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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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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3 章

    進了臘月, 連着下了幾場雪的京城徹底慢了下來,城外的酒坊起碼要等明年開春才能動了,孟半煙也沒心思幹別的, 除了陪王春華出去逛京城,剩下的時間便都花在認認真真備嫁的事上。

    過了臘八以後, 武承安也沒時間再過來,武靖官居三品侍郎府裏過年的陣仗不小,光是親戚之間的交際往來就能把年前年後的時間都占滿。

    就更別提侍郎府門口那成筐的帖子, 和整日守在侍郎府外,等着拜見武靖的下屬官員與門生故吏。

    之前武承安說起這個時, 孟半煙只當做故事聽得津津有味。

    直到臘八那天專門送臘八粥上門,隔着馬車看頂着寒風站在侍郎府門外, 等着門房拿帖子出來請人的那些人, 才隐約感受到權力的好處。

    要知道那些等在門外吹得臉都木了的人裏, 起碼有一大半也是官員。雖都是穿着綠衣青衣五品以下的官員, 但對于以前的孟半煙來說, 這些人裏随便一個, 就足夠把她與孟家敲骨吸髓, 折騰掉大半條命去。

    現在看上去是時移世易, 但說到底不過是自己要嫁的人是武承安,當年那個連進縣衙都要坐在門房外等的孟老板, 便調轉個頭成了被侍郎府恭恭敬敬迎進門的孟大姑娘。

    感受着門外那些官吏們或羨慕或不解甚至帶着幾分輕蔑的态度,孟半煙回家以後一五一十跟王春華說了, 才忍不住感慨這門親事到底還是自己占了便宜。

    偏王春華聽不得女兒這話,本就想要替女兒張羅得風光體面的心又更盛了幾分, 除了過年那幾天歇了歇,其他時間都在裏裏外外的忙活。

    孟半煙見她這樣也不勸也不攔, 她心裏比誰都明白王春華這是心裏不得勁,才借着籌備親事的由頭撒那點無處發洩的邪火。

    況且等親事辦完,下一次王春華什麽時候再來京城可就不好說了,母女兩人能安安心心在一起的日子是掰着指頭能數得着的,孟半煙自然是能依着王春華的便都依着她。

    過完年日子就更快了,明明才發現院子裏的樹苗抽出點點嫩芽,一轉眼就到了要出嫁的日子。

    “明天就要把嫁妝送去侍郎府,到時候我讓蒼哥兒壓陣送過去,謝鋒和你張叔也跟着去,行嗎。”

    “行啊,張叔這次一起來京城可算被您使喚夠了,只要他t願意我沒有不情願的。”

    孟半煙的嫁妝裏除了黃花梨的拔步床和一整套大紅酸枝的家具擺件,還有一對白玉如意,前朝官窯茶具一套,紫砂茶具一套,和西域玻璃的酒具一整套,另再有粉瓷的大小碗碟花瓶杯盞一整套。

    這些都是孟海平還在家的時候就給女兒攢下的,其餘還有各色衣料錦緞、紗鍛、素色棉布各二十匹,香雲紗六匹,皮料五箱大多都是銀鼠皮和狐皮,壓箱底的一張虎皮是王茂林這次硬塞給王春華帶來京城的。

    孟半煙的首飾不算多,這些年家裏的餘錢都被她換了金錠銀票,她沒打算把這些金銀當做嫁妝帶進侍郎府,所以首飾頭面大部分都是新做現打的,只有一副點翠鑲金的和一副翡翠頭面是早早準備好的。

    另有幾匣子尋常金銀玉石的戒指耳墜玉镯,兩匣子珍珠一匣子紅寶一匣子琥珀和一匣子碧玺,和一匣子田契地契是孟海平差人送過來的,瞧着不顯眼但都是實用的東西。

    王春華本不願意收,孟半煙卻沒往外推。自己能到今天這一步他孟海平又不能置身事外,自己沒跟他去要嫁妝是自己的事,他既送來了東西,也沒個往外推的道理。

    畢竟過了後天他可就是戶部侍郎府大奶奶的親爹了,孟半煙不用撥算盤珠子都能猜到他往後得多賺多少錢,現在給這麽些添妝實在不算多。

    再有其他便是一些古玩字畫和香料藥材和幾大缸好酒,古玩字畫這些沒什麽稀奇的,倒是香料藥材裏有兩只千年的人參算得上稀罕東西,這都是當年王茂林給王春華的嫁妝,王春華又都給了孟半煙。

    酒都是孟山岳還年輕的時候就釀下的,六缸秋露白六缸芙蓉白,從釀成到今年都是四十年往上的好東西了。

    窖藏了這麽多年,這才是孟半煙心心念念最要緊的寶貝,也都是當初跟孟海平說定不當嫁妝,只做孟家家産的東西。

    即便如今孟半煙嫁人,已經跟之前的情況大不一樣,她也舍不得都拿出來。囑咐王春華往京城帶了一小半,也多是為了以後的買賣做準備,誰家弄酒坊還不得有些壓箱底的好東西呢。

    嫁妝送過去,照例要擺開來給婆家親戚朋友們看,王春華早就找人問過,京城當官的人家嫁女兒是個什麽行情。問來問去東西倒是夠多夠體面的,就是門第這道坎,實在是陪嫁再多也實在差得太遠。

    王春華又怕女兒嫁過去因為出身受委屈,除了利媽媽一家當陪房,又另把跟了自己許多年的林媽媽給了女兒,過年前還買了兩個丫頭,改名翠竹、翠玉,跟翠雲一起伺候孟半煙。

    “娘,差不多了,你再準備我們家跟武家那也是天差地別,便是再添上一倍的嫁妝也是一樣,人家既真心實意要把我娶進門,最在意的就不會是我帶了多少壓箱底的銀子過去。”

