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偶遇
陳熙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遇到陸時硯。
她愣了一瞬, 趕緊收回臉上表情,裝作一臉冷淡地樣子,靜靜看着他。
陸時硯也沒想到會碰上她。
他這會兒腦子很亂, 壓根捋不出一絲頭緒, 又乍然撞上兀自做鬼臉的陳熙,陸時硯腦袋直接宕機, 整個人都愣在了那兒。
陳熙不知道陸時硯看到了多少, 她心裏懊惱得緊——覺得丢人, 加上又清楚地知道陸時硯讨厭自己,她便沒有主動開口, 只是靜靜站在那兒。
陸時硯這會兒也就只有本能的呼吸,其他的任何主動行為都消失麻痹。
只是他平日裏就冷冷淡淡的,這會兒這樣子, 陳熙壓根看不出來,見他只是面無表情看着自己,連眼神都淡得很,似乎很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樣子,陳熙以為他在晦氣在這裏遇上了自己, 就更加不可能主動同他說話打招呼了。
但他不說話,也不動, 就這麽嫌棄又冷淡地看着自己, 看得陳熙很是無奈。
她也沒做出是很麽天怒人怨的事來吧, 不至于這樣子仇視她吧?
不如,就再把她當空氣無視掉?
陳熙眉頭皺起來, 朝陸時硯反盯回去。
就在她實在扛不住, 準備開口同陸時硯說話時,陸時硯終于回攏一絲神智。
他冷漠的視線一轉, 擡腳,大步離開。
——沒有确鑿的證據,問她,她也不會承認,而且,他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他得冷靜。
一直到回到家,陸時硯腦子裏就只剩這兩個字‘冷靜’。
看着陸時硯冷硬的背影和身上散發的毫不掩飾的冷漠厭惡,陳熙直是瞪圓了眼睛。
她有這麽讨厭嗎?
冷冷看了她這麽久,還突然轉頭就走。
倔驢倔驢!
陳熙兀自跳了會兒腳,發洩了一通,這才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告訴自己,不生氣,不值當,他年紀小,她不跟他計較。
而且,他确實也挺慘的。
算了。
陳熙抱着東西往十八娘家走,在心裏自我安慰了一通。
等到了十八娘家,她情緒已經完全平複。
十八娘這會兒正苦惱着。
陳熙偷偷幫陸時硯,拜托她不要讓任何人尤其是陸時硯知道,她答應了。
現在陸時硯自己不知道怎麽回事,察覺到了,來問她,她雖然遮掩了過去,可卻也答應了陸時硯不把他問過這個事情,告訴陳熙。
這就相當于,她夾在中間,兩邊瞞。
十八娘就覺得很茫然。
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偏偏答應了別人的事,她從來都會遵守,又不能說出來。
林琅哥哥現在也沒回來,她也沒人能說,只能自己苦惱。
算了,也思考不出個結果,十八娘決定先看看情況的,答應了別人的話肯定要遵守,只能先這麽着。
剛思量完,陳熙就來了。
看着陳熙從外面進來,十八娘很是怔了一下。
怎麽今天,他們兩人,一個一個來她家?
陸時硯可是才剛走!
他們兩人,這麽默契的麽?
十八娘頓時察覺到了一絲很詭異的氣息。
“十八娘,”陳熙沒察覺十八娘的不對勁,笑着沖她示意了下手裏的籃子:“你采買的東西落在車上了,怕你急着用,我就給你送過來了……”
十八娘這才想起來,她确實忘了拿。
她上前從陳熙手裏接過:“不着急用,等會兒二哥不是還要去你家的麽,讓他順手帶回來不就好了,你咋還自己送過來,不忙了啊?”
