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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股涼氣從腳後跟一直竄到了楊思光的天靈蓋。
他動彈不得地站在那裏,盯着那個男生看。
怎麽會沒認出來呢?
楊思光甚至感到了一絲不可思議,為什麽會覺得對方那麽眼熟,自然是因為,那個人,長着黎琛的臉呀……不,不不,應該說,那個人,就是黎琛才對。
像是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屏障猛然間從眼前撤走,楊思光在一瞬,看清楚了許多明明近在咫尺,之前卻完全沒有注意到的細節,他看見了男生脖頸上粗黑的縫線,看到了對方石灰的臉頰,以及厚重粉底下隐約泛起的屍斑。
他還看到了對方變形的頭骨以及鬓角沒有完全擦拭幹淨的黑紅血跡。
黎琛朝着他低下了頭。
像是要吻他……也像是要直接咬住他的皮肉,将生者血氣充盈的血肉一口一口從顱骨上啃下來。
楊思光發出了一聲很低的尖叫,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将手抵在了那個人的胸口然後用力地将其推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黎琛”踉跄了一下,他看上去毫無防備,竟然真的被楊思光推得向後倒去。
“喂喂——就大冒險而已,又不是吃了你,悠着點啊。”
男生差點直接跌倒在地上,好在最後扶住了卡座的邊緣站穩了。
他看上去有些詫異,然後才擡起頭無奈地看向了驚魂未定的楊思光說道。
“黎琛”不見了。
楊思光的心髒跳的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以至于周圍的一切看上去都搖搖晃晃的。仿佛正在熱氣蒸騰中不斷扭曲。他驚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人,無論怎麽看那個男生,都跟黎琛扯不上關系,就是一個普通通的有些眼熟的同系同學而已。
可剛才他明明就……
“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楊思光你冷靜點啦,不要太在意。”
“不弄點難度怎麽稱得上大冒險呀……”
……
循着周圍的竊竊私語,楊思光惶恐地環顧四周原本正在起哄的同學。那些人臉上都是一臉錯愕,顯然也都被楊思光剛才那一瞬間的過激反應吓了一跳,這時候只得強行幹笑着打起了圓場。
可無論他們怎麽說,氣氛依然變得尴尬無比。
而且,很顯然,在他們眼裏,一切都是正常的。
所有人都不曾看見之前男生身上的變化。
除了楊思光自己。
剛才是幻覺嗎?那真的……真的是幻覺嗎?
酒吧的天花板似乎正在一點點往下沉,耳畔樂隊的咆哮和尖叫更是震耳欲聾,為了配合激烈的節奏,酒吧裏的燈光愈發迷亂閃爍。楊思光眼前泛起了一片精光,口腔裏隐約也浮現出薄薄的血腥味。
“……不然你選真心話好啦?大冒險就算了。”
原本被他推到一邊的男生似乎并沒有真的生氣,看着楊思光一動不動,又笑着走上前來。
“抱歉,我不玩了,我不舒服……我想吐。”
楊思光沒有等他說完便一把揮開了男生伸過來的手。
話音落下,他便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低着頭狼狽地朝着酒吧外沖去。
*
楊思光是真的吐了。
隔着牆壁,酒吧內那一陣陣鬼哭狼嚎總算遠去。
楊思光将手抵在牆壁上低頭看着馬桶,那裏頭只有他嘔出來的酸苦胃液,以及零星幾團看不出形狀的食物。
他想了想,想起來那是之前在殡儀館裏黎帛遞給自己的點心。
對了,好像從那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吃過別的東西了,而且沒有覺得餓。
所以……
也很有可能,是因為低血糖産生了那麽幻覺吧,畢竟不久之前剛剛因為低血糖而暈倒過。
楊思光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總算香味裏的東西全部吐完之後,他覺得自己稍微好了一點,強打起精神來看。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廁所——
然後剛好對上了許路詫異的臉。
“楊思光?你來了?!”
