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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熾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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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焰

    傅瑜吻着阮洛的唇瓣,用氣聲低道:“我是頂級Alpha。”

    阮洛軟聲軟語:“我,我知道。我也是高級別omega呢……配你,不差。”

    傅瑜輕笑:“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高級別omega,被我這樣的頂級Alpha永久标記之後,會有什麽後果?”

    阮洛被傅瑜親的神魂颠倒,一只手蜷縮在衣袖裏,一只手抵在傅瑜身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軟趴趴的:“會,會很舒服。”

    傅瑜倒是真沒想到阮洛會這麽說。

    他對生人冷冷冰冰不善表達,對熟人好些,對他有時也會快言快語,會提要求,但對于情緒的表達上總是斂着的,現在竟然直接跟他說舒服,就像是有時候在特殊情況下,被他弄迷糊了似的。

    傅瑜輕聲向阮洛科普:“你會一整個星期下不來床。”

    阮洛哼唧着:“不,不下就不下。”

    傅瑜輕輕揉着阮洛後腦的軟發:“那整整一個月,都得黏着我,像小尾巴一樣。得随時能看見我,有一分鐘沒看見,你就不能忍受。”

    阮洛臉頰粉粉的:“那就,給我看着。”

    傅瑜低頭親吻阮洛的唇珠:“一個月呢。”

    阮洛眼神都迷離了:“很久麽。”

    傅瑜沉聲:“嗯。還沒放假呢……那麽久的假,學業還要不要了?”

    “……要。”

    傅瑜本還想要再逗他一會兒,但就這一會兒,他自己的老房子簡直已經着火了。

    他自制力的确驚人,但也不可能逆天。

    現在還是在無人區郊野的河邊呢……

    阮洛已經招架不住了,但是他得清醒。

    傅瑜壓着火,用僅剩的理智循循善誘:“那等洛洛放假了好不好,我們到洛洛最喜歡、最想去的地方……把洛洛永久标記了。好不好?”

    “等放假。”

    “嗯。已經冬天了,離你的假期也就一個月。一個假期足夠了,放心吧。”

    兩人在遠離衆人的“銀河”邊忘情接吻。

    燒烤架邊,季辰西用看狗的眼神向宋祈聲讨傅瑜:“我最煩這樣的人,出來玩就出來玩,自己在那親嘴。燒烤都不用吃,我直接飽了,我要去找傅叔叔和趙阿……”

    趙阿姨還沒有說囫囵,季辰西大驚失色,指着另一邊的水畔手指發抖,義憤填膺:“傅叔叔和趙阿姨這麽大了怎麽也當衆打啵啊,傅家這麽大的家族在外邊都不注意形象的麽?”

    宋祈一邊在燒烤架上灑孜然,一邊推了推金絲邊眼鏡:“行了,小清純裝裝就行別上瘾,你只是這會兒沒人跟你打。”

    季辰西咬牙切齒,攥住一條烤龍蝦狠狠地扒皮抽筋。

    天快亮的時候,大家都回到了車裏。

    傅瑜跟阮洛說了會兒話,阮洛就歪在副駕座位裏睡着了。

    傅瑜親親他的臉頰,給他調整好座位,蓋了大衣。他給車開了循環通風,自己也正要閉眼休息,駕駛艙的車門就被人輕叩了一下。

    沒有聲音,只有動作。

    是傅瑜的父親傅恒。

    傅瑜看了眼呼吸均勻的阮洛,走出去關上了門。

    傅瑜走到後備箱處,倚着車朝傅恒招手。

    傅恒微笑着走了過去。

    曠野深處濃霧尤在電光尤在,只是微弱了些許。

    兩個男人就這麽倚着車沉默了會兒。

    是傅瑜先開的口。

    他跟傅恒說話的時候就忍不住點煙,一點星火夾在手指間目視前方問:“什麽時候退休?”