陳熙有多忙,她可清楚了,都恨不能不睡覺,還特意跑一趟給她送東西。
“忙也不差這會兒啊。”陳熙笑了:“正好也找夏二哥問點事情。”
十八娘便轉頭朝屋裏喊了一聲:“二哥……”
夏二哥正在用改進過的紡車從牛乳裏分離奶油,陳熙一來,他就知道了,只是這會兒正在關鍵時候,不好撒手:“等一下,我馬上好。”
十八娘便拉着陳熙在院子裏的木凳上坐下。
陳熙則是在一旁打量起了滿院子的竹筒。
別說,一個個跟用尺子量出來的一樣,大小粗細,瞧着都差不太多。
陳熙在心裏啧啧,夏二哥果然盡心,是個非常妥帖的人。
這才第一日,居然就這麽多了,足夠她用上一陣子了,等下次慶芳樓再來買辣椒油的時候,問問他們要不要竹筒,她可以大量提供,怎麽着也算是一門生意。
等了一會兒,夏二哥終于忙完,從廚房出來,笑着問道:“來拿竹筒嗎,我說一會兒就給你送過去的。”
陳熙點了點頭:“算是吧,過來看看,第一天還挺不錯。”
說着她沖夏二哥比了個大拇指:“夏二哥果然厲害,就知道交給你準沒錯。”
夏二哥不好意思地擺手:“我都沒做什麽,陳熙妹子你可比跟我客氣了。”
陳熙是認真的,村裏人大多都比較實誠,除了極個別沒有什麽特別壞的人,但是吧,組織起來做事情,就會特別讓人抓狂。
尤其還是這種跟錢有關的事,就更容易抓馬。
但瞧着院子裏的成果,還有夏二哥的反應,應當是游刃有餘的,這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的。
只是夏二哥不覺得,還覺得自己白拿錢了,心裏怪不好意思的。
“先送五百個吧,”陳熙道:“明天馱過去放鋪子裏,太多了一次也馱不了那麽多。”
話落她又道:“等你送過去,我再給你錢,來的時候沒帶。”
這個倒是不打緊,夏二哥也不怕陳熙會不給他錢。
“你看一看,”夏二哥道:“這些可都合格?”
陳熙點頭:“看了一眼都挺好的,夏二哥正直仗義,我信任得很。”
說着,她稍稍放低了些,指了指院子裏的竹筒,問道:“今天沒出什麽事吧?”
夏二哥擺手:“放心好了,沒出啥事,就算有什麽事,我也都能平了,你放心就是。”
陳熙笑着點頭。
夏二哥想到什麽,對陳熙道:“不過,你還是要留心一下李柱,雖然已經警告過他,也怕他起壞心報複你。”
說着,夏二哥就把白日裏李柱的事略略轉述了一遍。
真的是很簡略,就幾句話:
李柱不甘心,想鬧事,村裏人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讓他鬧,他非鬧,老牛嬸子她們就揪着他的頭發打他嘴,把他打跑了。
但饒是如此,陳熙還是樂得不行。
她一想到老牛嬸子揪着李柱的頭發扇他嘴巴子,她就想笑。
“大家現在都很感激你,”夏二哥怕她害怕,又說道:“都會盯着他不讓他有機會做壞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現在村裏人都怕這個掙錢的路子斷了,自然是要保護好陳熙。
李柱就算有這個心思,現在也得歇着,這個檔口上,大家掙錢的勁頭正濃,他非撞上來斷大家的財路,把人氣狠了,真打斷他的腿。
他那種人,就叫嚣得厲害,其實骨子裏,慫得很。
夏二哥其實也沒有特別擔心,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跟陳熙說一下,她也好注意着,畢竟是個姑娘家,還是小心謹慎為上。
知道這邊一切順利,陳熙便回家了。
夏二哥過來送竹筒的時候,十八娘一臉興奮地跟着二哥一塊過來。
一進了陳家的院子,十八娘就趕緊去找陳熙。
“陳熙陳熙,你快試試,我新做的!”十八娘站在廚房門口,沒有進去——怕陳熙在做什麽獨家秘方的東西,直接進去撞見了不好。
陳熙正在把晾涼的辣椒油裝小罐子裏,大罐的雖然劃算但是太貴了,酒樓食肆或者大戶人家t買着合适,但普通人買着肉疼,她裝小罐的賣給尋常食客,已經有食客吃着好預定了。
雖比不得慶芳樓那樣的大主顧,但也不少掙了,她自己時很滿意的,積少成多嘛。
陳熙在圍裙上擦了手,從廚房走出來:“我看看!”
