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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可惜裴悉對看電影沒什麽興趣。
至少眼下沒什麽興趣, 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就被一旁的抓娃娃機吸引了注意。
新換的一排機器,裏面的玩偶看來也是剛換過, 整整齊齊,滿滿當當。
沒到下班放學的時間, 周圍人不多, 抓娃娃的也只有零星幾個大人, 帶着不滿上幼兒園的年紀, 連路都走不穩的小孩。
賀楚洲跟在裴悉後面走過去,看見他停在其中一臺機器前,認真觀察裏面顏色粉嫩的小豬崽。
是真的很粉嫩,四肢短小小, 眼睛圓溜溜,憨态可掬的模樣和他不知道搞丢到哪裏去了粉皮豬很像。
于是他擡起手,食指指尖戳到玻璃,指着裏面的豬側目看向賀楚洲:“楚洲, 我想要這個。”
賀楚洲擡手攤開,裏面竟然已經躺好了數量可觀的游戲幣:“自己抓還是我幫你?”
裴悉一愣:“什麽時候換的?”
“就剛剛啊。”
賀楚洲略一挑眉:“怎麽我在你心目中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嗎?”
裴悉抿起嘴笑,從他手心裏抓起幾枚:“我先試一試。”
他沒玩過這個,技術不行,手法也不行, 不是抓不到,就是夾子升空一抖, 玩偶就掉了。
輪番幾枚游戲幣投進去無一例外都打了水漂。
他蜷起手指默默收回手讓到一邊, 沒有開口說什麽, 但充滿期許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賀楚洲掂了掂游戲幣,欣然接替他的位置:“等着, 這就給你抓出來。”
賀楚洲的手法明顯熟稔很多,還有對付夾子松松垮垮的謀略。
挑中一只後,頭兩次抓着就開始搖晃手柄,讓它掉落在靠近出口的地方,然後再第三次直接讓它被自然抖落,目标順利出庫。
小豬的眼睛是黑色橢圓形的玻璃球,燈光一照閃閃發光。
但裴悉在接過小豬時,眼睛比它還要亮。
“楚洲,你好厲害。”他真心誇獎:“抓得很精彩。”
賀楚洲這輩子沒想過抓個娃娃還能被用“精彩”形容,有些啼笑皆非:“過獎了小裴同學,這沒什麽厲害的。”
“藹月小時候愛玩這個,不抓到就在地上撒潑打滾不回去,為了哄她抓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說着,他又對裴悉遞過手:“感興趣的話,要不要學學?教你。”
“不了。”裴悉毫不猶豫搖頭:“好麻煩,我有你就夠了。”
見賀楚洲似乎愣住,他不解:“我只是想要娃娃,而不是想抓娃娃,以後不管有什麽想要的,讓你幫我抓就可以了啊,為什麽還要自己學?”
随着他話音落下,賀楚洲眼角微微一動,眼底沒來由的愉悅幾乎要溢出眼眶。
“嗯,說得對。”
他揪了一把裴悉懷裏小豬的耳朵,揚唇附和:“以後想要什麽我都幫你,保管指哪抓哪,堆滿一屋子都沒問題。”
裴悉沒有那麽大的志向,他暫時只想要兩只,一只已經在懷裏了,至于另一只,他指着隔壁頭戴鴨舌帽的大粉豬:“我還想要這個。”
那只的體格比他手上那只大了好幾倍不止,被吊在櫥窗裏,玩法是操控剪刀間斷上面的線,試一次要用十個幣。
賀楚洲換左右眼找好角度,又花二十幣摸清剪刀停止和移動的節奏,第三次時下手幹脆利落,成功收獲今天第二只豬。
從底下出口将豬拉出來,才發現它遠比隔着櫥窗看更大,手感也比小豬更好,軟軟綿綿,帽子可以摘下來,卷曲的尾巴還能彈。
他頗為幼稚地彈了兩下,正要說什麽,一道女聲從旁邊傳來,禮貌地詢問他:“打擾,請問這個可以賣給我嗎?”
賀楚洲轉過頭,對方是位年輕母親,懷裏抱着個兩三歲的小姑娘。
她來得比他們還早些,只是收獲甚少,想要的一直抓不到。
賀楚洲的輕車熟路吸引了她的注意,又見他很容易便抓出了那只大號豬崽,這才沒忍住上前搭話。
“我家小孩很喜歡這只小豬。”
她示意了一下懷裏抱着的小姑娘,無奈道:“但我試了好幾次都不行,我知道這很冒昧,不過你可以開價,貴一點也沒關系。”
她說話時,裴悉就站在賀楚洲身側看她懷裏的小姑娘。
眼睛很大,很漂亮,就算他不喜歡小孩兒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很可愛。
柔軟稚氣的玩偶和這樣柔軟稚氣的小姑娘,很配,他想。
如果楚洲因為不好拒絕答應了也沒關系,反正他還有一只小的,又或者下次幸運再遇見一只——
“抱歉,不行。”
賀楚洲溫和而幹脆的拒絕将他的浮想聯翩一步扼殺在搖籃:“這豬我家小孩兒也很喜歡。”
勞動成果雖然不能拱手讓人,但勞動力可以分享。
豬雖然沒了,賀楚洲還是幫忙抓了只綠色小恐龍,好在小姑娘不挑,手裏被塞了什麽都喜歡得很。
簡單道別離開,從商場到地下車庫,賀楚洲單手抱着只大號豬崽,一路收獲了不少注目禮。
找到車子,他拉開後座門正要将豬崽塞進去,忽然被拉住了袖口。
扭頭一看,安靜了一路的裴悉站在他身後,眼睛亮亮的,很高興的模樣。
看得他也心情更好了。
“怎麽了?”
