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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顧:“商場大部分的更新工程已經竣工了, 并且驗收合格,随時可以投入使用。”
小顧:“內部結構模塊的分類也重新進行了優化,除了更方便大衆, 也更方便我們內部進行管理。”
小顧:“不過根據試調反應,兒童區域娛樂設施的外觀設計不夠童趣, 好像是有些過于規範正經, 很多不喜歡這樣——”
“那只是不清醒狀态下的發言。”
裴悉忽地蹙眉打斷:“我實際并不關心他喜不喜歡。”
“……啊?”
小顧懵逼擡頭:“裴總, 您說關心誰喜不喜歡?”
裴悉:“……”
小顧:“……”
漫長而且略顯尴尬的一陣沉默後, 裴悉手抵着唇咳了一聲,勉強松開眉心:“沒事,你繼續。”
小顧不明就裏,也不敢多問, 繼續兢兢業業把剩下的工作彙報完,最後合上文件詢問裴悉:“裴總,您看還有什麽需要改正的地方嗎?”
裴悉:“不用,暫時就這樣, 分階段投入使用,後面發現問題再做調整。”
小顧點頭應完就要出去。
裴悉卻又叫住他:“接下來還有沒有什麽工作安排?”
“有的。”小顧立刻原地立正:“首先要傳達您的指令和将資料室一些重要文檔整理出來,然後是一些方案的小範圍內容調整,還有篩選之後的訪客——”
“這些是你的工作。”
裴悉忍不住再次打斷他:“我是說我的。”
“啊?喔!”
小顧反應過來,連忙改口:“您的話, 今天的工作安排已經全部結束,沒有什麽需要忙的了。”
裴悉:“沒有會議了?”
小顧撓頭:“今天的會開完了。”
裴悉:“訪客呢?”
小顧:“上午您已經都見過了。”
裴悉:“各個部門的季度總結和下季度計劃方案呢?”
小顧:“那些您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全部處理完了啊。”
裴悉收聲沒再問了。
小顧心裏沒底, 觀察着他的臉色:“裴總, 是需要把其他工作提前嗎?還是您有其他要緊事需要空出時間?”
裴悉:“有可以提前的工作?”
“呃……”
小顧将最近一周的工作進度在心裏估摸了一下, 讪讪搖頭:“暫時沒有。”
裴悉:“知道了,你去忙吧。”
“好的。”小顧抱着文件灰溜溜出了辦公室, 帶上門後長嘆一口氣。
這就叫伴君如伴虎嗎?
成功人士的心思可真難猜。
小顧離開後,裴悉枯坐了一會兒,又在文件夾裏翻翻撿撿,點開一份沒有做任何标注的會議記錄開始從頭看。
從第一段看到第二段,從第二段看到第三段……
随即眉心一擰,返回第一段。
如此往複循環好幾次,終于忍不住閉上眼,指腹用力按壓住太陽穴。
裴悉,別再想了。
那只是記憶錯亂狀态下産生的随機類情緒反應,不是真正的你。
不受自主意識控制的語言和動作表達根本不能做數。
他嘗試将清醒與錯亂的兩個自己劃出不相幹的明确界限,可每每感覺要成功時,腦海裏就會作對似的浮現出那些“不堪回首”的畫面。
心緒立刻被攪成一團亂麻,他自暴自棄地将臉埋進手掌,原本白皙的一截脖頸早已經透紅一片。
不想面對。
但又不得不承認心中慶幸。
還好,還好不是什麽心懷不軌的別人,還好從一開始,他“挑中”的就是賀楚洲。
電腦屏幕長時間無操作自動暗下,他拍拍額頭放下手,餘光正好捕捉到一旁閃爍的手機屏幕。
靜音狀态下,屏幕上多了一個未接來電,備注父親,來電地區被特別标注海外。
裴岩松卸任後便忙着陪伴年輕的妻子和小兒子,一般很少給他打電話,如果沒有接到,也只會等着他打回去,絕對不會浪費時間精力打第二遍。
至于內容,無外乎是一些例行公事對他工作近況的詢問,事務的叮囑,然後互道再見,結束挂斷。
即便是這樣,換做往常,他也會立刻毫不猶豫打回去,就為了一份雖然只是偶能獲得,至少能夠清楚聽見的關心。
可是今天……
他側目靜靜望着手機,腦海空了一瞬,發現那種類似期盼的情緒似乎不再如同往常一樣強烈了。
他不想打回去了。
但也恰恰是今天,破天荒地,裴岩松竟然在挂斷後又打來了第二遍。
他低低吐出口氣,接起電話。
而那頭的人甚至沒有給他稱呼一聲“爸”的時間,直截了當問:“你最近跟賀氏是不是有什麽合作?”
裴悉看着電腦顯示器中自己模糊的倒影,給出否定答案:“沒有。”
裴岩松:“合作的意向呢?”
裴悉下意識也想說沒有,但心念輾轉間想到什麽,改答:“暫時沒有,怎麽了?”
裴岩松:“不久前他聯系過我,說你暫住在他那裏,你們最近是不是走得很近?”
