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家鑫对于自己儿子的表现,已经非常满意了。
确实,沈辰宇比起周围的一众纨绔来,要优秀了不少,一度让他老怀甚慰。
以后的发展也是顺风顺水,爷俩联手把乐安郡经营的铁桶一般,直接整成了自己的领地。
可跟邬非鱼一比,两人的差距还是太大了,抛开自身实力不说,单是他这一份随机应变的心性,常人就难以企及。
这个年轻人太出色了,全方位碾压同辈人,沈辰宇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都看不到人家的车尾灯!
这一番较量下来,显然沈家鑫处于下风,但因为话题一直都在围绕江湖形势,倒也没什么损失,只不过让原先的计划彻底落了空。
就是这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几岁的年轻人,缔造了许多神话的血腥煞神,此时却滴水不漏,高深莫测,根本没法琢磨他的真实意图。
唉,妖孽啊,天策府被这小子灭了门,一点都不冤。
小鬼,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呢?是不是被哪一只老狐狸附体了啊?
这样老谋深算的可不好,你们这个年纪,应该阳光一点,这样才能给我们这些老东西留一点颜面。
不过,他对于骷髅会所知毕竟有限,邬非鱼收获也并没有多么大,也只能根据这些信息,来佐证一些自己的判断。
一直在后面充当吃瓜的柴丽珊,肚子里当然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在旁边听两人瞎白话了半天,最后才总算明白了一点原委。
敢情这一大一小两个心机婊,文绉绉的说了半天,一句干货都没有,全都是他么的废话啊,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什么问题到了他们这里,都能搞的巨复杂,神烦这样勾心斗角,你们不累吗,简单点好不好?
不过,现在又见识了领导的另一面,不只是喜欢和女孩子口花花,跟一个老官僚打太极的时候,居然也可以玩得这么666。
虽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柴丽珊还是看明白了。
那个老奸巨猾的沈大人,嘴炮的功力还远远不到家,显然没在邬非鱼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白白浪费了许多口水。
反观自家领导,在两人的言谈交锋之际,频频有直刺灵魂的一问,加上他那大开的脑洞,似乎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个臭流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真是有一套。
就像是个老戏骨,演技炉火纯青,唱念做打,每个角色都能驾驭的游刃有余,诠释的入骨三分。
尬聊至今,沈家鑫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意图,一无所获之后,终于失去了耐心,不想继续玩下去了。
“二庄主请稍坐,凌王爷为了表示感谢,专门责令安排一下晚宴,此时大概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本府去看看就回。”他忍不住站了起来,“辰宇,你们都是年轻人,话题也比我这个老头子多,不妨多交流交流。”
这事明摆着不会就此罢手,自己没占到便宜,只好找背后的凌王爷商议对策去了。
倒不是说他们真的有多么感恩,只是邬非鱼的战绩太过骄人,那些传闻实在太可怕了,不谨慎一点不行啊。
可若是得到他的加盟,绝对会如虎添翼,有这么一个拉拢的机会,谁都不想放过。
沈家鑫也流露出招揽之意,奈何这座庙实在太小,真的装不下这尊大神!
邬非鱼故意愕然说道:“沈大人,还是不要破费了吧,在下琐事缠身,马上还要赶路呢。”
“哪里有让客人饿着肚子走的道理啊?就是本府答应,凌王爷也不肯答应啊。”沈家鑫打了个哈哈,“二庄主尽管放宽心,一顿饭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邬非鱼明白,这一波的试探,只不过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主餐,不会比鸿门宴轻松多少。
倘若就此拒绝,岂非让你们小瞧了本少的手段?倒要看看,泰山大人还有多少底牌可以出!
当下,他也不揭穿,微笑着起身,拱手回道:“既然盛情难却,在下就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沈大人简单一点就好。”
就这样,沈节度使几乎就是空手而归,只能感叹着‘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十年’,去找上司汇报了。
凌若虚看着悻悻而归的他,心里面有点纳闷,这可不像是老狐狸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作风啊。
就像是刚刚打了败仗的逃兵一样,去时趾高气扬,归来垂头丧气。
光看模样就知道,这一趟收获不大,指不定在那小子手上,还吃了什么哑巴亏呢。
不就是去探探虚实嘛,他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能让叱咤一方的封疆大吏,挫败成这个颓废样子?
