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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冷静下来的郅都又想到晁错,想到自己在关中的名声,原本的热血也尽数化作唇边的苦涩,恨不得笑自己痴心妄想。

    纵使太子有意助他为相又如何?晁错还在,纵使恶了不少大臣,但他终究是法家的一面旗帜,是将法家带回政治舞台的人。就算要立法家的丞相,晁错肯定排在郅都之前。况且论治国手腕,郅都是比不上晁错的。

    而在关中一带,晁错的名声不好,郅都这个苍鹰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至少于豪门大族,勋贵外戚来说,郅都就是一把只认皇帝的刀,杀他们都不带皱眉的。在此情况下,他们能放任郅都当上丞相?

    那还不如晁错呢!至少晁错搞了个纳粟受爵也算是跟勋贵外戚们达成和解,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反观郅都……

    “论政治手腕,我确实不如晁公。”郅都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嘴角的苦笑又深了几分。

    可是路都走到这头了,返回去舔勋贵的话,那他“忠于皇帝,嫉恶如仇”的名声就没了,别说幻想下丞相之位,估计以刘启的多疑性子能让郅都滚回老家都算是法外开恩。

    思及这些,郅都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于找晁错商议?

    估计会迎来对方的嘴巴子。

    MD,他晁错可是皇帝的老师,论资历远胜郅都。他都没想丞相之位呢!你个后来者就能梦得这么美,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所以这事只能烂在郅都的肚子里,弄得他辗转反侧。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老师拜访的晁错。

    张恢虽已辞去博士之名,但是他在法家的地位在那儿。晁错能得先帝和刘启看重,虽说是有自身的才干在那儿,但若没有张恢为他奔走,法家子弟打通上下,晁错也不能还算风顺到今上面前,更不能支撑起内史的运作。

    别看先帝今上明里暗里地折腾勋贵藩王,但是在用人上,还是逃不了任人唯亲的那套。

    没办法,身边就那些人,你哪知道谁是能臣,谁是佞臣。

    上面如此,

    晁错以学生之礼将张恢请到上座,听了老师的一番见解后忍不住拜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非老师上门,错哪能看清太子的深意。”

    饶是晁错见过不少青年才俊,此刻想想远在巴蜀的刘瑞,在回忆下高庙事件里被坑得体无完肤的自己,忍不住凉从脚下起,整个人都一阵哆嗦。

    这个年纪就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若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那太子的心眼就跟马蜂窝似的,让你感恩戴德地跳进去。

    毕竟这事虽是太子阴了他们,让他们上赶着送去法家最好的弟子,省了太子的筛选工作不说,还把优秀一代都绑死在太子的战车上,导致他们必须必须盯死皇帝的其他儿子,确保太子继位。但事成后的法家至少能保三十年荣耀。

    当然,他们也能不接刘瑞的暗招,看着墨家升基地,最后承受新君的恶意。

    至于把刘瑞拉下来的操作……

    且不谈从淳于越开始儒家就想把法家赶出朝堂,虽然最后让黄老家捡了漏,但是让晁错上位的事还是令儒家吐血三升,直接回忆起不好的事。

    晁错要是铁了心的要让刘瑞让位,那儒家就敢借机把法家端了。就是闹到皇帝那儿,人家也会把法家踹下去。

    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敢在立储君的事情上蹦跶,是嫌自己的脖子太硬了,还是嫌皇帝提不动刀了。

    所以说太子真毒,摆明了是不给他们活路。

    “若非如此,太子怎会哄得陛下如此偏爱。”张恢摸了摸胡子,冷笑道:“虽然嫡庶有别,可人心都是偏着长的。高祖宠戚姬,故爱赵王;先帝宠尹姬,故爱幼子。而今上……”

    张恢叹了口气,不忍道:“皇后贤淑,可毕竟是长辈赐婚,若是得宠又何至于年近三十才有一子?”

    说白了还不是刘启忌惮薄家,不喜皇后吗?

    这般情况下,太子都能把老父亲哄好。

    你说他是无知儿童?

    鬼的。

    估计陛下的皇子乃至梁王把脑袋上称量下,都不一定有太子的脑袋重。

    “人是要送的,但不能送我这门的。”张恢与晁错思来想去一番,还是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太子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上头还有陛下盯着,他一太子跟皇帝重臣的同门师弟掺合一起不是件好事。咱们不像黄老家和儒家,要么是有太后庇着,要么是有窦长孙帮忙,所以还是低调点吧!”

    “劳烦老师替我谋划,错,感激不尽。”虽然不送张恢的弟子,但给太子的认也不能望眼尽是歪瓜裂枣,少不得张恢走动一二,说服法家的其他山头送人去蜀郡。

    一时间,关中的黄老家和法家暗自挑选德才兼备的弟子,那场面跟皇帝选妃也差不了多少,倒是让刘启来了兴致:“我那满肚子坏水的儿子居然能想到这招?”

    拿着墨家做筏子,不费吹灰之力地让百家把最优秀的弟子送去填充空缺的太子宫岗位……不得不说,刘瑞这招确实漂亮,可比举孝廉要省时省力的多。

    “信是卫尉卿和少府监传来的……这几家里满肚子坏水的人可不少,总不会瑞儿吓一吓就老老实实地送人吧!”刘启的瞳孔里满是寒意,嘴边更是勾起冷笑:“别的不说,内史可没那么蠢。”

    “陛下明鉴。”传递消息的人躬身道:“恢公得到消息后立刻去了内史府,然后又给法家的博士们写信。”

    刘启闻言这才缓了脸色,哼道:“算他识相。”

    话虽如此,但是瞧着蜀郡献上的虎符盐,以及刘瑞送回的奏折,他还是沉默后送信给边塞的郡守,让人商议向匈奴出售白盐一事。

    瑞儿说得对,再怎么讨厌匈奴也不至于跟钱过不去。

    改革要钱,养兵要钱,大汉处处都要钱。

    既然高祖开了与匈奴人的互市,他又何必纠结这些,平白丢了到手的钱财。

    只是……

    “匈奴人在西域耕耘已久,所以这白盐的价格自是要翻上十倍。”刘启的眼睛里满是冷意,对招来的臣子轻声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臣明白。”被皇帝叫来的臣子伏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用白盐将匈奴人的家底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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