一出來就看到十八娘手裏端着的一盤子白白胖胖的雪媚娘,不用嘗都能瞧出來很好吃。
陳熙嘗了一個,表皮軟糯,奶油餡綿密細膩入口即化,十八娘還加了山楂汁,奶油一點都不腥,酸酸甜甜的口感味道極好。
沒加山楂的奶味更濃郁,香甜得緊。
“好吃!”陳熙兩口吃掉一個,四口吃掉兩個,塞了一嘴巴,嗚嗚哝哝比劃大拇指:“這味道絕了,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雪媚娘了!十八娘你真的太厲害了!”
十八娘臉上的緊張期待化作開心:“是吧,我也覺得這次味道很好。”
“不是很好,”陳熙強調:“是非常好!超級好!”
這個大難關終于攻克,十八娘開心之餘,還松了一口氣——陳熙送她的食譜都這樣與衆不同,她要做不出來陳熙滿意地,豈不是辜負了她對自己的信任和美意?
現在好了,終于做出來了。
“來來來,叔嬸子,你們也嘗嘗。”
“陳耀,你也嘗嘗。”
十八娘端着盤子給衆人分享,最後還剩了一塊進了自己二哥的肚子裏。
滿院子都是誇贊聲,原本還很開心的十八娘被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紅着臉讓大家別誇了。
“就是很好吃啊!”陳耀認真道:“為什麽不誇,我妹妹做的缽缽雞好吃,我也天天誇,十八娘的糕點好吃,也要天天誇!”
陳熙也接話道:“就是,做得好就是好,好了就是該誇。”
聽到妹妹贊同自己的話,陳耀開心得不得了,于是誇十八娘誇得更起勁了。
就連夏二哥都說,這是應該的,十八娘只好紅着臉坦然接受大家的誇贊。
因着慶芳樓的名望,再加上缽缽雞在學子間受歡迎,陳熙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也因着慶芳樓賣價比自己貴不少,兩相對比之下,反倒也給她吸引來了一批食客。
陳熙收錢收的開心歸開心,也在擔心慶芳樓會因此來找自己。
畢竟大家都是做一樣的生意,你賣的便宜,他賣的貴,總歸是有影響的。
不過陳熙也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打算。
就連食客來她這裏買缽缽雞時,說起她家便宜,慶芳樓貴,她也會說一句,各家做生意的成本不一樣,我們家一個小攤,也都是自家的人工,慶芳樓那麽大哥酒樓,人力物力,肯定比自家貴一些。
其實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酒樓運營成本高,還提供了路邊攤提供不了的舒适度和高級感,以及無可挑剔的服務,各人根據自己的情況各自選擇嘛,有人就是沒那麽多錢,或者就算有,也不想白花錢,就可以選擇在她這裏吃。
有的人更注重環境和體驗,也不差錢,那就選慶芳樓。
原本她就不可能招攬到所有的客人,做生意嘛,最好是能和氣生財。
價格問題,她會說一嘴,但口味上的對比她就不說什麽了,只會說一句,喜歡就常來吃一類的。
在三爻他們去慶芳樓詢問食譜的時候,趙子琪就知道了陳熙賣缽缽雞的事,還比他們早幾天就開始賣。
趙子琪倒是覺得正常。
人家自己的食譜,為何不能賣。
更別說當時人是說了,把食譜送給他們,又不是他們花重金買斷的,合不該管着不讓人家賣。
但趙子路聽說後,就很不高興,覺得陳熙就是在算計他們慶芳樓,假借送食譜,實則是攀扯慶芳樓,借此提高自己的名聲,而且價格還比他們慶芳樓賣的便宜,實在可惡。
趙子路就想找陳熙的麻煩,好讓他知道知道在濰縣誰才是老大。
他确實打算這麽幹了,甚至連人手都安排好了,就準備在陳熙出攤時好好給她個教訓。
不過把她趕出城,至少也讓她不敢再賣缽缽雞,不敢再攀扯慶芳樓和趙家。
只不過他帶着人來的時候,陳熙被七公子請去了齊家,連同十八娘一起,為了給齊老爺子作壽。
趙子路帶着人撲了個空,很是氣惱,正想去六道巷子的鋪子搞事,被收到消息的趙子琪找過來,冷着臉把人拎了回去。
慶芳樓這幾年就在走下坡路了,他一直努力找突破,但一直找不到轉機,好不容易從陳熙那裏買來了辣椒油,酒樓裏上了一批新菜,連同曾經的一些菜式也做了改良版,短短幾天,一些老客人就給出了極高的評價,眼看着要有起色了,老五這個莽貨,擱這搗什麽亂!