許路手裏還拿着手機,看着是在撥號。看到楊思光後邊飛快的熄滅了屏幕,臉上也泛起一抹驚喜來。
“太好了!我本來還以為你準備放我鴿子了。正在這兒準備準備打你電話來着。”
聽到這句話,楊思光怔了一下,勉強地扯了扯嘴角。
“我早就來了。”他淡淡道,“當時有跟你打了招呼,不過我看你跟朋友在一起聊的還挺開心的,就沒湊過去,不過我今天不太舒服就不陪你喝酒了,你們慢慢喝,我就先走……”
許路卻在這時詫異滿滿地打斷了他。
“朋友?什麽朋友?我一直就蹲酒吧門口等你呢。”
“可是你朋友不是挺多的嗎?一直就擠在那裏……”
楊思光下意識地開口,可說着說着,聲音不由自主地輕了下去。
越過許路的肩頭,他遠遠地便看到了酒吧。
那裏燈光昏暗,樂聲婉約。
成雙結對的人窩在高高地座椅內竊竊私語。只有靠近酒吧吧臺位置的燈光稍稍明亮點,吧臺內酒保輕聲細語向單身等着搭讪的客人推薦着雞尾酒……
這裏更接近于沙龍,而非那種嘈雜喧嚣的酒吧。
或者說,根本就不是楊思光之前待的酒吧。
那裏明明就是個人影幢幢鬼哭狼嚎的地兒,自己走進去時候就被燈光刺得睜不開眼只能勉強跟許路打了個招呼……不,不對,當時站在那裏跟着一群人勾肩搭背大聲嬉笑的人,真的是許路嗎?
楊思光的冷汗倏然浸透背脊,而身側的許路卻恍然未覺,依然在喋喋不休拼命解釋着。
“我怎麽可能跟一群人混在一起,又不是去唱ktv,而且我這回喝酒就是因為六級沒過,這種丢臉的事情,我怎麽可能叫一大堆朋友來看我笑話啊?思光你這到底是在找借口還是看錯人了啊?真是的,我可要冤枉死了……”
就這麽過了好一會兒,許路一直沒有等到楊思光的回應,再轉過頭,才看到身側那人面白如紙,一整張臉沒有絲毫血色,這才隐約察覺到了不對。
“額,我,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啊,我就是……你沒事吧?你現在看着好像……”
許路的話頭頓了頓,顯然是這時候終于想起來,楊思光之前就跟他說過自己不舒服。
“啧。算了,不喝酒就不喝酒吧,你這樣子看着也太吓人了。”
他陡然改了話題。
楊思光看着許路擡手又看了看時間,遲疑了幾秒鐘後,後者輕咳了一聲,然後帶着一絲肉眼可見的緊張,許路佯裝鎮定地沖着楊思光開了口。
“不過這時間,也太晚了。我看你現在随時能暈倒的樣子,留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要不……要不你今天晚上先跟我一起回宿舍湊合一下?”
許路幹巴巴地說道,眼神有些閃爍。
不用了——
按照平日的習慣,楊思光險些就這麽脫口而出。
可偏偏就在這一刻,酒吧門口的玻璃門似乎晃動了一下。
楊思光已經無從去判斷,究竟是自己精神過度緊繃,亦或者是低血糖産生的幻覺,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真的撞到了鬼,在那一瞬間他确實看見在酒吧的玻璃門倒影裏,仿佛有一道修長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他毛骨悚然地打了個冷戰。
然後他意識到,至少在這個夜晚……他一點都不想給一個人呆着。
“好。”
然後他聽到自己對許路說道。
*
很顯然就連許路自己都沒有想到,楊思光真的會答應跟他回宿舍。
回去的一路上,男生都顯得有點興奮過度。
簡直就像是怕楊思光中途反悔,一出酒吧的門,許路便飛快地打了個的士将他和楊思光一同送回了A大的宿舍樓下。
因為時值大四,宿舍樓的管理相當松懈。不多時楊思光便已經被許路領着,坐到了他們宿舍的下鋪上。
按照許路的說法,這時他的另外幾個是室友,都已經不怎麽回來住了,于是整間宿舍裏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樂得自在。
“……那幾個家夥交女朋友的交女朋友,在公司當廉價實習生的當實習生。反正我都好久沒見到他們了,你也別太拘謹,找個自己喜歡的地方睡下就行。哦,對,被褥都是新的,我給你鋪上!”
許路來時還有點激動,可等楊思光人真的到他宿舍樓裏了,他卻表現得有些手足無措,從衣櫃裏取出了被子和床單抱在懷裏,眼巴巴地看着楊思光。
楊思光這時也顧不得矜持。
從酒吧一出來之後,他的頭痛又開始複發,眼眶也連帶着一直在脹痛。
這時候他只想找個地兒躺下來好好睡一覺。
最好,還可以不要再做噩夢,不要……不要再被曾經期待的人糾纏就好。
所以他最後也只是随意指了靠近門口的一張下鋪,自己取了被子床單鋪好後便頹然地躺了上去。
許路在這時相當殷勤地給他端來了水,跟前跟後,眼睛精亮,神采奕奕,渾然沒有之前在手機裏痛哭自己六級失利時的痛苦。
見他如此表現,楊思光也只能勉強自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了一會兒,正在他神思恍惚的時候,卻猛然間聽到身旁那人語氣凝重地問道。
“那什麽,思光啊……我要是問了,你別生氣啊。”
“嗯?”
