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各所都尉都被召集而来。
刺史孙德行一众官吏亦是闻讯到此。
而四周的哭声,也已然十分清晰,说不得下一刻,就有炸营风险。
事态不可谓不急。
郑瑾年心里也慌,可他不能慌,至少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他是现在松州城最高的统帅,他要是表现出来,那就人心不稳,松州城就真的完了。
只见郑瑾年绷着脸,缓缓扫视四周后,倏地一笑,“众将接旨。”
圣旨?
各都尉纷纷一愣。
若有圣旨怎么这个时候才拿出来?
见他们没反应,郑瑾年也不着急,从怀里掏出一份黄绢,平静道:“接旨。”
众人当即齐齐拱手。
郑瑾年打开圣旨欲念,转念一想干脆直接开口说道:“诸位不必如此,本帅直接说了吧。陛下知道剑南军府过的不太好,因此特意嘱咐本帅告诉你们,这次之后,所有府军应得田亩,必定一一下发。且派官吏专责,务必不落下一兵一卒。
一人得田五十亩。战死者抚恤二十两,能活到战后者,赐十两。
去吧,把这个消息传下去。”
郑瑾年扫了眼远处的士卒,“告诉他们,凡是来到这松州城的,其家一概免税三年,其子嗣入学,当地官府承包其学费。”
闻此,所有人就明白了。
要用赏赐来平复人心。
等到所有人离开,吕泰皱眉道:“能行吗?”
“总得试试。”
郑瑾年皱了皱眉头,沙哑道:“找一队威武些的鹰羽充当本帅护卫,今夜本帅要四周游走。要快。”
“喏!”
一刻钟后,一群正抱团痛哭的士卒,忽然看到一群英武卫士簇拥这一个黑脸男子走来。
被吓了一跳,他们当即就怯怯的低下头散开。
“你们都尉可与你们说了?”
郑瑾年笑得十分温和,“都说皇帝也不差饿兵,朝廷怎么会亏待你们呢?那些都是真的,你们回去后一定都能分到田,拿到银子,这事朝廷一定会严加督促。”
“您……您是?”
有人大着胆子询问。
“我是行南副帅,兵部尚书郑瑾年。都记着我名字,要是分不到田拿不到银子,就骂我是个王八蛋。”
“噗嗤……”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气氛好起来,又有人问了几个问题,他都耐心温和的一一回答。
就这么重复着,他在城墙上走了整整一夜。
效果也很显著。
炸营的事没发生。
直到晨光展露,吕泰看着一夜未睡的郑瑾年,顿时轻叹道:“副帅,您去寻个地方睡会吧?卑下看着呢。”
面露疲态,郑瑾年点点头正欲应下。
倏地一道鼓声响起。
咚……
咚咚……
咚咚咚……
鼓点从慢到快,愈发急促。
郑瑾年连忙爬到一侧城墙上去看,只见远处到处都是三两分散而进的敌军。
双手撑在墙头,他咬牙道:“备战。”
“敌袭!!!”
“备战!备战!!”
与此同时,松州刺史府。
孙德行双眼遍布血丝,喝了一口茶水沙哑道:“十万两的确很多,但本官不是个没见过钱的,本官见过钱,也使过钱。说实话,这玩意没用。”
面前一个矮小的汉子眼珠一转,拱手道:“我家大人说了,只要您能促成此事,放我大军进城来,那除了这许诺的十万两银子,那您要什么,我们给什么。绝不二话。”
‘你们还能给什么?’
心中嘲讽一句,孙德行笑眯眯道:“本官十分好奇,你们为何不去寻那郑帅?若是劝动了他,那你们进城的事岂不是轻而易举?”
‘让皇帝亲自任命南下担任副帅统战,要是能劝动他找你作甚?!’
暗骂一句,矮小汉子笑道:“大人玩笑了。”
“为何来寻我呢?”
“慕名而至,慕名而至。大人您也知道,这松州城根本守不住,破城只是早晚而已。此时若是能助我大军,入城后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明白了。”
孙德行点点头,“若是我不答应,那你们进城后,我就要掉脑袋。”
这汉子眯了眯眼,没有回应。
“来人呐。”
孙德行招呼一声,摆摆手道:“把这人给郑大人送去。”
什么?
不是说这人是贪官吗?
这汉子被进来的人按住手脚,瞪眼道:“孙大人想清楚!我大军破城只在早晚,切莫自误。”
“拉出去!”
厉喝一声,孙德行攥着拳头沙哑道:“告诉郑大人,城内有我孙德行在,绝不生乱!”
“喏。”
等到他们离开,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红着眼走来。
“你怎么来了?”
孙德行皱了皱眉。
这是他最宠幸的妾室,可眼下这情景,不是寻乐子的时候。
这女子柔柔一拜,低泣道:“老爷您该知道,我父亲做的生意耽误不得,他已经愁的好几日吃不好睡不下。您就开开恩,放我父亲的商队出去吧。”
“城门皆归郑大人统制,我也无权干涉。”
孙德行皱了皱眉头。
“老爷您就不能想想法子吗?”
女人哭诉道:“我父亲说了,这次结了账,给您分……”
话没说完,就被孙德行狠狠一巴掌甩在脸上。
“钱钱钱,就知道钱!城外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现在在打仗你知道吗?”
孙德行红着眼嘶吼道:“本官就真的那么贪吗?!谁都能拿钱来跟本官说事?告诉你,想出城门都没有!滚!”
眼看着这女子捂着脸哭着离开,孙德行胸中恼怒顿时一泄而空。
呆呆坐在地上,他抱头痛苦道:“国舅爷,下官可是不贪了,也都按着说好的在办事。咱说好的不翻旧账,下官信了您了,您千万别……坑害下官啊……”
“我这么尽心的办事,日夜不睡的帮着守城。”
“您到时候要是弃下官于不顾……”
“不,不会的……您是好人,您最守信了……”
不断喃喃自语着,他心里仍是怕的不行。
他一怕城守不住,二怕事后有人翻旧账。
那一日,赵隶掏出信纸一桩桩一件件的念着他做过的事时的场景,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本以为能藏得住,可人家真想查,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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