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也不再勉强,乖乖地放了她,人却是没有动,依然坐在她的身边,笑着望向她。
她向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大咧咧男儿的模样,如今这等小女儿娇羞窘迫的模样实在难得,他真不忍移开视线,想要把她这副样子完完整整地印在脑子里。
她抱着被子开始往床角里退,离得他远远的,直到再无退路,才用被子把自己整个裹起来,除了那张皮子的脸,不露出一丝一毫给他看。
瞪着他,她一脸的埋怨:“你说,是谁给我脱的衣服?”
她虽然来自现代,之前对这种事情也不甚在意,一女不事二夫那种老观念旧思想从前她虽然无比地鄙夷过,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是别人的妻子了,身体自是不能再给别的男人看,那会让她有种肮脏的感觉。
阿莫礼挑挑眉,无畏地指了指自己,道:“我。”
她的脸气得更红了,开始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出去暴打他一顿:“你……你这个臭流氓!”
阿莫礼无辜地缩着肩膀,为自己辩解道:“我只当你是皮子,为了救你才帮你脱掉湿衣服,谁知道衣服底下的你会是这番光景?”
她小腮帮子鼓着,没好气地问:“你都看到了什么?”
阿莫礼眯起眼睛,促狭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她:“就是……都看到了。”
“你……我打死你!”
她终于忍不住了,抄起一旁的枕头朝着他的脑袋就打,“我让你脱,我让你看,姑奶奶不打得你失明就打得你失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死变态,臭流氓……”
她的嘴又不饶人了,边打还不忘边诅咒他,只为了出这口恶气。
他起初用胳膊挡着,后来干脆一把抢下她的“武器”,委屈地叫道:“大小姐,救你的人也是我,你怎么不把重点放在这上面,先感谢感谢我?”
她的动作停下,又拉回被子继续掩着身体,气急败坏地道:“救了我又怎样?我以前不是也救过你?扯平了!”
扯平了?这样就扯平了?
扯平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之间的线要断了?
眉间一丝惆怅一闪而逝,他不会让他们之间扯平的!
点点头:“好,就算是扯平了。但你好像还有事需要我帮忙吧?”
听到这话,林铃儿突然一拍脑袋,刚才光顾着其他问题了,她都忘了如今是何时何地,她的解药呢?寿宴呢?
“完了完了完了……”
她捂着脑袋自言自语着,抬眼看去,外面阳光明媚,天已大亮,她这是都错过了些什么?
“我的衣服呢?衣服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到底是怎么了,啊……咳咳……”
光着脚胡乱地在他的房内翻找了一通,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失去了方向,最后急得大叫一声,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从鼻腔到胸腔,震动得全都跟着刺痛起来,她想起了落入湖中的那一刻,混着泥腥味的水钻入她的鼻子,如今咳嗽起来似乎都带出了那种可怕的味道。
以为自己会死,居然被他救了,如果她死了,一切怕是只能成空了,现在想来,心有余悸。
她跌坐在旁边的椅子里,一动不动,眼圈不知不觉地红了。
不知何时他来到了她的面前,凝望着她的发顶,久久沉默着。
她在生自己的气,怎么就这么笨地被人给害了,若不是他救了她,恐怕她现在已经成了水鬼了。
可错过了寿宴,也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拿不到解药,她还不如淹死在湖里算了。
也许老天爷没把她的命收回去,就是在告诉她还有希望?
只是短暂的发泄之后,她幽幽地抬起头,仰望着眼前的他,唇瓣嗫嚅着:“谢谢你……”
他看着她,眼里是不遮不掩的心疼,忍不住抬手揉着她的发顶,笑得那样令人安稳:“没事,有我在,你不会空手而归的。”
他没有回应她的谢谢,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只给了她一句安慰的话,和一个叫人安心的笑容。
她憋了憋嘴,还是把泪水给吞了回去。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寿宴呢,过了吗?”
她还惦记着寿宴,这个傻丫头,他在心里叹道。
拉起她走到床榻边,扶着她坐下,他才把昨夜的事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末了,道:“事已至此,我们得从长计议了。”
她默默地点头,心中已经有些乱了。
倒是他,稳如泰山,只淡淡地问:“现在,告诉我你原本的计划,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听了他的话,她开始在心里琢磨起来,原本的计划还能不能实施……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轻抬起她的下巴,逼得她必须面对他。
他琥珀色的眸子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表情也是难得的严肃而认真:“在客栈的时候,我说过,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是的,她记得,当时他还学着她当初在落翠轩时的样子,说等想到了再告诉她。
她说别说一件,一百件一千件都行,如今,他是想到了吗?