他順勢靠在門邊,笑着問。
裴悉沒有松手:“你剛剛說的你家小孩,是指我嗎?”
“難道剛還有別的小孩兒跟我說他很喜歡這只豬?”
賀楚洲嘶了一聲,故作疑惑:“我怎麽不知道?”
裴悉知道他在逗自己,抿起的嘴角依舊揚出分外漂亮的弧度:“楚洲,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小孩。”
他嘴裏說着不喜歡,神情卻又相反,賀楚洲摸不準他的一聲:“所以?”
“但是我很喜歡這種被你理直氣壯偏愛的感覺。”
裴悉一字一句輕聲細語,用着他獨有的冷清嗓音:“所以這個列入例外,你可以一直把我當作你家小孩。”
賀楚洲垂眸看着他,抓着玩偶的指尖無意蜷了蜷,心口騰起一絲異樣。
他忽然覺得,眼前的裴悉很像是一個從沒有吃過糖,并且理所當然覺得糖很難吃的小孩兒。
他不小心給了一塊,裴悉吃了,卻不是認為糖好吃,而是斷定只有他給的糖才是甜的。
這算好事嗎?
他不清楚,只是感覺有股酸軟的電流從心髒尖端快速流竄過。
想要糾正他其實所有糖都是甜的,又不确定是不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會願意無條件給他糖。
……算了,例外就例外。
他确定不了別人,但可以确定自己,他可以一直給裴悉糖,只要裴悉想要,多少都行。
何況,他還挺喜歡這個例外。
“好啊。”
他也笑,摘了大號豬崽的帽子扣到裴悉腦袋上:“我也不大喜歡小孩兒,但我家的例外。”
豬崽的頭圍可比裴悉大,帶上去帽檐把眼睛都快遮住了。
可賀楚洲越看越可愛:“不錯,你戴着比它好看。”
裴悉安靜兩秒,默默把帽子往後移了些,卻沒有摘下來,無聲縱容了賀楚洲這個幼稚的舉動。
賀楚洲笑得眼睛都快瞧不見,幫他提了提帽檐還想說什麽,後方忽然傳來一道小朋友含糊叫人的動靜。
是剛剛商場裏那對母女,小女孩兒在媽媽懷裏抱着小恐龍,正含含糊糊叫他哥哥。
哥哥?
“可不敢。”他回身失笑道:“叫叔叔就行。”
小女孩兒把哥哥改作叔叔又叫了一聲,吐詞依舊含糊。
賀楚洲朝他晃晃大豬崽的前蹄以示回應,等小孩兒回頭躲進媽媽懷裏了,他看向小孩兒母親,才發現對方此時的眼神有點微妙。
“你家小朋友真乖。”
對方偏頭看看裴悉,又看看他,像是終于理解了他在商場裏那句話的言外之意,笑得了然,言辭打趣:“不像我家這個,不懂事,淘氣。”
她的意思很明顯,賀楚洲眼神禁不住飄了飄,飄到身邊的“小朋友”身上,忽然清咳一聲壓下嘴角,沒像上次一樣否認:“還行吧,你家的也乖。”
“沒有,我跟他只是朋友。”
兩句話從兩個人嘴裏同時出口,幾乎重疊在一起。
小姑娘母親一愣。
而賀楚洲比她愣得更甚,眼神中帶着點不可置信:“心心?”
“我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
裴悉又解釋了一遍,轉頭對上賀楚洲的目光,向他求證:“就是普普通通互相照顧的好朋友,對不對?”
賀楚洲:“……”
他哽得不輕,笑不出來了。
幹巴巴點點頭,在女人複雜感慨的目光中繼續把豬崽往車後座用力塞。
怪了。
話明明是他當初自己說的,現在聽起來,怎麽感覺這麽刺耳呢?
*
*
回去路上,賀楚洲收到楚女士發來的短信,說給他寄的上次出國旅游買的手表到了,讓他自己去取了一下。
到家停好車,賀楚洲先去了外面收件櫃裏取走快遞,一轉頭,抱着大豬崽的裴悉不知何時已經跟過來了。
“怎麽不在裏邊等我?”
