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以我才要你保密,因为这是要杀头的罪名。”
可他的心情看上去似乎并不跟她一样沉重,他的眉梢略略飞扬着,眼睛里含着渴望与期待,就像个急于拆开生日礼物的孩子。
果然,他一把捏住了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问:“所以,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她瞬间了然,原来他在乎的是这个,有几个人知道,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但是他想错了,很显然还有一个人会知道这个秘密,那便是云倾城自己。
于是,她竖起了三根手指,说:“不,应该说三个人,除了你我,还有……真正的公主云倾城。”
一边说,一边一根一根地将手指按回去,直到最后按成了小拳头。
他绝不错过时机地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拳头,宽厚的大掌正好将它完全包裹起来:“那么,现在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他掌心温热的触感缓缓流传到她的手上,他柔软的眼神也让她的心里一暖,不由得一笑,调皮的样子又出现在她的脸上。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说:“我,其实只是云倾城身边的一个丫鬟。”
其实在她摘掉面具的时候,他好似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绝不会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千金小姐之流,因此从她口中得知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他并不意外,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欢欣。
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阳光,折射出丝丝缕缕的金光:“你是铃儿?”
她被握得紧了,手指微痛,一边用力挣扎出他的大掌,一边笑得勉强:“嗯,林铃儿!”
看着她挣扎出去的小手被他捏得发红,他只是笑,看着她,就总是有种想把她揉进身体里的欲望,他一直拼命忍着,却还是忍不住瞅准各种时机对她“动手动脚”,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像个禽兽。
可是这欲望并没有影响他的思考,听到“林”这个姓,他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一个人:“林铃儿,易容术……你是林沧海的女儿?”
林铃儿只能无奈地笑了:“看来这个世界上真是没有人不知道林沧海。”
是啊,父亲的大名远播,不仅在大邱,其他四个大国也都流传着他的事迹传说,她可不可以说,父亲已经扬名海内外、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著名的国际友人了?
“铃儿,铃儿……我喜欢这个名字!”
她听着阿莫礼不住地喃喃,好似在回味她的名字,末了却又加了一句让她倍感尴尬的话,“更喜欢这样的你。”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起来很认真,似乎还在期待她的回应。
她一愣,以阿莫礼这种个性的人,随便说个喜欢什么的,应该不必当真吧?
于是笑着,大大方方地点点头:“谢谢。”
他继续微笑,眼眸微垂,却看到她一直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时值寒冬,她不觉得冷,他竟然也给忽略了,心里不由责怪起自己,只顾着关心她的身份,竟然忘了关心她的身体,她毕竟是个刚刚溺过水的人,身体应该还很不适吧?
其实,她是谁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她就是她。
猝不及防地打横将她抱起,朝床榻走去。
“喂,你想干吗?”
联想起他刚刚说的“更喜欢这样的你”,林铃儿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是想趁人之危?
大脑里想起来的骂人的词还来不及出口,却听到他问:“你代替云倾城和亲到瓦倪,那真正的云倾城呢?”
话音落下时,她人已经被他放在了床榻上,拉过被子将她的脚捂了起来。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样风趣幽默、却又暖人贴心的男子,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
沉吟片刻,她抬头一笑:“她恐怕已经嫁给她心仪的男子了吧。”
看着她明亮的眸子,他问:“这里面一定有故事,说来听听?”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把自己从十岁被追杀,到十六岁被迫易容代嫁的事都一一道来,她讲得眉飞色舞,时而悲伤欲泣,时而欢快大笑,完全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他听得痴了,看得痴了,经历了如此种种的她,竟然还能放肆的笑,在她的脸上,看不出跌宕的往事留下的痕迹,于她而言,那似乎只是一种经历而已,过了,就是过了。
只是,如今的她,还在扮演着云倾城,扮演着穆九霄的王妃,似乎乐此不疲,她为穆九霄上战场,偷解药,她故而是害怕揭穿自己的身份,难道不是为了留在穆九霄身边,才更加小心谨慎吗?
她肯为他舍命,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爱”?
所以听到最后,他看着她张扬着稚嫩与美好的脸庞,心却不知不觉地痛了。
他从床榻边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折扇走到窗边,不由得握紧,一言不发。
在他面前撕掉面具、揭露自己的身份,对他说出为外人不能道的种种,他几乎知晓了她的全部秘密,林铃儿已然把他当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互相救过对方一次,说是生死之交亦不过分吧?