    傅恒摸了摸鼻子,笑的有些讨好:“我做不了主,這得看你媽的意思。她生你的時候年輕,現在也不老。退休……估計還早。”

    傅瑜遞了根煙給傅恒。

    傅恒沒接:“你媽不讓我抽煙。”

    傅瑜吐出口煙霧:“她自己還抽呢。”

    傅恒嘿嘿笑道:“她可以,她只是不喜歡在我身上聞到煙味。”

    傅瑜把煙塞進煙盒:“出息。”

    傅恒雙手插進褲袋:“他呢?你的那位小先生。我和你媽其實早就知道你們結過婚,只是結婚那會兒,你可能還不愛他,所以我們也聽到了些你苛待他的傳聞。你是傅家家主,我和你媽都是閑雲野鶴,管不着你的事情……能做的只是多行善事,在遇見神廟的時候,進去替那孩子祈祈福,順便,求神明用我們的福蔭,給我兒子消消業……”

    傅恒不提這些還好,一想起從前阮洛過的那些日子,傅瑜的臉上就沒有好顏色。

    他狠狠抽了口煙:“行了,到底想和我說什麽。”

    傅瑜說話的時候,望着天盡頭偶爾閃起的細弱絲線的光電。

    心裏的涼澀像是浸了霜,又凍又疼。

    那些日子是遠去了。

    就像是他們逃離雷暴之下的那片陰雲一般遠去。

    只是阮洛那孤獨的三年,卻無人把他藏在懷裏,帶他躲避。

    傅瑜都不能細想他是怎麽過來的。

    如果細想,他恨他不能撕裂那三年的每一寸時空,把每一分每一秒惶恐無助的阮洛抱進懷裏。

    抱進他避風港一樣的懷裏。

    傅恒輕嘆一聲:“後來在新聞和報紙上看到你舍命護着他,我們就瘋狂打聽,倒是沒想到新聞是真的。”

    傅瑜的語氣沒有波瀾:“真有你們的,了解親生兒子的生活,還得通過報紙和多方打聽。”

    傅恒讪笑了一聲:“這不是對兒子有信心嘛。何況……”

    傅瑜眯起眼睛,自始至終沒有去看傅恒:“何況什麽。”

    傅恒打了個哈哈:“就是那三年嘛……我和你媽對你有點失望。現在你浪子回頭,我們就……”

    傅瑜聲音有些低沉:“從三歲以後,我要見你們一面就不容易。在我成長的路上,你們出現過的身影我屈指可數。我喪心病狂,還是浪子回頭……”

    傅瑜頓了頓,突然轉過臉看住傅恒,眸子裏有惑然之色:“對你們來說,重要麽。”

    “重要。”傅恒直起身子,想要拍拍傅瑜的肩膀,卻發現傅瑜比自己還高,傅恒笑道:“哪有父母不愛孩子的,雖然我們沒在身邊,但是把你托給了最信任的人培養照顧。你不會是……怨我們吧?”

    傅瑜不置可否。

    低頭彈了彈煙灰:“沒那種閑情逸致。”

    傅恒點了點頭:“天快亮了,天亮以後回家,和你們吃頓飯,我們就出發了。這次主要是回來看看,看看這個降服你的寶貝是什麽模樣。”

    傅恒說着就笑了:“真是個好孩子,好好照顧他!生活還很長,你作為Alpha,一定得多讓着他。別欺負他,也別跟他吵架,不論他有沒有道理,你都多遷就遷就他。你是他的Alpha,他跟了你,你有責任好好保護他……”

    傅瑜吐了口煙:“謝謝。”

    傅恒又伸出手拍了拍傅瑜的肩:“要五點了,去休息會兒,上午你還要開車。”

    傅瑜看了看表:“你沒戴表怎麽知道五點了。”

    傅恒就腳踩着細小的草尖幸福地笑:“我能辨別風的方向,能通過槍/聲辨別出攻擊者的準确位置,甚至能通過空氣的氣味,辨識出周邊坍塌的建築裏,有沒有可能埋了生命。”

    傅瑜:“……”

    傅恒:“憑天推算時間,是入門級學科。”

    傅瑜呼出一口氣:“在戰地,很辛苦吧。”

    傅恒頓了頓:“倒也不是。有時候是會有些危險,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媽,知道麽,我沒讓她受過傷。我給她檢測危險,給她扛着攝像機,有時候,也會為她的采訪做筆錄。”

    傅瑜閉了閉眼:“這次出發,還要駐紮在T國?”

