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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左柯讓又去解另一只袖口, 說不清是他心不靜還是扣子太緊,半天沒弄開,邬思黎看不下去, 伸過手幫忙。
“我給你解吧。”
她身體朝他那邊微側,他手放在她并攏的雙腿上, 即便隔着一層他的外套, 好似也能感知她的溫度。
沉默在發酵。
邬思黎平整地理着他的袖子,睫毛半掩,神色淡然, 指尖時不時擦過他小臂,一如四年前分手那晚,她給他消毒包紮傷口時一樣。
“我也一直都不懂, ”左柯讓找不到她眼睛, 目光在她鼻尖一落:“當初分手,你說喜歡我到底是真心話還是只想我放你走。”
他輕聲控訴:“沒有這樣的。”
表白完就要分手,
誰家好人這麽玩?
他期盼那麽久的一句喜歡,是在那種情景下得到。
并且那個時候,他在偷偷計劃着向她求婚。
“我每次都要靠威脅你才能滿足我想要的。”
“你就只需要給我個笑臉,甚至你什麽都不用做就只說一句你想要, 我就什麽都能給你。”
更遑論是她說喜歡他。
那就是無論她提出于他而言多難辦的事情他都會做到。
哪怕是她要離開他,他也會同意。
他總不能辜負她的喜歡。
邬思黎卷地很慢,像是電影0.5倍速,襯衫袖子卷到左柯讓手肘下半寸, 沿着他青筋脈絡滑到他掌心,握住。
“是真心話。”
不是權宜之計, 就是:“真的喜歡你。”
左柯讓快速接:“那你這四年一次都沒找過我。”
生日、新年的零點祝福都是他先開始,這是他僅有的兩個和她名正言順聯系的機會。
他摔斷腿就是一年除夕, 也就只有過年這種大日子他才會跟左繼坤碰面,然後就以鬧到醫院收場。
那年新年零點祝福他沒能及時發送,第二天早上醒來補發,邬思黎一小時後回他一句同樣的新年快樂。
就是這樣。
他側頭望向車窗外,手沒舍得抽,還任邬思黎牽着:“我不推着你你就從來不會朝我走。”
邬思黎詞窮。
左柯讓說的是事實,四年裏所有的聯系都起源于他。
木讷地張張嘴,無從辯解,垂下頭。
左柯讓拇指稍動,磨着她虎口,坦然承認:“我确實是想看看你能為我主動多少。”
他說但是:“我也确實是真的想過我們要不就這樣,就算了。”
“因為我覺得你沒有我好像會生活的更好。”
他沒有安全感,他偏執,造成他這樣性格的人不是邬思黎,可她卻要承受他的陰暗面。
邬思黎第一次提分手,他把他倆都關起來那段日子,邬思黎的精神岌岌可危,如果不是想起邬思銘那封信,如果她沒有用一句喜歡來破局,他固執己見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四年裏他一直都在自責:“我感覺我帶給你的只有難過。”
可是邬思黎回了京北。
他真沒刻意去打聽過邬思黎,段駿鵬和鄒念桐玩得還算不錯,他就會得到一些消息,滬市一家翻譯公司開出誘人條件都沒能挖動邬思黎。
寧城是她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是她的依賴。
明明怎麽都不會輪到京北的。
“電話是我故意打錯的,只要你來了就夠了。”
邬思黎一步都不用邁出,她就站在終點,朝他勾勾手他就能拔足狂奔。
“我給你發消息你把我好友删了,我去你公司樓下等你看見魏書勻去接你,你說你在約會,段駿鵬告訴你我在醫院,你就又來了。”
他問:“我倆到底t誰難懂?”
