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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張秀菊在辦公室完成了剩餘的工作, 想了想又拖延了半個多小時,才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張總終于下班啦?”門外兩個員工探頭進來,“今天這麽晚。”
張秀菊笑道:“你們也沒走呢?”
“快了快了。”
“新項目想快點兒推進, 忙這幾天就行。”
虞家的公司原本叫永虞公司, 用的是永保無虞的寓意,沒想到反倒成了谶語, 直接幾乎風雨飄搖了。
丈夫早逝之後, 張秀菊就自己撐起了整個公司,過了兩年變更公司名稱為永興秀麗有限公司。
雖然員工們都說這名字稍微有點鄉土, 但是張秀菊自己很滿意,也絲毫不覺得頂着這個名字來往于京州商界有什麽丢人的。
公司注冊地還在原來的老地方, 老城區一幢舊寫字樓,面積不算很大, 辦公室之間顯得有些擁擠, 但是也正是因為大家都擠在一塊,所以員工之間的關系都挺親近。
張秀菊也沒什麽架子,把公司裏年輕的員工們都當自己親戚小孩似的,什麽話都敢聊,員工們也跟她親近。
“辛苦辛苦,看你小臉兒都瘦了。”張秀菊走出辦公室, 一面鎖門一面笑道, “等快過年的時候給你們包大紅包!”
“張總大氣!”
“大氣大氣!”
寒暄完, 一個年輕女孩挽着她的手,小聲打聽道:“張總, 剛剛來咱們公司的是誰呀?看氣質好不一樣哦, 我怎麽感覺像是那個……那個辰海的…董事長?不會吧?”
張秀菊嗔她一眼:“誰都沒你八卦起勁。”
“我這不是想知道咱家公司是不是要來大項目了嘛。”女孩暢想道,“能跟辰海合作的話, 咱們的十年上市理想就可以提前實現了!”
張秀菊笑了笑,沒正面回答:“別瞎想別瞎傳啊,早點幹完活下班兒。”
張秀菊走進電梯,按下負一樓。
這棟老寫字樓确實年歲有點大了,電梯都吱吱呀呀地亂響,像老牛拉車一樣往下走,頂燈忽閃忽閃地要亮不亮。
這兩年寫字樓上很多公司都搬去條件更好的辦公場所了,剩下的為數不多。
等最近在拍的劇目在自家平臺上播了,賺了錢,一定租個更好點的寫字樓搬過去,這樣公司裏那些小姑娘們上班下班坐電梯也就不會害怕了。
也正是因為這麽想着,她才對項目其他投資方在背後搞的一些小九九盡量視而不見,只想着能在平臺上線賺到錢就行。
開車回到家,張秀菊放慢車速把車停在院門前,下車四處看了看。
沒看到什麽別的陌生的車。
厲董這是已經走了?
保險起見,她放輕了腳步小心地先繞到房子側面的落地窗那裏,湊上去往一樓室內看了看,見确實沒看到別人,才繞回大門進屋。
“厲董已經走了?”張秀菊脫衣換鞋,朝裏面問道。
好半晌沒聽到回答,她疑惑地快步走進去,見虞棠窩在沙發上,目光盯着他平時最愛的那個小沙發幽幽地看。
“……寶貝,你幹嘛呢?”張秀菊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摸了摸他的臉,“發什麽呆啊?”
虞棠緩緩搖頭:“我在體會劫後餘生的滋味。”
張秀菊:“?劫?”
虞棠幽幽點頭:“對,差點就抄家了。”
張秀菊:“?”
沒聽錯吧,他說的是抄家?
……是抄家還是吵架?
張秀菊小心問道:“寶貝,你跟厲董吵架了?”
虞棠默了默,轉頭看她:“我敢?”
張秀菊想了想:“總感覺你沒啥不敢的啊?”
虞棠:“……”
關系到一家老小性命,他還是不敢的。
老是張秀菊,小是他自己。
張秀菊不解:“那你說不是吵架的話,你咋這小臉蒼白啊?”
“媽,張秀菊女士,我很認真地向你傳達某項重要精神。”虞棠忽然變了臉色,眼中堅定而嚴肅,轉過身來認真看着她,“你能不能不要輕易把家裏地址給無關的人!”
張秀菊一臉莫名:“厲董他也不是無關的人啊,他不是你老板麽。”
“我已經辭職了!”