他這幾日還在盤算着找個時間跟陳熙再合作一下呢,老五搞這一出,是要幹什麽?
把人帶走後,趙子琪終于對這個慣會添亂的五堂弟發了火。
“你是不是豬腦子!”趙子琪大怒:“看不到這些天酒樓生意好轉,賓客滿座?”
趙子路不服氣:“把那個蹭咱們家熱度的陳老板趕出去,咱們家酒樓肯定生意更好!”
趙子琪一聽這話,就眼前發黑。
三叔平日裏到底都教了他些什麽?!
生意是他們一家能做完的?
滿城,這麽多酒樓,除了他們慶芳樓,就沒別家了?
這麽多年,多少酒樓想要拉下他們慶芳樓,多少雙眼睛一直盯着 呢,他們這個時候去找一個小攤主的麻煩,讓人笑話不說,他們得罪了人,其他酒樓不會拉攏?
現在讓陳熙自己做自己的生意,她不跟其他人聯合,她一個小攤能分走多少生意?
就算,陳熙的鋪子開起來,說白了,一個尋常的小食肆,本來也不是他們慶芳樓的競争對象,老五這麽幹,不是自降身價麽?
讓人以為慶芳樓不行了,居然為了搶生意去找一個小攤主的麻煩,這讓一直來慶芳樓吃飯的貴客們怎麽想?
濰縣本來就這麽大點,他今天做出這事,過不了一天,就能滿城皆知。
到時候,慶芳樓名聲爛了,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萬一,陳熙再一怒之下投靠他們一直以來的競争對手,那才真是災難。
趙子琪就想不明白老五腦子裏到底裝的都是什麽東西。
他們趙家打從起家,靠的就是本是,仁義,而不是歪門邪道,強權霸道。
平時沖動些愚蠢些就算了,現在連家訓都不當回事了,趙子琪覺得這是敗家之兆。
當天他就回家,請了老爺子,開祠堂,動家法。
滿城知曉這事的人,都驚奇不已,尤其是一直關注着慶芳樓和陳熙這個小攤,準備搞事情踩慶芳樓一腳的同行們,更是驚訝。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合理。
只是能這麽快做出反應,還能這麽果斷,說動家法就動家法,衆人對趙子琪和趙家,更高看了一眼。
出了這麽個有膽識有魄力和格局的子孫,是趙家的福氣。
當然了,也有人不以為然,覺得陳熙就是個小攤販,有什麽好懼的,趕走就趕走了,欺負也就欺負了,她還能怎麽地?
直到第二天齊老爺子的壽宴上。
陳熙和十八娘合作做出的來的一人高的壽桃蛋糕,豔驚四座,不止得了齊老爺子大力誇贊,更是得了不少夫人的青眼,在心裏盤算着自家要緊的宴席,也請了兩人過去幫廚。
再加上陳熙之前就去過盛家幫廚,讓京城來的那位貴人稱贊不已,就已經在夫人閨秀間小有名氣,這次齊老爺子的壽辰,可是滿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祝壽,名聲一下就打了出去。
更別說齊老爺子德高望重,他的誇獎更具影響力。
出了壽桃蛋糕,陳熙還專門做了幾道特色辣口的菜給齊老爺子祝壽,齊老爺子本就喜歡這個味道,雖然不能多吃,但能過個這樣的壽辰,他也開心得很,壽宴上,既一直在誇小孫子妥帖會辦事,請的廚師手藝好,合他老頭子的胃口。
齊老爺子開心,七公子自然也開心,除了約定好的工錢,還多給了足足三倍的賞錢。
這還不算齊老爺子和齊家的賞。
既得了名,又得了錢,這一趟幫廚,陳熙滿意得很。
十八娘還沒有發過這樣大筆的橫財,更是開心。
傍晚兩人從齊家回鋪子的一路上,都開心得合不攏嘴。
陳熙也是到了鋪子裏,才知道昨天趙子路來找茬的事。
聽完全部經過,陳熙自己都懵了。
趙子琪還自己來拎自家t不争氣亂闖禍的弟弟?