    T國戰火四起,正在遭受侵略者的席卷。

    想到槍炮無眼,傅瑜的手指甲嵌進肉裏。

    傅恒笑道:“是啊。去記錄歷史,記錄罪證。記錄戰地的硝煙,和絕處偶爾綻開出來的小小希望。阿瑜你知道麽,我很崇拜你的母親,她的确不是一個合格的好母親,但是她為歷史記錄的每一筆,都是振聾發聩的寶藏——是對世界和平所發出的最有力的希冀之聲。”

    傅恒朝傅瑜笑的慈和:“孩子,你可以不原諒我和你媽媽在你成長路上的缺失,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是你得知道,你媽媽,她很偉大。”

    傅瑜長久無聲。

    抽完一支煙後緩緩轉身,面對着傅恒。

    夜霧流轉。

    傅瑜溫燙有力的五指輕輕摁在傅恒的肩膀上:“要平安。”

    說完這三個字他又頓了一會兒:“我沒怪過。”

    傅恒“嗯”了一聲,笑容也釋懷了些:“好孩子。”

    不知是不是無人區的寂野夜風太過凜冽,傅瑜深沉的冷眸裏竟然落了些霧氣。

    他緊了緊大衣當先轉身去拉車門,背過身的時候問傅恒:“明年我要補償阮洛一場婚禮,我希望那時你們能在。”

    傅瑜一下子笑出了聲:“好,一定在。你媽媽要是知道你主動邀請她來給你的愛人證婚,一定開心的幾天幾夜睡不着。”

    傅瑜坐進駕駛艙的時候,靠在椅子上捏着眉心,一動不動了好久。

    他的氣壓有些低沉。

    直到阮洛冰涼的手伸過來,輕輕抱住了他大了很多的手,迷迷糊糊地小聲問:“傅瑜,你不開心麽?”

    傅瑜唇角一勾,反手握住阮洛的手,給他捂着:“我吵醒你了?”

    傅瑜伸手給阮洛重新蓋好大衣:“我沒事。乖乖的繼續睡,明天出發路過來時那家民宿,再帶你去吃魚,我覺得你很喜歡那家,對吧?”

    阮洛“嗯”了一聲。

    在傅瑜安撫信息素的作用下重新睡去的時候,忽然很小聲音地道:“剛才快醒的時候,夢到一只很漂亮的神鹿,還夢到叔叔阿姨了。”

    “神鹿?”

    “嗯,還會說話。”

    傅瑜當他是迷糊呓語,順着他的思路輕聲哄着:“它說了什麽?”

    阮洛的手指在傅瑜的大手裏動了動,聲音小小的:“它跟我說了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

    “它說,叔叔阿姨會長命百歲。”

    話剛落音,還沒合上的薄唇就被傅瑜給吻上了。

    炙熱的氣息像是燎原的野火,直接把阮洛給燒的清醒了。

    然而這種清醒并沒有繼續很久,因為沒過一會兒,他就又被傅瑜給親迷糊了。

    就像傅恒說的,回到家之後修整了半天,晚上一起吃了頓晚飯。

    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跟着趙飛語出發了。

    傅瑜嘴上對他們不太熱情,但其實已經提前了一天給他們申請航道,用的是他的私人飛機。

    然這個國家不比華國,他在這兒沒有莊園沒有停機坪,照樣還得把人送到機場從機場裏起飛。

    分別的時候,傅瑜連手都沒給傅恒和趙飛語揮。

    只是朝他們微微颔首。

    倒是阮洛,在趙飛語轉身的時候沒忍住,沖上去拽住了趙飛語的袖子:“阿姨。”

    趙飛語摟住阮洛,朝傅瑜眨眨眼。

    而後低頭在阮洛耳邊道:“下次見我,該叫媽了。”

    阮洛臉一紅,望着趙飛語,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輕輕喚了聲:“媽~”

    趙飛語沒忍住摸了摸阮洛的臉頰:“怎麽這麽乖呢。”

    她攬着阮洛的肩膀:“媽媽下次回來給你帶新鮮玩意兒。”

    阮洛眼睛很亮地點了點頭:“嗯!”

