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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楊思光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氣味。
冰冷,微微的腥甜,夾雜着消毒劑,福爾馬林的氣味,還有怎麽用防腐劑都遮掩不了的淡淡腥甜屍臭。
冷汗已經完全浸透了他的衣服,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慢,周圍的一切都像是退了色,唯有皮膚跟屍體接觸時那特殊的觸感,鮮明到仿佛能刻入他的腦漿。
屍體的手攀着他的肩膀一路往前,胳膊肘處粗糙的縫線摩擦着楊思光的脖頸。
寒意透過皮膚直接滲入喉管,以至于楊思光的呼吸逐漸開始變得困難。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噩夢,又或者是因為某些病理原因産生了妄想……然而,圍繞着他的一切又是那麽真實。
他面前因為恐懼而神色扭曲的許路很真實。
冷冰冰,沉甸甸壓在他背後的屍體也很真實。
包括黎琛的屍體慢慢張開掌心,展露在他面前的那顆眼珠……也真實得不可思議。
擱在屍體青灰而幹燥的手中,已經脫離身體很久的那顆眼珠依舊顯得濕潤新鮮,唯有耷拉在後方的神經束已經被泡得變了色,從最開始的暗紅色變成了一種泛着灰的肉色。
“黎琛”将他的眼珠重新帶給了楊思光,似乎是在用鬼魂特有的方式提醒着楊思光,自己不會放過他。
楊思光的心髒跳得已經開始微微發疼,長時間不自覺的緊繃更是讓他的肌肉都有些痙攣。而也就是在這一刻,在那顆眼珠展露在他面前的時候,許路終于徹底崩潰了。
“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啊——”
男生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床上直接跳了起來。
楊思光只來得及看到許路撩起了枕頭,用力地砸向了某處,下一秒他便被那人一把從床上拽起,直接拖到了地上。
“有鬼啊啊啊啊啊——”
許路依然在尖叫,掌心濕漉漉的全是汗水,卻像是鐵箍一般死死地卡住了楊思光的手腕。
房間裏此時已經白霧四溢,寒意徹骨。
楊思光被許路拽着,一把拉開了寝室門逃到了門外。離開的瞬間,楊思光下意識地往身後看了看,正好看見了那道伏趴在寝室地板上的影子。
之前在葬禮上,楊思光并沒有看到黎琛的遺容。
然而,他想,那應該就是鬼影現在的模樣吧。
那人在火化前已經進行了艱難且昂貴的遺體修複,斷裂的肢體都已經重新縫合,幹癟粉碎的顱骨也塞進了滿滿填充物。只是那人空洞的左眼處,如今是依然只有一團濃重的黑,粘濕的黑血正連綿不斷地從眼窩深處湧出來,之前楊思光嗅到的屍臭味正是從此而來。
仿佛是察覺到了楊思光的凝望,鬼影也在此時擡起頭來,深深地望向了曾經的兒時友人。
楊思光的心瞬間一顫,可小一秒許路就将他直接拖出了門外。
“砰”的一聲,或許是因為害怕鬼影追出來,寝室門被許路一腳踢過去,重重地關上了。
再轉頭,寝室外依舊是一片寂靜的暗夜。
連接着數間寝室走廊天花板上亮着暗沉沉的昏黃燈光。
一眼望過去,沿着走廊的一排的寝室內都是一片寂然的漆黑。仿佛沒有人察覺到外面正有人發出恐懼的尖叫。
一切都太安靜了。
安靜得宛若墳墓。
可這時無論是楊思光還是已經被吓瘋的許路,都顧不了那麽多。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為什麽打不通110,為什麽沒有信號!”
許路拽着楊思光朝着走廊盡頭狂奔,一邊跑一邊顫抖着擺弄着手機。
屏幕上始終顯示着“電話無法接通”。
許路的聲音裏逐漸染上了哭腔。
“有鬼,我靠,真tm有鬼——”
他嗚咽道。
“楊思光,這他媽到底怎麽回事啊啊啊?!”
