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101章
西市。
“好了,漂漂亮亮的。”徐清麥将手術線打了個漂亮的結,然後用剪子将其剪斷。她蹲下來,看着縮在自家娘親懷裏的小男孩,“以後可不要那麽頑皮了喲。”
她自認為自己的笑容和語氣都很溫柔,奈何小男孩剛才被她縫合的時候吓到了,看到她湊過來,慌忙躲到了娘親背後,然後哭得更加大聲了。
誰來救救他?!好可怕!
“呵呵!”徐清麥假笑兩聲,果然還是小女孩更可愛一點。
這個小男孩随着父母來逛西市,結果因為太過頑皮,爬到街道旁邊的石獅子上,最終摔了下來。幸運的是除了腿上被石塊邊緣劃拉出一個血肉翻飛的大豁口之外,沒有傷及到內髒和顱腦。
他的娘親當場差點沒暈過去,抱着在那兒哭。好在路過的人和巡防的守衛們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快去藥材街!那邊有醫鋪!”
“去慶仁堂,那邊這兩日有名醫坐鎮!”
兩人趕緊抱着兒子一路疾馳而來,這才有了剛才的一幕。徐清麥給小男孩止了血然後清理了創口縫了針,給他留下了畢生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小男孩的父母千恩萬謝,交了診金後抱着他出去了。
徐清麥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門診手術只需要坐着,但坐久了也累。
她問學生:“今日做了多少臺手術了?”
劉若賢在收拾器械,給它們消毒——像金針這樣的器械目前以他們的條件還做不到一次性,只能多備一些,然後用完後統一高溫煮沸再浸泡在酒精內消毒。徐清麥為此在系統裏兌換了很多酒精。
莫驚春翻了翻本子:“一共九個。六個眼翳,兩個疖腫,一個剛才的傷口縫合。”
徐清麥滿意的點點頭,照這樣下去,再來個幾次應該就可以刷到第三個成就了。
此時已經快接近敲鼓閉市的時間了,樓下已經沒人在排隊,徐清麥便站在窗口,打算遠眺一下,舒緩一下眼睛。
傍晚的西市,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隔壁義寧坊內大秦景寺高高的帶一點異域風情的塔頂,那是景教的教堂,由教徒們集資所建。西市的胡商們應該也貢獻了不少力量。
她又低頭往街道上看,有小商販和貨郎沿街叫賣貨物。他們往往買不起也租不起西市的鋪子,只能用走街串巷的方式來售賣自己的商品,大多是賣一些食物。
不過,據掌櫃所說,這些小販,其實也是交了錢的,他們往往有一個固定的據點。那些不願意交錢打游擊的,并不能長久。在慶仁堂的斜對角,就有一個固定的小板車,是賣蒸餅的,很有些名氣。
蒸餅其實就有點像是後世的饅頭和包子,徐清麥嘗過那一家,其實也并不是有什麽多出色的配方,只不過麥粉用得比別處好一些,可能還加了雞子和面,味道頓時就變得很突出了。
她剛想說讓莫驚春他們下去買一點,結果就看到原本一直蹲在那邊角落裏的一個小乞丐忽然蹿了出來,伸出手就在那蒸籠裏拿了兩個熱乎乎的蒸餅,然後飛快的往前面跑去。
“又偷!又偷!”那賣蒸餅的攤主氣急了,把手裏的汗巾一扔,拔腿就追了上去,一邊罵罵咧咧:“我看你今天是活得不耐煩了!抓到後老子先打斷你的手!”
那小乞丐可能是餓極了,也不顧蒸餅是剛出爐的,還在滾燙的冒着熱氣,一邊跑一邊往自己的嘴巴裏塞。
就算是死他也要當個飽死鬼。
他人小步子也小,沒幾步就被攤子老板給追上了。那攤主拎着他的衣領,氣憤極了:“上次也是你,被你給跑了,格老子的,看我這會怎麽收拾你!”
他将那小乞丐掼到了地上,剛提起拳頭想要揍他一頓,卻發現那個小乞丐躺在地上,一雙腳不停的往後蹬,然後雙手卡着脖子,整個人似乎是喘不上氣了,臉憋得通紅。
攤主驚吓得往後倒退了兩步,迅速對圍觀着的人群喊道:“不是我,我還沒動手!”
他冤死了。
“是想要訛錢嗎?”
人們從周圍湧過來,看着小乞丐表情痛苦,似乎是想咳但是卻咳不出來。
“應該不是,這是被嗆到了吧?”
在小乞丐開始有些發绀的時候,人們終于醒了過來,驚叫道:
“快把他雙腳提起來,晃一晃。”
有大漢立刻就想要伸手抓住那小乞丐的腳,提到半空中,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放下他,讓我來!”
