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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夜
光線太暗, 歲櫻幾乎看不清說話人的表情,只聽那聲音透着股逗弄人的笑意。
歲櫻裝傻不接他話,捏着她的小甜嗓, 問:“你怎麽還沒睡呀?”
一聽她這聲音, 陸霁塵就猜出她別有它意了, 他不答反問:“睡不睡你不都自己開門進來了嗎?”
身處暗處的人, 能将亮處的人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看得一清二楚。
那嘴角撇的,盡是嫌棄。
逗歸逗,若是逗得很了, 講不好又把人氣跑了。
陸霁塵輕“咳”一聲:“這麽晚了, 你怎麽也沒睡?”
就等他這句話呢,以至于他話音一落,歲櫻就焉巴巴地輕嘆一口氣, “換了床我睡不着。”
陸霁塵:“......”
以前也不知是誰說不認床的。
見他不說話, 歲櫻心裏虛虛的:“陸叔叔, 你困嗎?”
從心裏湧出對她不清白的心思後, 陸霁塵就不愛聽她嘴裏的那聲“叔叔”。
他臉色不見異常,但咬字卻重了幾分:“你陸叔叔不困。”
這話正中歲櫻下懷,她手一擡, “啪”的一聲摁亮了門邊的開關。
被乍亮的白光刺到, 陸霁塵條件反射地閉了下眼,再睜開, 剛剛只露出一顆腦袋的人已經站在了床尾。
“我也不困!”
她聲音裏透着股難掩的激動。
陸霁塵眯着眼角瞧她,突然就有點猜不透她心思了。
“所以呢?”他問。
歲櫻把腳往床裏側挪了兩步:“既然咱倆都不困, 那不如來聊會兒天啊!”
大半夜不睡覺, 穿一件只蓋得住屁股的襯衫跑到一個對她心存不軌的男人房間,天真的說要和他聊天。
真不知是她太小看自己, 還是太高看他了。
陸霁塵靠着床背未動:“怎麽聊?”
歲櫻往床上溜了眼,裝傻:“就這麽聊啊!”
陸霁塵忍不住輕笑一聲:“你不覺得......”他用手在自己和她的這段距離裏來回比劃了兩下,“有點像老師在談話學生?”
歲櫻眨了眨她那雙無辜的眼睫:“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
視線再次往床上溜了眼,剛一偏轉到他臉上,就聽他說——
“你身後不是有椅子嗎,”他下巴一擡:“坐。”
歲櫻:“......”
自己靠在柔軟的床上,卻讓她坐冷硬的板凳,真不知該說他狠心還是不解風情。
歲櫻連看都沒往後看一眼:“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喜歡站着?”
除了點頭說對呀,歲櫻找不到其他的詞。
陸霁塵故作惋惜地看一眼床邊:“喜歡站着就算了,還想着讓你坐到床——”
他還沒說完,上一秒還站在床尾的人就倏地一蹦,跪坐在了床尾。
陸霁塵沒忍住,偏開臉笑了聲。
歲櫻跪着的膝蓋前就是他的腳,她被他笑紅了臉,伸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腳背上。
“再笑我就回我小叔那了!”
一句話戳中了他要害似的,陸霁塵唇邊的笑痕一秒收起。
歲櫻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奏效的一招極為滿意。
她歪着腦袋看對面的人,沾沾自喜:“怎麽不笑了呀?”
陸霁塵:“......”
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被一個小他七歲的小姑娘如此拿捏,還被拿的死死的,一點反抗都不敢有。
陸霁塵怕了拍旁邊的位置。
歲櫻看過去一眼,懂了,但又不确定:“幹嘛?”
“坐過來。”
他話音一落,歲櫻就迅速爬了過去,一改之前在廚房裏的慫唧唧。
以為她會像自己一樣坐靠在床頭,結果卻見她身子一歪,直接側躺了下去。
陸霁塵微微一愣,垂眉看她,“不是說要聊天嗎?”
歲櫻笑出一臉無辜純粹:“坐着聊多累啊!”
襯衫雖寬松,可卻因為她側躺的姿勢而衫擺上竄,沿着大腿外側蜿蜒的曲線,露出了她的白色安全底褲。
漂亮的邊緣蕾絲服帖包裹着她的大腿一圈。
有那麽一瞬的呼吸微窒......
陸霁塵将身上的被子拉到她身上蓋住,像是随口:“你平時也和你小叔這麽聊天?”
“怎麽可能!”