也是有意思。
不過,趙子琪這人确實可以,以後倒是可以繼續合作。
“沒發生別的事吧?”陳熙略沉思了會兒,就猜到了些趙子琪的想法,但她也不是很放心,四下看了看:“店裏可有損失?”
陳父搖頭:“那倒是沒有,你昨天去齊家了,他們撲了個空,來店鋪的路上,就被趙大公子帶回去了。”
陳熙這才放心:“沒事就好,這事就先這樣,他以後也不會再來找咱們麻煩。”
不只是趙子路不會來,其他有這個想法的人暫時都會先歇了心思。
挨了家法的趙子路趴在床上疼得哼唧,又氣的不行,不住大罵,又不敢罵太大聲,萬一被大哥知道,他又要挨打。
他就是不明白了,一個小攤販,怎麽就不能教訓了!
然後他就從下人口中得知了今日齊家壽宴上的事。
齊三爺也被教訓了一頓,現在也知道輕重了,特意來叮囑兒子不要再沖動了,不是惹不起,是沒必要惹這個麻煩。
趙子路還是氣不過。
他現在找不回場子,總有一天能找回場子!
陳熙,他記住了!這頓板子他不會白挨的!
趙子路的怨恨,陳熙壓根就不知道,她正在唏噓自己運氣好,正好被七公子請去齊家,揚了名不說,連工錢帶賞錢,得了二十多兩銀子不說,還躲過了趙子路找麻煩。
她一邊唏噓一邊偷瞄十八娘——這運氣肯定是十八娘的女主光環帶來的!
十八娘卻覺得這兩天能掙這麽多錢,都是因為陳熙的緣故。
七公子請的是陳熙,陳熙卻舉薦了自己,她就跟着沾光,一下得了這麽多錢,還得了個好名聲。
“陳熙!”十八娘激動地對陳熙道:“這次真的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被七公子請去齊家,這賞錢……”
她說着,就把荷包裏的錢分出來一大半:“都給你,我只留十兩的工錢就好了!”
陳熙當然不能要,更別說她還在盤算着怎麽感謝十八娘,誰知道十八娘卻把功勞都歸到了她身上。
“不行!”陳熙站起來:“你怎麽能這麽想,壽桃蛋糕本就是你做出來的,我只是出了個注意在旁邊打打下手,是我沾了你的光!我還覺得賞錢該都給你呢!”
說着她就把自己得的賞錢拿出來推給十八娘。
十八娘當然不可能收。
兩人就推來推去,最後還是陳耀在一旁看得頭暈:“那就各拿各的吧,以後再一起掙錢啊!”
