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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錯位
聽到雲栖理直氣壯的口吻, 段星閣扯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冰涼的剪刀貼着他的腹肌剪開了他那條還算昂貴的褲子,不過眼下這種情況, 一條褲子再怎麽昂貴也顯得不值一提起來。
可做完這一切後, 雲栖卻并未繼續, 而是把段星閣直接晾在了冷風中, 轉身打開了那個箱子, 從中取出了一只紋身筆。
段星閣沒忍住看了一眼盒子裏的東西,發現裏面從筆到剪刀一應俱全,內容豐富到看得他頭皮發麻。
不過這種感覺倒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興奮。
他忍不住推測起了雲栖到底為今天準備了多長時間, 只要稍微一想, 他便忍不住為對方的期待與重視而呼吸發緊, 可沒等他細想,微涼的筆尖便落在了他的腹肌上。
雲栖的手很穩,但他為了更好的觀察傷疤走向,俯身湊得離那處傷痕很近,近到呼吸全部撲撒在了那處, 惹得段星閣喉嚨發緊,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沒讓自己掙脫束縛把人按在身下。
可即便如此,當筆尖戳在剛剛痊愈的疤痕上時, 新長出來的肉還是會泛起鑽心的癢意, 尤其是看到雲栖那張冷淡卻依舊不掩豔麗的臉和那處猙獰的傷疤交相輝映時, 巨大的沖擊讓人忍不住收緊腹肌。
雲栖“啧”了一聲:“別動。”
段星閣實在是沒忍住,在雲栖又一次下筆時, 他竟然大逆不道地挺了一下胯,直直地撞在了雲栖的側臉。
雲栖驀然一頓, 第一時間什麽都沒說,只是擡眸冷冷地看向他。
對上那冰冷的眼神後,段星閣才驀然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剛幹了什麽事,心下陡然一顫,暗道一聲完了。
如此沒有職業素養的小白臉,恐怕要被老板拖出去換掉。
好在雲栖并沒有這麽說,他只是冷聲道:“你別忘了還欠我一巴掌,想在這裏挨打嗎?”
原本是充滿威懾力的話,配上雲栖威嚴滿滿的裝束,威懾力也确實更盛了。
可段星閣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聞言竟然吞了吞口水,喉結很明顯地上下滑動了幾分,表現出來的意思昭然若揭。
雲栖見狀一頓,那股冷淡的表情竟也消退了幾分,随即浮現出了一些匪夷所思。
——這小王八蛋腦子裏天天到底裝的什麽?
段星閣見狀有些心虛地別開臉移開了視線,雲栖因此注意到了他很明顯繃緊打算發力的肩膀上。
順着那處向下,雖然看不清被束縛在身後的雙手,但卻能看清微微鼓起肌肉的小臂。
雲栖當然知道那點束縛對于段星閣來說不值一提,連手铐都能掙脫的他,區區一點布料當然不在話下。
但雲栖明知道對方能掙脫開,卻沒有因此換一種更結實的捆綁方式,他就是故意想看段星閣能掙脫,卻因為他的命令而壓抑着不敢掙脫的樣子。
想到這裏,雲栖垂眸斂下了眸底微微泛起的愉悅,面上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才繪制出一半的紋身圖案上。
見他拿起筆再次創作,段星閣終于收回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雲栖。
可他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自己身上,雲栖畫了什麽他更是一點都沒往腦子裏去。
此刻他滿腦子都是雲栖身上熨燙得體的西裝,和對方手上那雙潔白的手套。
明天就是聞風林的葬禮了,雲栖身上穿的确實像是在父親葬禮上才會有的裝束。
雲栖穿得如此莊嚴肅穆,可眼下的實際情況是,他正低頭在段星閣赤裸的腹肌上作着畫。
那種背德的刺激簡直是穿過脊髓直擊腦幹的,段星閣只看了一眼便控制不住,以至于腹部的圖案全部畫完,甚至都幹涸時,他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直到雲栖放下筆道:“看看滿意嗎。”
段星閣才驀然回神,低頭看去,卻見原本猙獰的傷疤,此刻已經變成了一條在雲中騰雲駕霧的龍。
那龍畫的栩栩如生,張力幾乎撲面而來,如此高的藝術性,如果不是龍尾的位置有些尴尬,段星閣幾乎想現在就拍一張發到網上。
而且原本雲栖蠻可以只畫一條龍的,眼下卻偏要給它加上了雲紋,什麽意思簡直昭然若揭。
段星閣滿意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恨不得立刻沖出去找個人炫耀自己被老婆蓋了章,面上自然是點頭如搗蒜道:“滿意,哥哥畫得這麽好,我怎麽可能不滿意。”
雲栖顯然對自己的作品也很滿意,不過在此之前,他顯然還有一些顧慮:“這種大小的紋身,會不會對你拍戲的時候會有影響?”