徐清麥跟在掌櫃和莫驚春的後面擠進了人群。她在上面目睹了全過程,而此刻系統提示周圍有危急病例需要搶救的警報聲已經在她的腦海中蜂鳴了好一會兒了。
“是慶仁堂的那位神醫!”有人認出了她來。
“原來真是這麽年輕的娘子,我還以為他們撒謊呢!”
關于慶仁堂來了位專治眼疾的女神醫已經成為了西市的熱門話題,那些被治好的病患都對她感恩戴德,說得她仿佛仙女菩薩在世一般,更讓人多了幾分好奇。
聽說她是大夫,前面的人趕緊讓了出來。
那攤主都快哭出來了:“大夫,這不關我事啊,您快救救他!”
要是這小乞丐真的死了,他肯定得有麻煩。
徐清麥顧不得搭理他們,直接把那個小乞丐抱起來,也不顧他身上的髒污和異味,從後面給他用上了海姆立克法,持續幾次後,那小乞丐噗的一聲,将一小塊蒸餅給吐了出來。
她呼出了一口氣,将他放了下來。
人群中響起歡呼聲:“沒事了,吐出來了!”
“神醫剛剛怎麽弄的,你看清楚了嗎?這方法倒還挺好用。”
徐清麥本來轉身就打算走的,她不想介入到那攤主和小乞丐的争執中,沒想到卻又聽到有人喊了起來,語氣有些驚慌:
“等等,等等,他怎麽感覺還是出不了氣兒啊!大夫!”
停下來一看,那小乞丐果然還是一幅呼吸困難的樣子,整張臉都快由紅變青了。
“怎麽回事!”徐清麥的瞳孔驟然收縮,厲聲喊道:“驚春,快去将我的藥箱拿過來!”
到底是為什麽?明明嗆到氣管的東西已經咳出來了,為什麽還會出現呼吸困難?
是因為還有東西堵着了氣管?
不不,不可能,在海姆立克法的作用下,它們承受到的沖擊力應該是一樣的,不可能只出來一半……
徐清麥的腦子裏如電光火石般的閃過好幾個推測,索性又給小乞丐做了一次海姆立克急救,但這次并沒有任何東西從喉嚨裏噴出來。
而不過是半分鐘的時間,莫驚春已經如旋風一般從慶仁堂取來了她的藥箱。
“看來不行……”徐清麥喃喃道,“只能冒點險了。”
來不及多想,她在藥箱裏面找到了自己的手術刀。
人群中有了一點點騷動。
畢竟,這把刀閃着寒光,一看就很鋒利。
“你去後面,讓他仰卧着,然後上半身擡高,固定他的頭。”徐清麥吩咐莫驚春。
那小乞丐呼吸困難,想要開口說話,但是聲音很含糊,很難聽清:“你……泥熊喲公什麽?”
徐清麥聽了兩遍才聽清楚他是想問你想要幹什麽,她耐心的回答;“我想要救你,你現在這個情況,快別開口說話了。”
小乞丐雖然眼神中還有着警惕,但還是安靜了下來。
徐清麥扯開他的衣服,他穿的麻衣已經破破爛爛了,不知道風吹雨淋了多久,被她一扯直接碎了。
徐清麥:……有些尴尬。
“到時候我賠你一件。”
她審視那小乞丐的胸口,随着呼吸節奏的起伏,幾個地方明顯凹陷了下去。
“這就是三凹征,看到了沒?”搶着時間對扶着小乞丐的莫驚春和在一旁蹲着的劉若賢教導了幾句,“病人一旦發生這樣的現象就說明他呼吸困難了,大概率是咽喉與氣管發生了阻塞,嚴重的可以導致死亡。”
劉若賢問:“那這時候要怎麽做?”
“切開氣管,套個管,讓他呼吸先通暢起來。”
說完,徐清麥不顧小乞丐變得驚恐的眼神,手找準了他的喉結往下的位置,然後幹脆的将手術刀割了上去,切開了皮膚,鮮血流了出來。
人群中響起了尖叫聲和騷動聲。
慶仁堂的掌櫃煞白着臉,雖然他看不懂徐清麥是在幹什麽,但是下意識的喊了起來:
“神醫正在診治病患!安靜!”
如此喊了兩遍,人群中的恐慌才逐漸消弭然後平靜了下來——主要是這位女大夫看上去太鎮定了,并不像是忽然之間得了失心瘋,而且剛才的搶救也讓人印象深刻。
說不定她真的是在救人?
還有一個很關鍵,那就是徐清麥的技術水平很高,避開了甲狀腺附近的血管,讓現場不至于看起來鮮血淋漓,否則吃瓜群衆們恐怕沒法接受得那麽順理成章。
小乞丐極慘,叫也叫不出來,頭被莫驚春死死的固定住。
“按住他的四肢!”徐清麥冷酷的道,“別動!”
