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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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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周自衡這話一出,堂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李世民轉向房玄齡:“可是如此?”

    房玄齡輕咳了一聲,然而還是點了點頭:“的确如此,周補闕并無誇張。”

    之前李世民成為太子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接管了朝政,但那時候還需要平息輿論以及提防東宮餘黨,還要準備登基大典,根本沒空來整理這些細務。登基後,房玄齡和杜如晦等這才着手整理這些從李淵時期遺留下來的細務,剛開始就心涼了一半,待到突厥兵臨城下,又給出了大批財物之後,這另一半也徹底涼了。

    國庫是真沒錢了!

    李世民知道情況很嚴重,但是沒想到嚴重到了這個地步,不由得緊鎖起了眉頭。

    周自衡的聲音回響在顯德殿內:

    “微臣曾經看過戶部的檔案,前隋文帝時期,全天下戶數總共800百餘萬戶,而到了現在,粗略估計不過兩百餘萬戶,人口減少了四分之三!

    “按照每戶五人來算,六百多萬戶便是三千多萬人!”

    群臣們開始竊竊私語,有些震驚。

    三千萬人!

    蕭瑀忍不住提問:“周補闕的這個數目可真實?”

    周自衡微微欠了欠身子:“回蕭公,并不算很準确,但的确可以作為一個參考。如果想要準确數字的話,還需做一次人口普查才行。”

    蕭瑀本還想繼續提問關于人口普查的事情,但思及現在周自衡是在禦前奏對,便忍了下來。

    魏徵的心裏則湧起了一陣古怪的感覺,不由得想起了當時他們行走在東山渡的時候,周自衡對自己說的那番話……這年輕人,還真是擅長這樣的角度啊,另辟蹊徑,但的确很有用……

    周自衡見沒人打擾自己,便繼續道:

    “三千萬人,諸位能想象是什麽概念嗎?整個長安城應該也不過就二十萬戶,也就一百萬人左右。三千萬人就是三十個長安!”

    他這段時間和這些朝臣們,尤其是非執行具體細務的清貴朝臣們打交道時發現了一點,那就是除了錢之外,他們對于其他數字的概念是很模糊的,所以需要用這種類比去幫助他們建立起想象空間。而相對而言,反倒是李世民、李靖、房玄齡這樣帶過兵以及負責過戰争後勤保障的人要對此熟悉很多,因為他們要時刻計算軍需。

    果然,聽到是三十個長安之後,朝臣們的議論聲更加大了。

    蕭瑀更是痛心疾首:“炀帝,敗家子耳!”

    絲毫不顧隋炀帝是他的姐夫。

    周自衡:“三千萬人,當然并不是全部由戰亂導致的,諸位都是身經百戰之人,想必對戰損也很清楚。這三千萬人應該有很大一部分是百姓們為了逃避戰亂,躲入山林所致。

    “但是!

    “在下必須要提醒一下諸位,不管是死亡還是逃入山林,最重要的是,現在對朝廷貢獻賦稅的,也就只有這兩百多萬戶了!”

    甚至這裏還要除去一小部分免賦稅的世家權貴士族們。

    封德彜看向他,眼神譏諷:“周補闕所說的和我們剛才所議又有何關聯?”

    “自然有關聯。”周自衡道:“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是什麽?是人口!沒有人口,就沒有人種地産糧,沒有人口就收不上賦稅,朝廷也就沒錢。朝廷沒錢,那諸位的薪俸從何而來?軍費支出從何而來?何以威懾天下?

    “而,既然人口最重要,那治理一個國家要以人為本,豈不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思路清晰,聲音清朗,在殿中回蕩。

    很多人陷入到了思考中,就連原本反對他的人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話語來反駁,這角度實在是太刁鑽了!

    大家都不是只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了,錢有多重要都清楚得很。

    長孫無忌緊盯着他:“周補闕口口聲聲要以人為本,但卻一直在提如何壓榨百姓,收取賦稅,豈不是可笑?”

    周自衡想也不想:“物極必反,水滿則溢,凡事要有度。假如一個國家完全不收取賦稅,那肯定很快就會崩散。而假如一個國家收取過重的賦稅,讓百姓感覺生存不下去了,那這個國家也會很快就崩散。

    “收取适度的賦稅并不是在壓榨百姓,而是為了維持朝廷的運行,只要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沒有任何問題。強大軍事是為了讓百姓免收外敵以及匪賊們的侵襲;而投入到國家基礎建設,譬如道路、漕運、河渠等,是為了百姓出行和生活更加便利;投入到醫療、教育更是為了讓百姓們身體更加健康,以及生活得更安樂。”

    “賦稅和百姓安居樂業并不是沖突的,重賦稅才是。”

    說完之後,周自衡自嘲的笑了笑:“我又跑題了。”

    他轉向封德彜:“封公問我,這些和以德治國還是以酷政治國到底有何聯系?不知大家可有養過鳥?”

