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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與色
女孩子的唇最為敏感, 歲櫻清楚感覺到他的手僵住了。
準确來說,他的第一反應是先縮了一下。
但因為她雙齒咬住,他手指在沒能第一時間縮回去的下一秒又僵住。
不知是無奈還是被迫。
歲櫻睜着她那雙無辜的眼睛看着他, 佯裝無意, 雙齒松開, 攫走那顆葡萄的時候, 她的唇也擦過他的拇指。
“嗯,”她拖出一道軟綿綿的尾音,挑眉:“比上次的甜。”
陸霁塵坐正回去, 縮回的手隐在身側, 手指輕蜷。
“陸叔叔,”歲櫻喊他:“我有點餓了。”
這句話像是給陸霁塵的起身離開找到了理由,他沒有說話, 倏地一下起身後, 繞過沙發椅背往廚房走。
他走得快, 步子跨越得也大, 剛邁上廚房臺階的那只腳因為歲櫻的又一聲“陸叔叔”而陡然停住。
歲櫻捏着一顆葡萄抵在唇邊,看他:“你不是買牛排了嗎?”她眼睛眨巴了一下:“我想吃牛排。”
剛剛被她雙齒抵住的堅硬,和被她唇瓣擦過的柔軟觸感仿佛還在, 一硬一軟, 反差強烈。
陸霁塵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再一次蜷起。
他看着歲櫻看他的那雙無辜眼神, 心想:只是吃了一顆他遞過去的葡萄,她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好。”他目光收回, 走進廚房, 拉開被鑲在牆裏的冰箱門的時候,他淺淺呼出一道不明所以的氣息。
在路上被高溫化凍的牛排剛放進冷凍室沒多久, 這會兒還是軟的。
耳邊傳來電視的聲音,陸霁塵眼皮輕擡,看過去一眼,剛好看見歲櫻伸長了胳膊将那盤葡萄抱到了懷裏。
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顆,揪掉上面的青莖後,遞到嘴邊,沒有全部含進去,而是雙唇咬住一半,吮吸,腮頰凹陷,再放進嘴裏,腮頰凸起......
平底鍋裏的幾滴水珠被藍色的火苗燙幹,“滋滋”聲消失,陸霁塵驀然收回視線。
低頭,吞咽,喉結滾動。
黃油遇熱化出奶香,勾到了歲櫻敏銳的嗅覺。
她望過去。
最先看見的是他的手臂,握着平底鍋手柄打圈輕旋,很輕松,視覺上就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感。
讓她不禁想起一些漫畫片段。
青筋、體溫、克制、失控、痕跡......
串聯在一起,代入他的臉,歲櫻突然感覺到身體某處一熱。
她慌張收回視線,唇齒間所有玫瑰的清香突然變成了青皮柚的澀氣。
【色】與【澀】同音。
歲櫻被自己豐富的想象力染紅了臉。
等陸霁塵把煎好的牛排端到餐桌上,再拿着拐杖走到她面前,歲櫻臉上的紅還沒消。
“可以吃了。”
歲櫻一驚,手機屏幕被她慌張卡過去,擡頭,臉漲紅。
陸霁塵微微一愣,目光定在她臉上:“怎麽了?”
歲櫻的神識雖然已經收回,但剛剛浏覽的畫面還清晰烙在她腦海。
“什、什麽怎麽了?”她臉紅的不成樣子,但她還沒能意識到。
陸霁塵伸手,用手背碰在她額頭。
他的體溫冬暖夏涼,手的溫度也是。
他皺了皺眉,沒說話,轉身上樓。
歲櫻被他一連串的舉動弄懵在原地。
“陸叔叔”
陸霁塵沒有回頭,三步并兩步跨上臺階:“體溫計在樓上,你等一下。”
體溫計?
歲櫻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她忙摸自己的臉。
滾燙的溫度讓她手指瑟縮了一下。
樓梯間傳來聲音,歲櫻忙把貼在臉上用來降溫的葡萄拿下來。
可惜還沒能放回盤子裏,陸霁塵就大步邁到了她面前。
“量量。”
歲櫻兩手裏都是葡萄,一口也吞不下,放回去不是,扔了也不是。
擡頭看他,眼裏懵懵的。
最後還是陸霁塵把盤子端到她面前:“別吃了,先測下體溫。”
歲櫻知道這是誤會,但她一時也找不到可以解釋臉紅的理由,只能接過他手裏的體溫計。
歲櫻今天穿的是一條領口系帶的法式蛋糕裙,無袖,但她忘了可以直接夾在腋下,還試圖把體溫計從貼着脖頸一圈的領口塞進去。
陸霁塵失笑:“直接夾着不就好了?”