可是,为何事已至此,他却仅仅给她一个背影?
“李……不,阿莫礼,我现在还可以这么叫你吧?”
她坐在床榻上,看着他的背影问。
他握了握折扇,这才回过身,微笑:“当然,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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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得跳下了床,朝他走过去:“阿莫礼,我说你不可以突然变得这么冷淡的,我都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了,你难道不应该给我点反应吗?”
他应该给她什么反应?
他不在乎她是谁,公主也好,丫鬟也罢,只要她是她就好。
可是这样的她,虽然此刻站在他的面前,心里却爱着另一个男人,他应该给她什么样的反应才对?
见她仍是赤着脚,他忽然心底一沉,他已经因为这双赤脚做了那么多,她居然一点也不在乎,还是这副样子就给他下床来?
果断地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脚上,他的臂环住她的身体以致她不会掉下去,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
“你想要什么样的反应?”
他明亮的眸中忽然染了些忧郁的色彩。
她看了看自己的脚,似乎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双手撑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性急地问道:“你不是说过要帮我的吗?如今真身也给你看了,易容的秘密也被你知道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帮我?”
呵……说来说去,原来她还是为了他。
她看不懂他眼底的复杂,只是一味地表达着自己的焦急:“时间不等人,寒蟾血的解药务必在72个时辰之内送到他的面前,否则他就……”
那个“死”字,她不想说出口,也害怕听到。
他,他,他……她的嘴上、心里全是他!
他沉默良久,才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如果……”
好似下面说出的话让他很为难,但他终究是说了出来,“如果你没能顺利拿到解药,你当如何?”
她一下哽住了,如果拿不到解药,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就此死去。
“如果……如果拿不到解药……”
她垂下闪亮的眸子,阳光映在她乌黑的瞳仁里,折射着璀璨的光芒,“不会的!”
眸光闪烁片刻,她便抬起头看他,坚定的答道,“我不会拿不到解药,他也不会死,所以这个问题我没必要回答。”
说完,她咧开嘴俏皮的笑了,圆圆的眼睛因为这一笑而变得弯弯的,可他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的不确定与害怕,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慌的,是吧?
只是这一丝的慌乱,便让他的心如针刺了一下,如果她当真拿不到解药,救不活穆九霄,她的余生会如何度过?
他不愿想下去,因为他只想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容,只想看到她乌黑的大眼睛里闪耀着太阳般的光华,永远。
他顺着她的笑,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的对,你不会拿不到解药,因为……我会帮你。”
她得到了他如此仗义的回答,心里顿时敞亮多了,一拳捶在他的胸膛,大声说:“我就知道,我认识的李莫不会这么无情无义的,你真是太好了!”
她有点得意忘形了,也不顾男女之别,踮起脚尖就勾住了他的脖颈,用力地拥抱了他一下,当然,这在她看来,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拥抱,代表了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
可阿莫礼却愣住了,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双手擎在半空,不知该落往何处。
直到她放开他,乖乖地跳回到床榻上,拿被子盖住身体取暖,朝着他笑,他适才反应过来,却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拥有她的机会,只能看着空空的怀抱而苦笑。
最终,他无奈地走过去,开始与她商议起计策,因为他不会让她空手而回,不会让她失望、不快乐。
这个白天,林铃儿一直在南风堂休息,有吃有喝,有说有笑,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在她与阿莫礼谈笑风生的时候,眼底的那抹担忧与焦虑有多么明显。
阿莫礼有时真想告诉她,不用在他的面前强颜欢笑,如果担心穆九霄就说出来,哭也好、大喊大叫也好,甚至跟他吵架也好,总之不要这么为难自己。
恐怕连林铃儿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熬到晚上的,已入深夜,各宫各苑都已安门闭户,进入梦乡。
白天阿兴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说,皮子在昨夜不明不白地失踪,小三小四被传去问话,两人实话实说,说是王后宫里的两个太监把他带走了,而结果是三人齐齐地失踪,这事情蹊跷得王宫内流言四起,人人自危,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这等无迹可寻的事件与冤死的宜贵妃联系起来。
阿莫礼与林铃儿对这样的结果却甚是满意,这个时候,林铃儿又戴上了皮子的面具,穿上了昨夜那身衣服,自己往镜前一站,俨然还是那个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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