段星閣立刻道:“到時候用紋身貼遮住就好,不礙事的。”
雲栖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段星閣原本以為對他的“懲罰”終于要結束了,他憋得腹肌都快炸了。
可沒等他舒口氣,雲栖卻當着他的面,在他略顯愕然的目光中,好整以暇地解開了腰帶。
段星閣突然間連呼吸都不敢呼吸了,生怕錯過眼前的一幕。
可比他那些下流的幻想更出格的是,被褪去的只有西裝褲,上半身的西服還那麽得體且嚴密地穿在身上,甚至雲栖慢條斯理地卷起腰帶時,連手套都沒有脫。
除此之外,更要命的是他今天居然還穿着襯衫夾。
黑色的皮質牢牢地貼在腿上,巨大的反差感讓人忍不住垂涎,可段星閣看了沒幾秒,便被脖子上的涼意驀然拉回了注意力。
皮帶被人牢牢地裹在了他的脖子上,段星閣呼吸驀然一滞,被人拽着皮帶被迫擡起了頭。
雲栖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緩緩收緊皮帶:“看什麽呢?”
段星閣呼吸瞬間沒那麽通暢起來,可他看了雲栖三秒後,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甚至還能笑着反将一軍:“雲總,你是喜歡你丈夫,還是喜歡我......?”
雲栖動作一頓,在這一刻才驀然想起來還有這一茬。
他之前似乎确實說過要讓段星閣扮演他新包養的男高中生,也說過背景設定大概是他忘記了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丈夫,兩人正處于同床異夢階段時,才有了眼下的情況。
雲栖原本只是随口一說,而且忙了這麽多天早就忘了,此刻被人一提醒才陡然想起來,不過面對自己提出的玩法,雲栖雖然耳根有些發熱,面上卻還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
段星閣見狀咬着那根皮帶,好似在舔吻雲栖的腰線一樣,緩緩湊到對方面前,端的是一副好奇的學生模樣:“雲總為什麽要把我捆起來啊,你喜歡這些嗎?”
過于單純的話,讓雲栖陡然生出了一股好似真的在誘騙男大學生的錯覺一樣,一時間突然有些下不去手了。
可下一秒,罪魁禍首本人就打破了他的這種錯覺,他繼續以那副好奇的口吻,說出的卻是惡劣又下流的話語:“......難不成,雲總之前跟你老公也是這麽玩的?”
他說着挑了挑眉,在雲栖的目光中道:“是你那個不中用的老公這麽玩你,還是你這麽玩他啊?”
