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心中想着往事，不知不觉已到了家门前，此时已是深夜，医馆之中还是灯火通明，雨声中还透出几句谈笑的声音。

    听见外面开门的声音，云放最是开心跑出来迎他，眉飞色舞开始跟他报信，“师父，二师兄回来了。”

    随着云放的声音，世安和许久不见的江宁也迎了出来向他行礼问安，“师傅。”

    “江宁，你回来？此去西南可有收获？”

    江宁上前扶着师傅往里走，一边开始禀报此行，“嗯嗯，找到了好几种师伯提过的草药。经过郎州还见到了大师兄和哑姐姐。”

    “喔，他们可好？”，他也是很久没见到小三子和哑姐了。

    “他们挺好的，哑姐姐夫君待她很好，大师兄开的医馆在朗州名声可大了。”

    岳三虽然时常给他来信报平安，不过江宁亲眼见到他们过得好，他是真的放心了。

    “师傅，我还结识了一个小朋友。”

    刚才一众人站在他面前，他没注意到后面还有人，此时江宁侧开身子，他才看清后面站着一对金童玉女。

    “师傅，袁灏，章雪凝，他们家可有您的故人，要不要猜一猜是何人的子弟？”

    一众弟子都等着他猜，不过他哪能听他们的，“我看你出去一趟性子都野了，逗趣起师傅来了，不若……”

    江宁一听就知道没好果子，连连摇头止住，乖乖交代二人的身世，“他们的祖父便是文章绝世、连中三元的大文豪章鹤先生，雪凝的父亲便是章老先生之子章怀民，灏公子的父亲是老先生养子袁岱朱先生之子。”

    元佑看着眼前这有几分像相似的模样一时有些走神，要是师姐看到他，心中一定很是欣慰。

    袁灏拱手行礼，“在下袁灏见过元先生，我于西南被江宁先生救下，得知是您的弟子，舍妹仰慕先生已久，特来叨扰先生。”

    女子也上前问安，俏皮中带着几分伶俐，让人心生欢喜，“在下章雪凝，见过先生。”

    爽朗有礼的翩翩公子，元佑心想章家对他们父子这些年一定对他用心不已。

    “你们祖父可好？”

    二人有些面红，有些不好意思，袁灏率先回道：“先生，晚辈二人不得已偷逃离家，还不敢回去见祖父和父亲呢。”

    江宁在旁边偷偷笑出来，“师傅，你就别问我们袁公子和章小姐了，章老先生想让他们成婚，二人却心思在外，趁着不注意收拾包袱一同跑出来的。”

    提及祖父想给他们二人点鸳鸯谱，章雪凝就不开心，抱怨道：“祖父就是喜欢乱点鸳鸯谱。哥哥心中只有北境上官将军那位上官岚小姐，天天叨叨，祖父都听不出来。”

    心思被揭露在众人面前，袁灏抬手敲了敲她的头，想要她住嘴。

    元佑笑笑不说话，看着二人打闹也开心，这上官家的孙女受人惦记，上官岱一定脑袋很痛，想想就很有趣。

    当年朝中局势一稳，上官岱就卸下肩头之责跑去北境入了军营。

    那一年，上官氏败家子国公没了，北境出了两个天才将领，二人均是一步一步坐上指挥之位，上官岱善围剿、冲杀，谢昶善突袭、追击歼灭，在朝廷全力支持下，八年出击六次、荡平北境。

    谢昶这个名字成了那大漠之中如见阎王的存在，二十四岁便受封临安侯，世袭罔替，见天子可行军礼而不跪；后与安乐公主成亲，三十岁便破例以驸马之尊任职大都督府、司掌天下兵马。

    而与他风头略同的上官岱却在荡平北境论功行赏之时推却了高官厚禄、回朝效力，只愿抱得美人归，终身守国门，天子为之动容，让礼部亲自操办了他的婚礼，锣鼓喧天将他的心上人迎回家中，之后二人便去了边境任职。

    当年上官将军一边打蛮族，一边得空就被率领另外一支军队的齐侯小姐追着打，天才将领、美人将军，北境一大美谈。

    想必这二人的孙女，应当是个美人，只是这二人只育有一子，想要个女儿而不得，这个孙女可是出了名的那两个人的心肝宝贝，章灏这小子是有苦头吃了。

    “上官将军的孙女，是个好姑娘。回家让你祖父给你好好请个师傅，她祖父和祖母揍人，谁也不比谁差。”

    众人笑作一团，一时说得章灏红了脸。

    章雪凝取笑完哥哥，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她自小就听爹爹提起那个医术过人、救治一城百姓的元姑娘的事迹，只是她已过世见不到了，唯有一个师弟还在世，她便想来见。

    但是当年先皇离世后世间就再无元佑这个名字了，没想到竟然化名在这京中开医馆，要不是偶然得遇他的弟子，还不知道要寻到什么时候。

    “元先生，雪凝也粗懂一些医术，但所会有限，想拜先生为师，不知先生可愿收我。”

    江宁偷偷查看自己师傅的脸色，想着适时给她说说情，这章姑娘聪明伶俐，若是拜在自己师傅名下，将来定不逊色于他们。

    元佑心中惊奇她的不同志气，“你想学医，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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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雪凝想了想，她的热爱是从崇拜祖父口中的那个开始的，但是绝不能只是如此，“祖父和父亲总教导我们要有济世之心，可女子又不能考状元，我又不喜欢习武，便想学医，能救一个人于痛苦，便算一份功德。”

    女子眼神之中赤诚热烈，随父亲巡查治下那些穷困、得不起病的人活跃在她眼中。

    元佑想起谢毓晚交给她的那本医女随记，她说这世道于女子艰难，若有女子愿以医术傍身立世，能有女郎中给女子治病，便将这本书传授与她。

    当年他第一个想到便是银子，但是银子志向并不在此，他等了这些年，或许有缘人来了。

    “你可愿拜在我师姐名下？她有一本随记，讲述她疗治过的病，你愿意，我就教给你，当然其他的我也毫无保留。”

    “成为元姑娘的弟子吗？”，章雪凝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兴奋的光芒，不可置信地复问了一句。

    元佑点点头，“对，我授你，但是你承师姐衣钵。”

    “我愿意，我愿意为元姑娘弟子。”，满室都是姑娘兴奋的声音，引得众人一乐。

    元佑领着他进门，对着谢毓晚的牌位叩头进香，他已经老了，但他不愿让她被遗忘，“雪凝，你记住，你师傅本姓谢，小字毓晚。日后你要秉承她的遗志，慈心济世，医德为先。”

    顿了顿又道：“你要记得她，只剩你了。”

    章雪凝满心兴奋、不知深意，狠狠点点头道：“雪凝知道了，师叔。”

    元佑笑着应了她，他有话总是想对她说一说，可是不知道关于赵洵的要不要说，顿了顿，关上门退了出去，任由他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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