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里世抱着御影玲王落地,不过怕他因为腿软而站立不稳,并没有立刻放下他,而是谨慎地再次确认:“玲王能自己站稳吗?”
御影玲王斩钉截铁:“我没问题!”
绘里世这才把他放到地上,示意他退后几步,回到她用荆棘藤蔓围拢起的巨大笼槛之后,和其他人在一起。
她不想让他们看到太多东西,牵涉太深对彼此都不算是好事。
但御影玲王却紧紧抿起了嘴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接收到她眼中流露的催促之意后更是主动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上缠绕着纯黑蕾丝编织的手腕花,细碎的宝石与金属装饰硌着他的手心,带起的轻微疼痛却让他的心落到了实处。
“怎么,”他平静地和绘里世对视,轻声问道,“你以为我会害怕吗?”
“……”
僵持一会儿,绘里世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他握着手,抬起空着的手张开手掌,在空气里虚虚做了个抓握的手势。
以她为圆心,一层泛着红光的透明气流无声地扩张开来,沿路将甲板上散落的残骸碎片卷入其中,它们被域场中的力量绞碎重组,拼凑出一柄修长的镰刀,刃尖弯起的优雅弧度婉约如新月。
“crescentsickle(新月之镰)。”
它仅镰柄就长达数米,世界上本不该存在能挥动它的人类,但在她的手指轻描淡写地牵引之下,它缓慢地旋转了起来,升空而起,狠狠撞上了高天之上那层黑沉的隔膜。
两股力量彼此相撞,瞬间爆发开的斥力掀起的风撩起她裙摆的黑纱拖尾,御影玲王终于静下心来看清了她身上的装束。
今夜没有月亮,她就是唯一的月亮。
——明明就在眼前,却依然让他感觉相隔千万里之遥,被不可思议的奇异与神秘光芒镀上了一层绮丽色彩的绯红之月。
海上有薄雾缭绕,因为水汽充沛与温差,夜间常见这种气象,但当藤蔓散去、看到这平平无奇的景象时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实感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有人踉跄着退后,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捂住脸痛哭失声。
没有人嘲笑他,无论是养尊处优的财阀政要家的小孩还是漂泊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船员,面对生死时的反应都一样。
而摇曳的轻纱裙摆垂落回原地,溃碎成暗红色的光点,被沁凉的海风轻轻一吹便四下消散,回归成御影玲王熟悉的蓝紫色。
少女发辫间编进的水色缎带已经不见了踪影,散落的长发让她看起来有一点狼狈,但眼睛依然亮晶晶的,那条蓝钻项链垂在她的锁骨间粼粼闪着光:“玲王?”
“……嗯。”
见他只是应声,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绘里世又看了一眼依然被他紧紧握着的手腕。
御影玲王在身体接触这件事上向来温和守礼,就连拥抱都只是虚虚揽住,并不会直接碰到她的身体,这一次的力道却明显失了轻重,以至她手腕间的皮肤都被攥出了深深的红痕。
他的手指冰凉,青白指节色如冷玉。
她没有再催促他放开手,反而用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好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同时轻柔地问:“你还好吗?”
……即使是二轮选拔他和凪分道扬镳时,御影玲王都没有听过绘里世这样温柔到滴出水来的声音。
他陡然回神,对上她担忧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她大概还是以为他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这么担心他。
“我真的没事。”
只是怕眨眨眼、怕松开手你就会消失不见,所以才不想放手——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只能慢慢松开了手指,目光在触及到她腕间红痕时凝滞一瞬后又变得慌乱。
“对不起对不起,”他慌慌张张地道歉,捧起她的手腕查看,“很,很疼吗?”
“没事的。”绘里世因为他如临大敌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等会儿就自己下去了……”
但御影玲王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她不以为意的安慰而轻松起来,他捧着她的手,把自己的面孔埋入她的掌心,静默了良久之后,才发出了一声低微模糊的哽咽。
玲王当然不是美人鱼公主,落下的眼泪不会变成珍珠,但温热的液体坠入她的手心渗进掌纹里,却让绘里世感觉比珍珠还要沉重。
睫羽微颤,她垂眸看向御影玲王,静静问:“我让玲王担心了吗?”
虽然就算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把御影玲王关在船舱外,但这种情况下怎么想都不能说这种不看气氛的话,于是她开了个玩笑:“——但是我可是魔法少女诶。”
御影玲王抬起脸来,有些发愣地看着绘里世。
他想,这大抵就是现世报。
在见到高专三人组后,他的脑海里其实模模糊糊的有想要今晚告白的想法。
夜海游轮的氛围很好,他和绘里世的朋友正好可以作为见证,心理学上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告白的那一方很容易受到热闹气氛的影响冲动地答应——他承认这样有算计绘里世的嫌疑,但如果她生气的话,他可以立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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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想过他的报应会来得这么快:在登上这艘游轮之前,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一夜竟然会这么跌宕起伏,就算是发现那家伙不对劲儿时,他也以为顶多就是非法博彩或者违禁药物这种级别的事态,他哪里想到会是这样!
“咳。”虽然不太好意思这时候打扰御影玲王,但赤司征十郎怕再耽搁下去又生事端,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神情严肃地问绘里世,“现在可以开船回岸边了吗?”
“嗯。”绘里世抬眼看了眼夜幕,点了点头。
赤司征十郎犹豫了一下,又问:“你和他们——”
他指的是高专三人组:“没问题吗?要不要休息一下,船开起来可能会不舒服。”
“没问题,其实消耗没有这么大。”绘里世笑了一下,“再抱个赤司同学也完全可以,就是……”那个场景可能会显得有些搞笑。
赤司征十郎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他飞快地一口拒绝了她:“不,不用了。”
他走开了。
御影玲王还在发呆,一边稍长的鬓角凌乱地贴着他的侧脸,那里沾着一点点的水痕,世界观被颠覆的冲击大概不是那么容易能缓过去的,绘里世叹了口气,拨开黏在他脸上的紫发,把他的脸轻轻扳向自己。
夜风缠绵地流淌过她的长发和裙角,那张仿佛盛满月光般明净皎洁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她的眼神温和而明亮,瞳眸如海。
风起雾散,远处的海边有一道道逆飞的流星笔直地射向天空,在升至绝高处的那一刻恣意地盛放成大簇大簇的花,把夜幕映照得恍如白昼。
世界在这一刻喧嚣又静寂,人们着急忙乱地从他们身边跑过,禅院真希在大声催促着狗卷棘别忘了给熊猫拍照,有人还愿,有人拥抱,有人哭泣,而在这场稍纵即逝的星花的骤雨中,她向他眨眨眼睛,轻轻笑了起来。
“我还是我,什么都没有变过哦。”
御影玲王听到她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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