因為枕頭在陸霁塵身後,所以歲櫻就把手壓在了臉下面。沒那麽舒服,但這樣仰視着看他,能将他漂亮的下颚線盡收眼底。
陸霁塵當然知道她一直盯着自己在看,但他沒有回望她,而是看着對面:“那你和我這樣聊?”
“你不一樣啊!”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陸霁塵終于沒忍住,再次看她:“哪裏不一樣,你不也喊我叔?”
歲櫻本來是想說你不是我親的,話到嗓子眼又覺得這話說過太多遍太沒新鮮感。
“反正就是不一樣。”說了這麽一句釣人心癢的半截話後,她躺平了身子。
陸霁塵當然很想往下問,可是見她那副随心所欲漫不經心的模樣,他又只能作罷。
僅有的的一只枕頭在自己身後,陸霁塵将枕頭往她那邊拉近:“擡頭。t”
歲櫻就知道他會把枕頭給她,但是不确定是全部都給她,還是會給自己留一半。
眼看自己的腦袋都要懸在枕頭中央了,她後腦勺一壓。
陸霁塵收回手:“你該不會準備在我這睡吧?”
“怎麽可能!”
她當然不會承認,盡管她就是這麽打算的。
陸霁塵瞥了眼她的睡姿:“可你這麽躺着,萬一睡着了呢?”
“那你喊醒我不就好了?”
見他不說話,歲櫻用腳碰了碰他腿:“聽見沒有?”
她的腳在碰了他的腿以後并沒有收回去,漂亮的腳趾挨着他的腿,明明隔着一層輕薄的絲質布料,卻好像能感受到她的體溫。
陸霁塵沒有把腿移開,扭頭看她:“不是說要聊天的嗎,聊什麽?”
能聊的可太多了,但歲櫻今晚來找他,是抱着給他機會的目的來的。
“你想聊什麽?”她問。
陸霁塵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她一會兒:“聊什麽都可以?”
“那當然了,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霁塵說了聲“好。”
短短一個字,讓歲櫻心跳突然快了幾分,不知是頭頂的光太亮了,還是她心裏的好奇與期待太多,她枕在枕頭上,仰着臉看他的眼睛裏,亮晶晶的。
一陣緊張的等待裏,他低沉的聲音像是将靜谧無聲的夜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看着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目光深邃了幾分:“接下來有談男朋友的打算嗎?”
歲櫻差點沒繃住上翹的嘴角,她狠狠吞咽了一下将胸腔裏的激動給摁住。
“你問這幹嘛?”她眼尾一挑,故帶審視防備的眼神來回掃在他臉上。
“不是你說的什麽都能聊?”陸霁塵眯眼似是回想:“還說絕對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歲櫻沒話說了,垂下眼,支吾了一陣才回答:“那要看那個人是誰了。”
聽着像是要求很高,陸霁塵往下追問:“那什麽樣的人能入你的眼?”
歲櫻擡眼看他,将他的硬件條件代入進去:“自然是要貼心溫柔,待我極好的。”
這話聽着讓陸霁塵不多想都難。
“照你這麽說,我對你也夠貼心溫柔,也足夠照顧,那豈不是我也能做你男朋友?”
歲櫻沒想到他這麽直接,笑出撲哧一聲:“但你是我叔叔啊!”
又是這該死的叔叔。
陸霁塵別開視線,想狠吸一口氣的,又怕她覺出他情緒的異常。
“你家人呢?”他換了一種問法:“對你交往的男朋友有沒有什麽要求?”
這還真把歲櫻問住了,她皺了皺眉,兩眸微轉:“應該沒什麽要求吧......”
陸霁塵很平靜的看了她一眼,看似眼波平靜,可心底卻暗暗揪成一團。
怎麽可能沒要求。
起碼在年齡上,是否能接受一個大她七歲的。
畢竟在大多數的長輩眼裏,七歲是一個可以産生任何溝通障礙的鴻溝。甚至有些人會認為,他只是貪圖她的年輕。
可這些都是外界的聲音,他最在意的仍是她的态度。
可她今年才二十歲,正是對一切的人和事最容易産生新鮮感的年齡,她的未來還會遇到很多人,而他又憑什麽認為自己可以成為她未來人生裏最愛的那一個。
如果有一天她對他的新鮮感淡了沒了,跟他提分手——
想到這裏,陸霁塵閉了閉眼。
難道要因為未來的不确定就止步不前或退縮嗎?
萬一呢?
萬一她對他的喜歡日積月累越來越深呢?
