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凌若虚也有自己的考量,邬非鱼虽然有些强悍,其实在他心中并没有多么重要。
大鑫山庄终究只是一帮以武犯禁的江湖匪类,对于朝廷来说,充其量也就是疥癣之疾。
一个权倾一方的节度使,对于朝廷的态度,足以影响整个政局,这个老狐狸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
如今朝廷羸弱,主弱臣强,对于这些割据一方的土皇帝,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
他们是不存在所谓忠诚的,每每在朝廷需要帮助的关键时刻,为了一己之私,阳奉阴违,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你强,我就服你,你弱,我就取而代之!
这几乎已经成了诸侯们普遍的共识,纷纷扩充实力,拥兵自重,只待时局有变。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揭竿而起的叛贼,这也是朝廷的当务之急。
这些起义军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帝国的统治,只等协调好各方关系之后,就准备出兵平叛。
朝廷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在官兵们剿灭那些公然打出旗号的反贼时,这些节度使之类的大爷们不要扯后腿,甚至资敌就好。
至于这些臣子们的帮助,有固然更好,没有也不敢奢望,只希望能借助一下外力,稳定住眼前的局势。
而一味安抚,只会让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朝廷的财政也不允许;
若非迫不得已也绝不会强行收编,一旦撕破脸,那就是两败俱伤。
现在只能尽力维持现状,然后徐徐图之,最好是让他们跟朝廷之外的任何势力对耗,这才是上策。
凌若虚此次离京,就是落实‘潜消异己势力’的既定方针,而不是舍本逐末,对付大鑫山庄那样的江湖草莽。
这个突如其来的‘赘婿’,或许就是一个绝佳的利用对象,若是使用得当,未尝不是一步妙棋。
他望着沈家鑫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嘿嘿,你以为这就是本王的全部计划吗?
不,刚刚这些只是一道开幕的前戏,马上会正式进入真刀真枪的幻灯片大戏时间。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口,眼神闪烁,盘算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之前闺女老是说,那个小子如何如何厉害,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一定是没见过高手的真正战力。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等会手下的统领一定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已经安排叶玄机前去一试,此时此刻嘛,双方应该已经见上面了,坐等着传回来的好消息就行了。
这时候的凌若虚,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矛盾心理。既想邬非鱼在叶统领手下吃一次瘪,又对他的真正实力充满了期待。
邬非鱼根本就不知道便宜泰山会如此纠结,反而谈兴正浓,既然老的离开了,这不还有小的嘛。
他笑眯眯的看着沈辰宇,称赞道:“令尊大人才思敏捷,果然是国家栋梁啊!”
沈辰宇微微躬身:“二庄主谬赞了!家父只不过尽到了为官一任的本份而已,当不起栋梁二字。”
“必须当得起啊!”邬非鱼微笑道,“贤父子治理地方有方,又手握重兵,妥妥就是土皇帝嘛,这不是栋梁是什么?”
沈辰宇吓了一跳,窝草,你自己满嘴跑火车也就罢了,也别连累我们啊。
有很多事可以做但不能说,否则,只凭‘土皇帝’三个字,若是上达天听,虽然不至于抄家灭族,至少也给了政敌以弹劾的口实。
“邬兄还请慎言,我们比不得你们笑傲江湖,自由自在,可以畅所欲言。”他强笑道,“家父毕竟身在朝廷,还是要避讳一下的。还请理解。”
“呵呵,那倒也是。”邬非鱼倒也没继续纠缠,“如今安阳郡兵精粮足,占据战略要地,想必凌王爷来此,也要给贤父子几分薄面吧?”
沈辰宇又是一个窝草,差点就脱口而出:你这是诚心的吧?怎么什么要命说什么啊?
这个话题同样也十分敏感,他刚想要斟酌辩白,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人走了进来。
仆人先对他行了一礼,然后躬身向邬非鱼相邀:“邬庄主,我们老爷内宅有请。”
“今天跟贤父子交流,获益匪浅,邬某幸甚。”邬非鱼随即站了起来,“既然令尊大人发话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他一起身,沈辰宇这才松了一口气,居然有种送瘟神般的喜悦。
要不然任由他继续信口雌黄,还不一定顺嘴秃噜出什么,反正别指望狗嘴里能吐出象牙。
“邬兄,柴堂主,两位请先行一步。小弟略事收拾,随后就到。”
两人这才跟在仆人身后,施施然走了出来,向着内院走去。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的月牙门那里,转出来一条身穿紫袍的魁梧大汉,雄赳赳气昂昂,迎面走来。
此人正是禁卫军的统领叶玄机,沈家鑫无功而返之后,奉命来试探邬非鱼的虚实。
第一眼看见这个试探对象的时候,他不由一愣,心里有些怪异。
邬非鱼给人的第一观感实在是太离谱了,相貌平平,吊儿郎当,活脱脱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街边痞子。
他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小瘪三,凭什么值得王爷如此重视?