    封德彜不耐煩:“周補闕到底想說什麽?”

    房玄齡笑眯眯的:“今日本來就是集議,大家各抒所見,封公何必如此不耐?”

    李世民也道:“封公,就讓周十三好好說下去罷!”

    封德彜這才拱手道:“是臣急切了。”

    周自衡不疾不徐的道:“微臣曾聽過一個從遙遠的西方流傳過來的故事。在新月之地,”他随便給自己要說的故事安了一個地址,“有人曾經做過一個實驗,他在小鳥的巢穴附近用鐵鏈鎖住了一只老鷹,老鷹雖然抓不住小鳥,但是其叫聲卻對小鳥産生了極大的威懾,它感到恐懼,而且這種恐懼會世代相傳。五年後,聽到老鷹聲音的小鳥種群數量比正常的小鳥種群數量減少百分之五十三!

    “連一只小小的鳥都對繁衍的環境有要求,更何況萬物之長的人類呢?!”

    魏徵微微的點頭颔首。

    有的朝臣譬如蕭瑀、杜如晦等人的臉上也浮現起贊同之色,知道他最終想要說什麽了。

    “當人對生長居住的環境感到不安甚至是恐懼的時候,他們是不會考慮到婚姻和繁衍的,如何讓自己活下去才會是第一選擇!”

    蕭瑀情不自禁的附和道:“确實如周補闕所說,世人往往會因為戰亂等等而推遲親事,并不鮮見。”

    周自衡:“如果用酷法治國,因為人們饑餓去偷幾個蒸餅吃便判人絞刑或者是流放,當那些逃匿到山林裏的百姓們從山裏出來後,身上無錢無地,看到的是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宣傳,他們會不會立刻又逃回到山裏去?

    “當老百姓們對自己的生活感到戰戰兢兢,行為舉止不敢踏錯半步,生怕莫名惹上刑罰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會默默推遲婚姻與養育下一代的行動?

    “沒有人,就沒有糧食産出,也就沒有賦稅,這就是現在很實際的擺在這兒的問題!若是長此以往,別提什麽糧倉廪實,膏粱錦繡,俸祿拖欠個幾年……”

    周自衡還是收斂了點兒,很含蓄的沒有把後果說出來,但他相信在座的人都懂的。在魏晉南北朝各地軍閥割據的時候,有多少是因為拿不到軍費軍糧而最終反的?

    文臣們照樣如此。

    誰會忠于一個連俸祿都發不出來的朝廷呢?

    雖然周純的記憶裏有很多的儒學和各種史書經典,但那并不是周自衡自己的東西。他沒辦法自如的運用這些東西去和場上的大儒與名臣們辯論,于是他只能像現在這樣從另一個角度去講,給他們提供另外一個思路:

    “以人為本,以德治國。輕徭役,薄賦稅,百姓們覺得心中安穩了,對未來的生活有盼頭了,自然就會想要繁衍生息,這是人之本能。每每在這些政策持續幾年後,人口戶數就大規模增長,而且經濟也變得更繁榮,遠有文景之治,近有開皇之治!都是歷史的先例。”

    周自衡對着李世民深深的行了一禮:“所以,微臣懇請陛下,要以德治國,開創大唐盛世!”

    魏徵挑起眉,心情竟然有些激蕩。

    他立刻也拜了下去:“懇請陛下,以德治國,以仁義治國,開創大唐盛世!”

    支持他的這一派臣子也都拜了下去,其中也包括蕭瑀這樣原本兩邊不站的人:

    “懇請陛下,以德治國,以仁義治國,開創大唐盛世!”

    李世民的心情也很激動。

    他當然是認同以德治國的,不然今日也不會讓魏徵特意提起這個話題。但是他是隴西軍閥起家,馬背上打出的天下。這些隴西貴族子弟,雖然也講文治武功,從小請了大儒來教導,但在那樣的亂世,武功的确是要比文治重要。

    他自己就是“武功”裏的翹楚。

    但是李世民又很明智,知道天下平定之後,要守江山更重要的卻是文治。只是這種驟然的轉變,并不是那麽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他其實心裏也忐忑,萬一選錯了道路怎麽辦?

    所以他才想要聽一聽群臣們的讨論,看看到底是哪方更有道理更得擁護。

    而到此時此刻,一句“開創大唐盛世”卻是戳中了李世民內心深處最隐秘的那一處軟肉——是,在他的手中,他将開創無可比拟的大唐盛世!讓太極宮裏的那道身影,讓全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才是大唐真正需要的君主!