在朝着寝室樓外逃跑的同時,許路語無倫次地跟楊思光解釋了一下自己在他床上的緣由。
許路說,他是因為夜間寝室的氣溫莫名驟降,被活生生凍醒來了。
只是他實在懶得去拿新的被褥,于是幹脆卷着鋪蓋往楊思光的床上來。
“……我推了你好久,你也沒醒,而我當時實在太困了就幹脆在你旁邊睡下來了。”
“結果我剛躺下就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我當時還以為是你。”
“可等了好久,我被盯得全身發毛,再轉過頭去看,才發現……床邊竟然有個人。”
“瞪我的根本就不是你,是它。”
“嗚嗚嗚那根本就不是活人吧?!一看就知道根本就不是活人!老天,怎麽就輪到我了?我真的沒想過撞鬼啊太可怕了嗚嗚嗚……”
哭到一半,許路的聲音忽然卡了一下。
而同一時刻,楊思光也瞬間停下了腳步。
他當然明白為什麽許路噤聲了。
他們這時已經快要跑到樓梯口,準備直接下樓,然而就在他們下了半截樓,一拐彎準備跑到下一層的時候,就見樓梯口處,正趴着一道崎岖的影子。
因為所有的關節都已經斷裂和嚴重錯位,還有大面積的肢體撕裂……它只能趴在地上。
在車禍摩擦中大量皮肉早已從肉身上剝離,他只能一節一節階梯,朝着他們爬過來。
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然而,那人的動作,竟然是迅捷的。
迅捷到好像一眨眼,它就直接來到了楊思光和許路的面前。
“啊啊啊啊——”
許路發出了好像能撕裂聲帶般的慘叫。
而楊思光也是遍體生寒。
他當機立斷,直接轉身朝着來時的路狂奔而去。
然而耳畔污血橫流時候黏膩的聲音卻始終陰魂不散……
“滴答……滴答……”
陰沉的夜色裏浮起了腐臭的血腥氣。
楊思光的餘光一瞥,便看到自己身側的臺階上也開始不斷往下流淌黑血。
他心中猛然騰起一股極端不妙的預感,果不其然,正當他們準備上樓時,只見上一層階梯的平臺處,也出現了一道熟悉鬼影,正一點一點朝着他們逼近。
“鬼,鬼啊——”
許路似乎是真的吓哭了。
“冷靜一點。”
楊思光的頭痛逐漸開始加重,他咬着牙關喃喃沖着身側快要崩潰的男生說道。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準備另尋出路時,楊思光也看到了,那讓許路徹底崩掉的原因——還是鬼影。
在上下樓階梯都已經被徹底堵住的同時,寝室走廊的兩端,出現了兩道猙獰血腥的影子。
更加糟糕的,是随着鬼魂不斷逼近,原本就已經非常昏暗的走廊燈,竟然一盞接着一盞,風中之燭般漸次熄滅了。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許路尖叫了起來。
寒冷挾裹着濃重的黑暗,一點點沁入楊思光的皮膚。
這一刻,即便是楊思光也禁不住發出了一聲壓抑的低呼。
“好了——給我閉嘴!”
在黑暗即将随着鬼影徹底吞沒兩人之前,楊思光推了一把許路,然後抓着那人的領口咆哮了一句。
許路終于安靜了。
雖然他看上去也像是徹底宕機了。
男生喘着粗氣,像是一只被路燈照個正着的青蛙,唯一能做的只剩下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地看着從四面而來的鬼影。
“完蛋了,我們死定了……我……我死……死定了……”
細若游絲的哭泣從他唇縫中擠了出來。
楊思光咽了一口唾沫,反手握住了許路的手腕,然後毫不猶豫地跑到了離他們最近的一扇宿舍門前,瘋狂地敲起了門。
“有人嗎?有人嗎?讓我們進去——讓我們進去避一下!!”
