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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苦楚
收到談裕消息的時候, 羅意璇正在同萬華這邊談合作,想要在萬華舉辦一個大型的讀書簽售會。
和她對接的是文時笙。
談到一半,羅意璇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這是那日他們在雲想頂層爆裂争吵後, 他第一次給她發消息。
“今晚在老宅,談敬骁出來, 姐姐姐夫他們都回來, 要一起用晚飯。”
羅意璇看着手機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游移了半天, 想多說幾個字, 卻覺得怎麽都別扭, 最後只回了一個好的。
便再沒其他。
“怎麽了?有事?”文時笙見羅意璇走神, 問了一嘴。
前些日子明榮的事鬧得那麽大, 京城上下怕是沒人不知道。
談敬斌落敗, 緊接着也被韓家掃地出門,談裕才是那個最後的贏家,不僅成功度過危機,身價更是随着決戰黎明2的大爆進階,明榮靈越的市值也是跟着水漲船高。
任誰看, 都是一件驚心動魄, 劫後餘生的天大好事。
但瞧着羅意璇并不是很高興, 反而憂心忡忡的模樣。
羅意璇搖搖頭, 沒多說什麽,收起了手機。
聊完了工作, 兩人随便又聊了聊其他的。
文紫嘉和喻衍洲成了婚,文時以和叢一的婚禮也舉辦在即, 文家這半年多可是熱鬧得很。
“那二哥呢,什麽時候飛一趟英國, 見見周家小姐?”羅意璇随口打趣。
文時笙愣了一下,只笑了笑,家裏倒是催了幾次,但他每次都是口頭答應,然而卻一直沒付諸在行動上,他本不是個拖延的人。
今年夏天走得走,入秋之後,感覺好像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穿着還露着小腿的裙子,被風一吹,還真是有些涼。
這些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失眠加上心情不佳晝夜颠倒,生理期也跟着亂套。之前談裕帶着她去醫院拿的止痛藥,她忘記提前吃了,昨天夜裏例假造訪,她就不舒服得厲害。
文時笙起身去送她,察覺她神色不對,多問了一下,“不舒服嗎?”
“沒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羅意璇不好意思多說,下意識捂着肚子,
文時笙也不是傻子,看羅意璇的神色也能察覺一二,問了下她去哪,聽到是回談家後,知禮地打消了親自送她的念頭,叫了司機代勞。
羅意璇确實也不舒服,便沒拒絕。
她有好一陣沒回順園了,談敬骁她也不是沒見過,只是上次見,她還不是以談裕妻子這個身份。
路上,她也沒什麽力氣解決別的事,窩在後面寬敞的座位上,閉目休息。
談裕從去渝林前,再到回來也都好幾天了,一直都沒回京郊,他們已有好些日子都沒見了。
今天,他主動發消息叫她過去參與家宴,她冷了這麽多天的心又燃起了一點點希望。
到老宅回到他們院子的時候,談裕還沒從回來。
熟悉的卧房,只是她不在,許久沒有燃過水沉香了,屋子裏之前累積的也随着時間流逝被緩緩驅散,冰美人百合更是沒有,幹淨肅靜得和她住進來前沒什麽分別。
院子裏已經沒什麽色彩豔麗的花了,談裕一向不喜歡菊花,所以他的院子從不曾栽種,只剩下院門口的幾顆丹桂,飄着淡香。
羅意璇暫時頁無暇顧忌這些,肚子疼得難受,去洗手間用熱水洗了個把臉,随手換了件睡裙,躺下休息了會兒,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過去一年多裏,她在生理期的時候,大多都是他抱着她睡得。
他的手掌很暖,會自然而然地蓋在她小腹上,幫她揉一揉,監督她提前幾天就要開始吃補氣血的藥,直到哄着她睡着,才會停下動作。
突如其來這樣自己挨了兩個月,她還沒适應過來,很想念他抱着她的時候。
屋子裏拉了透明紗簾,所以并沒有關窗,不時有過堂風吹進來,直到院子外有聲音傳來,羅意璇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痛感稍有緩解,但還是不适,她起身,披了件薄睡袍去院子外查看,迎面看見了談裕在和丁權說話,大概是在交代什麽。
她站在主院的房門口,一眼便瞧見了他身後跟着的姑娘。
隔得不算近,但足夠看真切。
瘦瘦小小的,頭發披散在肩膀,算不上漂亮,倒是看着溫柔聽話的模樣。
沒說幾句,丁權便帶着這女孩徑直去了別院。
談裕回過神,也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但也僅僅是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朝這邊走過,然後沉默着從她身側經過,像是個過路人一般。
現在,都已經到了随便帶別的女人回他們院子,解釋都不解釋一下的地步了嗎?