    但是,他心中也有擔憂:

    “可亂世剛剛結束,即使是以德治國,治理起來怕也不會很快就見到成效。”

    李世民很憂傷,他想着若是自己忙活了一輩子卻看不到最終的成果,那簡直就要怄死。

    魏徵道:“臣正好有相反的看法。就如同一個人在餓的時候用膳更容易感到飽腹一樣,亂世之後,百廢俱興,剛好可以重新建立起各種秩序,反倒更好治理。”

    周自衡不住的點頭,的确是這樣。有的時候新建可比修複要簡單多了。

    李世民還是有點惆悵:“建立新秩序談何容易,加上教化更費時間,恐怕要百年之後才能看到治理的效果吧?”

    魏徵忙安慰他道:“那是一般的君主。可陛下并非一般的君主。孔子曾經說過,聖人治理天下,上下同心,三年都已經算是晚的了。”

    在一旁聽着的周自衡瞳孔地震,他看着明顯開懷了許多的李世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魏徵!

    不過,他轉念一想,歷史上魏徵勸谏這麽多次,但李世民都接受了,除了後者心懷的确寬廣之外,可能就是因為魏徵其實挺會說話的?

    先指出他的錯誤,再捧一捧他,這樣才能讓他最終開開心心的改正自己的錯誤。

    周自衡心悅誠服。

    封德彜知道大勢已去,陛下很明顯更傾向于魏徵的主張。

    他的心中飄過一片陰翳,并非是由于自己的政見沒被采納,而是他發現陛下對于魏徵這樣的新臣子明顯要更看重。

    朝中,房玄齡等人是從天策府就開始追随的老人,魏徵等人是更得陛下看重的新人,而像他這般追随太上皇的舊臣的地位開始變得岌岌可危。

    封德彜開始在心中團算,要拉攏數?

    裴寂?

    裴寂雖有高位,但實權卻逐漸在被削弱。而且還有一段劉文靜被賜死的往事在,陛下并不信任他。

    武士彟?

    一個病秧子,估計撐不了幾年了。

    蕭瑀……?

    封德彜很快就放棄了,心中狠狠想道,算了,這是個傻的,只是出身好運氣好罷了。

    他又看了一眼周自衡,緩緩挑起了眉——這位周十三的祖父,同樣是擁立太上皇的舊臣,只是死得早。周十三的伯父周禮是個糊塗人,不值一提,倒是他本人,值得拉攏一二。

    封德彜很快決定下來,要多與周十三接觸接觸,讓他知道他們才是一夥的,別被魏徵那個小門小戶出來的給忽悠了。

    李世民站了起來,對着群臣道:

    “自古以來的君王,凡是用仁義來治理國家的,都能夠國運綿長。而用嚴刑峻法來治理國家的,雖然可以獲得一時的秩序,但國家很快就會滅亡。

    “讀史使人明智,朕從歷史中看到了這樣的教訓,那麽便要以此為戒,不能重蹈覆撤。

    “大亂之後必有大治。朕着意以德治國,以仁義對待百姓,開創盛世,為大唐立下千古基業!

    “朕,望諸位助我!”

    李世民對着衆人拱手,低下了頭,以君王之姿向大唐的這群開國功臣們展現了自己的謙卑,也托付了自己的信賴與冀望。

    “臣,必不負陛下所托!”

    聲音如同鐘鼓洪流彙合在一處,顯德殿中,君臣一心,對大唐的未來立下誓言。

    周自衡回到家的時候還有些激動。

    并不是因為在結束的時候,李世民笑着指着他:“周十三,既然領了補闕的職位,那便要盡到職責,多來禦前行走才是!”

    而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見證了一幕重要的歷史,關于一個瑰麗王朝的開始。

    徐清麥看他有些得意的表情,不免覺得好笑。之前自己參與了渭水之盟,讓周自衡簡直嫉妒到質壁分離,現在他終于可以掰回一城了。

    聽了他的講述,她對西市那位小乞丐的悲慘過往也終于可以釋懷了。

    “希望以後這樣的悲劇可以少一些罷!”她感嘆道。

    “會的。”周自衡倒是更有信心,“就算是原本的歷史,也是上升的。我們參與進來後,總得要再做出一點改變吧。”

    他還想着趁着這次各部門大調研然後立規章的機會,混進去一點自己的私貨呢。

    最起碼,好歹成立一個專門的針對全天下百姓而不僅僅只是官田和屯田的農業機構吧?

    “成立一個估計不太可行,”周自衡思忖道,“畢竟三省六部的規制擺在這裏,不可能因為我一個人的谏言就改動。”

    他估計,能在司農寺的下面建立一個新的部門就已經不錯了……想必,崔善為對這個應該蠻感興趣的,這可是提高司農寺地位的好事!

