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開門義診,分文不取!

    “喻大哥, 大哥,章叔送我上學去了。”

    城中溫宅,早食的碗盤剛撤下去不久, 溫三伢就穿上了青衿書院的學生袍,外面套上一件鬥篷, 背起小書包,和家裏人告別。

    “趕緊去吧。”溫野菜挑起門上棉簾子從屋裏探出頭,順便又沖章志東道:“章叔, 雪天路滑, 要緊趕車時注意着些。”

    “主夫您放心, 小的保準把三少爺平安送到。”

    很快院門外傳來馬兒的響鼻,随後轱辘聲起, 漸行漸遠。

    溫野菜看了一眼灰沉沉的天色,嘆了口氣,緊了緊領口, 退回屋裏。

    小搖床旁邊,喻商枝正轉着搖床上方懸挂的一圈小玩意兒,逗得年年樂得蹬腿。

    溫野菜将這副畫面看在眼中,忍不住揚起唇角。

    等他走近,喻商枝方擡起頭。

    “三伢去書院了?”

    溫野菜坐下來, 答話道:“章叔趕車送他去了,只是我瞧着天色不好, 怕是今天還要落雪。這天氣也是奇怪了,往年哪有臘月就下這般大雪的。”

    喻商枝順勢牽過溫野菜的手, 用屋裏的暖意蓋過指間的一絲寒涼。

    兩人說起這個話題, 眼底皆是憂色。

    今年的氣候着實奇詭, 先是夏日酷熱, 少雨幹旱,緊接着卻又迎來一個即使在老人眼中,都數十年未遇見過的寒冬。

    最明顯的征兆便是,才邁過臘月門,就已經連下了兩場大雪。

    城裏縣衙派出了衙役,掃除路上的積雪,但因人手不夠,這幫衙役又多懶散,沒幾個盡心的。

    所以現今壽安縣往常還算幹淨寬敞的路上,全是黑黢黢的雪泥,還有結了冰的水坑。

    原本醫館和食肆都已經準備萬全,選了臘月初三開張,如今也不得不因為雪天而往後推遲。

    今日已是臘月初六,大雪停了,天卻仍未放晴。

    兩人陪着年年玩了一會兒,把孩子哄睡着,才将其交給做完了家務事,進來幫忙看孩子的範春燕。

    “章嫂,年年交給你了,我和阿野二人去城裏轉轉。”

    範春燕見他倆作勢就要往外走,忍不住多嘴道:“外頭天冷得滲人,老爺、主夫,您二位還是多穿些,風一刮,棉袍子都擋不住嘞!”

    喻商枝聞言,便進屋抱出了兩人皆有一件的兔毛鬥篷,罩在了棉衣外頭,又單獨拿了一個手捂子給溫野菜。

    溫野菜過去火氣壯,一年四季手都熱乎乎的,奈何生了孩子後,哪怕有喻商枝幫着調理,也難免有些虧了氣血,這個冬天顯然有些畏寒。

    他自己卻嘴硬,不願意承認。

    “哪裏還用得上這東西了,拿着怪麻煩。”

    見他嫌棄手捂子,喻商枝果斷道:“是我怕冷,你就當幫我先拿着。”

    這般說着,溫野菜才不情不願地把手塞了進去,喻商枝看在眼裏,笑而不語。

    兩人出了卧房,又叫上了在家閑着無聊的溫二妞。

    她已決心也在縣城裏開展養雞養鴨的養殖大業,奈何村裏那些雞鴨沒有運來,需等到明年的春雛季才能成。

    所以來城裏這幾日,她都是幫着喻商枝和溫野菜收拾布置醫館和食肆。

    前兩日大雪,道路濕滑難走,更是把她憋壞了。

    得知今日可以出門,她迫不及待地換了身衣服,在頭上別了個蝴蝶式樣的發釵,喜滋滋地跟在了喻商枝與溫野菜的身後。

    喻商枝小心扶着溫野菜,以免滑倒,同時還要分心看着溫二妞,時不時說一句,“二妞,你慢些走,說是摔倒,你的新裙子可就要染髒了。”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好半天才走上大路。

    恰好遇到醫館門前,常淩正打着大掃帚往兩側掃雪。

    得知喻商枝他們想在城裏轉轉,常淩蹙起眉毛,露出不太贊成的神情。

    因為還未拜師,所以他依着醫館夥計的身份,管喻商枝叫掌櫃。

    “掌櫃,主夫,你們還是莫要再往前走了。先前我聽見從那邊過來的人說,咱們縣城來了一撥災民,聽說還和官差起了沖突,正是亂的時候。”

    災民?

    喻商枝和溫野菜對視一眼,就連溫二妞都嚴肅地抿起唇。

    他們都很清楚,這樣成規模的災民,湧入一城的事,已經很久都沒發生過了。

    “可知道是哪裏遭了災?”