被中斷過一次的解釋姍姍來遲,前因後果邬思黎通通交底:“魏書勻他有女朋友,那天是我們三個一起,他女朋友就在車裏,是我學姐。”
“我回國前趙月雯說看見你陪別人去婚紗店,我同事也撞見過你在挑戒指。”
“我以為你有女朋友了,後來碰到居可琳,她問我們怎麽還沒和好。”
到此,邬思黎才安下心。
在他所有朋友的認知裏,他就只有她。
左柯讓轉過臉看她:“那你剛才在挑婚紗。”
邬思黎就翻出聊天記錄,調低亮度:“是蘇禾,我學姐用他的手機跟我聊天。”
四周都暗,冷白光束照進他心口,牢固的症結就這麽輕巧散盡,左柯讓短時間沒能回過神,就點點頭。
“我早就想跟你說清的。”邬思黎倒扣過手機,光源消滅,她按按眼皮,緩解眼睛被閃到的酸脹:“是你說不需要的。”
她鼻腔一酸,甕聲說:“我不喜歡你那個樣子,我知道你在口是心非,我故意說在約會,故意順着你就是想你親口再來問我。”
就像剛才那樣,直白地将他在意的點傾囊倒篋。
那才是左柯讓。
左柯讓捏她手指:“你套路我。”
邬思黎說對。
原來這兒還有一個被他忽略的細節。
左柯讓就很淡一笑。
半山腰起了些風,左柯讓想關篷頂,邬思黎攔他,摸她手心溫度還暖着,又碰碰她臉,就依她。
月亮隐入雲層,光線減弱,對方面容又模糊一分。
左柯讓掌心翻轉,卡進她指縫扣住:“我真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麽樣再去愛邬思黎。
想要擁有又覺得自己太爛太垃圾的感覺太糟糕了。
邬思黎那唯一一次的袒露心扉就将他定在原地,他太怕她失望,所以他畏首畏尾,遲疑不定。
“主導權交給你,只要你高興我無所謂。”
左柯讓真是這麽想的,可壞就壞在他太高估自己,邬思黎一靠近他就惶恐,等她一走他又做不到無動于衷,他在再次擁有和失去中反複橫跳。
總結起來就患得患失一個詞能概括。
“不是我覺得自己玩崩了就又主動找你。”
“是你肯為我花心思。”
托鄰居刺激他,屏蔽他朋友圈又容他朋友可見,放出再次出國的假消息擾亂他。
雖然很幼稚,雖然很拙劣。
但是邬思黎願意為他折騰。
他就什麽都滿足了,什麽都不懼了。
他在這份蜿蜒曲折裏尋到了邬思黎對他的喜歡。
左柯讓唇線繃直,喉嚨發堵,沉呼一氣,再開口時嗓音啞:“我覺得你是真的在選擇我。”
所以他才拾起勇氣,敢再一次去擁抱她。
才堅定确信當年那句喜歡不是哄騙他的脫辭。
“我半夜跑到你家找你,騙你我家停電要跟你去住,聚會喊你去接我就是想向我同事介紹你。”邬思黎難以理解:“這些都不能給你安全感嗎?”
“也會。”
左柯讓說可能因為他心裏扭曲吧,居可琳他們就這麽吐槽他,正兒八經愛人的方式不會,就非吃七拐八繞那一套。
夜已深,小鎮路燈漸次熄滅,山脈與湖泊在黑暗中融為一體,樹葉在晚風吹拂下沙沙作響,別有一番靜谧。
邬思黎一字一頓,音咬得輕又鄭重:“我擰巴又被動,你遲到的那一句新年祝福我也等了一個晚上,我不擅于溝通,遇事只會悶在心裏,但我有在改,我對你的喜歡不是假的。”
錯過這個機會,有些話邬思黎這輩子都不會再講,她說她并不讨厭他的強勢,前提是不要禍及她周邊人。
家庭環境使然,邬思黎認為自己的存在可有可無,或許沒有會更好,除去邬思銘,她就只有在左柯讓那裏,是必須,是唯一。
他強烈的占有欲恰好彌補她內心深處的一角空白。
她最是需要左柯讓那種強烈到令人窒息的愛,只有被一遍又一遍堅定選擇,她才确信自己不會被抛下。
分手也只是當時深陷在圍城裏的他們僅剩的出路,她要想和左柯讓一直走下去,就勢必要先分開。
而她那句喜歡,是為在他心底留下一個烙印。
邬思黎不敢賭左柯讓會不會等她,所以她要左柯讓記得她。
這也是她耍的一個小心機。
“我也不是沒有你就會更好。”她成長過後的樣子是基于左柯讓前期的堆砌:“沒有你在背後撐着我,我早就被壓垮了。”
幫她留住房子,出錢給弟弟治病,每一件足以令她崩潰的事情他都有在妥善替她處理好。
“我也習慣了你來掌握節奏,你把主導權交給我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你說你更能接受我拐彎抹角的表達。”邬思黎吸了吸鼻子,長舒一口氣:“如果我現在直接問你我們要不要和好,那是不是也——”
不夠令你相信我的真誠。
話到一半,左柯讓截斷:“好。”
邬思黎看向他,他說:“好。”
邬思黎已經做得足夠多,不用她再挪動腳步,他已經有足夠的底氣和信心,給她一個她想要的結局。
月亮沖破雲層,風止霧散。
他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最為誠摯的自己。
……
夜晚,半山腰,微風吹,又交完心解除所有誤會與隔閡。