空氣霎時安靜了下來,不存在的情敵關系好似在這一刻形成了實質一樣,段星閣敬業得可怕,哪怕是扮演情夫,還要給另一個自己上點眼藥。
面對如此不聽話的小白臉,雲栖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臉擡了起來:“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不記得那些事了,至于我丈夫......我現在不想聽見關于他的事情。”
段星閣聞言,倒是真沒再說什麽,堪稱乖巧地閉上了嘴。
雲栖經驗有限,在此之前根本沒有嘗試過眼下這種情形,所以當他拽着皮帶緩緩向下時便不禁有些蹙眉。
但由自己掌握的局面還是比那些失控的場面要好很多,他很快便适應了此刻的局勢,攥着那根腰帶就像是拽着缰繩,騎馬一樣馳騁。
段星閣原本還能游刃有餘地品嘗着身上人的神色,但很快他就游刃有餘不起來了。
雲栖穿着那件襯衫夾,故意用腿夾着段星閣的腰磨蹭。
微涼的皮革摩擦在幹涸的圖畫上,剛剛長出新肉的傷疤被激出了一片又癢又麻的感覺,順着脊髓一路攀升,震得人頭皮發麻。
段星閣幾乎是瞬間就變了呼吸,眼神像是進入狩獵狀态的兇獸一樣,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上人。
可他卻看得見吃不着,整個人憋得肌肉緊繃,面上的笑容也跟着逐漸消失了,再沒了一開始那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角色倒錯的感覺着實不錯,看到段星閣這幅樣子,哪怕雲栖眼下的狀況沒好到哪去,卻還是笑着去吻他。
珠寶設計師的雙手靈活異常,而且眼下還戴上了手套,把最後一絲弱點藏起來後,雲栖擡手從腹肌一路向上,在段星閣加重的呼吸聲中,最終勾上了他的脖子。
段星閣的眼底一下子泛起了紅,雲栖見狀擡起另一只手,扯下了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有些礙事的西裝外套。
做完這一切,雲栖才湊上前在段星閣的耳邊吹了口氣,滿意地看到對方驀然紅透的耳根,随即輕飄飄道:“怎麽不說話了......喊點好聽的來聽聽。”
那一刻高高在上的總裁好似真的包了一個沒錢沒地位更沒社會經驗的男大學生,這年輕又英俊的男孩空有一張臉外一無是處,更沒見過如此驚豔的人,一時間被眼前人迷得神魂颠倒。
可段星閣畢竟不是真的毛頭小子,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皙肩膀,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死死壓抑了自己半晌,直到火焰近乎吞沒了理智,段星閣才深吸了一口氣道:“哥哥......”
雲栖顯然十分享受他的順從,聞言剛想誇一聲乖,卻不料對方又作起了妖,緊跟着帶着半真半假的委屈道:“哥哥,你跟他離婚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雲栖眯着眼,整個大腦像是化成了一團的桂花糖一樣,黏膩中散發着香甜,過了半晌他才意識到段星閣在說什麽,于是擡手解開對方脖子上纏着的皮帶,脖頸上已經留下了一串紅痕。
雲栖環着那完全不像是高中生該有的結實臂膀,湊上前舔了一下那道紅痕,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含着喉結,打着彎的磨牙。
段星閣突然渾身一僵,不知道是因為對方上下之間如出一轍的動作,還是因為對方接下來的話語。
“跟他離婚和你在一起,你倒是挺敢想。”雲栖攀着他的肩膀慢條斯理道,“這話如果讓他聽到了,我的下場可不好過......你這是在害我啊,我的小老公。”
這個稱呼不知道哪出了問題,段星閣瞳孔一縮,整個人跟燒起來一樣,平生第一次在雲栖要湊上來親他時,毅然決然地紅着臉移開了頭。
......簡直是丢臉丢到家了。
他這幅樣子倒是真像是純情無比的男大學生了,雲栖愣了三秒後突然笑了,拍着他的臉安慰道:“年齡在這放着,很正常。”
可他這安慰對于段星閣來說其實一點作用都沒有。
畢竟他又不是真的像扮演的那樣,是個十八九歲肉味都沒聞過的毛頭小子,可給出的反應卻和第一次的毛頭小子差不多。
