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还是这么口无遮拦。”慕容破似叹气,又似冷嘲热讽地回击。
慕容破从小,与这兄弟二人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若说小时候,他们还能偶尔在一起玩。那自从慕容破七岁走丢,再回到皇宫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那年除夕,慕容玄夜吵着要出宫玩。先皇溺爱他,虽然担心,却还是应允了下来。
慕容破也很想去,于是先皇就叫慕容玄苍带着两个弟弟出宫逛逛。
街上人多眼杂,慕容破又不服管教,渐渐就和他们冲散了。街上的乞丐看到这个锦衣华服的小孩只身在集市里转悠,很快便起了歹心。
慕容破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斗得过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混混?
他不仅被洗劫一空,而且差点被人贩子卖掉。还好他机敏逃过一劫,但他也从高高在上的皇子,沦落成了京城里的小乞丐。
慕容玄苍为此事也是自责不已,立即派身边的侍卫去寻弟弟,但一直都没有找到。这半年来,郑贵妃日日以泪洗面。
先皇因此,也更加厌恶慕容玄苍。不过还算幸运,半年之后慕容玄苍派去的侍卫终于将慕容破带了回来。
没人知道慕容破这半年都经历了什么。只是在那之后,他看向任何人,都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不仅如此,他也再没有和慕容玄苍两兄弟来往。
“怎么,几日不上朝,已经不认我这个二哥了?”慕容破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听得好不舒服。
“好了。”慕容玄苍开口打断。
慕容破心机深沉,玄夜一向说不过他。再说下去怕是越发不可收拾。
“献王这个时间来找朕,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慕容破站起身,露出看似和善的笑:“臣弟与穆丞相家的二小姐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特来向皇兄讨个恩典。”
穆念白好像是有两个女儿。嫡女是二小姐,那过两日进宫的是……想到这,慕容玄苍眼神一凌。
一瞬间,大殿里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太监宫女们感受到慕容玄苍身边的低气压,大气都不敢喘。
自古以来,都是皇上先大选,而后王爷可选。选秀的名单早就下来了,穆家的女儿会进宫。
慕容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来求娶,其目的不言而喻。
嫡女嫁王爷,庶女嫁皇上。这是怎样的羞辱?
慕容玄苍虽然未必有多在乎,但天下人在乎。他既作为一国之君,就不能不顾天下人的看法。
他是先皇的嫡长子,三岁被立为太子,身份矜贵。但是现在,慕容破伙同穆念白,以这样的方式来羞辱他。
就算是不问朝政的慕容玄夜,此刻都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二哥见过人家姑娘几回啊,就两情相悦了?姑娘知道你这么说吗?”慕容玄夜轻哼。
“三弟此言差矣。”慕容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男女之间的情谊,有这一刻便够了。”
“本王可比不了三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慕容破挑衅的看向慕容玄夜。
天下谁人不知,东祁夜王爱美人,红颜知己无数。
“朕准了。”慕容玄苍沉吟片刻,突然开口:“旨意明日送到你府上去。”
“没有别的事你就回去吧。”
慕容破听到这话一愣,他没想到慕容玄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原本准备嘲讽的话,只得都噎在了喉咙里。
“谢皇兄。”慕容破面色不善地谢恩行礼,转身看见慕容玄夜和他身旁摆着的糕点,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在心里轻哼:草包!
“皇兄。”慕容破走后,慕容玄夜担心地开口。
“无事。”慕容玄苍却笑了。
慕容玄夜一脸不解:“皇兄不生气吗?您是皇上,不同意又能怎样?他慕容破还能反了天去!”
慕容玄苍摇了摇头,目光深远,看向殿外:“玄夜你记住,要想彻底打败一个人,就等他亮出所有的底牌。”
“他们所有底牌都交出来之后,就是退无可退之时。”
慕容玄夜似懂非懂地点头。
说到底,这些朝堂纷争都与他无关。他这个人最聪明的,就是只做他该做的事。
先帝在时,将慕容玄夜宠得捧在手心怕摔了。但是他永远只做那个被宠坏的皇子。
至于权力、皇位,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从来都不会肖想。
“王爷,皇上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回府的路上,慕容破身边的太监忍不住问道。
慕容破冷哼一声:“皇兄一向喜欢作秀,隐忍惯了。这是等着厚积薄发呢。”
“不过本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慕容破眼神冰冷而坚定。他筹谋多年,只待时机成熟,便是他慕容玄苍的死期!
凭什么他一生下来就是太子?凭什么本王在外孤苦伶仃受尽侮辱,他却能在宫里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
就凭他是嫡长子?笑话!宫里谁不知道父皇最宠爱的皇子是我慕容破!皇位本就该是我的!
昔日东祁大破敌军之时,他在宫里出生,先皇龙颜大悦。因而得名,慕容破。
此等荣光,岂是慕容玄苍、慕容玄夜二人可比的?
先皇晚年对他宠爱有加,朝堂之上慕容破也拉拢了不少官员。
就在他打算进一步谋夺太子之位时,先帝却猝然崩逝。若说这其中没有慕容玄苍的手笔,谁信呢?
奈何先皇走得突然,没有留下什么另立储君的遗旨。所以他只能卧薪尝胆,苦心谋划,只能对慕容玄苍俯首称臣。
虽然慕容玄苍用卑劣的手段得来皇位,但这天下,终有一日是属于他慕容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