裴悉很快記起裴岩松口中的“聯系過”是在幾時,停頓了片刻,才答:“還好,只是因為一點意外情況,見面比較頻繁。”
他用詞含糊,明顯略去了很多東西。
然裴岩松什麽也沒有追問,只是換上一副告誡的語氣:“我不管什麽意外情況,總之除了商業上的合作,你私下少跟他打交道。”
“他在外面什麽名聲想必不用我來告訴你,你們不是一類人,別讓他影響了你,影響了裴氏的聲譽……”
裴悉:“他挺好的。”
裴岩松話音一頓:“你說什麽?”
裴悉冷靜重複:“他挺好的,沒您想象得那麽不堪。”
“他有多不堪需要我來想象?”
裴岩松的語氣驟然沉下來,帶着明顯被忤逆的不悅:“我沒空了解這些,你也不需要多管。”
“你只需要知道大衆的認知眼裏是什麽就是什麽,裴氏現在在你手上,你必須對它負責,對一切可能有損裴氏利益的人或事防患于未然……”
聽着電話裏嚴厲到幾乎咄咄逼人的訓斥,一股難以言喻煩躁在裴悉胸腔騰起,讓他第一次生出自我懷疑。
多少年了,他是不是真的需要這種籠統到囊括一切,以至于分到他頭上時早就已經所剩無幾的關心。
當裴臻的聲音擠入聽筒時,他的忍耐到達極限。
“爸,我這邊還有會議,先挂了。”
說罷不等裴岩松回應,幹脆利落挂斷通話。
逆反一般的沖動來得尤為突然,以至于幾乎是在挂斷的同時,他打開通話記錄,撥通最近聯系尤為頻繁的另一通一通電話。
賀氏大樓高層會議室。
操着一口日式英語的外國佬在上面吹噓得口沫四濺。
雲跡敲下一段會議記錄,餘光看見坐在身邊的人拿起手機看了眼,又放下。
敲下一長段,餘光裏的人又一次拿起手機,又再次放下。
繼續敲下下一段,某人再次拿起手機,再次放下……
“啧。”他忍不住了:“幹嘛,鍋裏蒸着饅頭啊還在這讀秒?”
賀楚洲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你怎麽知道一直想搞個鍋到辦公室蒸饅頭。”
雲跡:“……”
雲跡對他翻個白眼:“有病,等誰電話呢?”
賀楚洲:“沒等,就随便看看。”
雲跡:“騙鬼呢?需不需要我教教你怎麽設專屬來電鈴,別擱那兒等得跟個望妻石似的——”
雲跡一個激靈:“等等,望妻石……?”
賀楚洲一聲嗤笑:“真當我七老八十啊,用你教。”
雲跡也不寫什麽沒營養的會議記錄了,悄悄歪過腦袋湊近賀楚洲:“表哥,最近公司裏流傳着一個八卦,聽不聽?”
賀楚洲随口問:“什麽八卦?”
雲跡:“你的八卦啊,本來我還覺得挺扯,純屬瞎說,現在感覺是有點蛛絲馬跡,你知不知道大家都說——”
賀楚洲:“我出去接個電話。”
“?”雲跡看着一下變得有點春風滿面的賀楚洲:“不是,你這……”
賀楚洲拿起手機:“把他說了什麽都好好記下來,花裏胡哨的形容詞你自己看情況省略,回頭發我郵箱。”
雲跡:“???”
雲跡:“不是,寧是接個電話就不打算回來了是嗎???”
“不出意外是這樣。”賀楚洲揚唇拍拍雲跡肩膀:“辛苦了,加油工作。”
無情抛下一臉不可置信的雲跡獨自受苦,他起身對正在興頭的外國佬抱歉地點點頭,又示意了下手機,轉身離開會議室。
邊往辦公室走邊接起電話,從那頭傳來的一道冷靜疏離的聲音卻讓他腳步驀地一頓。
“……裴悉?”他試探着叫道。
“是我。”裴悉聲線平穩清冷:“不知道賀總現在有沒有空,我想跟你談談。”
*
*
咖啡廳裏很安靜,現場演奏的小提琴旋律配上偶有的陶瓷撞擊聲,悠揚又閑适。
但還是沒能減緩賀楚洲終于知道所謂錯亂規律的驚訝:“裴總的意思是,每次睡覺就是你的錯亂開關,”
裴悉沒有隐瞞:“對。”
聽起來挺離譜。
但是細想一下,又很有道理,難怪他每天早上睡醒都跟開盲盒一樣。
賀楚洲:“所以現在你是打算拿一部分項目出來跟我做交換,讓我在你錯亂期間照顧你,順便幫你隐瞞?”
裴悉再次給出肯定答複:“是。”
說罷,又很快補充一句:“你知道的,關于錯亂之後發生一切我都不記得。”
“我知道。”
賀楚洲無奈:“關于這點,裴總你剛剛已經強調過很多次,不用再重複了。”
“……”
裴悉不自覺抿了下唇,沒有接話。
賀楚洲扣在桌面的指尖無意識點了點,似是好奇:“能問問原因嗎?為什麽在情況反複了這麽多次之後,你才決定要找我談?”