“就是,那個,你跟黎神,他真的沒啥關系吧?”
楊思光陡然一驚,早已魂游天外的靈魂猝然落回了體內,他猝然轉頭望向了許路,只見那人正坐在他對面的床上。上鋪的影子落在男生臉上,讓他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為什麽突然這樣問?”楊思光喃喃地問。
“自從黎琛去世之後,全年級好像就你……就你一個人,像是完全失了魂。我看他哥那天來學校都比你冷靜很多。說起來,這兩天你連陳教授的課都沒有去吧?你論文不是還在他手裏過?你之前可不這樣。”
楊思光恍惚了一下,這才想到自己這兩天确實還有幾節課。
而他早已抛之腦後。
“還有,其實我早就覺得,你之前似乎就對黎琛有點在意。黎琛那個人,咋說呢,我也老覺得他對你也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反正總覺得他有事沒事就要往你那瞄一眼,我之前跟你一起泡圖書館,好像還被他瞪過。”
“……”
“咳,剛才的話,你可以當我沒說……總是,你要是真遇到什麽問題,就跟我說好了。好歹,我們也是朋友嘛。”
許路結結巴巴說完落後。
宿舍裏沉默了很久很久。
許路讪讪笑了一下,沉默地去關了燈。
然而,就在黑暗籠罩宿舍後一小會兒,楊思光恍恍惚惚地,開了口。
“我想問你……”
“問,問我什麽?!”
許路一下子精神了。
楊思光的聲音卻一如既往的缥缈。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去世了。有人偷偷摸摸地,取走了你屍體上的一部分,留在了身邊……你會生氣嗎?”
“額,那人是跟我有什麽仇怨嗎?”
許路問道。
楊思光沒回答。
他便繼續道:“甚至都不給我留全屍嗎?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聽到許路的回答,楊思光只覺得自己內髒似乎被絞緊了。
“偷屍體的那個人,原本也沒有想太多,他只是想留個念想,而且他其實還有很多話,想對死去的那個人說。”
隐約間,楊思光能感覺到,一道視線在黑暗中落在了他的身上。
應該是許路吧。
“我覺得,你這問題,問得有點超綱呢……”
許路遲疑了一下,才在另外一張床上小聲回答道。
“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我小時候的事了。那時我外婆過世了,我媽帶着我回了老家奔喪。其實老家那地方我每年寒暑假都要回去,熟得很,不僅我外婆平時也特特特疼我你知道嗎。結果唯獨那次我回去,當場燒得打擺子,晚上還夢游,說夢話……後來回了城,我也一直不見好,反正把我媽蒸騰得不輕。”
“後來沒辦法了,找了看事的人,你猜怎麽着,我當時差點嗝屁,是因為奔喪的時候,被我外婆纏上了……”黑暗中許路的聲音輕和而平緩,絲毫不見他平日裏的咋咋呼呼。
“據說,我外婆是想帶我走。”
只是他說的話,卻讓楊思光不由哆嗦了一下。
“那陰陽先生說,幸好找他找得及時,不然,我可能真的要我外婆給領到陰間去……你別說,當時我媽都不樂意了,畢竟誰都知道,我外婆真的很喜歡我。對我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你說就這麽一個慈愛我,心疼我的人,怎麽就要把我往死路上領呢?”
“然後那先生就跟我媽說了,人死後,要是執念深,便會化鬼。可鬼,和人,其實是不一樣的。鬼不過是亡者殘留在世間的執念。所以它們其實什麽都不會顧及,貪,癡,狂,嗔……這是它們的劫。”
“活人一旦死了,便是一切的結束,生者跟亡者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死就死了。鬼和它生前的那個人,根本就是不同的存在。所以無論有多少話想說,人活着的時候沒吭聲,死了以後便也傳不到了……就算那人還能聽到,它也不會懂的。”
“這樣……”
楊思光當然聽出了許路謹慎而隐晦的提醒。
他幹澀地應了一聲,将胳膊肘搭在了眼上,好讓自己的眼眶不要那麽酸。
鬼和人是不一樣的。
其實到了這一刻,楊思光隐約已經感覺到了這一點。
想到這裏,他不由地長長嘆了一聲,胸口又悶,又重。
他沒有再繼續開口。不知不覺中,早已疲倦萬分的他,便睡了過去。
*
睡夢中,楊思光依稀又回到了那間嘈雜無比燈光閃爍不休的“酒吧”。
周圍還是擠了很多人,只是這一次,楊思光終于看清楚了他們的“真容”。
是紮得很精細的紙人。
一只又一只紙人被懸在半空,随着空氣流動,緩緩晃動着垂落的肢體,毫無力道的脖頸微微向下垂着,用墨汁畫上去的五官幽深,笑容呆板。
而楊思光正跟那個人面對面站着,後者冰冷的手掌正捧着他的臉,随時會俯下身将冰冷的嘴唇貼在他的臉頰上。
“黎琛。”
楊思光直直地望向了面前的亡者。
他小聲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慢慢擡起手,環住了那個人的腰。
“黎琛……”
楊思光可以感覺到那人身上釘了許多的鋼釘,殘破的屍體上還有很多粗糙的縫線。
在楊思光反抱住他的那一瞬,黎琛的動作也像是按下了暫停鍵,僵住了。
“對不起,我錯了。”
楊思光聲音沙啞,對着面前的鬼魂說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留下你的眼珠,你很生氣,所以才會各種吓我,對不對?”