陳熙和十八娘也确實推累了,推來推去,也冷靜了些,不再那麽激動,聽到陳耀這麽說,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我們各自收各自的吧,”陳熙心裏嘆了口氣,主動道:“本來錢就是咱們一起掙的,雖然是我舉薦的你,可若不是你把壽桃蛋糕做得這麽合齊老爺子心意,我也得不到這麽多賞錢……”
話落,她又道:“這都是我們該得的。”
知道陳熙和自己一樣堅持,十八娘便也沒再推辭,她把錢收起來,但還是認真道:“我還是要感謝你。”
陳熙在心裏道,要不是你的女主光環,我也不會這麽順利,是我沾了你的光,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
但這話,她又沒辦法跟十八娘說,就算說了她也不會信,只能換了種說辭:“我也要感謝你。”
陳耀笑起來:“那就互相感謝。”
兩人便互相道謝,最後笑成一團。
“天兒不早了,”陳熙道:“咱們趕緊回去把。”
明日還要搬家呢。
這兩日又是忙着搬家又是忙着鋪子,又被請去齊府,連托林琅打聽一下嚴彬的事都沒顧上去問,只能先往後放放,也不急這一日兩日的。
“明天還出攤麽?”十八娘幫着收拾,坐上車後問:“不出了吧?那我也不出了,我幫你們一塊搬。”
“不用不用,”陳熙一口回絕:“已經搬個差不多了,不是說好了夏二哥幫着一塊,你就別來了。”耽誤她擺攤掙錢。
十八娘倒是不在乎這一天:“不打緊,我跟你們一塊進城,收拾了,再去出攤一樣的,我的食客都固定,送過去就好了。”
陳熙知道勸不住,便只得答應。
回到村子後,滿村裏都知道陳家明天要搬家了,紛紛祝賀。
陳熙是一路被祝賀到家的。
誰知剛進院子,老天爺就變了臉,下起雨來。
一家人趕緊收拾院子裏的東西,別淋了雨,等收拾完,陳熙看着已經瓢潑的大雨,眉頭皺了皺,這雨一時半刻怕是停不了。
她視線落在院子裏的泥地上,看着被雨水浸透的土地,她眉頭又擰了下。
明日怕是搬不成家了。
早就從夏二哥口中得知陳家要搬去城裏的陸時硯,聽到陳家驢車進村子,就開始繃着神經,打算等過一會兒就去陳家找陳熙。
誰知,才等了片刻,就變了天。
他站在廊下看着這磅礴的大雨,緊繃的神情,突然放松許多。
下雨了,可以拖延幾日。
雨下了一夜,天明時才停。
陳熙一覺醒來,只覺得清新異常。
雖然下雨耽誤事,但人又不是機器,他們也忙了這麽久,就當是放假休息了。
更別說,她現在也不那麽缺錢了,少出一天攤不打緊。
吃了早飯,她就背着興致勃勃背着背簍拿着和工具去找十八娘。
“十八娘,”陳熙站在夏家門口,開心道:“咱們去采菌子吧。”
雨後的山裏,可是有不少好東西。
出不了攤的十八娘也正有此打算。
“好啊,”她在屋裏大聲回應:“你等我一下,我着就來。”
兩人一起出門時,夏二哥叮囑了一句:“別進太深,就在南邊那兩座山上采,有啥事喊一聲,我們這幾日都在那兩個山上。”
夏二哥要帶着村人上山砍竹子,做竹筒,未免山上遇到什麽意外,大家都是結伴,也好有個照應,這是夏二哥提議的。
陳熙和十八娘回他知道了,兩人就開心地跑了。
夏二哥追出來:“要不你們等會兒跟我們一塊上山好了。”
“不用!”十八娘擺擺手:“我們倆可以的,就在山腳那邊,不往裏面走太深。”
說完,她跟陳熙吐槽:“我從小就上山,二哥今天怎麽這麽啰嗦。”
陳熙的記憶裏,原主也經常上山,所為靠山吃山,山裏長大的孩子,怎麽可能不進山。
“夏二哥也是擔心,”陳熙笑着道:“畢竟雨後山路不好走,我們等會兒小心點就是。”
十八娘笑着道:“你放心跟着我,山上我熟的很。”
她自幼父母雙亡,跟着哥哥長大,打從記事起就開始往山上找吃的,陳熙有父母,陳父陳母又疼她,她是很少上山的,經驗不如自己,十八娘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好她。
兩人上山,跟游玩也差不多。
陳熙也沒想過今天上山能挖到多少東西。
但她萬萬沒想到十八娘這麽厲害,帶着她,一鏟子就是一個竹筍,鑽進一片草木,就能找到一片菌子。
陳熙像個被大佬帶飛的菜鳥,就跟在大佬身後,不住撿撿撿,都不覺得累了。
瞧陳熙開心,十八娘更不覺得累了。
兩人直是忙活了大半晌才停下來坐在石頭上歇歇。
不遠處傳來村人砍竹子的是聲音,陳熙朝那邊看了看,隐約瞧見幾個人影。
聽着夏二哥的指揮聲,陳熙對十八娘道:“你二哥真厲害!”
十八娘不明白二哥哪裏厲害了,正要反誇陳熙,突然瞧見一個身影也往山上來了,她詫異了下。
見她神色不對,陳熙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陸時硯?
看到陸時硯,陳熙也愣了下。
他、他上山幹什麽?