    她神神秘秘:“只給你,不給傅瑜。”

    阮洛也眨了眨眼:“好!”

    趙飛語拉着阮洛,把他送還給傅瑜,叮囑:“看好你家小孩兒。我們,下次見。”

    趙飛語又朝傅瑜眨了眨眼。

    很顯然,下次見面的時候是來給兩人證婚,趙飛語已經知道了。

    傅瑜的父母來的雖然突然,但是一點都不突兀。

    至少,在阮洛心裏留下了十分溫情的印象,阮洛已經跟傅瑜說了好幾遍:“最喜歡跟阿姨說話了。”

    傅瑜一開始還會哄着應着,後來就有些酸了:“喜歡就喜歡,怎麽非要加個‘最’。和我說話呢洛洛,不夠那麽喜歡麽?”

    阮洛最近不太敢亂說話,一亂說就會被親到腿軟。

    面對傅瑜眸色沉沉的問詢,他極力辯解:“我說的是omega裏邊的,你是alpha。”

    生活笑笑鬧鬧,平平淡淡。

    就這麽過了兩三天。

    傅瑜處理了些公司堆積起來的要緊事務後,就跟阮洛商量:“前幾天因你叔叔阿姨到訪,塞壬島的行程沒有如期進行。我的工作又耽擱三天進度,接下來騰出時間了。洛洛,我們明天出發,還是後天?”

    傅瑜問話的時候,阮洛脫了鞋子靠在沙發上看電影。

    手裏抱着一盤傅瑜給做的小蛋糕。

    不太好看,但勝在好吃。

    阮洛就用傅瑜給他的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咬。

    聞聲舀蛋糕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沉默了大概兩分鐘。

    阮洛顫着睫毛,小聲問傅瑜:“一定要選明天和後天麽?”

    傅瑜發現了阮洛的異樣。

    因為阮洛前一刻還因為小蛋糕亮起來的眼睛,在聽到他的選項時一下子黯然無光。

    像是一個正在好夢裏過把瘾的孩子,被上課聲驚醒了。

    傅瑜長腿一邁,在阮洛身側沙發上坐下,捧住阮洛的臉:“不想去了?”

    阮洛薄唇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傅瑜是談判桌上的頂級獵殺者。

    阮洛這種等級的沉默,到底是在顧忌什麽,他其實半秒鐘就能做出準确的判斷——

    他想去,又不想去。

    期待着,卻害怕着。

    傅瑜知道,這個話題簡直是阮洛情緒的禁區。

    一想起來他就渾身沒有安全感。

    他大抵是在猶豫,是多在夢裏活會兒好,還是親手拆開盲盒,等待命運的宣判?

    每一次決定啓程,都需要勇氣。

    傅瑜低頭親了親阮洛發顫的睫毛:“那就先不去,再準備準備。等過段時間,我們再去。好不好?”

    阮洛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下來,他在傅瑜懷裏小幅度點頭:“嗯!”

    傅瑜又修改了行程計劃。

    他把去塞壬島的行程,推到了假期之後。

    假期他會永久标記阮洛,那就在阮洛被标記,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臣服期”,帶他去吧,那時候阮洛身體裏信息源會更加蠻橫地附着上他的氣味,只要能看到他,安全感就會自內向外鞏固。

    那時他心裏的忐忑會小一些,就不會在越來越接近答案的時候因太過害怕或太過亢奮過度影響到情緒了。

    做出決定之後,阮洛十分期待回去上學。

    臨上學的前一天,在琴房熬夜彈琴練手,被傅瑜抓進了被窩:“該睡覺時就睡覺。”