他從來都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看似不動聲色,卻又來勢洶洶。
過去從來都不會在他心裏湧現的瞻前顧後、患得患失,如今排山倒海的,一波又一波襲他心頭。
幾度将自己不該有的情緒壓下去後,陸霁塵才垂眸看向躺在他旁邊不足半個手臂遠的人。
卻見她單手托腮,眼睫安安靜靜的鋪着。
該不會是睡着了?
陸霁塵愣了一下,不相信似的,彎腰湊近。
只是沒想到,籠罩在自己視線裏的那張臉,突然一擡。
“你剛說什麽?”
像是從夢中驚醒,陸霁塵無聲失笑:“困了?”
歲櫻忙搖頭否認:“才沒有,我精神着呢!”
說完,她使勁地撐了撐發重的眼皮:“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說到哪兒都不記得了還說不困。
陸霁塵眸色一轉,故意逗她:“你說你從來都沒把我當成叔叔。”
歲櫻:“......”
她竟然說了這話?天吶,還是困到神志不清了嗎?
歲櫻朝他抿嘴笑:“幹嘛,你想聽我喊你叔叔啊?”
“不想!”這一聲,他答的幹脆利落。
渾厚的聲音震在耳邊,把歲櫻漸升的困意磨下去幾分。
她小幅度的往他那邊挪近:“那你想聽我喊你什麽?”
反正除了那聲叔叔,什麽都行。
陸霁塵垂眸看她。
眼底的深邃和她那雙下彎的眉眼一對上,就聽她勾着貓似的奶音喊了聲——
“哥哥?”
陸霁塵:“......”
從歲櫻的角度能清楚看見他滾動的喉結。
她伸着一根食指,輕輕戳在他深色睡袍的腰間:“哥哥?”
陸霁塵很怕癢,腰腹倏地一緊,一把逮住了她那作亂的手。
歲櫻輕輕掙了一下,沒掙開,她故作委屈:“不就碰你一下嗎,小氣!”
今晚這天是聊不出什麽了,但她繼續躺在這兒會躺出什麽後果,陸霁塵說不準。
“回去睡吧。”他無奈下了逐客令。
歲櫻把手往回一抽,“我不要!”
陸霁塵瞥她一眼,“難不成你還想賴在這兒?”
“不是說好聊天的嗎,”她小眼神瞪他,聲音卻滿是委屈:“都還沒聊幾句呢!”
行,那就繼續聊。
陸霁塵語帶警告:“之前咖啡廳裏的那個男人,別再聯系了。”
“為什麽?”
見她滿眼的不可置信,陸霁塵聲音冷了幾分:“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歲櫻嗓子裏一哽:“你小心眼!”
就說了這麽一句就小心眼了,陸霁塵氣笑一聲:“那不然改天我也找個女的去咖啡廳裏坐坐?”
他話音一落,腿上就挨了重重一腳。
“你敢!”
但凡她将陸霁塵剛剛那句話在心裏品上一遍,就能知道他是故意,可是血氣上湧,醋意翻山倒海,她哪還有心思和時間去品,第一反應就是給他一腳。
但她那一腳,卻把陸霁塵踹笑了。
像是拿到了一個盲盒,開出了他最想要的東西。
歲櫻卻還淹在醋壇子裏沒爬上來,擡着下巴,扁着嘴,滿臉都是小女生吃醋的小家子氣。
陸霁塵被她這模樣取悅到,嘴角挂着很深的笑意,凝眸看了她半晌,最後話鋒突然一轉:“什麽時候開學?”
歲櫻懵怔幾秒,“周五報道,”說完,她還是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幹嘛?”
陸霁塵身子往下躺:“送你。”
歲櫻:“......”
就這樣?她依舊不解的眨了眨眼:“然後呢?”
然後順便看看,報道那天有沒有男生跟她搭讪,有的話,他也‘踹’她一腳。
床邊的開關“咔噠”一聲。
房間裏頓時昏暗的只能看見回落的手臂輪廓,還有床墊微微下陷的觸感,從旁邊蔓延到她頭底的枕頭。
她聞到了和她身上不太一樣的青皮柚的香。
還有她壓在身前的手背......
正被幾指溫熱慢慢滑過,悄無聲息的,貼入她掌心,又一點一點,撬開她指縫,最後與他十指相扣。
昏暗的光線裏,歲櫻紅着臉往下看,明明什麽都看不清,可觸感卻給了她最真實的感受。
這個時候如果沉默,是不是就等于默認了?
可是他連一句告白都沒有!
可如果收回手,他會不會誤會她對他沒有男女方面的意思,會不會知難而退,及時終止?
心緒難平、左右為難、猶豫不決間,她聽見他說——
“要不要和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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