“……前老板麽。”
虞棠無奈地按額頭:“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辭職?當初去辰海上班就是一個錯誤!我當時……有誤會!早知道我就不去招惹他了。”
現在可好,主角攻是一點沒被改造,反倒招惹了那位背景板豪門大佬,差點給自己作死了。
回想起半小時前厲深離開時的冰冷至極的神色,他就連尾巴骨都打哆嗦。
張秀菊終于好像有點回過味來了:“所以你倆現在……”
“以後就裝不認識最好。”虞棠認真囑咐她,“否則咱公司咋沒的你都不知道!”
張秀菊吓了一跳,也後怕起來:“哎呀我說厲董怎麽直接找到咱家公司了,就那麽急着想見你,原來危機四伏啊?!媽媽錯了,真不該直接告訴他的……”
“還好這次厲董沒有非要怎麽樣。”虞棠絕望地閉眼,“不過他走的時候情緒很不好,冷得能把咱家空氣都給凝華。”
張秀菊心有餘悸:“你到底怎麽惹到他了?”
虞棠:“……一言難盡。”
他可不敢告訴張秀菊,就她這大嘴巴,要是說出去了,厲深手指一動就得撚死自己。
更可怕的是他現在都不敢問厲深一句,那方面的功能到底有沒有受影響。
不敢問,壓根不敢問。
就怕最近真得有什麽不對勁,厲深找不到別的原因,就都一股腦怪到他頭上。
那他真是徹底有口難辯不占理了。
“好好好,那媽媽不問了。”張秀菊摸了摸虞棠的腦袋,“不怕不怕啊,咱以後就當沒見過他,別緊張,沒事的。”
見虞棠深深嘆氣沒精打采,張秀菊靈機一動:“對了,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陵城開會吧,過幾天的YGT峰會在陵城,正好散散心,下周再回來。”
虞棠聞言,回想了一下原文裏的這個峰會。
這個會議在原書裏也提到了,是主角攻受關系的一個重要劇情,兩人幹柴烈火地驚天動地了一番。
ps,一晚上用了六種姿勢。
別的還提了一嘴的是,主角受在這個峰會上靠着主角攻聯系上了将來會大火的某個綜藝的導演,不久後就跟着這檔綜藝一起火了。
虞棠思索了一下,覺得先下手為強很重要。
張秀菊創立的視頻平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熱度,他現在手握劇本,既然已經知道哪檔綜藝會大火,那就應該盡早争取獨播機會,反正此時這檔綜藝還名不見經傳,主動抛出橄榄枝的話成功率會很高。
反正現在厲諸已經因為之前對厲深的忌憚而對他不敢有任何別的心思了,他大可以放心地跟厲諸和白嘉這對主角攻受接觸,給早點撮合成一對更好,他倆鎖死就省得別的替身們遭罪。
“行,我去吧。”虞棠應道,“反正這邊《昭陽》劇組正好休假,沒什麽我要盯的。”
張秀菊見他情緒緩和了些,放下心來,起身收拾茶幾上的茶杯:“咦?菊花茶?”
張秀菊疑惑:“厲董愛喝這個?”
虞棠起身接過茶杯,端去倒掉水:“嗯……他的口味可能比較特殊。”
也是歪打正着,自己給他喝這些原本是想給他降降“火”的,沒想到“火”雖然不存在,但他還真單純的喜歡這個口味。
杯子裏的茶水已經徹底涼透了。
倒掉水,虞棠撈出那枚漂亮的大皇菊,放在手心看了半晌。
然後翻轉手腕,丢在廚餘處理器裏,目送那枚大皇菊一點點消失。
或許,就當過去這段時間什麽都沒發生,是最好的結局。
………………
已入臘月,陵城也難得飄起了雪。
虞棠從機場出來,打了個噴嚏。
“哎呦,讓你穿好衣服再下來,你就是不聽。”張秀菊急火火地往他脖子上套圍巾,“戴上圍巾!戴上!你這小身板可不能漏了風……”
虞棠無奈地任憑張秀菊把自己裹成一個球,圍巾直接包的只剩一雙眼睛在外面。
“這南方雖說暖和點,可也不能掉以輕心。”張秀菊絮叨道,“這是濕冷,往人骨頭裏鑽。”
虞棠望向從頭到腳全副武裝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的張秀菊,心想也好,不用自己操心她的身體。
張秀菊提前從酒店約了接機,此時已經來接了,她把自己三個行李箱交給司機,自己抱着最珍愛的那款小香上了車。
虞棠跟着坐進去,車內有暖氣,凍得有點生疼的臉才緩過來些許。