裴悉:“因為我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去找你。”
賀楚洲聽出他的話外之意:“你阻止過?”
裴悉:“嗯。”
賀楚洲:“怎麽阻止的?”
裴悉猶豫了一下,說出實情:“藏過手機,也鎖過門,但是結果都沒有成功。”
藏手機?
鎖門?
賀楚洲終于恍然大悟。
難怪難怪。
難怪裴三花總丢手機。
難怪每次他都得找半天。
難怪一個人還會被莫名其妙反鎖在家,最後叫了一堆人上來砸鎖。
其中內情竟然是這樣。
他想象了一下裴悉在清醒狀态經過深思熟慮,然後一絲不茍做下這些準備的畫面,眼角抑制不住彎起弧度。
裴悉皺眉:“你在笑
什麽?”
剛說完,腦海中出現的某段類似對話讓他不由得一怔。
賀楚洲當然不會承認:“沒,就是覺得,裴總不愧是裴總,應付意外思慮周全,準備完善。”
要是真的思慮周全準備完善,他就不會每次都在翌日從賀楚洲床上醒過來了。
裴悉總覺得他又在哄自己了,連表情神态和語氣都和昨晚在別墅客廳摟着他時一模一……
不合時宜的記憶再次湧現,他眸光微閃,立刻垂下眼簾,端起咖啡不自在地喝了一口,滿口苦香。
“如果不盡快解決,可能就會一直給其他無關的人徒增麻煩,當然對你來說也是一樣。”
賀楚洲:“确實是這個道理。”
裴悉擡眼:“所以你答應了?”
“答應了啊。”賀楚洲說:“不過你提出用來交換的那些項目……”
裴悉立刻道:“如果你覺得不滿意,我可以給出其他備選,任你挑。”
“算了吧。”
賀楚洲笑笑:“賀氏那些項目組最近夠忙的了,再往裏頭塞項目,怕是要在背地裏罵到我折壽。”
裴悉不确定:“你的意思是?”
賀楚洲:“用不着什麽交易,多養你一個而已,而且你吃得挺少,我也不算虧。”
裴悉微微蹙起眉心,神色猶豫:“這樣對你不公平。”
他作為既得利益者,不付出些什麽,很難做到心安理得。
他的想法都寫在臉上,賀楚洲一眼就能看穿,但他心甘情願的事,也确實是不需要裴悉付出什麽。
想了想,索性折中道:“就用江畔那塊地皮交換吧。”
裴悉:“可是那塊地皮裴氏并沒有拿到經營權。”
賀楚洲攤手:“我們是競争對手不是麽,你選擇退出,和讓給我也沒有區別了。”
那塊地皮價值不小,的确可堪作為交易,但是用沒有定論的可能性作為交換,裴悉聞所未聞。
畢竟從目前情況來看,賀氏勝算更大,用原本就有極大可能拿下的地皮換他退出競争,又能占多少便宜?
但他也不可能承認裴氏會輸,只好點頭:“好吧,那就按賀總說的做。”
談話結束,裴悉沒有多留,很快離開。
出了咖啡廳回到車上,他卸下力氣閉了閉眼,随即低頭看手心。
不知道為什麽,明知賀楚洲會答應,他還是緊張到出了一層薄汗。
咖啡廳。
吳青打開電話時,賀楚洲正心情不錯地将兩塊方糖全扔進了咖啡裏。
“有事?”他問吳青。
“老賀,我想過了。”
吳青語氣帶着飽受打擊的滄桑和沉重:“一頂不安分的綠帽根本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我已經讓他滾了,你別擔心,咱們還是好兄弟!”
賀楚洲:“本來就沒我什麽事,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吳青:“說的有道理,但我還是挺難過,你知道我雖然戀愛談得勤,但是我對每段感情都忠貞不渝啊嗚嗚。”
賀楚洲:“真慘,摸摸。”
吳青:“……”
吳青:“我聽你這語氣挺高興啊,我都失戀了你怎麽還這麽開心?”
“有嗎?”賀楚洲放下攪拌的勺子,嘗了口異常香甜的咖啡,口吻散漫又輕快:“大概是因為……我貓回來了?”
吳青:“你貓?你什麽貓?上次踹了你跑掉的那只?”
賀楚洲糾正:“他只是生性愛自由。”
吳青:“……行吧,又跑回來了?”
賀楚洲:“啊。”
吳青:“流浪貓跑了還能再跑回來?真神,認主了?”
“你這麽說……好像也沒錯。”
賀楚洲欣然接納了這個形容:“不過順序可能得調換一下,他是主子,我做牛做馬。”
吳青剛被綠,搞不懂一只貓回來有什麽可高興的,酸了吧唧:“不着家的貓不可愛,不要也罷。”
“你懂什麽?”
賀楚洲一聲呵笑:“你見過會開電腦會藏手機還會把自己鎖起來的貓?”
“全世界找不出比他更可愛的了。”
“你都被綠了,你懂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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