這個小乞丐的病情進展極快,呼吸困難總共分四度,他已經進行到了第三度,沒時間再給他做麻醉以及其他術前準備,只能這樣子來了。
徐清麥的手指已經探查到了小乞丐的氣管和環狀軟骨,進程極快。
“這個手術不難,難的是要找準位置,只能在第3、4氣管環的位置開口,切上了或者是切下了都容易損傷到其他的身體部位。”難得遇到一例新類型的手術,徐清麥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教學的機會。
氣管切開術,她在急診輪值的時候也只做過兩三次,倒是在系統的虛拟手術室裏做過不少。因為很多危重疾病都需要氣切。
切好了開口,她将剛準備好的一次性氣管套管插了進去,固定好,取出了管芯。
這是和胸腔引流包同時在系統上架的東西,同樣屬于一次性的基本醫療耗材。
做好了這些事情,那小乞丐已經昏死過去了。
徐清麥站了起來。能做的她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小乞丐自己給不給力,能不能自主呼吸了,這裏可沒有呼吸機提供。
剛站好,她就對上了一大群人炯炯注視着自己的眼神。
有人大膽的問:“神醫,給我們說說,這小乞丐剛剛是怎麽了?”
那攤主忍不住又喊了一句:“和我沒關系!我只追了一下他,還沒開始揍呢!”
“的确和你沒關系。”徐清麥道,又看向地上掉落的那兩塊蒸餅,話鋒一轉,“但是和你的蒸餅有一點關系。”
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有人驚恐的喊道:“莫非這蒸餅有毒?!”
攤主氣憤至極,臉漲得通紅:“神醫,你可不能亂說話啊!我在西市賣蒸餅都賣了三四年了,可從來都沒出過事!”
“我不是說你的蒸餅有毒,”徐清麥道,“而是,它太燙了!”
“太燙?”大家很驚訝的問道。
徐清麥看向不遠處那個蒸餅小攤上還在徐徐往上冒的白色蒸汽,她也是剛剛才想通的:“對,這個小乞丐吃得太急,所以才嗆到了氣管裏。然後因為太燙,咽喉和氣管估計被燙起了水泡,堵住了進氣兒的地方,于是就呼吸困難了。”
她盡可能用大家都能理解的話語來解釋。
而且,徐清麥懷疑這小乞丐一直都用這種習慣來吃東西,可能早就被燙傷了,只是這次終于量變引起了質變。
大家都驚呼起來,甚至覺得後怕。
“原來吃得燙也能要人命啊?!”
“那糟了,我就愛吃燙的!”
人群中有聲音證實了這一點:“這小乞丐吃東西就是這樣的,和餓死鬼一樣!”
有人替小乞丐說話:“也不能怪他,我看他也可憐,有的時候一天都吃不了一頓。”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拼湊起小乞丐的身世。
原來,這小乞丐是并州人,前兩年并州旱災,民不聊生,他們一家便開始往長安逃。結果在路上,一對父母,兩個姐姐全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到了長安城。
幾歲的小孩子,被當時西市上的幫派控制着去當乞丐,到處讨錢。
“不過啊,讨來的錢其實也不歸他們的,”有街上的小販道,“也是挺可憐的,一天到晚就只有一頓飯吃。”
後來嘛,朝廷肅清了一遍東市和西市的這些幫派和勢力,這孩子就成了孤家寡人。
“以前有人管着,好歹還有個住的地方,現在沒地方住,就在牆角對付一宿。”那人道,“能讨到一點東西的時候,就能吃頓飽的,讨不到的時候,挨幾天餓也是有的。”
并不是西市的人不熱心,而是那麽多乞兒,再熱心也不夠分吶!
徐清麥嘆了口氣:“難怪那麽瘦。”
她轉向那賣蒸餅的小販:“他偷你的那兩個蒸餅,我替他付了吧。”
小販頓時不好意思:“怎麽能讓神醫出錢?算了,不過是兩個蒸餅,看他可憐,便給他吃了又如何?我只是厭煩他一上來就偷,那手還忒髒!”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世道如此,這樣的小孩子怎麽會淪落到去當盜賊呢?”徐清麥輕聲道。
這句話說得大家心有戚戚焉。
西市比東市接地氣很多,這裏售賣的貨物、開的酒坊食肆,所面向的都是普通的長安市民。因此,也魚龍混雜,不管是酒坊裏那些可能是被人販子帶來的西域舞娘,還是在街上奔跑乞讨的乞兒等等等等,哪一個身後沒有血淚故事?