歲櫻低頭看了眼,表情一窘,臉更紅了。
平時眨眼即過的幾分鐘,今天格外漫長,歲櫻過幾秒就擡頭看他一眼,見他杵在自己面前不走,歲櫻心裏慌慌的。
“差不多了。”陸霁塵朝他伸手。
歲櫻慢慢騰騰地把體溫計拿出來,自己看完才遞給他。
“好像......沒發燒。”
陸霁塵看着水銀爬升的刻度,不解:“剛剛你臉很紅。”
“有、有嗎?”歲櫻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可能是熱的吧?”
陸霁塵目光定在她臉上幾秒,還有些紅,但比他上樓前好多了。
“沒燒就好,如果有不舒服的及時跟我說。”他将旁邊的拐杖拿過來:“先吃飯。”
牛排只煎了一份,純白色的瓷盤邊,還擺着幾塊西藍花。
“還挺像樣的嘛。”
陸霁塵将椅子抽出來,“偶爾也會用這類速食對付一下。”
牛排很香,把歲櫻的味蕾完全勾了出來,她切了一塊,沾着上面的黑椒汁,含進嘴裏。
她吃東西的時候沒有聲音,但臉上的表情很生動。
挑眉、眼睛睜出驚訝:“好吃!”她拿着刀的那只手還不忘比出大拇指。
陸霁塵雙手疊放t在桌沿,輕笑出聲:“一份夠嗎?”
肯定不夠的,歲櫻想起那個銀色的保溫桶:“你帶回來的午飯,是一個人的量嗎?”
陸霁塵也不知道,他起身:“我去看看。”
保溫桶一共四層,三餐一湯,米飯大概是一個人的量,但菜她一個人肯定吃不完。
陸霁塵将菜一一倒進盤子裏,罩上保鮮膜,用牙簽戳了幾個小洞,然後放進微波爐裏加熱。
很快,歲櫻面前就擺出了豐富的一桌“晚餐”。
見米飯只有一份,歲櫻擡頭看他:“米飯太多了,咱倆分一分呗?”
“這還多嗎?”陸霁塵皺眉。
歲櫻說:“對你來說不多,但我是女孩子,而且我都吃了一份牛排了。”
想起她輕盈的體重,陸霁塵又去拿了一個碗和一個勺子:“吃多少你自己盛。”
歲櫻只挖了兩勺出來:“夠啦!”
“你确定?”
歲櫻抿嘴笑:“我還要給我的胃留一點點的位置吃葡萄呢!”
“好吧,”陸霁塵把那只碗放到一邊:“快吃吧,要涼了。”
歲櫻懵怔着看他:“你不吃嗎?”
他搖頭:“我還不餓。”
歲櫻這才想起現在是下午不是晚上。
在醫院的時候,歲櫻就吃過好幾天那個叫張叔叔給她送的午飯和晚飯。
味道,她到現在還記得。
特別是那道糖醋排骨,當時她吃的意猶未盡。
偏巧,今天也有這道菜。
見她一連吃了三塊排骨,連骨頭都剔的也特別幹淨。
“喜歡吃糖醋排骨?”陸霁塵問。
“嗯,不是很甜,還有一點點的辣。”
“辣?”陸霁塵皺眉。
“是那種幾乎感覺不到辣的辣。”歲櫻擡頭看他:“你中午沒吃嗎?”
中午飯桌上也有這道菜,不過陸霁塵不太喜歡吃糖醋類的,所以就沒吃。
他沒回答歲櫻這個問題,朝旁邊那盤白灼菜心睇了眼神:“蔬菜也吃點。”
“好。”歲櫻聽話地夾了一筷子的菜心到碗裏,雨露均沾地又夾了另一個盤子裏的小炒肉。
陸霁塵坐在她對面,安靜地看她一筷又一筷,直到吃完。
知道廚房有洗碗機,所以對陸霁塵收拾走桌上的殘餘,歲櫻也沒客氣。
“要給你切一點芒果嗎?”
歲櫻已經坐在了沙發裏:“好呀!”