他順手從裴悉手裏接過玩偶,見只有一只,又問:“小的那只不拿回去?”
裴悉:“我忘了,下次拿。”
也行,反正放在車上不會丢。
賀楚洲帶着裴悉回家,将豬扔進沙發,從架子上随便找了把美工刀拆快遞。
盒子包裝很精致,就是有點複雜,對他這種連餅幹分袋裝都嫌麻煩的人來說很雞肋。
不過表還是不錯的。
世界聞名的大師親手制作,表盤大小恰到好處,低調大方又不失奢華,細節裏處處透露着精致。
他取出來回打量了兩圈,見身旁裴悉一直盯着似乎很感興趣,将表湊近他晃晃:“好不好看?”
裴悉點頭:“好看。”
賀楚洲放下盒子:“手伸出來。”
裴悉伸出左手,一道冰冷貼上手腕,伴随着咔嗒一聲,那只表就被戴在了他手上。
裴悉擡起手端詳,又問他:“是送給我的嗎?”
他手腕細,白,骨骼走向很好看,再被昂貴的手表一襯,就更好看了。
賀楚洲非常滿意:“對,送你的,戴着玩吧。”
将美工刀放回原位,他去陽臺給楚女士回了個電話,回來時電視已經打開了。
裴悉在沙發裏左邊靠着玩偶,右邊坐着賀星星,在看電視的空檔時不時擡高手看看手表,有些稚氣的動作,看來真的挺喜歡。
他勾了勾唇,再次給楚女士發去“禮物很不錯”的反饋,順道用手機處理了幾封簡單的郵件,看時間差不多了,放下手機去廚房做晚飯。
他不太喜歡在家時家裏有別人,也就沒請住家保姆。
各處衛生白天已經有人來收拾過,冰箱裏的各類用品食材也都補充好了,什麽也不用準備,直接可以開始做。
裴悉今天心情很好,有禮物的功勞,也有豬崽的功勞。
賀楚洲做好飯菜端上桌時,裴悉已經沒有再頻繁觀察他的手表,而是捏着豬頭津津有味在研究怎麽把帽子重新給它固定戴上。
粉皮橡皮豬,小豬玩偶,大豬玩偶。
他有心想問問裴悉怎麽會這麽喜歡豬,但話到嘴邊,想起過去的某日他問出這個問題時得到的答案,毫不猶豫把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也不是很想知道答案。
晚飯後裴悉自告奮勇去遛狗,賀楚洲對小區內部的安保還是很放心的,就把賀星星套了狗繩交給他,自己先洗澡去了。
經過這麽多天的相處,裴悉和賀星星的關系已經很融洽了,甚至抛開需要早起這一點,他覺得遛狗還挺有意思。
賀星星喜歡小區裏一只流浪小奶牛,每次都要蹲在花壇邊耐心等小奶牛出來玩,今天也不例外。
裴悉很有耐心地陪着他等,過一分鐘就要看一眼時間。
也不是看時間,就是單純看表。
看着時間在楚洲送他的禮物上流逝,讓人心情都跟着愉悅起來。
結束回家,他将牽引繩從賀星星脖子上解下來,剛推開房間門,很巧地就聽見浴室也傳來關門的聲音。
他擡起頭,見浴室裏燈亮着,水汽彌漫:“楚洲?”
裏面傳來模糊的應聲。
裴悉問:“是忘了什麽東西嗎?”
裏面瞬間安靜了。
賀楚洲頭疼地看着不慎掉在地上已經濕透的內褲。
本想出去再拿一條,誰曾想就這麽巧,裴三花剛好回來。
沒辦法:“心心,衣櫃左下的抽屜裏,幫我拿一條那個……咳,內褲。”
外面傳來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然後是敲門聲:“楚洲,門開一下。”
賀楚洲開門伸出一只手。
內褲是接到了,問題是另一只手也沒松開。
賀楚洲:“?”
他有些奇怪地探出半個腦袋:“怎麽了?”
裴悉立在門口,視線先是落在他臉上,然後是脖子,半側肌裏分明的肩膀,再往下……就都被門擋住了。
眼底流露出些許失望,他再次發問:“我們真的不能一起洗嗎?”
賀楚洲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利落關門之前沒忘記奪過內褲再把那只手安全推出去:“乖,下次一定。”
本以為這就算讓人死心了,沒想到下一秒,浴室門再度被敲響。
賀楚洲拿過一旁挂着的睡衣,無奈:“又怎麽了?”
裴悉淡定的聲音隔着一道門傳進來:“你出來可以先別穿衣服嗎?”
賀楚洲正往身上套衣服的動作一頓:“……什麽?”
“我們太久沒有做,我都忘記你的腹肌長什麽樣子了。”
裴悉蹙着眉,認真道:“我想摸摸,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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