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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雪谷试剑
    大秦帝国,位于大唐东侧,西临大汉、南楚,往北,则接壤双西洲。

    秦皇嬴政,身怀九鼎,统御万方,纵横天下。

    国有三相,曰:商鞅、李斯、韩非。

    商君立于疆内,协秦皇管境,驻将蒙骜、王翦、李信、章邯;李斯行于域外,携公子胡亥游历各地,随将白起;韩非止于双西洲,胁百万众生留孤寒水境,领将蒙恬。

    李斯和韩非皆是稷下学宫中荀圣的弟子,其中,韩非被荀圣赐‘子’,封韩非子。

    至于公子扶苏,则有短诗云:

    “秦上公子着良素,佩剑鱼肠历千都。若欲寻身常何住?须到抚云山深处。”

    鱼肠剑,乃是铸器师欧冶子所铸,传言,此剑铸成后,曾深藏于双西洲清衍湖内浊灵鱼的鱼肠之中,历经七个春秋。

    ……

    ……

    九月过去,便是十月。

    如若说上月的天气是忽冷忽热、炎凉不定,那这月则是彻底的寒,正似魏帝曹操的诗,“孟冬十月,北风徘徊;天气肃清,繁霜霏霏。”

    寒凉来袭,即便在十月初几。

    三日晨时,西市街王府门前便已聚集着不少人群,放眼望去,穿的都是锦衣绸缎,模样大多中年。

    人群分散,这一堆堆,那一片片,有的展颜谈笑,有的愁眉诉苦。

    今日,正是南遇城内王家各位管事回总府述职的日子。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南市街碎花巷子中的那几位。

    一阵风过,王谦裹了裹身,问向旁边的一人,“老黎,你那药铺这几天怎么样?”

    “唉,和你们春门医馆差不多,人少的可怜。”

    王黎叹了口气,也问道,“谦哥,柳家那位公子不是在你们医馆吗?”

    “哼,有什么用?”王谦摆了摆手,又说着,“他是月逢小姐的朋友,小姐不开口,我又怎能叫的动?”

    “那家伙,可是小凡修为。”

    摇了摇头,王黎无奈的道,“那就没法了,这南遇城中的医师,只要一听季药斋的名头就心存戒惧。”

    “那可是灵境”

    闻言,碎花巷子中王家另外几家药铺和医馆的管事也都议论了起来。

    “唉,上月的营收还不如之前的一半,一会见到三当家,可怎么说呀?”

    “实话实说呗。”

    “季药斋的那位小医师,不要诊费也就算了,丹药还直接按药材的成本价去卖,真不知想干嘛?”

    “哼,不过是个小娃娃,要不是顾忌他师父”

    “”

    “”

    话语间,王府宽三丈的大门缓缓打开,震的门檐上的月光石摇摇晃晃,随后从中走出两个身着紫衣的侍女,手里各自拿着一个牌子,左侧上写大当家,右侧中写三当家。

    看着门外的诸位管事,左侧侍女道,“都进来吧。”

    跟随右侧侍女,少许管事来到了王府中院的一处议事堂内。

    找到各自的位置后,众管事纷纷落座。

    片刻过去,身着金色华服的王金生牵着一个少年从门外走进,径直坐在了大厅的首位上,少年站其身后。

    “王江,多少?”

    “家主,上月共营收黄金两千八百三十两,白银五千九百七十两。”

    作为三当家王金生的大总管,王江早在昨夜就已统筹好了。

    “不到三千两?”

    “家主,东市街那边的花颜楼和南市街那边的药铺、医馆都较上月差了不少。”

    “韩老头子真是什么事都要管。”

    王金生脸色一黑,又问道,“南市街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一听此问,王谦、王黎等碎花巷子的几位管事连忙站起身来解释,生怕晚了一会家主便将怒气发到自己身上。

    “家主,季药斋在那边开了一间医馆。”

    “对,来了个小越医师,看病不要诊费,还免费赠药。”

    “是啊,处处和我们作对。”

    “”

    愈听,王金生的脸色愈发阴沉。

    “怎么?一个和小密一般大的孩子,你们都没法解决?”王金生面生怒色,又冷笑道,“哼,看来我们王家真是低调太久了,现在连一个外来的小药斋都敢和我们作对。”

    “家主,他的师父”

    “季明水又怎样?”

