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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從咖啡廳離開, 裴悉沒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驅車回了家。
門鎖需要重新換。
他聯系了門店專業人員過來,趁着換鎖的時間随便解決了晚餐, 然後送走換鎖人員,将密碼用短信方式告知了賀楚洲。
當然, 為防“裴三花”的多疑和好奇心又添麻煩, 他在短信發送成功後妥帖地删掉了記錄。
接下來就是考慮清醒時的時間分配和之後工作安排的問題了。
他平衡工作和身體狀況之間絞盡腦汁, 忽然福至心靈, 想出了一種可能。
如果每一次入睡醒來相當于他的大腦狀态切換鍵,那麽有沒有可能,把錯亂狀态一直控制在合理範圍?
比如在清醒的狀态進入睡眠後,淩晨叫醒自己, 然後在錯亂的狀态下再次入睡,早上醒來就可以依舊是清醒的狀态。
這樣的話,就完全能夠将錯亂時間壓縮在不影響工作的午夜時間段,也不會給賀楚洲增添太多麻煩。
最多只需要他在半夜掐着點安撫住自己乖乖休息不要亂跑, 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這麽簡單的思路,他之前怎麽都沒有想到?
計劃需要投入實踐才能得出結果。
現在是晚上9點,他抱着極大期望給自己設置了一個十二點的鬧鐘,而後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喝了杯牛奶上床入睡。
白天過載的工作量讓他在身體和大腦同時放松下來後很快地進入了沉睡。
時間在深度睡眠狀态下流逝得悄無聲息。
三個小時時間一晃而過,被特意放在枕邊的手機按時開始震動, 屏幕亮起十二點整的世界時鐘。
裴悉慣性摸到手機關閉鬧鐘,睜開眼睛, 大腦空白地望着天花板。
下一秒, 如夢初醒。
他坐起緩了一會兒, 又确認了一遍時間,終于意識到現實與設想出現了誤差, 自己根本沒有錯亂。
為什麽會這樣?
是睡眠時間不夠?
不對,不可能。
跟謝鈴在聚會上醉酒導致錯亂的那次明明這次睡眠時間還要短。
不是時間問題,無關內部原因,那麽就是外部因素。
難道是……
他想起來了。
上次也是這樣。
在賀楚洲辦公室那次,第一次從休息室醒過來的時候,他也沒能從錯亂恢複正常。
那次醒來是因為賀楚洲碰掉手機的聲音吵醒了他,這次是因為鬧鐘。
唯二的兩次,都是受外部影響才脫離睡眠狀态。
所以結論是,必須要自然入睡,自然醒來?
這麽來說是不是從現在起,只要他一直阻止自己自然醒來,就不會再進入錯亂狀态?
可如果真這樣,算不算一直在打斷大腦的自然修複過程,會不會造成比現在更嚴重的後果?
何況不可控因素太多,比如上次意外的低血糖昏倒,又比如醫生一直叮囑他在恢複期需要充足的休息……
以為抓住頭緒的事情在一番思慮後再一次變得複雜無解。
算了。
他心累地閉眼低頭,将掌根抵上眉心,終于徹底放棄掙紮。
就這樣吧,順其自然。
反正賀楚洲都已經答應幫他了不是麽。
至于工作,不過也就是兩天的量并到一天處理。
上一休一,也算給自己放假了。
被打斷的睡意一時半刻回不來。
他打開手機,原本是漫無目的地點進微信,卻發現裏面多了條好友申請。
名字是一串星星符號,頭像是賀星星湊近鏡頭的怼臉照,不用看申請消息都能知道是誰。
他動動手指點了通過。
再返回列表點開聊天框,裏面多了系統借他頭像發出的一句已經成為好友可以開始聊天的提醒。
他下意識盯着大片空白的地方認真等了一會兒。