    阮洛很乖,主動擡頭親了親傅瑜嘴角:“哦。”

    傅瑜的老房子再次着火,為了不影響阮洛第二天上課,他沖了半個小時的冷水澡才把火苗壓下去。

    午休的時候回到宿舍,恩特和兩個omega圍着阮洛喋喋不休。

    阮洛心裏有事,胡亂應付完,就從床底下珍藏的小櫃子裏翻出在薩爾茨堡時,給兩人買的對戒。

    晚上傅瑜來接他放學,他甚至都不能等到回家,到小區門外時他就迫不及待地亮出了戒指盒子,激動到有些結巴:“傅瑜,打,打開!”

    傅瑜前行的腳步停滞了。

    他把戒指盒接到手心裏,盯着阮洛看了很久,才摸着阮洛的發頂輕聲道:“先收着,不打開,好不好?”

    阮洛瞪大眼睛,不依了:“你,不喜歡?”

    傅瑜連忙吻住阮洛的唇角:“喜歡的,太喜歡了……所以想找個特別的日子打開它。洛洛允許麽?”

    阮洛想了想道:“好吧~”

    眼睜睜看着傅瑜把戒指盒子丢進了大衣裏側的口袋。

    許是因為心裏有了念想,阮洛覺得一個月的時光過的好慢啊。

    天天翻日歷,才慢慢慢慢地過去了半個月。

    每天夜裏睡覺的時候阮洛都在想——還有半個月才放假,還有半個月才能被傅瑜永久标記。

    偶爾他也會有些懊惱,突然就變了情緒,有些生氣地問傅瑜:“你是不是不夠愛我。”

    傅瑜吓壞了,認真端詳阮洛:“不是。洛洛,我比你想象的更愛你。”

    阮洛就委屈巴巴地揪着他的袖子控訴:“可我看電視上,那些alpha标記omega的時候,都是,都是alpha忍不住了提出來的,有些alpha甚至都等不及omega準備好,人家都是用強的,直接把omega給永久标記了呢。那omega在他懷裏哭的嗓子都啞了,那些alpha都不管不顧只顧着标記。”

    傅瑜失笑:“喜歡用強的?我可以試試。”

    阮洛一巴掌拍在傅瑜的心口上,狠巴巴地:“重點是這個麽,重點是,都是alpha主動說标記。我呢,每次都是我主動說,你還讓我等等等……好像我倒貼着你,你都不稀罕。你看這個alpha,一心想要奪取omega的永久标記權,争執的時候把omega的胳膊都給扭斷了。連接胳膊的時候都是一邊接,一邊标記。”

    傅瑜心裏一驚,洗腦青少年的青春劇頻道……

    他真是寧願阮洛繼續去看《九色鹿》。

    傅瑜把阮洛抱坐到腿上,把人環着:“都是一些胡說八道。Alpha真的愛一個omega會舍得讓他痛麽?”

    傅瑜發現阮洛不是在說笑,他說着說着眼尾竟然都濕了。

    傅瑜心裏又被刀尖紮了一下。

    這半個月,兩個星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阮洛心裏擱着事,每周宋祈來例行給他檢測信息素的時候,都說他的情緒變差了。

    最差的不是變成藍色或白色這樣的冷調。

    而是變渾濁。

    像是交織了過多的七情六欲,一個小小的身體承載了過度的壓力,使他的抑郁情緒和焦慮情緒變得多了。

    但都被他的理智壓着,所以除了檢測時候能通過顏色做分析,平時不太容易通過他表面的喜怒做判定。

    像這樣帶着明顯的偏執邏輯、和控制邏輯的話,幾乎不會從阮洛的嘴裏說出來。

    但他現在很認真地說着,還說的快哭了。

    傅瑜把阮洛摁在懷裏,一只大手捧住他的臉:“每次臨時标記的時候,我有沒有弄疼洛洛?”