羅意璇燃氣的希望瞬間破滅,在他若無其事地從她身側走過的那一刻,她只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好難過。
既然帶別的女人回來,又何苦叫她回來丢什麽人,現什麽眼呢?
她努力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質問或者争吵,只會加劇他們的之間冷漠和疏遠。
談裕的氣色要比之前的時候好了一些,只是消瘦得棱角分明的下巴還是很明顯。他路過的時候,她聞到了喜歡的香氣。
是他之前帶給她的那個小衆香水牌子,只是不是spring21那款了,現在已經快九月,又隔了一整年,該用上autumn22了。
苦橙子皮和葡萄柚的味道,中調還夾雜着佛手柑和丁香花的香味,配合着尾調的薰衣草和紅杉,很和諧,夾雜的幾分苦味中和掉了過于甜膩的味道。
時間過得真快,四季輪轉,香不同,人也變了滋味。
羅意璇擡手,扶住了門框,隐隐皺了下眉。
今日是談敬骁出獄的大日子,家宴從早就開始準備起來。誰都知道,當年是談敬斌挑事,談敬骁是替談正清受過,這次回來,誰不得放尊重些。
談裕倒是沒太當回事,過了幾年安生的日子,剛收拾完談敬斌,現在談敬骁又出來了,談家,向來是沒有太平日子可過。
他進了自己衣帽間,換掉了正裝,同時也摘到了領帶。
天氣轉冷,從那整整幾排的櫃子裏,随手找了件卡其色的羊毛開衫,裏面換了件布料更為柔軟的襯衫。
沒有了腕表,貴寶袖口和名貴西裝的加持,他卻并沒有失去本身冷隽矜貴氣質,反而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松弛感。
他收拾好,便坐在正廳的椅子邊上等她,不說話也不過問,真真成了最開始時,她以為的那樣,塑料夫妻一對。
也不知怎的,或許是止疼藥的時間沒吃對,這會兒肚子疼得好像更厲害了一些,腰也跟要斷了一樣。
她堅持,找了件薄的米色的一字領羊絨衫,選了一條灰色A字長裙,補了妝。
在選x首飾的時候,瞥見了那條澳白珍珠項鏈。
顆顆珠圓玉潤的白色珍珠,在燈帶的亮光下被照得反射着漂亮的光澤。
她記得,這條項鏈,是她一起陪他出席星程晚宴的時候戴的,那也是她第一次以談裕未婚妻的身份出現在大衆視線。
今日,配這條項鏈,也算合襯。
收拾好,她到正廳。
談裕并沒多說什麽,只是起身,在踱步到門口的時候,稍作停留,很明顯是在等她。
羅意璇被察覺到他停下,趕緊上前兩步,然後試探着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并不掙紮,默許,和從以前一樣。
但還沒來及高興,他們一起跨出門,她才發現,剛剛那個女孩也換了幹淨的衣服,穿戴整齊地站在院子正中央,瞧見談裕出來,怯生生地叫了一聲:“三少。”
“嗯,走吧。”
走?走到哪去?
他們是要陪同談正清何月瓊參與家宴,他還帶了其他女人過去,是什麽意思?
這叫其他人,怎麽看她這個正牌妻子?
羅意璇不解,有些生氣,不受控制地攥緊手,漂亮的指甲收緊戳着他手臂,他吃痛,側頭皺眉看了她一眼。
同樣,也逢上了她幽怨的目光,明顯是在表示不滿。
但他,就是要假裝置若罔聞。
這一路,從他們的院子到餐廳,兩人各懷心思,安寧跟在後面,一個字也不敢說。
到餐廳的時候,談正清何月瓊以及談敬骁還沒過來,倒是大房三房兩家,還有談靜初明淵夫婦已經落座。
談靜初原本正在和明淵說小話,也不知道明淵說了什麽,逗得她高興笑着,瞧見談裕和羅意璇進來,招了招手,卻在看見他們身後還有個陌生姑娘時,笑意驟然消失。
談家的大場合,羅意璇和談靜初向來都是湊在一起,緊挨着。
等她坐下來,談靜初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這是......你和阿裕的朋友嗎?”