    他打算待有空去找崔善為好好的聊一聊,看看他是什麽樣的看法。是甘于現狀還是野心勃勃的想要更進一步……不過,周自衡覺得以崔善為過往給他留下的印象,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見周自衡陷入到自己的沉思裏,徐清麥也開始計劃能給太醫院帶來什麽新的改變。

    她從錢浏陽那裏聽說,太醫令是想要延續前隋的辦學制。

    徐清麥選修中國醫學史的時候學過,唐朝的醫學教育制度已經初步建立,那說明太醫令的想法是成真了的。

    那是不是她到時候可以提一些後世的一些教育理念與制度?

    最起碼,為外科争取到一個公開的科目,培養和儲備一些人才。

    “還是話語權不夠。”徐清麥頹然道,“若是我現在有孫道長……不,就算是有錢太醫甚至是姚大夫這樣的地位,他們肯定會重視我的意見。”

    周自衡:“你這個還真急不來……除非,你可以立刻給長公主動開顱手術,讓她痊愈。”

    那馬上就可以比肩華佗,成為當仁不讓的,天下盡知的神醫。

    徐清麥苦笑:“還真不行……”

    就算是升一級,也未必可以。

    “算了,多想無益。”她将這些煩惱放在一邊,“還是先加緊升級吧。說不定到時候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周自衡颔首:“我可以讓房相公把對太醫院的詢議放在最後。”

    多少給她争取一些時間,在這期間,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最起碼到時候問心無愧。

    ……

    西市的小乞丐生命力頑強,在用了幾次抗生素之後漸漸的開始穩定了下來。

    徐清麥也得到了自己的積分。

    現在她的積分總共有1920分,還剩下1080分就可以獲得第三個成就,她估計只需要一個多月就能滿足要求,這讓徐清麥充滿了鬥志。

    錢浏陽對她說慶仁堂給她準備了一份禮物,她應該會很喜歡。徐清麥好奇到底是什麽,但還沒有到第二次去西市的時候,而給平陽長公主看診的日子便到了。

    長公主府。

    徐清麥剛進入到內院,便發現院子裏的氣氛似乎是有些緊張。

    長公主的貼身侍女綠翹匆匆前來迎接,然後對她道:“今日長公主情緒不佳,還請徐太醫多諒解一二。”

    雖然相對于太醫而言,公主是上位者,但綠翹還是希望和徐清麥能夠打好關系。一位可以信賴的女太醫是十分難得的。

    徐清麥點點頭:“放心,我明白的。”

    她剛踏入室內,就聽到一聲厲喝:

    “不是讓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嗎!”

    平陽定睛一看,是徐清麥,她挑起了眉,這個動作讓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譏诮的表情。

    “喲,是我們的神醫來了?”

    徐清麥發現她和李世民長得很像,都有一雙鳳目,只是長公主的面容要更加柔和。可以想象當她穿着铠甲馳騁在戰場的時候是多麽的英姿飒爽。

    于是,這也讓她對長公主的惡劣脾氣與陰陽怪氣有了更高的包容度。

    徐清麥:“多謝公主謬贊。”

    平陽冷笑一聲:“你倒是很大的口氣,叫你一聲神醫不過是擡舉你。你還真喘上了。”

    “神不神,微臣不清楚。”徐清麥道,“不過,我只知道,若是連我都對公主的病情束手無策,這全天下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個人能了。”

    “張狂之徒!”平陽怒不可遏,重重的拍了一下身邊的案幾,“你真以為我不能治你的罪不成?!”

    旁邊的綠翹也不可思議的看向徐清麥,她的确對公主的病束手無策,那這不就是在說公主的病無藥可醫了嗎?

    徐清麥卻無畏的迎上平陽的眼睛,言辭真切:“并非在下張狂,實乃公主的病在當世的确是極為危重,相信公主其實也心知肚明。”

    綠翹喝道:“徐太醫!”

    她有點頭痛,也有點生氣。這個徐太醫,怎麽每次都不按常理出牌?明明她只要順着公主說幾句話就行,可偏偏卻要說這些!這不是故意要刺激公主嗎?

    平陽長公主的眼中閃過陰霾。

    她當然知道!

    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未來如何度過,如同一個沒有知覺的木偶,靜靜地躺在床上,行屍走肉一般度過自己的餘生。然後,世人提到她,便會用“那個不能走路的,殘疾了的公主”來形容,而不再是“那個馬騎得很好,仗也打得不錯,不比男人們差的公主。”

    一想到這個,她就寧可自己是在戰場上幹幹脆脆的死去。

    徐清麥對上她的眼睛。

    她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平陽長公主真相?

    雖然陛下和長孫皇後說暫且不要告訴她,但是徐清麥卻隐隐覺得,對平陽這樣敢于提槍上陣打仗的女人而言,或許對她坦誠才是最好的辦法。

    驕傲如她,現在這樣的狀态,或許生不如死。

    在瞬間下定決心,徐清麥開口了:

    “長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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