    阮洛搖了搖頭。

    傅瑜用指腹擦了擦阮洛眼尾,聲音更柔了:“那洛洛受不住哭的時候,我有沒有慢下動作讓洛洛緩緩?”

    阮洛點了點頭。

    傅瑜循循善誘:“是不是只讓洛洛舒服,不讓洛洛難受。”

    阮洛小聲“嗯”了一聲,想起來傅瑜還真的沒有讓自己難受過,不論是親吻還是安撫,都會把他弄的很舒服。

    哪怕偶爾在他懷裏暈了,但迷迷糊糊暈過去的時候,也是幸福和快樂的。

    傅瑜在阮洛唇角輕輕親了一下:“那個alpha根本不懂愛。我的洛洛,別說什麽斷條胳膊,就是胳膊肘撞到牆上青一塊,都能要了我的命。硬生生把胳膊折斷?……那不如在我身上一刀一刀割肉還要讓我好受些。所有以愛為名的傷害都是暴力,是自私。不是愛。洛洛,我的愛是不讓你受傷。”

    阮洛油鹽不進:“可是我覺得……”

    傅瑜低聲問:“洛洛覺得什麽?”

    阮洛抽了抽鼻子:“如果你強迫我,是為了親我,标記我,得到我……我,我就會……”

    傅瑜捧着阮洛的臉,直視他有些發紅的眼睛:“洛洛會怎樣?”

    阮洛在傅瑜的注視下,伸出手指擦眼睛,被傅瑜攥住手。傅瑜避免了阮洛自己的暴力擦拭,用自己的指腹輕蘸阮洛眼尾:“我聽着。”

    阮洛又抽了抽鼻子:“我會很有安全感。”

    沉默了一下,阮洛神色複雜擡起眼:“我是不是有點變态啊。”

    傅瑜低頭吻了吻阮洛的眼尾:“變态我也喜歡。洛洛,其實我想标記你想的不行,我求之不得思之若渴。只是我太愛你了,不願意你發生任何意外。我算了日子,就剩下是七天了,第十七天,放假的當天,我就永久标記洛洛。”

    阮洛這才勉勉強強罷休。

    而這一天阮洛稍稍偏執的舉動,在接下來出現的更多。

    他也更愛胡思亂想了。

    這天下午傅瑜去接阮洛放學的時候,恩特悄悄跟傅瑜說:“注意着點阮洛,最近總走神。在學校總無意識地往河邊走,有一次要不是被我盯的緊,就差點走河裏去了。我問他做什麽,他說他最近腦子有點不清醒,想下去洗洗臉。你見誰下河洗臉的?”

    當天傅瑜跟阮洛談心,問他最近有沒有學業上的壓力。

    阮洛搖頭。

    傅瑜其實知道,阮洛是因為心理問題一直沒有真正解決,稍稍一點疑心、焦慮、風吹草動,就能迫使他拿出全部的注意力來放大負面情緒。

    所以他好的時候溫文有禮到相當乖巧的程度,負面情緒一旦發作就會引起他各方面的失控。

    傅瑜還沒有繼續問,阮洛先說話了。

    他問傅瑜:“是我最近,又不正常了麽?”

    竟把傅瑜問的愣住了。

    傅瑜眸光一黯,軟了聲音:“怎麽會。洛洛很正常,只是情緒出了一點小問題,容易欺騙你。我保證你一切正常。”

    阮洛仰着臉,小鹿一樣的眼睛盯着傅瑜:“我想也是。畢竟我并沒有出現幻覺。”

    傅瑜點頭:“好多了,就快痊愈了。”

    阮洛咬了咬下唇:“不然讓宋醫生給我加點藥吧,我想好快點。”

    “傻不傻。藥是慢慢生效的,不能多吃。”

    “奧。不知道老想被你标記是不是情緒問題的一部分……永久标記的要不到,就想着臨時的标記也好。”

    傅瑜眸光更暗了:“……洛洛。”

    阮洛低着頭不說話。

    傅瑜抱着他走到床邊:“來,臨時标記。你要想的話,我每天都在你的脖頸上咬一口。”