楊思光大喊道,同時在心裏不斷地祈求,有人能夠開門好讓他們到房間內部躲一躲。
雖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嗎,他的這個想法其實相當渺茫,然而,就在幾秒鐘之後,他聽見了一陣腳步趿拉的聲音。
“咔嚓”。
然後是宿舍門的鎖被打開時,特有的清脆聲響。
宿舍門倏然打開了。
許路和楊思光重心不穩,齊齊跌進了室內。
來不及道謝,許路反手便用力摔上了門,并且一把将門鎖反鎖。
“哥們,大恩不言謝,這事說起來玄乎你可能不信但是……”
許路轉過頭,神色陡然巨變。
“……但我們确實撞見了鬼。”
完全是出于慣性,他才說完了自己最後一句話,聲音抖得幾乎不成調子。
映入他眼簾的寝室異常熟悉。
那位替他們開門的“仁兄”早已不見蹤影。
他能看到的,只有之前他們因為驚慌失措掉在地上的被子,歪歪斜斜,被踢到一邊的椅子。
而在原本趴着鬼影的位置,則是一只松軟的,布料都已經洗得微微發白的枕頭。
*
楊思光和許路感覺自己剛才被鬼追着仿佛已經跑了半裏路。
然而再次回到室內,才發現,這裏就是許路自己的寝室。
鬼打牆了。
楊思光因為運動過量,只能急促的呼吸着。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現在一點也不意外。
就好像冥冥中,他早已預料到,自己恐怕根本就逃不掉。
*
“砰——砰——砰。”
就在楊思光與許璐面面相觑,心驚不已的時候,他們的寝室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又一聲均勻的敲門聲。
許路“嗷”的一下,跳了起來。
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許路攀着楊思光,連連向後退去,最後一直退到了寝室盡頭的窗口處。
退無可退,許路終于絕望地停下了腳步。
他整個人神色驚慌地望向了門口,仿佛自己之前随意的門口,此時已經變成了什麽怪物的血盆大口,一旦靠近就會被其徹底吞噬。
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廊上的燈已經全部熄滅了,唯獨他們門前的燈,竟然還亮着。
隔着質量并不好的寝室門縫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他們的門前立着一道影子。
濃黑。冰冷。
伫立不動。
少許黑而腥的血液,順着門縫緩緩地流淌進寝室。
而與此同時,那已經來到了他們門前的“東西”,還在有規律的,一下又一下,木僵地敲着門。
“砰——砰——砰——”
“砰——砰——砰——”
……
“這到底算什麽……”
楊思光聽到許路喃喃自語。
許路的臉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看上去已經吓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在楊思光來得及反應前,他就已經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聲音無比尖銳。
“你之前說……說什麽你偷偷藏起了別人的屍體一部分,你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現在我們該不會真的……真的鬼纏上了?”
許路的喉頭顫抖。
“我之前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不對勁……。”
許路喃喃說道,因為過度驚恐,就算是楊思光也已經很難分辨,他究竟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質問楊思光。
“那人……那個人總是在瞪着我,好像要把我吃掉……”
“許路,冷靜一點。”
楊思光剛想開口安撫許路,門口的敲門聲卻在瞬間變得異常粗暴。巨大的敲擊聲震得整間寝室好像都在抖,而與此同時,粘稠的黑血仿佛帶有自己的神智一般,竟然化作了一道長長的血線直接朝着楊思光的方向浸來。
“不行!不,不行!不能留在這裏!”