一直沒能等待對方頭像的出現,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并不是他通過了,對方就一定會立刻發來消息。
好友申請沒有時間顯示,也許申請已經發出很久,對方早就已經睡了。
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落空感被忽略得很徹底,他退出微信,轉而打開郵箱,裏面躺着幾封無關緊要的工作彙報文件。
然而作勢點開的指尖卻停頓在了半空。
猶豫了片刻,他将屏幕右劃又返回了微信,點開賀楚洲的頭像大圖,進入朋友圈。
一入眼全是賀星星。
三宮格,五宮格,九宮格,時不時穿插着一段小狗活潑跳脫的小視頻。
有在家的,有在小區花園的,有在車上的,有在寵物醫院的。
有吃飯的,有睡覺的,有洗澡的,有叼飛盤的,有挨揍罰站的……
他慢慢往下滑,時不時會點進去仔細查看圖片。
賀楚洲的朋友圈沒有設置查看的時間限制,如果他願意,也許可以一直翻到賬號開啓的第一天。
不只有小狗,還有偶然遇上的流浪貓,有周末或節假日回父母家時豐盛的晚餐,有父親花園裏生長出的奇形怪狀的植物,有小姑娘把練習冊卷成筒兇神惡煞要揍他的抓拍。
文字都很簡潔,再配上圖片一起看,就會顯得格外輕松有趣。
不過有一條是個特例,描述的文字格外長,整整六行字都是在痛批“自己”狡猾小氣又愛告狀。
配圖也是唯一一張本人出鏡的照片。
照片裏的環境看起來不像是他現在住的那幢別墅樓,是完全中式的裝修,陽臺上綠植環繞。
他穿着白色背心大褲衩蹲在那裏,手裏拿着把巨型剪刀,看樣子是在認真斟酌該修掉那棵盆栽樹的那條枝。
大爺似的裝束反倒被他穿出一身大學生似的慵懶朝氣,陽光似乎在他周圍每一片樹葉上跳躍,擠擠攘攘地簇擁着,又羞于上前靠近。
裴悉盯着這張照片看了許久,才點了退出。
這條動态很明顯是賀藹月的手筆,賀楚洲竟然也留着一直沒有删。
萬籁俱寂的夜色很容易讓人變得專注,不知不覺他已經将時間線翻到了去年年初,連嘴角何時牽出了一點弧度都沒有發覺。
可當他從隔着屏幕窺見的惬意中擡頭,望見空蕩昏暗的房間,和窗外感受不到溫度的各色燈光,那一點弧度又很快消失了。
随着手機光線暗下,大腦也逐漸變得空白。
所以明天怎麽辦?
他想,明天的裴三花獨自在這裏醒過來,又會編出什麽樣的前情去找賀楚洲麻煩?
他是不是能做點什麽,略過這個麻煩?
這一番思考仍舊沒有得出任何結論,困意來臨,他拉起被窩,重新将自己裹進單薄柔軟的殼。
想不出,就不想了。
那個人會有辦法的。
反正,他最擅長哄他了。
*
*
清晨第一縷陽光仗着窗簾沒有拉上,嚣張地從窗前一路鋪到床腳。
床上的人在太亮的環境中睡得不太安穩,卷着被子翻了個身,又朦胧睜眼,從床上坐起。
看看身側空蕩的位置,打量一圈周圍空無一人的房間,他還來不及思考,就聽見客廳傳來開門的動靜。
他下床拉開門,就看見穿着整理的賀楚洲正悠閑地将包裝袋裏的食物一樣一樣往桌上擺。
裴悉:“……?”
裴悉疑惑:“楚洲,你這麽早就出門買早餐嗎?”
“是啊。”賀楚洲笑眯眯:“快去洗臉換衣服過來吃了。”
裴悉總覺得哪裏不對,又想不起來,迷迷糊糊回房間洗臉刷牙換了衣服,出來看見滿桌子的吃食。
又呆了。
“怎麽……買這麽多?”
他錯愕站在餐桌旁,下意識張嘴咬住賀楚洲投喂過來的一只香蝦仁:“我們吃得完嗎?”
他懵逼的表情看得賀楚洲手癢,忍不住在他臉上捏了一把:“不多,一點終于名正言順的儀式感而已,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的帶去公司給我助理,他會解決。”
裴悉在他拉開的凳子上坐下,茫然:“名正言順?什麽意思?”