凌若虚心生好奇,面上却是微微皱眉,说道:“沈大人的脸色不太好啊,不会是白走一趟吧?”
“王爷圣明。唉,果真是长江后浪拍前浪啊。”沈家鑫苦笑了一下,又长叹一声,“这小子是个人物啊!年纪轻轻就如此沉稳老辣,口才犀利,下官自愧不如。”
说着,他一边摇头,一边竖起了大拇指——此子甚吊,我服。
今天算是见识了,传说果然是真的,这个大鑫山庄的二庄主,绝对是个妖孽。
别的不说,单单就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自己这些老东西和他一比,就跟闹着玩似的。
“吆喝,堂堂的封疆大吏竟然吃瘪了?真是稀奇啊。”凌若虚盯着一脸苦逼的他,“这小子真的如此难缠?”
“何止是难缠啊!这小子上来就给了一个下马威,逼得下官只好改变了原计划。”沈家鑫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俩攀谈的倒是不少,他的态度也算是恭谨有礼,但是事后想想,这小子竟然一句干货都没透露,反倒把我们这边的情报,打探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在邬非鱼那里伤了自尊,但这事无须瞒报,一则自己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没有必要胡言乱语;
二则若是因为自己的汇报不实,从而引起凌王爷的误判,对双方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第三嘛,若是凌王爷也不服气,不妨亲自出马较量一番,下官倒也可以围观一波。
“唔,有点意思,”凌若虚瞟了自己闺女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玩味之色,“想不到沈大人对这小子的评价如此之高,看来值得本王继续玩下去了。”
沈家鑫的这一番话,反而从侧面证实了凌小乔所言非虚,看来这个邬非鱼确实有两把刷子。
“王爷,这小子可不好对付啊,还是小心一点为妙。”他提醒道。
“哼哼,沈大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凌若虚冷笑一声,“对付江湖草莽,必须要用雷霆手段,大不了除恶务尽便是。就像是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你若刻意去收拾它,反而很难拍到。但若寄宿的腐肉没了,它自己就玩完了。”
他这么想也没毛病,若对象是背后的那个联盟,倒还值得重视。
大鑫山庄只是个江湖的二流势力,单打独斗,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即便是吞并了天策府,也不过就是个头大了一些,对朝廷还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所以,他在言语间,轻视之意溢于言表,总之,邬非鱼暂时还没能入得了法眼。
“王爷,此子绝非等闲之辈,千万马虎不得,不可慢待啊。”沈家鑫一脸的凝重,“原先下官也以为他即便再如何优秀,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呢,还能逆天到哪里去?今日一见,虽然没有看见他的实力如何,但窥斑见豹,从说话办事的方式上,就能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并不好招惹。”
最近江湖上几乎全都是他的传说,可亲眼得见之后,只能是更加震撼,和道听途说完全是两回事!
凌若虚还是不以为然:“哼,这样的所谓高手,本王手下多如繁星,还能不知道如何对付?”
“王爷,您错了!”沈家鑫依然不住摇头,“您的那些手下才是那点点繁星,而他,则是太阳,至不济也是一个月亮……”
凌若虚的眉头皱得更紧:“沈大人,这是不是有点抬举他了?”
“绝无此意!如果可能的话,下官建议千万不要站在他的对立面!”沈家鑫再次郑重的提醒道,“当然,这只是下官的片面之言,一切还需王爷定夺。”
“嗯,本王知道了,等会自有人出手一试。”凌若虚揽须微笑,早已胸有成竹,“希望这个邬非鱼,确如沈大人所说,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他有自己的判断,而且从来不喜欢跟下属解释,也没有这个必要。
凌小乔就站在旁边,虽然不敢随便插话,但现在终于听见有人跟自己持同一观点,还是挺开心的。
似乎能看到自己那个便宜相公,那种装逼成功后的坏笑,她那绝美的俏脸上,也露出‘早就知道是这样’的微笑。
因为这个结果,早就在沈家鑫去的时候就注定了,只是父亲不肯相信罢了。
这个死白胖子哪里会是那个坏蛋的对手,他可不只是能打能装能忽悠,玩深沉也是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