沒臉見人的段星閣埋頭在雲栖的頸窩中,過了半晌覺得這完全是角色代入問題,自己要不把這場子找回來,怕是真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了。
“老婆。”段星閣埋在雲栖肩頭悶聲喊了一句。
雲栖被他喊得心頭一顫,卻沒察覺出有什麽不對。
“誰是你老婆。”他摩挲着對方肩頭的傷疤道,“說了我有丈夫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你可以離婚改嫁啊。”段星閣不依不饒道,“而且你不是早就忘了他嗎?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嘛老婆,他都不回家,也不疼你,我會好好疼你的,你信我。”
他這幅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架勢,配上他這張英俊又年輕的臉,任誰看了恐怕都要心動。
如果不是雲栖還坐在他解釋的腹肌上,眼前一低頭就能看到他肩膀上猙獰的傷痕,恐怕真要被他的演技騙過去,以為他真是什麽男大學生了。
“他是不怎麽回家,我也不怎麽記得他,我們倆的關系也稱不上多好。”雲栖慢條斯理地故意道,“不過他回來一次......也就頂你兩三次吧。”
此話一出,段星閣驀然睜大了眼睛,雲栖見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而後拿着腰帶挑了挑段星閣的下巴,打一巴掌給一甜棗地安慰道:“不過年輕有年輕的好處......放心,不會抛棄你的。”
然而段星閣聽完這段話後卻定定地看了他三秒,期間什麽話都沒說。
那眼神好似和剛剛想必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看得雲栖心下有些發毛。
“老婆。”他再次開口時,語氣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你把我解開好不好?”
雲栖腰是軟的,聞言卻心下警覺道:“想都別想,你......”
他拒絕的話剛出口,那人沒有耐心聽完便“啧”了一聲,随即肩膀和手肘一起驀然發力,直接掙開了那截布條。
他在雲栖驚愕的目光中擡手搶過了對方手裏的皮帶,扣着人的腰不由分說地猛然用力,直接颠倒了兩人之間的位置。
一直等到那皮帶結結實實地捆在自己手腕上,雲栖才終于回神,意識到了自己現在極度危險的處境,一時間連後背都開始往外冒涼氣:“你幹什麽......!”
他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突如其來的發難是因為什麽,段星閣便用膝蓋直接抵在了他的腿根,一下子從身後固定住了他的身體,俯身湊到他的後頸處,以一種極其危險的語氣道:“男大學生就那麽好睡嗎?嗯?在我的床上睡別的男人,你難不成當你男人真死了?”
這一刻雲栖才陡然意識到了劇情的翻轉,一下子連耳根都跟着紅透了。
他想玩角色扮演是想看段星閣自己醋自己吃癟的樣子,卻完全沒想過玩這種偷情翻車還被捉奸在床的戲碼。
一時間整個人跟燒着了一樣,不住地掙紮起來。
段星閣一手按住他被腰帶捆住的雙手,另一只手去阻止雲栖的掙紮,未曾想按了兩下竟然沒按下去,于是一巴掌就那麽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啪”的一聲後,卧室驀然安靜了下來。
那一下其實根本沒用力,奈何打的位置屬實是太離譜的,雲栖反應了整整三秒才意識到自己到底被小了六七歲的弟弟幹了什麽,一時間文字都不足以形容他胸中的驚愕與羞恥了,整個人惱羞成怒地罵道:“段星閣——你個王八蛋,你…唔......”
可身後的王八蛋沒等他罵完,便勾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扭頭,随即狠狠地親了上來。
黏膩的接吻聲在屋內回響,一吻畢,雲栖已經徹底失去了力氣,軟着腰身跌倒在床上,卻還要被人捏着下巴擡起臉質問。
“喊我就是王八蛋,你剛剛喊他什麽?嗯?”段星閣摩挲着他因為瘦而凸起的胯骨,“小老公?”
雲栖猝不及防對上了他發暗的眸色,那醋意完全不似作僞,這劇情急轉直下得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你先松開我......”