听说他还是一个修士,只是如此年轻,即便是在娘胎里开始修炼,又能有多大的道行?
就算是再如何逆天,也要有个限度吧,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呢!
让自己堂堂一个禁卫军大统领,亲自来出手试探,是不是太给他脸了啊?!
这可真是一个无聊的游戏啊,叶玄机感到了一阵乏味,顿时有点意兴阑珊。
邬非鱼自然也看到了这个身材高大,肩宽背厚,孔武有力的猛将兄。
他的眼神一凛,这个志得意满,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大汉,恐怕也是来者不善啊。
唉,他在心底叹息一声,对于自己招黑的能力,也是无语了。
哥这是招谁惹谁了,哪怕再如何低调,麻烦却总是会主动找上门来,难道是实力不允许吗?
不过他并没有把叶玄机放在眼里,一个比柴丽珊略强的武尊巅峰而已,还真不值得重视。
他依然一步三晃,似乎毫无防备的走了过去,手里甚至还轻摇着那把装逼必备神器:折扇。
两人越走越近,看得更清楚了,叶玄机的嘴角弯起,心底更存了几分轻视。
在他看来,这个街溜子一般的小家伙,就如同手里的一团泥巴,可以任意揉搓。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叶玄机微微一笑,向着邬非鱼这边踏出一步,一记贴山靠就撞了过来。
这一下势大力沉,就像是一辆重型坦克一般,周围的空间都被挤压的瞬间扭曲。
他这一招糅合了武技的强横和内力的暗劲,已经施展出了七八成以上的实力。
“有点意思,这位大概就应该是传说中的王府大统领了吧?”邬非鱼眼眸一凝,“没想到还真是有两下子,内劲也是很不简单啊。”
说时迟那时快,他撤步侧身,双手猛然探出,一掌顶在了撞过来的肩头上,另外一掌却是悄无声息的按在了叶玄机的腰间。
两人肩掌接触之际,他两手的力道却是完全相反,叶玄机顿时感觉整个人就像是大风车一样,马上就要转了起来。
叶玄机大惊,马上气沉丹田,稳住重心,脚下咔咔之声响了起来。
柴丽珊下意识看向他的脚下,只见坚硬的青石板上,已是布满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这位大哥,你的步伐虚浮无力,是不是昨晚上逛窑子了啊?”邬非鱼神色不动,微笑道,“小弟这里有上好的壮阳丸,要不要来几粒?”
面对调侃,一脸懵逼的叶玄机,嚯的转过身来,邬非鱼已经收手了,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高手!他瞬间全身绷紧,不敢再大意,刚开始时的轻视之感,彻底荡然无存!
同时,借着转身拧步之间,一只手就探了出来,五指虬张,蓄满内劲,对着邬非鱼的胸膛就按了下来。
邬非鱼已经激起了他的斗志,这时已经毫无留手,用上了全部功力。
这一爪隐带风雷之声,大有一抓破万法之势,这正是他的成名绝技——神龙探海。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难免要切磋武技,讲究的就是一个‘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现在已然脱离了这个范畴,连这层遮羞布也要撕破,那就有点过分了。
当下,怒气升起的邬非鱼更加张狂,不闪不避,张开手指,迎着他抓过来的手掌,直接拍了上去。
这一掌一改他刚柔并济的风格,刚猛无俦,竟然是硬碰硬的杀招。
叶玄机又是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一抓乃是自己全身功力之所聚,足以开山裂石,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
但此时收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任由双方的两只手,撞在了一起。
掌爪相交,居然是无声无息,叶玄机这势大力沉的一招,就此被化解于无形,只能打了个寂寞。
他的招数被破,邬非鱼的灵力却不是那么好抵挡,随着一声闷雷般的撞击,一股沛莫能当的巨力冲了过来。
邬非鱼岿然不动,面不改色,叶玄机却是站立不住了,身形踉跄,连退两步,脚步所落之处,脚下的石板全部炸裂。
脸上也是一阵潮红,一口老血猛然涌了上来,连连运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去,已然是受了内伤。
单单外泄的术法劲气,就宛如怒潮一般,往两边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