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汗!废立之事,岂可儿戏?”察必皇后也急喊了。怀中婴儿大哭,皇后又哄孩子。
“请合汗三思!”众妃也来求情。
真金的弟妹也说话。
而真金的态度更加坚决,“父皇要废儿臣,那就废吧!儿臣回宫全赖贞儿相劝,贞儿是有贤德的女子,父皇杀了贞儿,儿臣也不愿做皇太子了。”
“你不做,有的是人想做!”忽必烈气道。
“又说气话了,不是?”察必皇后劝道,“真废了,你出去怎么向大臣交待?怎么向天下人交待?海都还在西北看着的,你想把他笑死?就为几句气话,儿子不要了?他盼着我们家内斗呢!”
皇后又转向真金,“你也是!故意气你父汗不是?知道父汗心疼你,嘴上说废,其实舍不得废,所以拿不做皇太子来威胁,是不是?快给你父汗道歉!”
“儿臣知错!”真金拜伏。
这边忽必烈长长沉吟,叹道:“不杀也可以,你与那女人断绝关系。”
“父皇——”真金不肯。
“太子妃,您怎么了?”宫女喊道。
众人目光聚向阔阔真。
“突然觉得有些不适。”阔阔真紧张抚住腹部。
“定是被你们父子吓着了!”察必急命宫女送并阔阔真出去休息。
宫女扶着阔阔真出殿,阔阔真回头望殿内,不敢松气,不过已无在殿内时那般痛苦。“快去叫陶子瑛过来!”她向宫女急令。
哭的时间长了,眼泪自然干了,渐渐连哭也哭不出来。秦贞只能安慰自己,孩子被抱走是个不错的结果,好过与自己关在牢里,将来自己死了,他连着落也没有。宫人将他抱去,应是送进皇宫,合汗不可能不认孙子吧?以后他锦衣玉食做皇孙,忘了她这个卑贱的亲娘。
珊丹一直陪着她,很久没说一句话,垂着头,坐她身旁。她是在自责了吗?秦贞反劝起她来。寂静的监牢里就她们细碎的说话声在响。
牢房外传来铁门吱吖开户的噪音,接着是串脚步声,有人来了,但不是狱卒。狱卒走路重而缓,这个人的步子轻且快。声音渐近,是向她们来的。
“夫人!”陶子瑛出现在牢门外,握住铁栏呼唤。
秦贞坐起来,惊喜道:“子瑛姐,你怎么来了?”
“只要有钱,要进来还是很容易的。”
“外面怎么样了?我儿子呢?”
“奴婢来就是为告诉夫人。”陶子瑛焦虑道:“世子很好,皇后很喜欢,夫人不用担心。但宫里却要出大事了,合汗要留子杀母!”
留子杀母!秦贞恍惚了下。应是预料中的事,她这种威胁到合汗安危的人,不可能让她继续活着。合汗早就厌恶她了,现在更有除掉她的理由。
“幸有皇太子力劝,合汗才没当即下决定,只不过……”陶子瑛犹豫为难,“只不过皇太子因此激怒合汗,合汗已经放言要废太子!”
“怎么可以废太子?太子不能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你快说啊!”秦贞急得直问。
“夫人不要急,你刚生产完,对身体不好。”陶子瑛握住她手,安慰道,“也不是没转机,皇后娘娘怎会允许合汗废掉太子?皇后娘娘几番劝说,合汗才答应给皇太子一次机会,但要皇太子与你断绝关系。”
秦贞又是一惊,神色越发恍惚。珊丹抱着她,怕她站不住跌倒。“那就断绝吧!只要为他好。”她觉得舌头有些不利索了。
陶子瑛却又说:“可是皇太子不愿意,他与你情深,拒绝答应合汗的要求。他说宁可不做太子,也不会放弃贞儿。”
秦贞默不作声,转身背对陶子瑛。
“现在皇太子与合汗僵着,一步不肯退让,合汗怕是要动怒了,这次连皇后也劝不住。用不了多久就会闹到朝廷上去,皇太子要是不让步,真的很危险,但要是让步,夫人你该怎么办?”陶子瑛着难。
“贞儿?”珊丹看着秦贞,也是心急。
秦贞呆呆地面对着墙,头缓缓抬起,似乎视着那扇小窗。
珊丹有话,却似说不出,憋在喉间,嘴唇略微颤抖。陶子瑛该说的都说了,只能看着秦贞,等她决定。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是自己要和他在一起,是自己劝他回皇宫,回朝堂。如今到了这步也是因为自己。“嗞”的一声,秦贞突然撕掉素白的裙子,扯下块不规则的白布铺了地上。牙齿用力,咬破手指,鲜血滴上素布。她识字不多,用自己能够表述的语句,以血描绘。站立一旁的珊丹看得紧咬嘴唇,袖里拳头紧握,牢门外的陶子瑛也紧张万分。
白布写满了字,她捧起它,因为被血浸润,布块更显柔软。