    阮洛終于被逗笑了:“變成屬狗的啦……那,那好,你說話算術哦。”

    一個omega,并不能被天天臨時标記。

    脖頸上的腺/體,也不能天天被咬,那麽脆弱的地方,很容易壞掉。

    但阮洛希冀着得到永久标記之前,很沒安全感。

    仿佛要通過這種最原始的方式,才能感受到傅瑜對他的愛意。

    最後傅瑜為了說到做到,果然每天早晨送阮洛上學的時候,都會在他下車時輕輕咬一口他脖頸的腺/體。

    只是普通用犬齒剮蹭一下,騙阮洛自己在标記。

    反正只要他的臨時标記還未散去,阮洛身上的信息素就混合了他的味道。

    ——阮洛這孩子,只要聞到了,就能稍稍安下心。

    時光如梭,一晃又是三天過去。

    離阮洛放假真真正正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了。

    傅瑜公司的財務發給傅瑜看了季度彙算的報表,傅瑜抽出兩天時間把公司的事物忙過,就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一個更大的事情——

    阮洛的生日。

    阮洛的生日,其實是在春天。

    也就是在放完假之後不久。

    阮洛十八歲那年,傅瑜沒能趕上給他一個盛大的成年禮。

    過往的所有生辰,也盡數缺席。

    在青春怒放的二十二周歲,他一定要給阮洛一個隆重的慶典。

    因此,對于阮洛初春時節的生日籌謀,傅瑜提前了兩個月做安排。

    這天送阮洛上了學,傅瑜給蘇梓打了通電話。

    接電話的時候,蘇梓語氣雖有些緊張,但并不生分。

    顯然,兩人平日裏溝通并不會太少。

    傅瑜:“蘇阿姨近來身子安好?”

    蘇梓:“好,得了傅先生的濟,身體和精神勁,比上個月更好了。您幫我報的瑜伽班也真有用,以前總會腰疼,現在腰疼病都犯的少了。”

    “吃住還習慣麽?”

    “習慣。在你給我的小洋樓頂,開了個小花圃,郁金香種了好幾個色,漂亮着。樓底下我還種了菜。現在我炒菜,都是吃自己種的。等你什麽時候回了華國,來阿姨這兒,阿姨給你炒。”

    噓寒問暖了會兒,傅瑜道:“蘇阿姨,知道你一直想來NK城看洛洛,先前是不方便,過幾天就有機會了。你手上如有事務,抽空處理處理,再過半個月,就能接阿姨過來。”

    蘇梓在電話裏愣了好半天:“我,我……我真是謝謝傅先生啊!我這就,這就去處理!沒什麽比洛洛還重要的!傅先生,是半個月之後才能過去,還是說,這半個月內,我随時都能過去?”

    “随時。”

    “那我能不能……明天就過去?!”

    蘇梓覺得,傅瑜簡直是她的神明。

    她厚着臉皮提了個那麽近期的要求,傅瑜還真的給她安排了。

    傅瑜先把她安置在一家離阮洛爺爺阮時韞的住處較近的酒店。

    叮囑她等安排。

    蘇梓小雞啄米點頭。

    安排了蘇梓,傅瑜開始頻繁地約見黑桃King經紀公司。

    黑桃King經紀公司,到此時已經相當成熟了,短短時間內,手底下的第一位培育對象,已經在維也納金色大廳起勢,開始被邀約參與各種大型音樂會,專輯也發行個不停。

    黑桃King拿着此人的運營案例,向傅瑜彙報。

    說第一個方案很成功,可以在阮先生身上完美複制,并且,阮先生之後的效果還要比第一位培育對象翻上幾倍。

    ——畢竟第一位培育對象,就是為了打造阮洛,測試對他運營方案的可行性,而拿來做實驗的先驅者。

    合同上這麽寫只是為了好聽點,實際上甲乙雙方都知道,這其實就是“小白鼠”。

    傅瑜把阮洛的生日安排、經紀團隊安排劃分在重要日程上。

    其餘的時光,處理處理工作事物,再研究研究去塞壬島的攻略。

    就這麽又過了一個星期。

    晚上吃飯的時候,傅瑜突然問阮洛:“最近這道牛排小丁,你好像很喜歡。”

    阮洛正小口咬着牛排丁,眼睛亮亮地點頭。

    傅瑜道:“好吃,是麽?”