羅意璇被問住,不知該作何回答,面露難色。
談靜初最善解人意,自然明白不是,求助的目光看向身邊的明淵,也有些犯難。
明淵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搖搖頭,示意她不要繼續多問。
夫婦倆是懂禮數的,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尤其是宋文溪,張口想說什麽便是什麽,“表哥,這是誰啊?”
談裕撚着手裏的小酒杯,并未有半分不悅,只淡淡開口,“等一會兒人來全了,給大家好好介紹。”
聽了他這話,羅意璇的心猛地一顫,一不小心碰翻了旁邊裝着果汁的杯子,鮮榨的百香果汁順着瓷白的大理石桌流下來,灑在她灰色裙子上。
談靜初坐在她旁邊,趕緊用餐布為她擦拭。
“沒事沒事,姐姐,我自己來。”羅意璇強裝鎮定,低垂着眼睛,努力按住水漬狠狠用力地擦拭。
好好介紹......
是要介紹這個女人是接替她坐三少夫人這個位置嗎?
羅意璇氣得要命,也害怕得要命。
談裕是打算就這樣悄無聲息,直接通知她了嗎?
這樣想着,她心裏難受得緊。
小腹刀割一般地疼着,她咬着下唇,努力放輕呼吸,還是堅持不住,只好起身,歉意地俯了俯身,找了借口離開,“不好意思,我回去換件幹淨的衣服。”
她要離開這個場合,她寧願談裕甩給她一紙離婚協議,也不要他在這麽多人面前直接打她的臉。
她不想聽,不要面對。
說完,她推開了梨花木椅,用力停止脊背,不讓自己顯得狼狽,走出了餐廳。
談裕看着她的背影,隐隐擔心,她或許是不太舒服。
她的生理期時間,他記得很清楚,手機裏也是有記錄的,只是這次提前了太多,他心裏沒數。
從餐廳回院子,這一路,好像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了。
落日夕陽染紅了整個天的盡頭,羅意璇艱難地走在青石板路上,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許難過,不許表現出來任何失望的神色,更不許掉眼淚,先回去,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再去和談裕問清楚,講明白。
疼到她直冒冷汗,兩眼發黑。
許久沒有這般難受過了,她強撐着走回院子,然後一頭栽倒在床上。
裙子上的果汁水漬還沒幹,黏答答地貼在腿上,很不舒服。
但她也顧不上弄,蜷縮成一團。
羅意璇離開餐廳沒多久,談正清夫婦倆就到了,身後跟着他們的兒子,談家二少爺,談敬骁。
一別幾年,談敬骁的模樣倒是變了不少。
寸頭,瘦削,眼窩更深,顯得鼻梁也更挺了。
不同于談裕生得像談正清,談敬骁更像何月瓊,近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母子。自然,毒辣狠厲的性子也尤為像。
談敬骁進來也沒覺得不自在,都是他見過的人,跟在談正清身後打了一圈招呼,最後目光落定在談裕身上,凝視幾秒,然後開口,“好久不見,三弟。”
當年為了談家掌門人的位置,他和談敬斌鬥得你死我活,誰也沒把談裕這個半路冒出來的私生子放在眼裏,卻沒想到受了他的斡旋調撥,他進了監獄,談敬斌被掃地出門,最後坐收漁翁之利的竟然是談裕。
後知後覺,在牢裏這幾年,他還是想得明白的。
這次出來,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好久不見,二哥。”
談裕微微扯了扯嘴角,目光對視上談敬骁的雙眼,絲毫不畏懼。
“爸,小璇她剛剛弄髒了衣服,回去換了。”談靜初開口替羅意璇解釋了一下。
“嗯。”談正清點頭,目光看向了談裕身邊坐着的安寧,“這位是?”