“把它交给太子。”她的手似乎在颤抖,手中血书抖动不停。
陶子瑛双手接下,应了声便走。
秦贞仿佛起悔意了,紧抓住铁栏直望陶子瑛的背影,她终没叫出口,直到看不见陶子瑛的身影。她扶着门痛哭起来,已经干掉的泪再度流出。虽不知她写了什么,但定是寸断肝肠的话,珊丹与她拥在一起。何苦折磨自己?她没有话语安慰姐妹,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的血书经陶子瑛之手传入宫中,此时殿内的人还僵在一处,真金不让忽必烈杀秦贞,也不肯答应放弃秦贞。忽必烈不理他,让他跪着,父子俩看谁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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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汗已威胁废太子,自然惊动了朝臣。中书省平章阿合马最早知道消息,不过老狐狸假装不知情,不参与、不过问。许衡等汉臣当然心急此事,集贤大学士领着几名同僚来到殿外,但许衡又后悔了,站在殿外不进。同僚紧催,许大学士沉思片刻,摇头。
“我等不可进去。”许衡道,“进去反而激怒陛下,不利太子。”
同僚不解,劝合汗打消废太子的念头才是最紧迫的事,还怕激怒合汗么?
许衡沉思道:“虽说秦氏与刺客有关,但现在的事态发展说到底还是陛下的家事,我等臣子不宜过问,要是过问太多,陛下反会认为我等结党颇深,更起戒心。等到陛下真将废立之事提上朝堂,我等再阻劝不迟。”
众人点头称是,不过如此什么也不做亦不甘心,聚在殿外,不想离去,至少要听个结果。许衡扶须,愁眉深锁,现在的麻烦只有真金自己去解决。
宫人端着托盘走来,许衡发觉盘里的东西怪异,便叫住宫人。“这是何物?”他指着问。
“是贞夫人托人送来给皇太子殿下的。”宫人惊慌。
看起来是块沾血的布,许衡拈起它,展开来发现那些血迹竟是文字。许衡读后惊嘘,折好放回盘中,让宫人送入。“老夫到底没看错人啊!”大学士感叹。
血书送入殿内,宫人报出是给太子的东西,忽必烈极不悦,“又玩什么花招?写血书求饶了吗?”不给真金,他先抢了去。
抖开血信,他读了,脸上怒气渐退,面部抽动,竟笑了起来,“自己看吧!这就是你口中的有德妇人,为了活命,把你甩了!”把信扔了过去。
真金拾起读了,不信此言。“不会的!贞儿不会!”他站起来,居然不告退,转身跑出。
“为了个女人,如此没规矩!”忽必烈责道。但却没往心里去,喜悦多于怒气,这场争执到底是他赢了。
“还废太子吗?”察必见他心情好了,问道。
“朕说过废太子吗?你都说了那是气话!”忽必烈大笑两声。
“此事怎么善后?”皇后又问,“怎么处置秦氏?”
忽必烈严肃了神色,正言道:“朕心里有数。”忽必烈心里的确有数,不仅已考虑好怎样了结此事,想到的更多。秦贞关在牢里,她怎么得知废太子的消息,急急写来绝情书解困?宫里必定有人与她串通。只是这个人是谁,忽必烈没有想到。
牢房外突然闹嚷嚷。今日真多事,秦贞发笑,不知又是何人来访?她虚弱地躺着,力气已被抽空,再折腾下去她可能会死吧?
急促的奔跑,铁门“咣当”一声,真金的拳头砸在门上。
竟然是他!秦贞纵使已没有力气,也要站起来。珊丹扶着她,她也靠着珊丹,踉跄走向铁门。
看到她憔悴虚弱的模样,真金急催狱卒开门。狱卒拿着钥匙慌张奔来。
“不要开门!”秦贞阻道,“就这样!殿下还是与我保持距离较好!我与殿下已经没有关系了!”
“开门!”真金再催。
秦贞往后退,直退到牢室角落,背贴石壁。珊丹也劝:“殿下还是别进来。贞儿说得对,保持距离对你们都有好处。绝情书已写,你们之间本就什么都不是,如今更加什么不是。”
真金没再催开牢门,狱卒吓得退下。他拿了血书在手,问道:“不管你怎么躲我,它是什么,你总要说清!”
“我写得不够明白吗?”秦贞回答,“我与殿下绝情绝义,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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