势这事来看,并非我们斗不过汉人,是合汗偏帮汉人。这算什么合汗?到是海都更仗义些,不然八剌又怎会倒戈,支持海都呢?”

    撒里蛮也赞同,“海都的事我也听说过,他至今拒绝修建宫殿,还过着老辈人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比起忽必烈更像蒙古人。”

    “难道去投靠海都?”药木忽儿说出众人未说破的话。

    另几人皆未附议,却也未反对,更没有为这句叛逆的话发怒。

    就在此时,那木罕的使者送来请柬。

    事来突然,又逢几人正议谋逆,几名宗王不禁心虚。

    “他是什么意思?与我们闹僵了,又请我们赴宴?”昔里吉握着请柬问几位族兄弟。

    “或许是想和好。”撒里蛮猜测。

    药木忽儿却有另一种猜测,“也许他听到了听什么。以那木罕的个性会主动与得罪他的人和好吗?说不定是个陷阱,等我们入网。”

    “不会吧?我们又没干什么,不就为补给品质太差与他吵过几次?犯不着这么小气!”撒里蛮觉得药木忽儿想得太严重。

    脱脱木儿赞同药木忽儿,“他可是忽必烈的儿子,而且他身边还有个足智多谋的安童。”

    这话让众人的心更不踏实了。

    “那么我们也不要再躲!”昔里吉作下决定,“不管他有什么用意,对我们是个机会。向海都示好总得准备点见面礼吧!”

    其他人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异议。

    昔里吉叫来那木罕的使者,对他说:“回禀北平王,我们接受邀请,一定准时赴宴。”

    使者行礼回应,匆匆赶回复命。

    宴会已准备就绪,但宾客却还没有来,那木罕在门外徘徊。

    “什么时辰了?”他问身旁的侍者。他不是第一次问,已过了宴会时辰,侍者怕他生气,吱唔不敢说。

    殿内,毛伊罕无聊地玩着她收藏的宝石,它们五颜六色,闪闪发光,怎么看都不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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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童知道他不仅心急,更起了怒气,上前劝道:“殿下再等等。说明他们真对殿下有意见,所以故意迟到。但殿下不要恼他们,等会儿诸王到了也不要发脾气。”

    “不发脾气,他们怎么知道谁尊谁卑呢?”毛伊罕阴阳怪气,“殿下应立刻派人斥责这些目中无人的宗王,殿下的邀请也敢迟到,不给点教训,只会越来越猖狂。”

    “斥责只会使关系恶化,化解与宗王的矛盾才是上策。”安童再劝,“殿下应派人再请诸王,礼貌询问迟到原因。”

    那木罕处在为难中,他气愤诸王不将他放在眼里,但也知安童说得有理,自己现在被孤立了,不能再发怒。

    外边突然传来马蹄声,不是单只,而一群。侍者禀报,诸王来了。那木罕惊喜,见着昔里吉等人,更觉惊诧,宗王们居然一起来了。

    他们来得如此整齐,必有异状,安童觉察不妙,欲溜出请救兵,但那些随宗王们一起进来的那可儿已将所有出入口堵住。

    “你们什么意思?”那木罕也觉察到他们有不轨企图,盯住他们质问。

    “请你交出权力。”昔里吉回答。

    “什么意思?让我交出权力?你们要造反吗?”那木罕怒问,“你们凭什么?”

    “凭我手里的刀。”昔里吉抽出弯刀,指向那木罕,“把他抓起来!”

    “你敢!”那木罕大吼,昔里吉的那可儿一拥而上,将他制住,反绑起来。“为什么?我对你们不薄,为点小事竟然反叛?”那木罕不服挣扎。

    毛伊罕吓得尖叫,殿里乱窜,叛军像抓鸡仔般把王妃抓住。安童也被绑起来,推来宗王们面前。

    “小事吗?”昔里吉冷笑反问,“你看看周围,仔细看看。我们哪一个与忽必烈没有仇怨呢?忽必烈施加在我们身上的屈辱,今天起,我们要讨回来!”

    “他们已经背叛,无需再问理由,殿下保重性命为上。”身边的安童小声提醒。

    那木罕不再多话了,但愤怒难平,直瞪住坐在自己座位上享用美酒的昔里吉。

    “这场宴会是为我们而设,北平王想得周到,我们不可浪费了!”昔里吉举杯敬酒。诸王亦举杯,大笑同饮。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昔里吉笑问,“把你砍头,首级送回大都怎么样?”

    这里的主人,现在的阶下囚,那木罕被绑在屋子中央,像个供宴会宾客娱乐的丑角。毛伊罕听到这话,吓得哭了,害怕昔里吉也将她处死,不住求饶。

    昔里吉笑道:“王妃用不怕,我怎么会杀掉王妃这般美人呢?王妃还是继续做王妃,不过是做我的王妃。”他说完,诸王猥亵哄笑。

    他们轻佻的点评,让毛伊罕难为情,脸上挂着泪,却因恐惧而不敢擦拭。

    那木罕抽动面部肌肉,忍无可忍了,这样的屈辱他从未受过。安童却抢在他骂人前说道:“不可处死北平王,如果北平王死,大祸将至!”

    “有什么大祸?”昔里吉漫不经心地问。

    安童说道:“今夜之事很快会传到大都,合汗的脾气诸位都清楚,绝对容不下叛徒,必定派大军来剿灭诸位。要是杀了北平王,你们将一点退路都没有,不如让北平王活着,至少可以要挟合汗。”

    昔里吉稍有沉思,浅笑回答:“听起来是这样,或许别人还真会相信那颜的建议。不过忽必烈是个什么人,我可比安童那颜更清楚。如果舍弃一个儿子可以消灭我们这些反王,他不会在乎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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