安寧被又被突然點到,吓得手抖,看向談裕,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談裕收回落在談敬骁身上的目光,轉而看向了他身邊你的何月瓊。
戲臺子都搭好了,演員就位了,也該恭候着她粉墨登場了。
“安寧,我在渝林很好的朋友,早幾年因為一些原因,斷聯了。前些日子回渝林,竟然碰上了。”談裕頓了頓,看向何月瓊的目光意味深長,強顏歡笑,“小媽,你猜,我們是在哪遇見的?”
何月瓊聽見安寧這個名字,只覺得耳熟,但仍不是很明白談裕意欲何為,只裝着糊塗也笑笑,“這我怎麽知道啊,阿裕,你就別打啞謎了,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們肯定會好好招待的。”
談裕聽了她的話,笑意更深了,捏着酒杯的手骨節泛白,像是要把玻制的器皿給捏碎一般。
“在我媽媽的墓前。”
“小媽,說來也巧得很,安寧的爸爸以前是在何家工作的,聽安寧說,你們見過的。”
何月瓊聽清了談裕的話,笑意瞬時僵在臉上。
何家旗下貨運司機那麽多,但姓安又見過她的,只此這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會忘。
安寧收到了談裕的眼色,起身。
該說什麽,談裕早就教給她了。
“何阿姨,您還記得我吧,我爸爸最早,是給您開車的司機。只是後來,他在去渝林出差的時候,不幸遇到了車禍,就離開我了。”
如果說剛才她還是在懷疑,安寧這話說完,她百分百确認,談裕一定知道了當年的事。神色驟變,尴尬地笑了笑,目光死死盯着瘦弱的安寧,方寸大亂。
“行了,今天是團圓日子,別在這死呀活呀的啊。”
好在,談正清皺眉,不悅地叫停了這場戲,一家人才得以維系了表面和平,踏踏實實地吃上飯。
整頓飯,何月瓊的神色變化都被談裕盡收眼底。
心裏憤怒的火越燒越旺,他确信,她心虛了。
當着全家人的面帶安寧回來,這一步,便足以叫她現了原形。
果不其然,飯吃完,她都沒陪着喝茶,就以身體不适為借口,趕緊離開了大家視線。
如此,安寧更是必須得住在他自己的院子裏,也已經交代過丁權,派人守在安寧的房門口,整個談家,除了他能見,誰也不能靠近。
結束家宴,要回到各自住處的時候,談靜初過來不放心地叮囑了兩句。
“阿裕,小璇看着不太高興,既然是朋友,怎麽帶到家宴上來了,畢竟是異性嘛,你好好跟去和小璇解釋一下,哄哄她。”
“我知道了,姐。”談裕不想讓談靜初擔心,只含糊答應。
“身體養好了沒,叫丁叔每日給你做的湯,要按時喝,聽見了沒?”
“好好好,好了,姐,姐夫在等你呢,你快跟他回去吧。”
談靜初見談裕沒x說其他,也以為沒什麽大事,點點頭。
挽着明淵的胳膊,往外走的時候,忽然憂心忡忡地說了一句:“感覺他們倆可能吵架了。”
“夫妻倆吵架,不是很正常嘛,別擔心,過幾天就會好的。”
“是嗎?”談靜初停下腳步看着身側的男人,稍微思索,他們結婚也快半年了,好像還沒怎麽争吵過,“那,我們倆也會吵架嘛?”
明淵給自己挖了個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溫柔地摸了摸她微紅的臉頰,“應該也會,但沒關系,我答應袅袅,讓着袅袅。”
談靜初思索了片刻,很認真地回應:"我不喜歡吵架,但如果真的以後吵架了,是我的錯的話,我也可以認錯道歉,你不用一味哄着我遷就我。"
明淵聽了,愣了一下,笑意更深。心裏只感嘆自己娶了個這麽溫柔聰明的解語花,點點頭應下。
安寧跟着談裕回了院子,很快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談裕從回了他們主院的卧室,開燈瞥見她蜷縮在被子裏。
開始本來是不想過去問的,但瞧着她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模樣,又見她一整晚都沒再折回餐廳,怕她真是難受得很了,要出事,走過去試探着摸了下她的額頭。
沒想到剛碰到她,她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吓了一跳,手往回縮,停滞在半空,這樣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羅意璇緊緊地抓着被角,滿頭的汗,趁着這會兒小腹疼痛的間隙,努力撐起身,思量了一下,慎重開口,“你是來,跟我說離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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