“我我會把你的眼珠還回去,我會的,所以……所以你安息吧,好不好?我想,其實你應該也已經原諒我了吧?所以才會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來幫我出頭,将我帶離那些讨厭的人……”
“我很抱歉,黎琛。”
“所以,不要再吓我了……我已經知道……我已經知道錯了。”
等了許久,楊思光也沒有等來黎琛的回應。
只覺得黎琛的頭正慢慢垂下來,沉重地壓在了他的肩頭。
【不會……$@原諒……*&%¥……】
楊思光的血液瞬間冷了下去。
【我%$#*……你……】
【永遠……】
惡鬼含糊不清地,沖着他呢喃不休。
*
一股強烈的寒意讓楊思光在沉沉的睡夢中打了個哆嗦。
神智一點點從渾濁陰森的噩夢中上浮,片刻後,楊思光的眼睫翕動了一下。
他無意識地睜了睜眼,透過渾濁的視線可以看到周圍還是一片昏暗,顯然此時依然處于夜深人靜的時分。
是夜太深所以氣溫低麽?
楊思光轉了個身,在昏沉的睡意中蜷縮起了自己的身體。
也就在同一時刻,他聽見自己上鋪也“嘎吱”了一下,似乎也有人跟他一樣,在深夜的寒氣中翻了個身。
那一瞬間,他還沒有太在意那個小小的聲音。
然而就在就在楊思光即将再次滑入睡意最深處的時候。
“嘎吱——”
上鋪的木板又響了。
而這一次,楊思光隐隐約約感覺,在上鋪的邊緣,似乎有人正在慢慢下床。
楊思光皺起了眉頭,冥冥中感到了一絲不協調。
因為跟室友關系不好,他很早就已經搬出了宿舍,所以,也很久都沒有體會過宿舍上鋪的人來來回回折騰的感受了……許路不是說,他室友基本上已經不會回來住了嗎?
“嘎吱——”
然後,又是一聲。
上鋪的那個人動作顯得有些過于遲緩了。
下個床的功夫已經拖延了好一會兒,此時他正直直地挂在樓梯上,也在下鋪的楊思光身上投下了一道朦胧的影子。
楊思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點。
室友的身上有種他很熟悉但是不喜歡的氣味,他下意識地勾起了肩膀,然後,往床鋪的角落裏縮了縮。然而,沒縮動。
似乎有什麽東西擋在了他身後,讓他沒法再往後退。
這次楊思光終于驚醒了過來。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便對上了一張煞白的臉。
是許路。
“唔——”
倏然看到床上忽然多出來了一個人,楊思光吓得差點尖叫。可許路似乎也預判到了這點,壓根沒等楊思光發出聲音便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前者的嘴。
【“噓——”】
許路的手冷得就像是一塊冰,而且,他整個人也一直在發抖。
在因為剛剛睡醒而一片朦胧的視野裏,男生的臉因為極度緊張,看上去甚至有些扭曲。
【“不,不要動。”】
楊思光看着他艱難地沖着自己比劃着,眼眶處似乎有什麽東西閃亮了一下。
看着像是被吓出來的眼淚。可到底是什麽能讓許路變成這個鬼樣子……
“嘎吱——”
又是一聲木板的摩擦聲。
這次輪到楊思光身體完全凍結了。
因為那木板不再是上鋪發出來的,而是……而是他正在睡着的這張床發出來的。
之前一直垂在上下鋪樓梯上的“東西”,已經爬了上來。
楊思光此時是背對着那玩意的,但毫無疑問,許路是能看到它的。所以不久前還在打手勢讓楊思光不要發出動靜的許路,這時候整個人就像是糠篩般抖了起來。
楊思光不知不覺屏住了呼吸。
然後,一只冰冷的手,慢慢從他身後探出來,攀上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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