他話尚未說完,便被人摟着腰一把翻了過來,整個人被迫仰面躺在段星閣身下,雙手被人用腰帶重新捆好綁在床頭。
雲栖只能像塊魚肉一樣,眼睜睜看着對方扯開自己的領口,拿着剛剛他用過的筆,一點一點地畫在他的鎖骨上。
段星閣的手穩的吓人,不管其他地方怎麽折騰,手上作繪的動作一點都不帶打彎的。
雲栖看不到自己的鎖骨,故而完全不知道對方到底畫了什麽,只是本能的顫抖,忍不住問道:“你畫了......什麽?”
“簽了個名字。”段星閣嘴上這麽說,手下的筆觸不像是簽名那麽簡單,肯定是畫了什麽上回去,“讓那些觊觎你的野狗都看明白了,到底誰才是你老公。”
他用詞簡直粗鄙到讓人頭皮發麻,雲栖抿着唇極力忽視耳根的熱意,剛想讓他拍個照看看,下一秒那人卻拎着筆繼續往下。
雲栖瞳孔驟縮,眼睜睜看着他在自己的腿側寫下了什麽。
他羞恥得極力想要合腿,卻被人硬生生壓着往上寫字。
雲栖整個人都在顫抖,死死地閉着眼不願面對,可即便他極力忽視,卻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對的這次是實打實的在簽名。
簽完後段星閣甚至還和以往一樣落下了一點筆頓,那一點戳得雲栖驀然閉眼,咬着牙想要別開臉,卻被人掐着下巴硬生生轉了過來。
段星閣把筆一扔,垂眸看着他,話裏面絲毫不掩飾那點瘋意:“不是不記得我了嗎?簽上名字之後每次低頭都能看見,這樣該記得住了吧?”
雲栖咬着牙嘴硬:“記不住......嗚——”
“是嗎?嘴挺硬啊寶貝。可你別的地方可不是這麽說的。”段星閣帶着笑道,“你也是這麽吻他的嗎?”
兩人明明沒有接吻,雲栖渾噩的大腦反應了三秒才意識到他說的吻到底是什麽吻,整個人登時如燒着了一樣,渾身上下都是熱的。
汗水很快便把腿上的簽名暈開了,墨漬被擦到了襯衫夾下面,段星閣見狀伸手過去拽着襯衫夾,低頭一遍又一遍地質問道:“誰是你老公?嗯?”
雲栖被逼得沒辦法,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不演了......我說不演了,段星閣!”
“哥哥在說什麽演不演的,我聽不懂啊。”然而段星閣故意裝聽不懂,帶着危險的笑容道,“我和你那個小老公,你更喜歡哪個?嗯?”
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雲栖就是神仙也比不出高下來。
可眼下他實在被折騰得沒辦法了,只能秉承着“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做事原則,顫抖道:“喜、喜歡你......”
段星閣聞言卻挑了挑眉:“我是誰?”
這小王八蛋沒完了!
雲栖心下已經把這人罵了個狗血噴頭,面上卻不得已服了軟:“老公......”
可他話音剛落,方才逼着他做選擇的人卻立刻變了一副面孔:“哥哥不喜歡我嗎?剛剛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雲栖差點被他搞瘋掉,最終忍無可忍,半真半假地擡手給了他一巴掌。
空氣驀然安靜了下來。
段星閣從小到大不是沒挨過雲栖的打,但就算之前雲栖真的氣急了,也秉承着打人不打臉的原則,從來沒有抽過段星閣耳光。
眼下還是雲栖正兒八經第一次打他耳光,但一是雲栖身上沒勁,二是不舍得真大,那一巴掌下去就跟收了指甲的貓爪子一樣,沒有絲毫威懾力。
可雲栖見段星閣突然安靜下來,還以為對方被打疼了,登時忘了自己先前也用別的地方挨了對方一巴掌,心底一下子慌了,剛想擡手去摸對方的臉頰,對方突然一聲不吭地拽起了他的襯衫夾,托着把雲栖的腿提了起來。
雲栖:“......?!”