“以後你就知道了。”
賀楚洲笑笑沒有多說,陪着他吃完早餐後直接把人一起帶去了公司。
裴悉意外又擔憂:“我總去你公司,會不會影響你工作?”
“你身體還沒恢複,放你這樣一個人待着才是影響我工作。”
賀楚洲将車開進地下車庫,熄火下車,繞到副駕拉開門:“還是說你不想來,更想留在家裏休息?”
他倒是都行,就是得在家裝個監控,或者找個保姆幫忙照看。
不過裴三花太離不開他,交給別人照顧,還是不如帶在自己身邊安心。
裴悉聞言立刻搖頭,下車飛快抱了他一下又松開,誠實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撲入懷抱的溫度轉眼消散,但觸感猶在。
很像被只小動物撒嬌一樣在心口撲了一下,沒有伸爪,碰到他的只有柔軟的爪墊。
賀楚洲不自覺勾了勾唇,在裴悉頭頂揉了一把,動作自然地牽手他的手轉身走向電梯:“行,小賀總去哪兒都帶着你。”
一回生二回熟,避開大衆視線上去的路線已經輕車熟路。
但避得開大衆,某些小衆還是防不勝防。
當雲跡抱着文件進入辦公室,看見他表哥在電腦後面忙成陀螺,而他表哥的死對頭就靠在沙發裏,膝蓋蓋着條毛毯,悠然自在釣電子鯊魚時,人都麻了。
精神恍惚地彙報完工作,趁着裴悉回了休息室,他立刻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我去,怎麽個情況?你真把人追到手了?”
賀楚洲:“?”
賀楚洲停下敲鍵盤的手:“什麽追到手,你瞎腦補些什麽?”
雲跡指向休息室,怕被聽見,聲音一壓再壓:“這怎麽解釋?”
賀楚洲随口:“天氣好,他來串個門不行?”
雲跡嘴角一抽:“有毒吧,你倆是能互相串門的關系嗎?”
賀楚洲繼續敲鍵盤:“怎麽不能,這不串得挺好的。”
雲跡狐疑地打量着他的表情,眯了眯眼,若有所思:“果然,任何謠傳都不會空穴來風。”
賀楚洲:“什麽謠傳?”
“當然是關于你和……”
雲跡指指休息室:“裏邊兒那位,的謠傳,早傳得沸沸揚揚了。”
賀楚洲聽到這裏終于有了反應,皺起眉擡頭:“細說。”
雲跡:“你是不是拍了天價手串送裴悉來着?反正好像就是從那會兒開始大家就在傳了,說你在花式倒追裴悉,後來走狗屎運追着了,更恨不得把人供起來……”
雲跡:“不是,你這津津有味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大哥我沒有在給你講評書!”
賀楚洲:“比評書有意思。”
雲跡:“你還樂呢,再不想辦法澄清,都不知道要把你編排成什麽樣。”
編排他……
也行。
只要不是編排裴悉就行。
“随便吧,別鬧太大就行。”
他沒放在心上,不過轉眼又想到什麽,特別叮囑雲跡:“當玩笑聽聽就行了,別在你爹媽姑媽面前胡說。”
“為什麽,怕我姑媽空歡喜?”
雲跡咧嘴:“別說,你們要是真能成,我姑媽不得高興死,兒子終于出息了,不但知道拐小白菜了,還拐了顆這麽好的……”
賀楚洲:“給你漲工資。”
雲跡:“好嘞!弟弟我一定守口如瓶!”
一天的工作被賀楚洲在一上午處理完,中午開了個會将任務分下去之後,他帶着裴悉正大光明翹班離開。
正好補上了上次沒能兌現的那頓大餐。
從餐廳出來,時間還早,賀楚洲問裴悉想不想看電影,裴悉毫不猶豫搖頭:“電影院人太多了。”
賀楚洲:“怕吵?”
“不是。”裴悉望着他:“我不想跟那麽多人一起看,我只想跟你看。”
“……”
賀楚洲無聲吸了口氣,在人來人往的餐廳門口默默捂了把小心髒。
然後開始思考現在上頂樓影院包場跟工作人員說包場還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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