這裏的人,見過更多的苦難,更理解徐清麥所說的話。
将小乞丐帶回到錢家之後,徐清麥犯了難。
這孩子現在這個狀況,肯定是要有人在旁邊守着的。
錢家掌櫃表示可以把他放到自己錢家另外的醫館,而莫驚春表示他這幾天可以過去守着。徐清麥拿了抗生素給到他,又教了一些到時候可能會用到的急救措施。
徐清麥不知道,就在她為小乞兒做診治的時候,顯德殿內關于到底是用仁義還是要用酷法來治國的讨論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
周自衡作為知道結局的人,聽得津津有味。
魏徵:“大亂之後必有大治,這是歷史告訴我們的啓示。”
封德彜:“人心不古,大亂之後必然民風更加敗壞,若是不加以嚴格管束,恐怕天下更加動蕩!”
魏徵針鋒相對:“封相公将人想得未免太悲觀了。若是如你所說,人心不停地惡化下來,那現在世間豈不是成了鬼魅之地?”
封德彜:“你這是狡辯!秦始皇統一六國,依靠的是嚴峻的秦法,而漢朝綿延多年,實行的也是王霸交雜之術!陛下,魏徵只是個書呆子,從來沒有治理過天下的經驗,切勿聽他的!”
周自衡暗中搖頭:怎麽就忽然變成人身攻擊了?就和後世網絡上吵架一樣,一般用上這招的人往往正是因為自己無話可說了……
“讀史,使人明智。管理天下的經驗,其實在歷史中都可以找到。”魏徵不疾不徐的道,“而封相公所舉的例子恰恰也驗證了我的話。秦二世而亡,正是因為苛政與酷法!而漢朝的文景之治,也正是因為漢文帝輕徭役、薄稅賦的決策!”
封德彜氣急,開始了自己的反攻。
而其他的朝臣們也都加入了這一場辯論,開始站隊。
周自衡作為一個七品的補闕,在這樣的場合是沒份說話的,于是他只能默默觀察場上的人。他發現諸如封德彜、長孫無忌這般在關隴世家掌權的人,往往更崇尚強權,這和他們的出身或許有關系,畢竟關隴世家們就是靠着軍事上的強權而出頭的。
比起缥缈的所謂“民心”,他們更相信自己手上的刀,身下的馬。
而諸如魏徵、王珪、甚至房玄齡、杜如晦這樣的文臣,或者說是讀書人,則更傾向于用仁義治國。
場中一時分為了兩派,不相上下。
周自衡便又偷偷的瞅了兩眼李世民,發現他正好整以暇的靠在座椅上,看到臣子們相争的場景并不覺得擔憂,臉上反倒顯出幾分輕松。
周自衡心中一動:“看來,他心中其實早有決斷。不,說不定這個事情,其實都是他示意魏徵提出來的,好讓他的想法立刻落地……”
貞觀之治,李世民以“寬仁”和“愛民”著稱,若是他本人不強烈認同這樣的政治思想,即使仁義派獲勝恐怕也堅持不了幾年。
人可以裝幾年,但不能裝一輩子。
話說回來,如果他真的能裝一輩子,那又何必計較他是不是裝的呢?
正當周自衡腦海中那根歷史八卦的雷達瘋狂響動,然後他在努力記憶大家的反應想着好回去和徐清麥好好說道說道的時候,戰火終于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周補闕,你是如何想的?是支持酷法治國還是支持仁義治國?”
封德彜氣沖沖的問他。
他是目前場上唯一沒發表意見的人了。
封德彜其實明明知道他剛才是站在魏徵這一邊的,但剛才看着這小子悠閑的坐在一旁,一副作壁上觀的樣子,就覺得他可恨。非要把他給拉下水不可。
周自衡:……終究還是躲不過嗎?
他雖然有意要在這樣大佬遍地的場合裏低調,但既然事情落在了自己頭上那也是絕對不怵的。
當即,周自衡站了起來,對着李世民和封德彜拱手道:
“微臣認為,輕徭役、薄稅賦、重教化、以德化民,以懷柔來治理天下才是現今的大唐所需要的。”
李世民倒想要知道這位年輕的周十三郎能夠對這樣的朝政大事做出什麽樣的講解,很有興趣的虛點了點他:
“來,說說你的看法。”
周自衡恭謹的低頭:
“看法談不上。小子不才,比不得諸公精通史學,以及聖人之道。不過,微臣曾在江南接觸過許多真正的老百姓,知道他們要什麽。恰好,這幾日也正在中書省整理與戶部相關的文書,倒是有一些淺薄的想法。”
“你這年紀輕輕的,說話怎麽這麽啰嗦?”李世民納悶的道,“說!”
周自衡:“……陛下,戶部沒錢了,國庫沒錢了,朝廷,也沒錢了!”
他環視了一下在座的大佬們,冷靜的道:“甚至,可能連官員的薪俸也發不起了!”
你嫌我啰嗦是嗎?那我就直接點!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