許路看到眼前的一幕幕,吓得幹脆跳了起來,坐上了寝室的窗臺。
“砰砰砰砰——”
“……%%#@(……思……思思……*&¥%#3……”
敲門聲變得震耳欲聾,中間間雜着許多含糊不清的,來自于鬼影的呻吟。
楊思光也禁不住又往後靠了靠。
然後他就聽到了玻璃窗被打開時的聲音。
是許路開了窗。
他這時大半個身子都已經跨在了窗框上,見楊思光看他,他便顫抖着開口道:“就,就二樓……”
“鬼堵了上下樓和走廊,現在想要逃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從窗戶翻出去了。”末了,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許路又快速解釋道,“反正就二樓,而且我寝室下面就是花壇種了那麽多花,就算跳下去,頂多也就是骨折,所以,所以……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說罷,他朝着楊思光也伸出了手。
“來,我們一起跳好了。”
他說。
*
楊思光沒伸手。
他的頭已經痛到快裂了。而之前被黎琛撫摸過的每一寸皮膚都像是浸入了液氨,凍得仿佛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門外是震耳欲聾的鬼敲門。
門內是已經神志不清,吓到精神崩潰的友人。
楊思光喘着粗氣,知道許路其實說的也沒有錯,他的寝室确實就在2樓,底下是一層厚厚的草墊,跳下去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沒有辦法答應許路的建議。
“砰砰砰——”
然後,就在這時,敲門聲戛然而止了。
楊思光的心頭一顫,猛然轉頭去看寝室門。
然後他便看到門上的把手緩緩地轉動了起來。
“咔嚓。”
門鎖自動地開了。
*
楊思光的呼吸在那一瞬間近乎停止,偏偏也就在這時,之前逃亡時一路都沒有任何信號的,手機自行地響了起來。
然後又在主人完全沒有碰它的情況下,自行接通了通話。
“喂,你好?請問你是楊……楊思光同學嗎?”
他沒有開免提,但是在如此死寂的夜裏,話筒裏的聲音異常清晰。
沒等楊思光回答,那頭的人就已經帶着幾分急切和無奈,自行說了下去,好像生怕楊思光會中途挂電話一樣。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這裏是藍太陽酒吧,你的朋友,也就是許先生,許路,他現在在我們這裏喝醉了,我們唯一能聯系上的親友只有你,請問你現在有時間過來一下把許先生接走嗎?”
*
“許路?”
楊思光盯着自己面前的手機,徹底呆住了。
他喃喃重複道,但是電話那頭的人顯然理解錯了這聲的含義,只聽到對方如釋重負地開口道:“是的,是的,就是許路,他是我們這裏的老客人,但是吧,咳咳,畢竟我們這裏就是間酒吧,實在不好留他過夜。你看,酒吧要打烊了,他醉得真的很厲害……而且他今天一整個晚上都在這等你……”
……
楊思光沒有聽清酒吧的人又說了什麽。
他只是感到非常虛弱,也非常冷。
如果,電話裏說的是真的。
許路一整個晚上都還在酒吧,那麽之前,他身邊的“許路”,又是……什麽?
一邊這樣想着,楊思光一邊非常遲緩地轉過了頭,慢慢望向了自己身側。
那裏與一個人也沒有。
敞開的窗子外吹來泛着草木微腥的溫熱夜風。
他所在的房間裏一片空空蕩蕩,在靠近牆邊的位置,稀能看到鐵架雙人床在經年歲月中留下來的印記,但現在,那幾張床早已被人撤走。
這裏打掃得很幹淨,隐約還能嗅到些許,84消毒液留下來的氣味。
顯然,清理的工作是在不久前完成的。
而楊思光在這時已經循着夜風望向了窗外。
這裏壓根就不是幾分鐘前他所在的二樓寝室。
這裏位于整棟宿舍樓的最高層。
而下方剛好對着單車停放用的水泥坪。
*
楊思光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的身上依舊還殘留着鬼影帶來的寒意,指尖冷得宛若結冰。指腹之下,額角的血管一直在突突跳動,帶來了令人頭暈目眩的劇烈疼痛。
楊思光踉跄着離開了窗口。
他再一次對周圍的一切都産生了懷疑。
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分不清……一點也分不清了……
巨大的恐懼感沖刷着他搖搖欲墜的精神,而也就在這一刻,夜風吹過窗棂,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從窗外緩緩推動,合上了楊思光差點一躍而下的那扇窗。