陸霁塵從來都沒買過芒果,這類需要削皮又要切塊,甚至一不小心還會從手裏滑落的水果對他來說很麻煩。
陸霁塵帶上一次性手套,耐心削皮、切塊,最後剝掉手套,插上幾個牙簽,再将盛着誘黃芒果丁的玻璃碗放到茶幾上。
“吃吧,我去書房了。”
見他頭也不回的上了樓,歲櫻囊了囊鼻子,小聲嘀咕:就不能陪人家看會兒電視。
不過也因為他不在,歲櫻沒個正形地趴在沙發裏,一邊吃着芒果,一邊和邱黎黎發微信。
邱黎黎:【咬手指?你這麽大膽的嗎?他都沒有反應?】
歲櫻:【反應不大,我感覺他是懵了,本來我還想再舔他一下的,又怕太得寸進尺讓他懷疑,所以留着下次吧!】
邱黎黎給她發了一個流汗小狗表情包,和一句:【你悠着點吧,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歲櫻晃悠着惬意的兩腳,捏了一顆葡萄到嘴裏,指尖沾了水漬在屏幕上,換做在自己家,她直接就把屏幕卡在沙發上蹭掉了,但這是他家,屬于他的東西,歲櫻都格外珍惜。
她伸手去夠茶幾上的紙巾盒,距離有點遠,她往沙發邊挪,還差那麽一點,她又挪,眼看就要夠着了,結果身子一歪,她直接從沙發邊摔了下去。
沙發的高度,摔下去也不算疼,但是她腳剛好撞在了茶幾邊緣,偏偏還是那只打了石膏的左腳。
“陸叔叔!”歲櫻帶着哭腔扭頭朝樓上喊,怕他聽不見,一連喊了好幾聲。
雖然是上下樓,還隔着兩扇門,但樓上安靜,聽出她聲音不對,陸霁塵從書房裏出來的腳步略急。
走到樓梯拐角,看見歲櫻趴在沙發和茶幾之間的地上,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三四個大步就跨下了十幾個臺階。
“怎麽摔地上了?”
他蹲在歲櫻腳後,伸手去拉她。
歲櫻揮掉他手,雖然沒哭,但聲音慘兮兮:“我腳磕到茶幾上了,動不了!”
陸霁塵低頭看她兩只腳:“磕到哪只腳了?”
“就那只,”歲櫻指着自己的左腳:“感覺到斷了!”
陸霁塵沒敢碰,歪頭細細看了看,因為打了石膏,也看不到裏面,但是看見她腳踝處破了一點皮。
他用食指指尖輕輕壓在那處:“這裏?”
歲櫻當即“嘶”出聲:“你別按呀!”
他看過歲櫻在醫院裏拍過的片子,避開骨裂的地方,一處處地輕輕按壓,再一次次地問她:“這裏疼不疼。”
最後确定她的疼只來自于腳踝。
陸霁塵看了眼茶幾,又看向她左腳:“你剛剛也是這樣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的?”
“嗯。”
安全起見,陸霁塵還是決定帶她去醫院檢查。
茶幾後移,被陸霁塵從地上抱起來的時候,歲櫻感覺到一陣涼風蹿到了腰線。
在他面前走光不怕,但是歲櫻不想自己的身體被別人看見。
剛想跟他說自己要換條裙子再出門,就見陸霁塵抱着自己往卧室去。
“換條裙子吧,你身上這件太短了。”
歲櫻瞥了他一眼,目視前方,神色無異。
歲櫻看了眼他托舉在她腿彎的那只手,準确來說,他是用自己的手臂托着她的,而露出的那只手,握成了拳。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紳士手”嗎?
進了房間,陸霁塵把她放到床尾,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他人往旁邊站:“換哪一條?”
“嗯......”歲櫻看了看,用手指:“那條褐色的。”
歲櫻是個松糕群重度迷戀患者,各種顏色,長短不一。
陸霁塵把裙子拿出來後,發現和她身上那條是差不多的款式,只是長度略長。
“過膝嗎?”他不确定地問。
歲櫻比劃給他看:“到這兒呢!”
陸霁塵把裙子遞給她,“我在門口,換好了喊我。”
他出門,把門帶上,又把輪椅推過來,在門口略站兩分鐘,裏面傳來聲音,他這才推門進去。
“陸叔叔,”歲櫻坐在床尾,身子微側:“你幫我把後面的扣子扣一下,這個扣眼好小。”
陸霁塵走過去,看向她被長發遮了小半的後背:“在哪?”