    王金生冰冷的声音在大厅回荡,两侧梁柱上悬挂的数块月光石正散发着阵阵寒光。

    “灵境修士,我又不是没请过。”

    话音一落,众管事皆沉默,大都面露难言之色,或低首沉思、或暗自摇头。

    大管事王江见状连忙道,“家主,听说季明水去了大魏国,归期不定。”

    “现在只对付一个小子,还用不到灵境修士。”

    一听此言,众管事纷纷点头并出言附和。

    见此,王金生一声轻笑,问道,“那你们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降价,降到和他们一样的价格,打价格战。”

    “什么?”王金生冷哼一声,又道,“我从商这么多年,只打过商家,还没打过商价。”

    面面相觑,在座的都知道三当家不愿放弃现有的利益。

    “家主,我倒是有一计。”王谦看了看站在首座旁的少年,“但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谁?”

    “少公子王密。”

    十月五日晚,碎花巷子夏候宅,二楼。

    “这身法秘诀果然微妙,永昌叔看了几天,都说只看懂了些皮毛。”

    “真不知翰叔是从哪里得到的?”

    望着书桌上的《雁字回诀》,吴越若有所思,对于闻名遐迩的易安居士,他自然是十分了解的。

    李清照,文宋国第一才女,灵境修为,佩剑有雁寻、玉尘,其夫赵明诚,在文宋国身居要职,但行踪不定,传言去了百国洲,二人聚少离多;其父李格非,字文叔,乃是剑圣苏轼的弟子,尤爱藏书,据说大陆上许多文学家、修行者创作时的初本首稿都在其手中,且其著作也颇丰,常予清言,“文不可以苟作,诚不著焉,则不能工。”

    “易安居士在“一剪梅”中写道‘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想必这便是这本《雁字回诀》的由来。”

    “不知这秘诀未入凡境是否能修炼?”

    吴越边喃喃自语边把书翻开了几页。

    “第一诀,轻上兰舟。”

    “修成,则身似山鹿,可一跃数丈,或登舟于江心,或飞壑于崖间”

    看着书上言语,吴越大喜。

    凡境前,需修炼内力,达到界点即会突破,后便可内力升体,身如雀燕,飞数十丈。

    “这《雁字回诀》一诀中写‘身似山鹿’,这必然是凡境前,那这‘轻上兰舟’我便能修炼。”

    吴越自语,随后认真看了起来。

    阅几页后,体中内力不觉间运转了起来,淡薄的真气在身上流转着,好似初冬晨间湖面上的水雾。

    十数页后,吴越只感头晕目眩、两眼生花,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感从脑海深处袭来。

    摇了摇头,又有浓浓的困意蔓延,放下书走到床边,吴越眼前突然一黑,倒头便昏睡了过去

    六日初晨,如以往东市街的季药斋,此时碎花巷子内的良药斋也是熙熙攘攘。

    人群拥挤,与街对面的人影惨淡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

    “这良药斋”

    “没觉得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会如此?”

    春门医馆前,柳阳略感震惊,这半月来,自己也曾撞见过这小医师几次,但甚觉平常。

    “柳公子,这半月在馆内炼药炼的可好?”

    回过神来,柳阳轻笑一声,回道,“还好,王谦管事放心,我所用的药材店里的伙计都记下了,到时算总账,不会少你们的。”

    “柳公子说笑了,区区一些药材而已。”

    嘴上说着,但王谦心里却暗暗肉痛,柳阳用的都是品质上乘的药材,且还尽是一些稀有名贵的,要不是看在二当家的面子上,早就收取费用了。

    “谢了,那等会再给我准备一些蓝荷叶和紫干果。”

    听言,王谦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了一张笑脸,准备说些什么时,一旁的柳阳突然又低声自语道,“嗯?那不是月逢吗?”

    顺目而去,王谦看着良药斋门前的两人,莫名一笑,说着,“对,就是月逢小姐,同行的是少公子王密。”

    “他们在哪干嘛?”

    “不清楚,要不我去帮柳公子问问?”

    “不用麻烦了。”

    看着二人走入良药斋,柳阳双眼微眯,随后转身进了春门医馆。

    看着背影,王谦淡淡一笑,低声自语着,“柳公子,那些药材便权当是你出手的酬劳吧”

    一连几天去,十月中旬至,初冬在这时也更深了些。

    十一日清晨,几许冷风在碎花巷子中乱窜,灌的四处的缝隙中都有它入侵过的痕迹,就算是身穿厚重棉衣的王谦的脖颈也不免得被抚摸一番。

    此刻,望着春门医馆的方向,王谦只见门前正立着一道身着素白医袍的修长身影。

    “柳公子,今天来这么早?”

