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给皇兄请安。”慕容玄夜知道慕容玄苍在内殿批奏折，一进了宫，直奔着这就来了。

    “坐吧。”慕容玄苍虽然嘴上不说，但弯着的眼角泄露了他心情很好的事实。

    虽然兄弟二人不是一个母亲，但慕容玄夜自小丧母，养在皇后宫里，与慕容玄苍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

    慕容玄苍很小的时候就被立为太子，对于这个小他三岁的弟弟一直都是非常溺爱。

    慕容玄夜也很敬重自己的兄长。但不知为何，这几年来越发顽劣，就喜欢和慕容玄苍对着干。

    慕容玄苍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刻就端上来了一盘刚做好的桂花酥。这是刚刚慕容玄苍一听到弟弟要来，就吩咐下边人做的。

    慕容玄夜也不客气，径直坐下开始吃着糕点。他没有说别的话，心里却是在酝酿着怎么能气到他这位哥哥。

    “你今年也有十九了，怎么样，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皇兄给你赐婚。”慕容玄苍笑着问他，俨然一副长兄如父的模样。

    “皇兄都二十二了，不也没有成家。”慕容玄夜不屑地顶回去：“父皇当年这么大的时候，二哥都满地跑了”

    慕容玄苍蹙眉：“朝中政务繁忙，你不上朝知道什么！”

    “朕的婚事耽搁就耽搁了。你现在整天无所事事，朕就该早给你娶一位王妃，在府中也能约束约束你。”

    慕容玄夜突然想到了什么，贱兮兮地开口：“皇兄过几日不就要大选了？听说穆念白家的女儿也要参选，皇兄还是先处理自己的事吧，臣弟就不劳您费心了。”

    慕容玄夜虽然不问朝政，但穆念白的不臣之心，路人皆知。虽然他的立场一直是坚定站在慕容玄苍一边，可却常常拿穆念白的事气这位哥哥。

    慕容玄苍心知弟弟的想法，每次听到还是不免怄气。

    自他继位以来，修水利，重农桑，变律法，改科举。举国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如果不是穆念白的势力在朝堂上对他的旨意处处掣肘，他早就挥兵北伐夺回失地。

    这样在政治军事上的牵制，对于这位雄韬伟略，具有出色政治军事才能的帝王来说，解决朝堂上的奸佞势力刻不容缓。

    如今慕容玄苍的计划虽然取得小范围的胜利，夺回了一部分君权。但他却也不得不为了稳定朝堂上的局势而做出妥协。

    政治联姻慕容玄苍不是不能接受，但穆念白不是盟友，而是政敌。

    穆念白的女儿，光是放在后宫里，看见她就够慕容玄苍厌烦的了。

    “哼！”慕容玄苍也继续回怼，不甘示弱：“你就偷着笑吧，朕不娶，你就要娶了。”

    慕容玄夜连连拒绝：“臣弟还年轻，这种艳福还是皇兄享受吧。”

    说罢，慕容玄夜咬了一口桂花糕道：“皇兄如此不喜欢这女子，娶回来也是耽误了佳人。”

    慕容玄苍轻哼一声：“生在权贵之家，哪来的自由。”

    随即他又看向慕容玄夜：“难道是朕非娶她不可吗？朕虽掌管着东祁偌大的江山，但是有些事，朕也身不由己。”

    慕容玄夜闻言，眼神闪烁。

    这么多年来，他的自由不是皇室这个身份给的，而是他的兄长慕容玄苍给的。

    是慕容玄苍一手撑起了东祁的这片天，让他能在兄长的庇护下，洒脱自由地去追逐那遥远的江湖梦。

    “要不……”慕容玄夜轻声开口。兄长若是不喜欢，我来娶这个女人吧。

    慕容玄夜口中的话还没说出来，一个太监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启禀皇上，献王求见。”

    多年之后，每当慕容玄夜酒酣耳热之时，他都会想起今天的这一刻。而后无比懊悔自己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

    又或许，慕容玄夜没有把话讲出来，太监打断他的话，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就像两条线，一旦相交，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彼此渐行渐远。

    “让他进来吧。”慕容玄苍面子上做得滴水不漏，看不出心情。

    “臣弟给皇兄请安。”献王慕容破跟着太监进门，然后在慕容玄苍面前行礼。

    “坐吧。”慕容玄苍平静地说。

    虽然无论是言语还是表情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很明显，他与刚才慕容玄夜进来时表现出的亲近，还是大相径庭。

    慕容破于是站起身，坐在慕容玄夜对面的椅子上。

    只见他身子斜靠，一点没有面圣的自觉与尊重，一副不着礼教的样子。慕容玄苍也没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这个弟弟一眼。

    慕容破斜倚着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拿着茶杯晃了晃，调笑地开口：“皇兄还喝去年的雨前龙井呢？”

    语气阴阴怪怪，让人光是听着就觉得不舒服。

    慕容破此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就算是笑，脸上也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眼底常年都是算计，整个人阴恻恻的。

    “嗯。”慕容玄苍早就习惯了他这幅模样，并不想在他面前呈什么口舌之快。

    “皇兄宫里喝什么茶，与你何干？”慕容玄夜翻着白眼冷哼一句。他虽然喜欢气慕容玄苍，但是这也仅限于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矛盾。

    至于面对慕容破，他还是一致对外的。

    到现在他还记得，年仅十岁的慕容破，是怎样用力地将慕容玄苍往湖里推。

    慕容玄夜知道兄长不识水性，听到落水的声音，他就急忙跳进湖中，用力将兄长托向岸边。

    所幸宫人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慕容破不能对已经上岸的慕容玄苍再次动手。

    而慕容玄夜就惨了，虽然他水性不错，但托起一个半大的孩子，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兄长推上去后，慕容玄夜也不小心呛到了水，体力不支沉向湖底。

    宫人把他救了出来，慕容玄夜昏迷了一天一夜，满脑子都是慕容破那毒蛇一般阴冷的眼神。

    后来，慕容玄夜虽醒了过来，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有点风吹日晒就经常生病。先皇为此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那时候，先皇后也已经过世，慕容玄苍与慕容玄夜两兄弟在宫里相依为命。而慕容破的生母郑贵妃圣宠不衰，经常给先帝吹枕边风。

    不过先帝最宠爱的还是慕容玄夜，这要得益于他那倾国倾城的母妃。即使过世多年，先帝依旧对她念念不忘。

    再后来，慕容玄夜一生病，先皇就会想起是谁害得他如此，便将慕容破喊来责骂一番。

    宫中是郑贵妃做主，她心疼儿子，每当这时她便要去先皇那闹上一闹。

    这一来二去，慕容玄夜就不愿意再在皇宫里待，带着侍卫闯荡江湖去了。

    若说慕容玄夜是先帝爷抱着长大的，慕容破是看着长大的。那么慕容玄苍，就是先帝忘在脑后，不知道怎么就长大了。

    自从慕容玄夜不在宫里后，慕容玄苍的日子就更加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