那一巴掌不知道抽在了段星閣哪個點上,雲栖驟然被海浪吞沒時,滿腦子都是愕然。
到最後雲栖右腿上的襯衫夾竟然硬生生被人扯斷了,淚水幾乎浸透了整個枕頭,激烈程度令人瞠目結舌。
第二天聞風林的葬禮上,來往之人絡繹不絕,場面極度宏大。
入秋之後的第一場雨就在葬禮開始後沒多久降臨了,不過天公好似也知道沒什麽人真心為死去的人難過一樣,細雨纏綿,不像是哀悼,反而像是單純的應個景。
不知情的人看到排場這麽大,估計還以為他是什麽生榮死哀的大人物,但到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場葬禮如此隆重,背後到底是什麽含義。
自從雲栖接手明雲後,聞風林便銷聲匿跡了。
誰也沒想到再一次見到他時,竟然是在他的葬禮上了。
雲栖殺雞儆猴的意思昭然若揭,來參加葬禮的人一時間心思各異,尤其是曾經和聞風林有牽扯的人。
作為與明雲合作了許久的公司,謝安德任職的那家公司自然也派人過來了,而好巧不巧的是,派來的人當中就有謝安德。
他到現場站定,卻發現這場葬禮并沒有傳統意義上的鞠躬儀式。
身為半個外國人,謝安德反倒落得清淨,随即擡眸看向葬禮現場那個站在雨傘下的美人,心下忍不住泛起波瀾。
雲栖穿着黑色的風衣,神情漠然,段星閣舉着傘站在他身旁,全程笑得得體且燦爛的,不知道還以為不是死了老丈人,而是他本人今天要娶老婆。
他連掩飾都不掩飾心頭的那點愉悅,可雲栖不說什麽,其他人見了也只敢當做沒看到。
謝安德極力讓自己忽略那個礙眼的人,轉而把所有視線全部落在雲栖身上。那人全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對親生父親的死已經漠視到了不加遮掩的地步。
他像是危險但又美到驚豔的玫瑰,涼薄又刺手,卻讓人忍不住去撫摸。
正當謝安德走神時,段星閣帶着笑意“不經意”地看向這邊,謝安德撞上他的目光後,整個人驀然一頓,而後絲毫不怵地看回去。
可段星閣這次竟然率先收回了目光,笑着扭頭和身邊人說了什麽。
雲栖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似乎是默許了對方的要求。
段星閣就那麽堂而皇之地把傘往下移了一點,遮住所有人的視線後,湊過去做了些什麽。
謝安德瞳孔微縮,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雨滴順着傘緩緩落下,他才知道,原來那玫瑰的美豔從不屬于自己,而他的涼薄和刺手,也只是對外人而已。
感受到那股礙眼的視線消失,段星閣才把傘再次舉起,他就跟開屏跟人比贏了的孔雀一樣,志得意滿得讓雲栖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段星閣笑着回望過來,像是電影中主角參加父母葬禮時體貼的丈夫一樣,擡手環住了雲栖的腰,支撐着他的身體。
雲栖驀然一僵,耳根不知為何驟然紅透了,他沒好氣地瞪了段星閣一眼,而後迅速抿着唇收回了視線。
別人看不出什麽端倪來,但段星閣卻對雲栖的狀态心知肚明,他遠沒有其他人眼中看到的那麽游刃有餘。
而事實也确實如此。
雲栖之所以站着不動,完全是因為只是站穩便耗費了他百分之八十的精力,此刻哪怕是站着什麽都不做,他卻還是感覺有什麽液體還在順着腿往下流一樣。
好在一切儀式從簡,段星閣深知他的不耐煩,簡單地走了個過場後便把剩下的事交給其他人處理,轉而拉着他回到車上休息。
馬上就是聞風林起靈的時間了,雲栖這個原本該摔盆的長子卻演都懶得演一下,然而在場竟然沒一個人敢說什麽。
雲栖坐在車上接過段星閣遞來的水,卻見對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有了昨天晚上的事,雲栖原本沉着臉不想搭理他,但他的目光實在是太過于灼熱了,雲栖只得沒好氣道:“怎麽了?”
