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衙门:
杜三一案了结得很快,县太爷正高高兴兴往结案书上戳上自己的大印,冷不防就有衙役急急忙忙跑进来:大人……大人,有人报案来了。”
县令一皱眉,这马上都要到端午了,该死的罪犯就不能体谅体谅他们吃公粮的,少折腾些事情吗?
“带进来吧。”虽然老大不乐意,但身为父母官,基本的责任感他还是有的。
沈安歌一行人进来,杜三走在前头。县令抬头看了一眼宋执和沈安歌,有些诧异,济州城什么时候有这般气质容貌出色的公子了?
诧异过后,他放下毛笔:“你们是谁要报官呐?”
“回县令大人,是草民要报案。”杜大恭恭敬敬跪下。
“你…不是那杜三的大哥吗?”方才杜大和其父来衙门的时候他正好在门口瞧见了。
“草民正是杜大。”杜大朝堂上再一叩头:“草民刚才才得知小人三弟的死可能另有蹊跷,而我的二弟,也因为牵扯进这件事情,现在已经失踪了,大老爷,您要为小的一家做主啊!”
县令听得一脸懵:“这……杜三的案子不是已经审完了吗?”关键是凶手徐添还供认不讳,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蹊跷的?
杜大又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其间沈安歌再补充上几句,县令总算听懂了:“竟然还有这许多隐情在。”
“还请县令大人为我们做主。”沈安歌也跟着躬身一拜。
“既然是这样,本官自会重新审理,你们先回客栈等着,本官有事再宣你等前来问话。”
杜大又千恩万谢的拜了几拜,众人走出衙门。
县令看着三人的身影,叹一声,认命的收起结案书,看来这个端午注定是不能陪老婆去看赛龙舟了。
也不知道回家后是哪个搓衣板在等着他,毕竟自走马上任以来,一心想要做个闲散人得过且过的他已经因公违约许多次了。
他又看一眼消失在门口的三人,杜大是个老实百姓,对他又敬又怕是人之常情;那位沈小公子据说是聚玉轩的少东家,那便是扬州沈家的人,这般富可敌国的商贾之家养出来的人进退得宜、不卑不亢也说得过去。
就是那位从头到尾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男子,对他丝毫没有尊敬之意便罢了,县令总觉得后来他看他的眼神莫名带着杀意。
当时他就很不解了,带着这个疑惑,他不动声色观察三人许久,后来终于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莫非是怪罪他没给那位沈小公子搬把椅子?
杜大说话属于偏唠叨型,他们这一站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而每每那沈小公子站不住了挪一下位置换个姿势,这男子刀子般的眼神就刷刷刷的刺过来了。
可他也很委屈啊,明明自己已经够亲民了说。
……
三人出了衙门,杜大忙着回去照顾父亲,沈安歌让胡掌柜给了他几两银子。
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这么一折腾,就更严重了。这银子正急需,杜大也不拒绝,只眼眶通红千恩万谢后,跟着胡掌柜走了。
宋执和沈安歌沿着街慢慢走。长和街连着府衙,比其他街道冷清一些,但二人这一走,也还是引来了路人的目光。
宋执长的俊朗英气,沈安歌自己也不自谦,她扮起男子来,也是能让扬州花魁倒贴钱相邀的人。
“大人饿吗?”沈安歌转头询问:“不如我们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去吧?济州也有许多特色,别处是吃不到的。”
他们出门匆忙,确实只垫了点点心。他倒还好,但她大概是饿了。宋执矜持片刻,走了几步点头:“那就……”
剩下的话他没说下去,因为此刻身边已经没人了。
洵粲跟在他身后,见状解释:“主子,沈小姐在上个摊子面前就停下了。”所以沈安歌刚才那句话真的只是客套而已,可怜的是他家主子竟然当真了。
宋执循着清晨的市井雾气看去,见沈安歌正带着丫鬟琉璃站在小摊前买糖画。沈安歌嘴甜人俊,卖糖画的老人被她夸得合不拢嘴,于是大手一挥多送了两个。
沈安歌笑眯眯给足了钱,拿着糖画跑回来。
那一脸骄傲的小模样,像极了在父母面前邀功的女儿。
这种感觉在忆起二人之间的年龄差时更甚。
“大人吃吗?”沈安歌举起一个糖画递给他。
洵粲在一旁冷嘲热讽:“我家大人不吃这种女人吃的东西。”刚才对大人说丢就丢,现在来献殷勤,哼,他家大人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欲抬手去接的宋执:“……”带这么个货色出门,是他失误了。
沈安歌仿佛没听出洵粲的嘲讽,依旧笑眯眯的,带了点讨好祈求的味道:“大人就尝尝嘛。”
“…”宋执为难的看一眼她,片刻开口:“那就勉强试试。”说着伸手接过。
洵粲:……他好歹是大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出门在外的,大人就不能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吗?为什么老爱拆他刚刚搭好的台呢?
特别是看见沈安歌背地里回头来对他耀武扬威扮鬼脸的样子,洵侍卫觉得更加糟心了。
这种感觉在他彻底沦为拎包侍卫的时候到达了巅峰,但自家主子手上都没空着,显然他没有抱怨的资格。
直到将大包小包拎上马车那一刻,洵侍卫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车上东西贵重,你在外守着。”踏进酒楼前,宋执想了想,吩咐。
“啊?”洵粲一愣:“大人,可这都是些吃的。”哪里贵重了?
宋执面不改色:“马车上镶金嵌玉,本身就很贵重,好好守着。”
沈安歌主仆二人走在前,此刻隐隐能听见门外洵粲委屈的声音,琉璃偷偷凑过来:“小姐,这宋大人是在为您出气呢,方才洵侍卫轻慢您,现在就被宋大人罚了。”
沈安歌缓缓上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嘿……奴婢多嘴。”琉璃笑嘻嘻拿手上的冬瓜蜜饯堵自己的嘴。
沈安歌看她一路上没停下来过的嘴,提醒:“少吃些吧,零嘴吃多了,等会儿你如何吃得下你爱吃的樱桃肉佛跳墙。”
琉璃一听,乖乖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