    “嗯~外邊酥酥的,裏邊軟軟的,還有我喜歡的黑胡椒。很好吃~”阮洛說着,還高高興興地給傅瑜也夾了塊。

    傅瑜看着阮洛的笑臉,目光不舍得挪開。

    阮洛在飯桌上,笑的最多。

    傅瑜嚼完阮洛夾的牛排小丁,擦了擦嘴,狀似不經意地道:“這道菜不是出自廚房阿姨的手。是我一個朋友的母親做的,冷制食物,送我一些,我放在冰箱,吃的時候只是讓阿姨們拿出來解凍煎熱。”

    阮洛小聲“哇”了一下:“你的朋友也很幸福,他的媽媽很會做菜。”

    傅瑜看了阮洛一眼:“是啊。只是那朋友和他媽媽,有點戲劇。”

    阮洛仰起臉:“嗯?”

    傅瑜抿了一口特調伏特加:“小時候因一些外力原因,失散了。媽媽一直找孩子,但是孩子這邊呢,已經記不得媽媽了。現在還沒相認呢。”

    阮洛睫毛濕濕的:“多好啊,為什麽不相認呢。”

    傅瑜端詳着阮洛。

    其實類似的故事他之前在阮洛睡覺前都給他講過好幾個版本,試探過阮洛的态度。

    知道阮洛的态度是——

    相認吧。這樣孩子就有媽媽,媽媽就有孩子了。

    只是從前的版本都是童話。

    這次的版本,更向生活靠近了些。

    傅瑜就問:“洛洛也覺得相認會更好麽?”

    阮洛點了點頭。

    然後斂下眉,像是一下子沒了胃口。

    他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熱牛奶:“不知道他媽媽那邊想不想要他。反正……反正要我是你那位朋友的話,我就會很開心……因為那樣的話……”

    阮洛仰着臉,小聲道:“那樣的話,我就也有媽媽了。”

    傅瑜一時間沒說出話來,只是伸出手輕輕揉了揉阮洛的腦袋。

    半晌才道:“好好吃飯。”

    時間分秒流逝。

    阮洛巴巴地撕着日歷盼望着,終于盼到了假期來臨的最後一天。

    當天夜裏,阮洛就睡不着了。

    一想到放假了就會被傅瑜永久标記他的心就怦怦跳。

    大半夜到了睡覺的時間他還不去房間,把自己關在琴房裏,将這段時間聽了宿舍裏倆omega建議後,偷偷買的各種主題的情趣衣物擺了一地。

    自己坐在中間看紅了臉。

    小聲嘀咕:“這一套吧,要不還是這套吧……傅瑜那樣的人,到底會喜歡欲蓋彌彰一點的,還是活潑奔放一點的?”

    他想破了腦袋,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連傅瑜在門外喊他去睡覺都沒注意到。

    阮洛索性抱起一個小白貓主題的衣服在身上比劃:“他給我買的拖鞋都是毛絨的。難道,他喜歡我穿的毛絨一點?”

    嘴裏喃喃自語着,一邊捧起地上蓬蓬松松的貓尾巴,舉起來朝身後比劃着:“可是這個東西,要怎麽戴上去啊……”

    阮洛絮絮叨叨的時候,餘光瞧見一個黑影朝自己挪過來。

    擡頭一看,魂都飛了——

    他記得他不是關門了麽,怎麽傅瑜進來了?!

    此刻正雕像一樣愣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眼帶詫異,卻又虎視眈眈熾煙烈烈地……端詳着他。

    傅瑜:老公教你。

    老爺們,飯飯來了!久等了,大肥更送上,本章繼續掉落小紅包,(親親你們,左親親,右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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