    “不早,我到时对面的良药斋已有药香了。”

    看着信步而来的王谦,柳阳询问道,“王管事,月逢这几日为何总是去良药斋?”

    “昨天遇见时问了一句,说是去买药。”

    “你们王家还会缺药?”

    “不是,好像是少公子说对面小医师炼制的药与别处不同,月逢小姐听后便想去了解一番。”

    见柳阳不语,王谦又说着,“柳公子也知道,月逢小姐是非常喜欢收集各种药材和丹药的。”

    闻言,柳阳心头一紧,与王月逢相识相知,正缘由自己是医师。

    沉默片刻,柳阳蔑声道,“哼,不过十二岁的小子,能炼制出什么不一样的药?”

    “柳公子莫要小瞧,这小天才的医术可比这城中许多医师都要高出不少,他师父毕竟是灵境修为。”

    “灵境又如何?我师父也是。”

    柳阳面露不屑之色,又说着,“我父亲、二叔都是,还有我三叔,他的名字一说出来恐怕你们整个南遇城都要随之震动”

    “那是,柳公子的家世落凤界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心中一笑,王谦又道,“不过医术嘛”

    大魏国,湘南城。

    初冬时节,即使没有纷飞的雪和寒彻的夜,但想必也是有着凛冽的风以及遍地的萧然。

    但大陆之大,总有许多例外,耸立在城边的云启山便是。

    云启山,位于湘南郊外二十七里处,前山面城,后山贴湘湖一角,山高数百丈,平目可见云。

    此中不分四季,一日便有四时轮转,这边是春花夏树,苍翠欲滴,那里有秋叶冬枝,枯草雪池,是为一处一景,变幻无穷。

    闻名于大陆的四象学院便坐落在此。

    十三日午后,在山腰的一处芳草间,有茂密的树木,有临崖的兰亭,有话语的二人。

    “照松,不再多待几天?”

    季明水对面,一位身着黑色药袍的青年轻声问着,此人双眼如墨,眉骨如山,甚是威严。

    “够久了,玉生的事也都安排好了。”

    站在亭前,季明水看着青翠的群山,又说着,“留下来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回去写我的《四季明水论》。”

    “你这家伙,为了著本医书,连名字都改了。”

    黑袍青年笑了笑,站起身来又道,“初本写好了先别送医殿,我先过过目。”

    “我拒绝。”

    “唉,到底还是生分了,想当年我们医殿四子可是坐同席、睡同房,一如手足啊。”

    “普兄,这话你得说给汛兄听。”

    闻言,吴普老脸一红,小声说着,“卫老弟那是太讲究了,不就是烧坏了几页纸嘛”

    “那可是初本。”季明水没好气的道。

    初本,即为创作时的首稿,乃是作者初次将著作写在纸上,一般都完美的呈现了当刻书写时的状态,这对许多读书人和修行人来说都是十分有意义的。

    “照松,多年不见,不知你现在修行的如何了?”

    话锋一转,吴普显然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

    “那来切磋一下,我确实也好久没动过武。”

    季明水一笑,手指上青色的灵仓玉戒一闪,一把白色玉剑便在掌中浮现,挥舞了几下,又说着,“正好我这里有把好剑,还未试过。”

    看着玉剑,吴普面露疑惑之色,问道,“这什么剑?你的水泽呢?”

    “此剑名为雪裳。”

    季明水一个跃步飞到空中,居高看着亭中的吴普,又说着,“普兄,十年不见,还请赐教。”

    “这里可不行,这东山千目峰中全是宝贝,弄坏了花花草草,荀衍那老家伙又要出来骂人了。”

    吴普身形一动,瞬间移位至高空之中,又说着,“走,跟我去北山雪谷。”

    话罢,一黑一白的二人一前一后的向北方飞去,身过流光溢出,远望如彗星过境。

    此刻,北山雪谷正大雪,空中是冰雾散漫、片白乱飞,地上是墨枝生红梅、枯树结莹凇,一些绿竹银杉、香樟苦柏生长在山间栈道、崖边庭院,任由各种飞禽、走兽穿梭而过、窸窣作响,此间,又有些许学子在中修行论道、笑谈诗作。

    “好地方,风景独妙。”

    半空中,季明水看着山雪中大片的梅花树,又说着,“看到了雪梅,我就想起了雪梅坞。”