被他深沉的眸光震慑到了,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我记得。”
他满意地微微绽开了唇角,继而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她的心一震,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提及,即使被他看到了女儿身,他不提,她也一直装傻。
可是,她知道,他不是个傻子,堂堂斯南王的三世子,恐怕见多识广,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能瞒得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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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在他面前,她是瞒不住了。
这个男人,应是值得信任的,不冲别的,就冲他救了她一命,她也该以此为报。
“答应我,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被第三个人知道,我只有死路一条。”
她言之凿凿,从前嘻嘻哈哈的小女儿不见了,在他面前的,仿佛一个与生死博弈的女战士。
他勾唇一笑,随即站了起来,在她的面前举起三根并拢的手指,信誓旦旦:“我阿莫礼发誓,今天的事如果泄露半句,就罚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铃儿。”
其实她不用他发什么毒誓,只需要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就行,却没想他居然发了这样一个“毒”誓,叫她哭笑不得。
其实她不知,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毒的誓言了。
她也站了起来,仍是赤着脚,越过他,走到了房屋的正中,转过身看着他。
“阿莫礼,就像你不是李莫一样,我不是皮子,却也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这个,才是真正的我。”
说罢,她抬起手,一点一点撕掉了脸上的面具……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幕就在自己的眼前发生,阿莫礼还是惊诧的瞪大了眼睛,收敛了笑容,拧紧的眉头、僵硬的脸颊,都在感叹着她的神奇、不可置信。
面具除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不同于她之前的艳丽照人,这张脸怎一句“清秀”可以形容?
圆圆大大的眼睛,细细弯弯的眉毛,鼻头小巧微翘,两片薄唇虽然失了些血色,但那美好的唇形就像最出色的画工用尽了毕生所学精心画上去的,上面只涂了淡淡的色彩,却让人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此,不愿移去。
清秀可人的五官镶嵌在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这样的一张脸让他根本找不出一个贴合的词来形容。
只记得当初在落翠轩时,他曾对她说过,“你虽然长得很美,但是太过妖艳,就像一朵开得正盛的红牡丹,虽然颜色艳丽,但是看得久了,未免会觉得刺眼。”
他还说过,“我更喜欢淡雅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如今,她是变成了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吗?
世事为何会如此弄人?
他喜欢的、他爱的,为何会单单出现在她的身上,她集了他的喜好于一身,却早已嫁作他人妇,越是喜欢越是想要得到,这让他如何释怀?
这样的她,除了惊艳,更多的还是不解、惊讶。
“你……自然不是皮子,但也不是云倾城,你……到底是谁?铃儿吗?”
他拧着眉头一步一步走近她,直到走到她面前。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个不停,不知为何,他是那么盼望她是“别人”,是只有他才认识的“别人”。
她一惊,大大的眼睛露出惊讶的光亮,那两汪清潭叫人爱不释目。
“你知道?”
她是想问,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云倾城吗?
他微笑点头,好想抬手去抚摸她细嫩的脸庞,却是忍住了,只道:“别忘了,我是斯南的三世子,瓦倪的冥王特征太明显,叫人想认不出他都难,那么你,自然就是大邱和亲的公主,云倾城了。”
她长叹一声:“原来如此,看来最笨的人是我,看不出你的高贵身份,更是低估了你的能力,还假装什么夫人,惹人笑话。”
是啊,瓦倪的战神,冥王穆九霄,恐怕威名早已远播千里万里,试问在这世上,还有谁会年纪轻轻就一头银发,何况是个人尽皆知的战神?
他的手抬起又落,终是忍不住在她的小鼻尖上刮了一下,笑道:“你是够笨的,孤身一人来哲北的王宫给自己的夫君拿解药,这种事恐怕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羡慕穆九霄,能有她为他出生入死,倾尽全力也要保全他的性命,沉吟片刻,他叹道,“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冥王的青睐吧……”
她只是勾了勾唇角,对于他这种隐讳的赞赏,没有出声。
只是心里有丝微痛,曾经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她,如今却会为了另一个人出生入死、倾尽全力,她真的变了。
思虑间,只听阿莫礼的声音再度响起,疑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不,你不是云倾城……所以,穆九霄并不知道你是谁,对吗?”
她已经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再没什么可隐瞒,不如和盘托出,于是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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