隔着頭發,歲櫻用手摸着後頸處:“這裏。”
陸霁塵彎下腰,擡着的手略微停頓幾秒後,把她的頭發拂到一邊。
雪白的頸,褐色的裙,顏色對比強烈。
陸霁塵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那顆還沒有他指甲大的透明紐扣,對準那圈褐色的扣眼。
可能扣眼真的太小了,他試了好幾下才扣進去。
他直起腰,輕吐一口氣,“好了。”
垂回身側的手輕握着,隐約能感覺到掌心的濕膩,陸霁塵扭頭看向門上方的空調出門口。
安安靜靜的,空調沒開。
歲櫻低着頭,雙手捏着側領處的兩條布料,系到一半,又解開,她擡頭:“陸叔叔。”
“嗯?”
“你會系蝴蝶結嗎?”
房間沒有開燈,但房間裏的一切都被窗外的陽光鋪射得無處遁形。
她擡頭看他的那雙眼睛,幹淨、澄亮、無辜,尋求幫助。
陸霁塵點頭:“會。”
歲櫻松開手:“那你幫我系一下,”她不算刻意地解釋:“我每次都系不好,總有一快翹起來,一低頭就能蹭到。”
剛剛後退的一步又被陸霁塵重新邁回來,或許是邁得大了,罩在T恤外敞開的襯衫衣擺蹭到了她裙子上的松糕花邊。
随着他彎腰的動作,不算碰觸的碰觸,轉瞬即逝。
陸霁塵捏住兩條裙帶,交叉、穿過、系上、折疊、交叉、繞圈......
歲櫻低着頭,看他那雙離她下巴不過咫尺的手指,不過是個系蝴蝶結而已,動作都這麽優雅。
如果是做別的呢?
“好了。”聲音落地,他雙腳後退。
歲櫻目光卻還追着他垂到身側的手指。
若是來到無人探秘的花叢,撥開其間的深邃,順道其下,會感受到潺娟的溪水嗎?
視線裏,那自然垂落的手指微微一蜷,歲櫻這才收起腦子裏的亂七八糟。
目光擡至他臉。
捕捉到他臉上的不自然,歲櫻絲毫未露的那份狡黠在肆無忌憚的蹦跶。
歲櫻擡頭朝他笑:“謝謝陸叔叔。”
陸霁塵淺淺彎唇,嘴角弧度有着他不自知的無措與僵硬。
原地站了兩秒,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轉身将輪椅推近t她身前。
歲櫻愣住。
既然用輪椅,那他還讓她換條長點的裙子幹嘛?
陸霁塵走過來扶她的胳膊:“走吧,再遲點,醫院就要下班了。”
不可以表現的太明顯,不可以,不可以!
在心裏告誡完自己,歲櫻擡頭看他:“不就幾步路就要門口了嗎,帶這個好麻煩。”
陸霁塵沒有深想她話裏的意思:“門診人多,用拐杖會不安全。”
腦袋真不會轉彎彎。
歲櫻嘆氣:“也是,剛吃完飯,我這體重肯定蹭蹭蹭往上跑。”
陸霁塵失笑:“這跟你體重有什麽關系?”
歲櫻看了他一眼後,撇嘴:“剛剛你把我從地上抱起來的時候,我都感覺到你的吃力了!”
“那、那是因為你躺在地上,重心和受力點不一樣。”
他解釋的時候,表情窘窘的,歲櫻憋住笑。
“話是這麽說沒錯,”她目光在陸霁塵胸膛和手臂明目張膽地來回看了好幾眼:“但你還是要加強鍛煉,男人嘛......”
陸霁塵語塞兩秒後,突然偏開臉。
他在笑。
歲櫻看不懂了:“你笑什麽?”
陸霁塵轉回臉,似笑而非地看她:“所以你是既不想坐輪椅,也不用拐杖?”
終于反應過來了呀?
歲櫻心裏剛有點小得意,突然覺得不對,他這是看穿她的小心思了嗎?
她心裏一緊張,剛準備解釋——
陸霁塵無奈搖頭:“你倒是挺會給自己的懶找借口。”
說完,他走過來,彎腰,一手摟住歲櫻的背,一手托住她腿彎,很輕松地将她抱了起來。
歲櫻整個人都懵懵的,看他的眼神裏帶着不可置信和想不通的茫然。
小叔不是說他總和異性保持着特別禮貌的社交距離嗎?
那為什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他就抱過她好幾次了呢?
難不成這種“抱”對他來說不在社交範圍裏,還是說......
上次就沒想明白的問題又纏住了她。
感覺到她強烈定在自己臉上,陸霁塵回望她:“怎麽這麽看着我?”
歲櫻抿了抿唇,太好奇了,如果不問,她今晚一定會失眠的。
“陸叔叔,我在你眼裏是女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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