    “哼,当年你们几个偷偷跑去霄雪城,要不是我打掩护,早就被钱殿发现了。”

    “哈哈,普兄莫要耿耿于怀了。”

    吴普轻叹一声,感慨道,“以后有机会,我也去一睹剑神楚青河的风姿。”

    “”

    二人交谈间,伫立在下方的学子们都翘首以盼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照松,再不出手下面看戏的人可都是要走了。”

    说完,吴普目光瞥向谷间的几处隐秘。

    “普兄,我已经出手了。”

    话语间,季明水身形已出现在数丈之外,手中的雪裳剑也浮现出一缕缕白色雾气,灵力一缚,整个剑身便笼罩着一层细小冰棱,千朵雪花在剑周流转,与四下的漫天飘雪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顾盼。

    “赋刃之雪?”惑然间,吴普手中显现出一把黑色的巨剑,远望着,色泽幽暗,如无灯的深夜,形状宽广,若劈山的长刃。

    而这时,空中的雪花、谷底的冰柱正不知不觉向季明水聚拢过去,雪在融合、冰在凝结,逐渐在其身前汇集成数百根一丈多长的冰刺、雪枪,茫茫一片,如待发的箭矢,其刺尖显芒,枪头露锋,是为锋芒毕露,寒气逼人。

    “普兄,接招了。”

    说完,季明水手中的雪裳剑往前一挥,数百根冰刺、雪枪便迅速向吴普突飞而去,疾空过时,连周遭的浓雾都隐隐退散。

    “哼,还是些老手段。”

    吴普轻哼一声,手中的黑色巨剑破空而出,与正前方袭来的数百根冰刺、雪枪紧紧对立着,一股股墨色浓雾从剑尖蔓延开来,又包裹般的疾驰而去,远看着,宛若森林深处中的重重瘴气。

    “普兄,小心了。”

    话罢,只见季明水竟凭空消失,像是瞬息隐匿在了风雪之中,一股漫天的温润气息缓缓的铺展开来,似是要抚平这久积的山雪。

    “随风入夜?”

    吴普稍稍皱眉,随后双手握拳向四方天空挥打数下,但见方圆数丈的空间居然平白出现缝隙,一丝丝墨色裂痕在白雪的映照下显得如狼毫在宣纸上的枯白勾笔。

    转身一看,季明水居然就在身后几丈处,剑尖正直指脊背。

    “千松绕身。”吴普一惊,低声喝道。

    刹那间无数雪花飞来,霎时化成一大片雪松凭空出现在吴普周身,瞬间格挡住季明水突刺过来的一剑,趁此空隙,吴普向黑色巨剑爆射而去,持剑向前挥斩数次,与之对抗的冰刺、雪枪便七零八落的折断而去,与此同时,身后的季明水也击破了冰雪松林的屏障,持剑从散去的密雪中飞了出来。

    见此,吴普嘴角一笑,低声道,“万刃周天。”

    随后将手中的黑色巨剑向空中一抛,只一息,便分化成数千把极细的银色剑刃,长刃在空中微微摇晃,尤似田野河间的纤纤水蛇。

    望着漫天的细长银刃,季明水面露凝重之色,旋即暗道,“灵界,归玄位。”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终于在谷间的一处山坡停下。

    此时,只见飘雪依旧,但天晚日落,有红晖映雪、墨梅瘦弱。

    “照松,写书十年,你到底还是生疏了些。”

    “哈哈,医师就走医师的路,修行就得过且过吧。”

    “这话可不像你,当初可总把‘医修兼顾’挂在嘴边。”

    季明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的路已不在修行。”

    “也罢,你再写几本医书就可以进稷下的药院了。”

    “呵呵,稷下药院哪有那么容易进。”

    季明水淡然一笑,又说着,“你倒是清闲,做了这学院的药院院长。”

    “混口饭吃。”

    “”

    “普兄,玉生在这里就拜托你照顾了。”

    “放心,没入灵境我是不会让他走的。”

    “这枚灵仓玉戒,你就暂时替他保管吧。”

    季明水将一枚青色玉戒递给吴普,又说着,“到时让他自己去选择。”

    说完,季明水慢慢踏步升空,行至数丈高,转身看着山间的吴普,灿然一笑,“普兄,我走了。”

    吴普也会心一笑,“照松,照顾好自己。”

    点了点头,季明水口中默念,“灵语‘梭行’。”

    顷刻间,季明水便在北山雪谷的上空中不见,速度之快,连轻盈的飘雪都不曾有一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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