段星閣聞言一笑,緊跟着卻語出驚人道:“我只是在想,如果這是我的葬禮......哥哥會是什麽反應?”
雲栖把他養這麽大,卻完全不知道中間這小子受了什麽刺激,癖好上怎麽能歪成這樣。
親爹躺在地下都沒有絲毫反應的雲栖聞言驀然變了臉色,驟然擡眸看向他。
段星閣那麽有眼色的一個人,眼下卻好似沒看出來雲栖的心情一樣,繼續道:“如果我掉進海中沒死,哥哥卻以為我死了......”
說着他湊近了一點,低頭在雲栖耳邊道:“還給我辦了葬禮,那哥哥豈不是就真成寡夫了?”
別人玩情趣,最多玩一玩角色扮演,沒有哪個人像段星閣這樣直接咒自己死的,而且還是在老婆親爹的葬禮上這麽說,簡直瘋得讓人罵都不好罵。
雲栖呼吸驀然一滞,抿着唇睫毛不住地發抖。
他這幅樣子落在段星閣眼中,和幻想中的樣子倒是産生了一些重合。
眼前人身穿一身黑,外面小雨淅淅瀝瀝,或許面對來往賓客時,他尚且能維持住體面,但當衆人一走,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獨處時,便會像眼下這種露出罕見的,茫然又脆弱的表情。
或許會更甚一點,畢竟眼下的他只是想象,而非真的置身那個環境,如果真是在段星閣的葬禮上,雲栖會有什麽反應恐怕他自己都不好說。
“開個玩笑而已,哥哥別害怕。”見雲栖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段星閣連忙安慰道,只是他安慰人也安慰得一絕,“就算我真死了,做鬼也會回來找哥哥的。”
雲栖一時氣結,擡眸瞪着他沒好氣道:“你不會說話能不能閉——”
“鬼可是其他人都看不見的。”段星閣撐在雲栖身後的靠背上,故意壓低聲音道,“哥哥如果在自己丈夫的葬禮上逃走,一個人躲在車裏落淚,卻未曾想被來路不明的透明鬼魂找上了門,像這樣......”
他說着說着竟然身體力行起來,勾着雲栖的下巴吻了上去。
雲栖沒忍住小聲嗚咽了一下,順着段星閣的那些話想下去,他的衣服下擺會被憑空掀起,口舌明明被人強迫着撬開,抵着厮吻。
可落在其他人眼中,卻是空無一物,面對如此下流又詭異的場景,他原本是該極力推拒的。
然而當雲栖感受到那股親吻中傳來的熟悉觸感時,便會驀然意識到這個鬼魂的真實身份,所有的掙紮會在一瞬間卸了力氣,轉而帶着無邊的悲涼與熱情極力地回應。
可是當一切結束,身上的觸感還沒幹涸時,他或許會在某一瞬間驚醒。
睜眼後才發現方才自己在守靈時累得昏倒了,那些旖旎而詭豔的經歷不過是他的夢境。
那個在夢裏尋他歡愉的人,現實卻早已離開了。
細雨綿密間,依舊是他一個人,夜晚空空蕩蕩,冰冷透骨。
秋雨寒意入骨,方才雲栖不覺得,眼下卻冷得忍不住裹了裹衣服。
他擡眸望向眼前人,有些話想問,那人卻好似知道了他的意思一樣,瞳孔微縮,低頭扣着他的後頸吻了上來,把那些話全部封緘在唇舌之間。
雲栖沒說話,就那麽擡頭任由他親上來。
段星閣明白了雲栖想問什麽,但他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卻不敢面對雲栖想要問出的這個問題。
——如果死的不是段星閣而是雲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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