陸時硯并沒有朝她門這邊來,而後往左邊去了,那邊有一片毛竹。
陳熙看了他好一會兒,見他在砍毛竹,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不是,他病都沒好,這個時候上山幹什麽?
砍什麽毛竹,毛竹砍了能幹什麽啊!
就算有用,那等身子好些,或者山路好走一些,再上山不行麽?
陳熙突然有點生氣。
但陸時硯擺明了,和她們分兩道,沒有過來,也沒有打招呼,陳熙要是這個時候主動去說他,反倒不太合适。
但她确實很不解,還很氣,皺了好一會兒眉頭,突然轉身對十八娘道:“你說,病的那麽嚴重,身子都沒好,這種泥巴地,上山幹什麽啊?”
十八娘确實也有些擔心陸時硯的病情,只是她知道陸時硯是個明t白人,他這個時候上山,必然是要緊事,就在心裏盤算着等下去找陸時硯說說,讓他回去好好歇着,他需要什麽,她跟二哥說,讓二哥給他送去。
結果,她還沒想好怎麽跟陸時硯開口比較好,陳熙突然大聲跟她說了這麽幾句話。
她臉色變了變,然後敏銳地發現,正在不遠處砍毛竹的陸時硯,動作頓了一瞬。
十八娘:“?”
陳熙這麽聰明,她這麽大聲,是故意說給陸時硯聽得吧?
十八娘眨了眨眼,對哦,她就坐在陳熙身旁,她就算小聲說,她也聽得到的啊,這麽大聲,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瞧陸時硯只頓了片刻,便裝作沒聽到繼續砍竹子,十八娘心情有些複雜。
她怎麽回陳熙啊?
見陸時硯那倔驢還在那兒砍啊砍,陳熙更氣了:“你說是吧十八娘,生病了看病多難啊,又花錢又遭罪,怎麽會有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十八娘:“…………”
陳熙是什麽意思?
她轉過頭看着她。
就見陳熙正盯着自己。
十八娘:“?”
她嘴角抽了下,點了點頭道:“确實,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二哥也經常這麽跟我和林琅哥哥說,讓我們一定要愛惜自個的身體。”
說着,她站起來,朝陸時硯的方向走了幾步,大聲道:“陸小哥,你還病着,今兒這麽冷,山上又不好走,怎麽出來了?是要這些毛竹嗎,等下讓我二哥給你砍了送家去。”
陸時硯:“……”
他停下手裏的動作,看着十八娘道謝:“多謝好意,不過我自己也可以,就幾根竹子,不打緊,等下就好。”
陳熙咬咬嘴巴,在心裏又罵了陸時硯一聲倔驢,她大聲對十八娘道:“十八娘,你覺不覺得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都好愚蠢,反正我一直是這麽覺得的。”
十八娘:“……”
陸時硯:“………………”
十八娘哭笑不得,這話她要怎麽回答?
她還是不回答了吧,反正陸時硯已經聽到了。
“陸小哥不用這麽客氣,”十八娘笑着道:“我二哥就在旁邊,我這就跟他說一下。”
說着她便要喊人。
陸時硯出聲攔住她:“不用了,我已經好多了,馬上就好,用得也不多。”
陳熙氣的牙根癢癢。
怎麽能這麽倔!
“都說人各有命,”她大聲對十八娘道:“十八娘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十八娘覺得這會兒自己就像個傳話筒,夾在陳熙和陸時硯中間。
這兩人實在是太奇怪了,說個話,還要她在中間轉達,到底怎麽回事啊?
她看了看陳熙,又看了看陸時硯。
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事,怎麽越看,越詭異?
還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什麽話啊?”見陳熙盯着自己,她接話問道。
陳熙:“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十八娘:“………………”
她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有種詭異的熟悉感了。
陳熙和陸時硯現在的樣子,分明就是兩個吵架拌嘴冷戰的小情侶。
之前她跟林琅哥哥生氣的時候,就不搭理他,他就假裝跟二哥說話,說給自己聽,自己也是只和二哥說話,說給他聽。
十八娘斷定,這兩人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這壓根就不像退了婚,恩斷義絕的樣子。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