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真的是会逐渐改变,就好像对人心的渗透。情感渗透人心,逐渐吞噬理智,而这种东西是药物无法控制的,能超越一切——包括生死。
夜里的时候,杜青窈捂着心窝把自个藏在被窝里,疼得有些厉害。
不知道为何,今夜疼得格外厉害。
骨子里有东西在不断的窜动,那些红色的线条在她体内穿梭不断,一条条的钻进她的心内。
萧明镜不知道去了何处,但杜青窈知道,他要说服公主就必须动用手段,而另一方面就是成为承乾宫的说客。没有皇室子弟可以拒绝皇位的诱惑,也没有皇室子弟能逃脱这样的宿命。
“怎么了?”殷三止悄无声息的进来,见着缩成一团的杜青窈,忙不迭合上房门坐在她床边。
想了想,殷三止又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口水!”
杜青窈浑身打颤,连口水都喝不进去,还是殷三止帮了她的忙。
“丫头,你怎么抖成这样?”殷三止慌了神,甚至不敢抱她,“丫头,你到底哪儿不舒服?”
“我、我身体里——有东西!”杜青窈面色惨白如纸,“你、你别害怕!”
殷三止怎能不怕,犹豫再三终是抱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你的身体里到底有
什么?此前说是忘忧缺了一味药,可现在、现在……是宫里?”
“我不知道是谁对我下的手,你别忙活了!”杜青窈没有提及香坊,那是宫里的禁地,若是殷三止仗着武功高强就贸贸然的闯进去,打草惊蛇不说,还会害了他们自个。
得不偿失!
“你放心,我会通知怪盗,他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又精通奇门异术,手里还有那么多奇珍异宝,想必可以救你!”殷三止面色黢黑,“丫头,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又没说我会死!”杜青窈捂着心口,疼得冷汗涔涔,“你知道的,我很惜命!这条命历经多少次折磨才能活下来,你比我更清楚,我不会让自己陷入死境的!”
殷三止点点头,“可是你这副样子……”
“我没事!”杜青窈抿唇,挤出一丝苍白的笑,“你别紧张,我歇一歇便好!”
“每隔多久会发作?”殷三止抱着她,眼圈有些微红。
杜青窈身子微凉的伏在他怀里,“没有规律,连我自己都觉得——有时候疼得很莫名,到底是什么毒?是什么债,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殷三止咬着牙,“不怕,就算走遍天下,我也会找到方法救你!丫头,如果宫里没有忘忧的最后一味方子,你就放
弃吧!就算忘了又如何?有些记忆注定要失去,那是因为不配留存。”
“你不会明白!你不会明白!”杜青窈连连摇头,“你不懂,殷三止,你不懂!”
“权当是我不懂,但丫头——萧明镜并非良人,他生在皇室,就注定了与你背道而驰不是一类人。”殷三止有些犹豫,“你或许不明白男人的感情是怎样的,但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看上女人,眼睛里会是怎样的神色。”
杜青窈眉心微蹙,“你、你在说什么?”
殷三止幽然轻叹,“罢了,同你说了多少回你都不会明白,便也不说了!”
他拥着她,“好好睡一觉,许是明日便海阔天空,什么事都没了!”
“这话好生熟悉。”杜青窈合上眉眼,身子虚弱得厉害,“我记得娘当年给我下、下忘忧的时候,也说了这句话……”
她再也没说话,仿佛疼得极了便累了,竟真的沉沉睡去。
殷三止的指尖搭在她的腕脉上,额头上有汗珠子徐徐落下,总算是压住了!
且不管是暂且还是长久,能让她睡一觉便好。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法子!”殷三止仔细的为她掖好被角,“听说江湖上有个神出鬼没的酒鬼大夫,我定会为你寻着,到时候你
便什么都不必怕了!”
音落,殷三止已纵身离去。
事不宜迟,不敢耽搁。
他知道,萧明镜不会对她下手,毕竟看她痛苦,对萧明镜没有好处。
这种脉象正常却又病态的症状,像极了西域的蛊……
蛊这东西,最难预料其后果。
关键得弄清楚是哪一种蛊?
睡梦里,昏暗无光。
这黑暗的地界,像极了后院的地窖,透着糜烂而腐臭的味道。
有人在说话,叽叽喳喳,窸窸窣窣的说个没完没了,真是好吵!好吵!吵得厉害,耳朵里嗡嗡作响,让人好生烦恼,想驱逐这样的声音,奈何萦绕不去。
“别吵!”杜青窈挥挥手,睡梦中的她也在挥手,可有些蛾子在她周围飞舞,这羸弱的光快要被飞蛾扑灭了,她努力的跑过去不断的挥舞着手,可是飞蛾太多了!
都给我滚开!
滚开!
这些蛾子是怎么回事?
有狼在叫,紧接着是碧绿色的狼眼睛,一点点的出现在她周围,闪烁的荧光与这昏暗的世界显得格外的突兀,瞧着好生阴冷诡谲。
这是什么地方?
狼……狼来了!
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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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月居。
如月瞧着雅阁内
的两个人,冲着花凉使了个眼色,花凉搁下茶酒便快速退出房间,静静的在外头候着。
烛火葳蕤,帷幔被关门时带动的风轻轻吹开,肆意翻飞。
“你们两个……”如月娇俏微笑,“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你们两个不至于如此吧!”
萧明镜倒是不说话,君安轻却是耐不住了,灌了一口黄汤下肚,当下冲着萧明镜笑道,“不会那么介意吧?开个玩笑而已,这不是已经就回去了吗?你那宝贝疙瘩,咱们一个个谁不捧在掌心里?”
说着,君安轻忙不跌冲如月使眼色。
如月连忙点头,“事发当时,咱们就想了对策,这不赶紧去公主府把君公子请到了?也亏得公主的威势,这才把你家宝贝疙瘩从郡主手里救下,否则你那些个人,光知道防不知道攻,还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
君安轻赶紧倒了一杯酒压压惊,“就是就是,反正你的宝贝疙瘩没磕着没伤着,这不是万事大吉吗?”
“喂!”
几乎是刹那间的是,萧明镜手中的茶悉数泼在了君安轻的脸上。
如月身子一震,笑容瞬时凝在唇边,萧明镜什么时候有了泼茶的习惯??下意识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次——萧明镜就是这样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