楊思光猛地打了個哆嗦。
“別,別過來。”
他不受控制地對着空空蕩蕩的窗外大喊了一聲。
然後便猛然轉過身一把推開了緊閉的陌生寝室門便沖了出去。
結果,他一跨出門外邊直接踢到了什麽東西,整個人不受控制直接摔在了地上。微枯的花朵在地上碾碎,同時響起的,則是一連串清脆作響的玻璃破碎聲。
刺痛襲來的同時,楊思光驚恐地看向地上,這才發現是什麽絆倒了自己。
那是已經不太新鮮的白色花束,還有大大小小,放置在防風玻璃罩裏的白蠟燭,除此之外,還有被花束蠟燭環繞的大大小小相框。相框上的人截取自A大各種比賽,運動會和頒獎典禮,而不同場景下,人卻始終是同一個。
是黎琛。
*
“誰啊?這一大清早的在外面摔東西,有病吧——”
就在這時,靠近楊思光不遠處的一扇門被打開了。
一個男生睡眼惺忪地探出頭來,滿臉不耐煩的罵道。
然而在看到躺在地上的楊思光時,那人臉色驟變,頓時發出了一聲慘叫。
“我艹!我艹!你誰啊?!”
……
那人顯然吓得不輕。
楊思光卻在此時清楚的意識到,為什麽那個人會吓成這樣。
原因簡單得近乎可笑。
在黎琛以那麽慘烈的死法去世後,他的寝室便被騰空了。只有許多崇拜他的人,會在黎琛的寝室前留下紀念用的花束和蠟燭。
很溫馨,很令人感動。
只是在這一天……逝者曾經緊鎖的寝室門卻莫名被人打開了。
還從裏頭跑出了一個人摔在地上臉色死灰,而且全身是血。
*
……
幾個小時後——
A大,輔導員辦公室。
楊思光佝偻着身體,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辦公室的角落裏。
“楊同學,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面前的輔導員盯着楊思光看了一會兒,無聲無息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強行擠出了一個假笑。
他拉過了電腦椅,坐在了楊思光面前。
明明楊思光一聲不吭,他卻依然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之前被玻璃劃到了吧?醫務室幫你處理了,不過之後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去一下醫院。”
“……”
“你別那麽抗拒,你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這點學校是看在眼裏的,所以你別怕……我其實也就是想聽聽你的感受和想法。黎琛同學的寝室已經清空上鎖了,你怎麽忽然想着跑進去的?是……是覺得很好奇,還是說,想找點刺激?”
輔導員試探着開口道,目光凝在楊思光的臉上,企圖找到些端倪。
但他還是失敗了。
面前的年輕人神色恍惚,臉色更是差得讓輔導員整個人都心驚膽戰的。
“我理解,你可能現在不太想說話,但我其實真的很關心你。畢竟以你平時的表現,真的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依然沒有回應。
輔導員在心底直嘆氣。
再開口時,聲音裏也多了幾分凝重。
“黎琛去世這件事……我是知道的,給學校裏很多同學都造成了巨大打擊。但是校方之前也給了明确的告示,不許任何人再就同校同學的死亡多生事端,違背規定的人肯定是要記過的。楊同學,你都已經大四了,這種關鍵時候搞出這種事情來,其實我是很為難的……”
眼看着楊思光依然是那副目光空洞的模樣,輔導員的眉頭也不由地皺了起來。而就在他準備繼續開導,好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然後,壓根沒等輔導員回應,教導處的人推開了門,領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進了辦公室。
“小王,這裏暫時沒你的事了。”
一改平日的官腔,教導處的來人語氣溫和而急切,對着輔導員開口道。
“黎琛的家屬過來了……讓他跟楊同學談一談就好。”
話音落下,教導處那人便谄媚的對着男人笑了笑,随後将輔導員強行拽出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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