再沒有比這更完美的二人世界時刻。
發生點什麽好像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接到居可琳電話時,邬思黎正趴在左柯讓懷裏,跪坐在他腿上,他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膀。
他還很騷氣地開了車載音樂。
幕天席地,歌聲盤旋在空中——
Hola chica,
你好,女孩,
You got that fuego, fuego and you know I need ya,
你熱辣似火,你知道我想擁有你,
Now luego girl right now I need to see ya,
女孩我現在想見你。
一開始左柯讓手機在響,誰都沒聽到,第二遍他沒搭理,後來轉至邬思黎,手機在副駕駛,她叫左柯讓出去,他偏不。
還反過頭把責任推給她:“寶寶你太緊了我動不了。”
邬思黎話都說不完整,手機鈴聲又跟奪命似的在催,她急得在左柯讓腰側擰了下,人一個刺激差點交付。
捉到她手在齒間一咬,伸臂在副駕駛撈過她手機,來電備注是居可琳。
“你接還是我接?”左柯讓話這麽問着,都不等她回答,滑動接聽,舉着手機貼她耳邊。
第一次見面居可琳就是叫邬思黎乖寶寶,這個稱呼始終沒變過。
是打電話來問他們怎麽樣了。
左柯讓暫時按兵不動,邬思黎得以片刻歇息,忽略掉那股飽.脹.感,邬思黎細聲細氣回:“沒事了。”
居可琳說那就好:“我和李京屹馬上出發去挪威,就不能再招待你們了,随意玩,花費我們包。”
左柯讓等的無聊,自己找其他樂子玩,邬思黎每個手指他都吻遍,她襯衫下擺剩餘幾顆扣子拆解開,埋.首湊近。
精密輕啄。
“好。”邬思黎呼吸一抖,揪着左柯讓耳朵往後扯。
居可琳也是喝了點酒腦子不太清明,就是沒察覺到不對,還拉着邬思黎閑聊起來,不然換成平常她不會這麽沒有眼力見。
邬思黎又不好挂電話,就咬着嘴唇,強撐着精神。
一波又一波的潮湧翻滾,邬思黎受不住地歪頭倚進左柯讓肩窩。
行動受阻,左柯讓被迫擡起頭,還發出輕微的一聲“啵”,邬思黎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沒完沒了的逼逼叨左柯讓聽得煩,這種時候誰來打擾誰該死,手機挪到自己耳邊,左柯讓穩着嗓回:“別煩了ok?我老婆跟我在一起你八百個電話的打,趕緊度蜜月去吧你倆。”
他一句接一句,輸出特密集:“一路好走不送,旅游攻略記得做好發我。”
司琮也那倆也沒少滿世界跑,以後他帶邬思黎出去玩,大把現成經驗,省事省力還不會踩雷。
朋友就是用來圖方便的,左柯讓利用得賊順手。
他沒個臉皮地補充:“再說最後一遍別叫我老婆寶寶。”
犀利點評:“很難聽。”
啪一下挂斷電話,居可琳氣急敗壞地罵聲戛然而止,手一揚就想扔一邊去,而後反應過來這是邬思黎手機,又輕放回副駕。
邬思黎羞恥得不行,無論是緊密相連着接電話還是這種露天場合,都在挑戰她的底線。
她叫左柯讓把篷頂合上,他不,說這樣空氣新鮮,有利于呼吸。
還用她t的話來堵她,說寶寶你不是喜歡我強勢嗎,那我就更不能聽你的。
邬思黎憋屈地撓他,左柯讓就縱着,撥開她黏在臉頰的發絲,蜻蜓點水地親親她,說乖乖我好想你。
“去馬德裏的機票我看過無數次,每次看我都會買,但是一次都沒去過。”
“我大四畢業你沒有來看,我想拍的照片也沒有拍。”
“你大四回國,等我知道趕回寧城的時候你已經又走了。”
“我每次給你發新年和生日祝福都巨緊張,我怕你不理我,怕收到你删除好友的提示。。”
“在展博會上看到你我好高興的。”
左柯讓摟着邬思黎,下巴抵在她肩膀,絮絮叨叨地講着話,每說一句就磨她一下,邬思黎本就潰散的心緒更是碎得厲害,她想叫他閉嘴,哪個正常人會在這種時候訴衷腸的?
直到,
一道液體落至她鎖骨。
能忽略不計的重量,熱度也不明顯。
可邬思黎就是感受地明确。
她支起身,摸他臉。
一片濡濕。
左柯讓哭了。
她記憶裏左柯讓一共哭過兩次,一次當初分手一次現在和好,兩次緣由都是她。
眼眶紅着,黑眸濕漉,簇簇睫毛粘連。
他就那麽可憐地瞅着邬思黎:“我們分開的時間比在一起的時間還要久了。”
相識六年,戀愛兩年,分別四年。
遺落的四年,左柯讓這輩子都會耿耿于懷。
邬思黎雙手捧着他臉,抿走他眼淚,鹹澀在口腔蔓延,她鼻尖挨着他鼻尖:“沒關系的,以後我都補給你。”
餘生還有好多年,他們有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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