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天一大早,大量禁军侍卫便涌上街头,将街道上的百姓赶到旁边,并且隔开一条道路。
随着侍卫封锁街道,城内百姓只能被拦在道路两头,但他们却并没有怨言。
“快来,我给你占了个前排的位置,陛下马上就要入城了。”
“又能看到陛下神武的身姿了,一想到这个,我晚饭都能多吃两碗。”
“你算什么,我连田都不种了,特别从郊外跑过来,就是为了多看几眼陛下。”
道路两侧人潮涌动,他们纷纷往前探头,朝城门口的方向不断地观望。
等待了许久,城门处终于有人影出现,百姓们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随着人影渐近,预料中那道骑着战马的霸气身影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架步辇。
十几个力士抬着步辇缓慢前进,上方坐着的正是此次从草原回归的朱祁镇。
看着下方人头涌动,朱祁镇微微皱眉,觉得这群下作的贱民有些碍事。
这时,侍立在一旁的喜宁却欣喜地说道:“皇上,看来大明很多子民都盼望着您回归京师,实在大幸事!”
听到这番话,朱祁镇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说道:“这帮贱民也知道朕才是真龙天子,大明真正的皇帝!”
喜宁见状继续说道:“这是自然,皇上您上承天命,下顺民心,乃当世唯一真龙。”
朱祁镇露出笑意,说道:“哈哈,喜宁你说得对,念在这些贱民迎接朕的份上,就不追究他们冲撞之责了。”
喜宁俯首说道:“皇上,您宽宏大量,实乃当世之明君典范。”
听到喜宁的恭维,朱祁镇心情大好,早先在草原所受的委屈也抛之脑后。
与此同时,看到步辇上那张陌生的面容,百姓们一脸疑惑,不由得私下讨论了起来。
“哎,不对呀,前些日子我们才见过陛下,这相貌怎么对不上?”
“你们说,会不会是上面的那位不是陛下,而是别的什么大官。”
“不可能,不是皇帝陛下还能有这么大的排场,连侍卫都出动了。”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前任皇帝,就是那个被抓到草原的皇帝回来了。”
“还真是这样,那我还看个屁呀,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种几亩地,走了。”
“没意思,散了散了。”
随着这个说法流传开来,一众百姓纷纷离开,转眼间道路就冷清了不少。
见此情形,朱祁镇面露疑惑,询问道:“喜宁,这群贱民怎么都走了?”
喜宁也是搞不清状况,他只能回道:“大概是怕冲撞到皇上的圣驾,所以才先行离去吧。”
朱祁镇闻言点了点头,说道:“算他们识相,知道不能挡住朕的路。”
午门。
天色刚亮,大臣们便接到通知,深陷草原数月的朱祁镇到达京师外围。
毕竟朱祁镇当了十四年的皇帝,与他们曾有过君臣情谊,还有提拔之恩。
即便朱祁钰登基称帝,这些恩惠也不会被抹掉,况且朱祁镇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太上皇。
所以,这帮大臣早早便等在午门广场,迎接朱祁镇回归大明。
按道理来说,朱祁镇从城外出发,然后骑马入城,应该早就已经到达午门。
但是,这些大臣等了许久,连手脚都冰冷了,也没见到朱祁镇的身影。
冬日降临,天气逐渐寒冷,部分大臣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驱散一下冷意。
又等了一段时间,道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人影,大臣们连忙伸长脖子张望。
这一看,让不少大臣蹙起眉头,同时一架步辇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上方,朱祁镇倚在靠背上,神情十分懒散,此刻的他正在与一旁的喜宁低声交谈。
看着不远处恭敬地站着的大臣,朱祁镇微微仰起头,对他们并不正眼相看。
步辇渐渐靠近,很快便来到大臣们的身边,群臣正准备见礼,但步辇却直接越过了他们继续前进。
同时,一道淡漠的声音传到这些大臣的耳边,说道:“先进宫,等会再拜见朕。”
步辇继续往前走,很快便穿过午门,群臣见状只能先跟上去,再做打算。
不多时,步辇越过金水桥,停在奉天门前的广场上,群臣随后而至。
望着面前这群大臣,朱祁镇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觉得眼前这帮家伙跟那个庶子合谋,一起抢了他的皇位。
因此,朱祁镇直接给这群大臣来了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大明真正的皇帝。
群臣站定后,吏部尚书王直带头领着其余大臣,恭声说道:“臣等,拜见太上皇!”
此话一出,朱祁镇脸色立即垮了下来,一股无名业火从心中涌出。
朱祁镇坐直身子,双眼紧盯众臣,怒声说道:“朕是皇帝,不是什么狗屁太上皇。”
“那个庶子不过是趁着朕不在,抢夺了原本属于朕的皇位,朕绝不承认!”
听到朱祁镇的话,群臣尽皆神情一凛,纷纷带着惊诧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板着脸的朱祁镇,大臣们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太上皇是要回来抢皇位。
这时,于谦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太上皇慎言,陛下已经登基,所有礼法皆符合规定,天位已定!”
对于谦来说,大明刚经历劫难,此刻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应该以稳定为主。
两皇相争,必定会起内乱,为了大明江山稳固,于谦只能选择威名和能力更强的朱祁钰。
朱祁镇见状怒火更盛,他生气地说道:“传位一事需以嫡母为主,母后绝不可能答应这件事。”
在朱祁镇的认知,朱祁钰的继位应该是越过孙太后,大臣们一意孤行,强行推上去的皇帝。
虽说,即便没有孙太后的懿旨,朱祁钰的登基也是合理且有效。
但是,朱祁镇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借口,他必须抓住一点否认朱祁钰的合法性,再行废立之事。
然而,王文却站出来说道:“太上皇,陛下登基早有孙太后懿旨,不劳您费心了。”
朱祁镇闻言神情一窒,目光透露着惊疑之色,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些大臣又在反驳自己。
看到他们一个个都站出来为朱祁钰说话,朱祁镇觉得自己很不受尊敬,心中更是恼怒不已。
朱祁镇越想越气,愤怒地吼了出来,说道:“那个庶子现在在哪里?”
喊叫声盖过大臣们的声音,往整个广场扩散开来,随后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说道:“皇兄,这是在找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