這兩天降溫,加上雪剛剛下,一點點在路面化成水,确實格外冷一些。
車窗上滿是霧氣,車外已經漸漸落下的夜色被暈染得模糊一片。
“一會到了酒店吃點熱乎飯就好了。”張秀菊扯了扯虞棠的衣服下擺,對司機說,“走吧,麻煩快點開。”
虞棠窩在後座上,戴上耳機,放上歌昏昏欲睡。
車內正在放廣播。
“……第二十四屆全國新質經濟南北交流峰會将于明日起在陵城召開,聚集了來自全國的衆多知名企業家,……尤其是京州資本巨頭辰海集團董事長厲深也以抵達陵城,并将以特邀評委的身份參加峰會第二日的……”
張秀菊眼睛倏地睜大,緊張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虞棠,只見他戴着耳機沒反應,趕緊湊上前讓司機把廣播關了。
司機關掉廣播,張秀菊才松了口氣。
才回頭看向虞棠,見還是沒什麽反應,隐隐的呼吸還有點重,似乎已經睡着了,才放下心來,生怕虞棠知道厲深也來了,再因為害怕直接睡不好覺。
厲深也會來,她倒是忘了這茬。
她能來這次峰會屬于特殊情況,也是她喝了兩場大酒争取來的,也就是個外圍旁聽的坐席。而厲深這樣的身份,主辦方自然第一個就想到邀請了。
想想也沒事,畢竟身份地位差距大,恐怕根本也沒有任何碰面的機會。
回到酒店,虞棠睡得模模糊糊的,被張秀菊叫醒。
峰會來賓的下榻酒店選在了陵城最高檔的淩風大酒店,酒店高聳入雲,有三十多層,最頂層還有可以俯瞰整個陵城風景的旋轉餐廳,能直接看到璀璨瑰麗的南江河。
頂層旋轉餐廳據說只有一桌座位,每一個用餐時段只能招待一批客人,不僅需要預約,客人身份也要審核,壓根不是一個有錢就一定能去的地方。
虞棠擡頭仰望了這金碧輝煌流光溢彩的酒店半天,被張秀菊拉着去了二樓的餐廳吃了碗熱湯面。
蘇式面,湯鮮面細,清淡口,一碗吃下去确實頓時就身上暖呼呼的。
虞棠吃完,放下筷子,靜靜地等張秀菊吃完。
張秀菊擡頭看他:“你怎麽吃這麽少?”
虞棠打了個哈欠,有些沒精神:“沒什麽,困了。”
張秀菊看了他半晌,欲言又止了一下,還是沒說什麽。
…………
陵城機場。
華燈初上,低調的商務車緩緩駛離機場,隐沒進夜色中。
“今晚主辦方設席為您接風,現在他們都已經到了,就等您和另外兩位市級領導。”陸路坐在副駕駛,對照着日程表念,“明天一早有碰頭會,有些具體事項要跟您面談。”
後座上寂靜無聲,陸路小心地轉頭看了看,只見車窗透進來的幾縷光線灑在車中央,若隐若現地勾勒出男人冷峻的側臉輪廓,沒有半分多餘的情緒。
陸路小心地再轉回頭來。
老板保持這個狀态已經有幾天了。
雖說從前老板也總是這樣拒人于千裏之外,但是這兩天似乎又多了許多有點不一樣的情緒。
但是具體是什麽,他又說不上來。
“小司。”陸路叫了一聲旁邊的司機,“打開廣播聽聽啊。”
小司一愣,心想平時很少開廣播,今天怎麽突然想起來聽廣播了。
陸路堅持讓他開,倒不是為了別的,主要是車內這冰冷的沉默實在是太磨人了。
到酒店還有好久,他實在難受,放點廣播給厲深聽一聽,說不定能讓他情緒稍微好一些。
小司于是照辦。
“我來調吧。”陸路接手過去,把音量放大。
“……他此時才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在自我欺騙,他被當成了別人的替身,而那個人早就心有所屬……”
陸路緩緩轉頭:“?”
小司瞬間耳根都紅了:“連……連了我的藍牙,都是我妹妹平時給我下的什麽解悶的網絡小說……”
陸路趕緊按下下一個,心想這什麽無聊的東西,讓老板聽怎麽行!
“……終究是錯付了!他悲恸無比,終于知道過去自己得到的東西全都不屬于自己,而是都屬于別人的……”
陸路:“……”
總覺得背後的寒意更甚了。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而是沉默不語。這一切不過是為人替身,這個事實讓他內心如同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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