    眼看着王春華往外掏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孟半煙才實在忍不住打斷了母親的絮叨。

    “你別老覺得你性子剛強厲害,就走到哪裏都不怕。成親嫁人對女子來說就是一道坎兒,成親前再好再如意,成了親到了別人家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王春華難得強勢一回,又從丫鬟手裏接過一個匣子,打開塞進孟半煙手裏,“銀子是比不得他們家達官顯貴,但沒有銀子開路,任憑他是鳳子龍孫,說出來的話也得打個對折。這裏是一萬兩銀票,五千是我的五千是你外公給的,不多但應應急總夠了。”

    一萬兩,對于王春華來說真的不少了,孟半煙本不想收,但王春華才不管那些,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她,就又喚門外的丫鬟擡了個箱子進來。

    “這裏頭是兩套頭面,都是莺兒給你準備的。”王春華嫁到張家之後跟張莺兒相處得不錯,知道孟半煙要嫁去侍郎府,就相處得更好了。

    “她說難得與你姐妹一場,卻沒個緣分在一起住。這次來京城總是你領着她出去玩兒,等以後回去嫁了人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都難說。這兩幅頭面算是她給你的添妝,要你千萬收下。”

    張莺兒還是個未嫁的姑娘,雖管着家但一直在後宅,手裏能動的銀錢都有數。這兩幅金鑲玉的頭面與其說是張莺兒,倒不如說是張家的态度。

    “我也沒個兄弟姊妹,能得她這麽個妹妹自然是好事,娘別說得我多不近人情似的。”

    孟半煙笑着把頭面收下,心裏就已經想好年底的時候該回送什麽給張莺兒添妝。人情往來便是如此,只有這般一來一去,情分才不會斷絕。

    “你那顆心哄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以前娘總覺得你心硬一點是好事,可如今真到了你要嫁人,又擔心你這性子往後誤了你。”

    王春華本不滿意武承安,可親眼看着自己這姑爺一門心思撲在女兒身上,她又難免替女兒發愁。

    在王春華看來,自己的女兒是個把精明能幹全擺在臉上的人,心裏其實有那麽一股子癡勁,卻又因着這些年的遭遇對人設防頗多。

    別看着她現在對武承安挺好,有時兩人在一起也能讓外人咂摸出幾分膩歪勁兒。只有王春華知道,孟半煙眼下且沒到跟武承安交心的時候。

    孟半煙聽明白了王春華的意思,并不想在這件事上跟母親争論什麽。這些年她獨自撐着孟家在外面做生意,退讓過太多,也就這顆心還替自己守着。

    “娘,這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情愛一道講究的就是一個水到渠成,喜歡不喜歡的嘴上說了不算,時候到了自然就到了。”

    王春華還想再問這時候到了是什麽時候,卻被孟半煙哼哼唧唧撒嬌混了過去。正好又碰上張楊過來接王春華回去,這事就這麽被岔開了。

    有時候這人也是真不禁念叨,孟半煙剛把王春華送回去,回來就瞧見披着火紅狐皮大氅的男人站在自家門口,騷裏騷包的也不進去,就這麽站着任由過路的鄰居打量。

    “站在外面幹什麽,等會兒吹了風受了寒,後天爬不起來床,我可饒不了你。”

    “不會,不信你摸。”

    武承安這人多少沾點兒蔫壞,之前這不敢那不行生怕招惹了孟半煙再給她闖禍的人,如今一門心思就是找借口往孟半煙身邊湊,哪怕是把手伸給孟半煙去摸,也總有理由。

    一路抱着湯婆子過來,修長的手指只有指腹因為捂得太熱透出一點點粉色。武承安氣虛體弱連帶皮肉肌理都比尋常男子更白皙,這會兒伸出一只手乖乖被孟半煙攥着,眼神裏滿是笑意,嘴上卻假模假樣抱怨起來。

    “下次還想知道什麽你可提前說,別從哪兒聽來些沒譜的事,又讓阿柒去府裏臨時給我加活兒。昨晚上就為你一句話我點燈熬油,連老爺都從前院繞過來問,怎麽那麽晚了還亮着燈。”

    “怎麽就沒譜了,難不成外面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事都是空穴來風不成。”

    只有兩天就要嫁過去了,按理說孟半煙沒必要急着這時候再問武承安什麽事。但前天阿柒出去無意間聽說謝家要從任上回來了,這才沒忍住要阿柒去了一趟侍郎府。

    “是,這消息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母親說怪道之前謝姨娘敢那般明着算計,原來關竅是在這裏。”

    “老二的外公當年也官拜尚書,只差半步就能入內閣做宰相,可惜運道不好卷進皇子奪位的風波裏,遭了先皇的厭棄。”

    “後來謝尚書辭官回鄉,謝氏的父親又被貶谪出京,京城裏就漸漸沒了謝家的消息。”

    外放的官員要回京太難了,更何況謝姨娘的父親還是犯了事去的任上。卻不想去年冬天西北一場雪災,給了已在知州位置上蹉跎多年的謝大人一個機會。

    如今謝大人攜家眷回京是來述職,之後或留在京城或繼續外任都還說不好,但不管是哪種可能,謝姨娘的靠山确實是更硬了。

    武承安邊說邊從袖筒裏抽出兩頁紙,紙上寫的都是謝家在京城的舊友親眷,“你別着急,都說人走茶涼,謝家離開京城二十多年,就算回來了,一t時半會兒也翻騰不出什麽浪花。”

    “嗯,我不着急。”孟半煙安慰般用指腹抵在武承安手心裏揉了揉,“我就是先準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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