    喻商枝開口問常淩,呼出的白霧很快在空中消散。

    常淩是個機靈的,顯然還真的打聽過。

    “是北地來的,說是秋收之前地裏鬧了蝗蟲,緊跟着繳秋稅時,好些人連田産和屋産都抵賣了,為此才來了咱們這謀個生路。”

    喻商枝聽罷,神色不禁凝重起來。

    蝗災某種意義上,比大旱和大澇還要可怖,前兩者造成的影響或許只是減産,可蝗蟲過境,必定絕收。

    他們最終還是沒再繼續往前走。

    回了家,送溫三伢去書院的老章和昨日得了溫野菜的令,去糧行和集市轉了一圈的張苗苗都在了。

    兩人你一眼我一語,說了些今晨在城裏的見聞。

    “我們趕車去書院的路上,還真遇見那夥子災民了,瞧着模樣當真是慘,身上還穿着秋天的衣裳。聽那意思,是官差本不讓他們進城,後來一問才知道,他們這批多半是有親戚可以投奔的,才勉強放了進來。實則不止災民,這城裏也有好些凍病了的人,還有那乞丐……嗐,聽說連凍死的都有呢。這才臘月,真是作孽呦。”

    章志東早年也是帶着媳婦孩子逃荒來壽安縣的,可惜孩子都死在了半道上,故而看見這些,他是能感同身受的。

    張苗苗則搓了搓被凍紅的鼻尖道:“米面豆的價又漲上去了,集市上也沒什麽賣菜的農戶,便是有,價格也比先前貴了許多成。一問才知,是前兩日大雪,他們出村的路濕滑得很。”

    這般聽罷,溫野菜率先與喻商枝商量道:“我看咱們還是抽空回趟村裏,運些糧食過來,再在村子裏收點菜蔬。咱們既能少些成本,也能幫鄉親們解決些因為大雪賣不出去的菜。”

    對此喻商枝自是贊成,不過在此之外,他還有另一個想法。

    “醫館行當特殊,開張也不好大張旗鼓地宣揚,不妨便趁着這個時節,開門行幾日的義診,既能幫上因糧價飛漲、囊中羞澀的城中貧苦百姓,又能樹立醫館的口碑。”

    出于經營醫館的考量,喻商枝也需要足夠的病患來證明自己的醫術。

    不然以他這般的年輕面孔,想在縣城裏立足還是有些困難。

    溫野菜聽罷,果斷拍板道:“如果醫館義診的話,那食肆這邊也不能閑着。”

    他看向溫二妞和苗哥兒道:“咱們不如紮個粥棚,在城裏施粥?”

    他們昔日在村裏,雖然沒有餓過肚子,可日子也不是沒苦過。

    而今兜裏算是有些餘財了,實在是做不到視而不見。

    計劃很快被敲定,事不宜遲,喻商枝當即讓老章趕車,送自己回了一趟斜柳村。

    他花了一天時間,把足量的糧食裝車,又在村裏收購了不少菜蔬。

    入冬以後,新鮮的菜無非是白菜、蘿蔔,好在農戶入冬之前都有囤口糧的習慣,哪怕吃不完,也是多多益善。

    故而在鮮菜之外,喻商枝還買到林林總總許多種幹菜。

    其中村長家是種菜大戶,即使入冬也會給鎮上的食肆與酒樓送菜。

    不過因為大雪的緣故,耽擱了路程,有一些菜已經凍傷了。

    “這些賣相不太好,但口味是絕對沒問題,你若是要,就便宜拿去。”

    于是喻商枝花很實惠的價格,從許清水手裏買了一批鮮菜。

    添福食堂是做盒飯的,對于食材的賣相沒那麽高的要求。

    這些在地裏凍壞了的菜,原本農戶也都會摘了自家吃的。

    令人驚喜的是,許家的菜地除了白菜蘿蔔,還種了些韭菜和菠菜。

    這些就把牛車裝了個七七八八,回到自家宅子後,暫住在這裏的孔麥芽,又從竈房裏拿出一籃子雞蛋和鴨蛋。

    “有一些是先前攢了沒拿走的,還有一些是最近幾日新下的。不過天氣冷,雞鴨的蛋都少了。”

    除此之外,因為大雪來的突然,雞窩塌了,還壓死三只母雞。

    孔麥芽一臉歉疚,“是我沒幫二妞看顧好,這三只母雞的錢我賠她。”

    喻商枝走後,孔麥芽接替他在村裏看診,也能掙些診金和藥錢了。

    雪壓塌了雞窩這等意外也是難免,村裏好些人家都遇到了同樣的麻煩,喻商枝不要她的賠償,孔麥芽卻執意要給。

    喻商枝沒辦法,只好道:“那你也莫給我,回頭見了二妞,你親自給她。”

    孔麥芽只好把荷包裏僅有的一些銅板收了回去。

    至于那三只死了的母雞,幸而這幾日村裏雪化得慢,都被孔麥芽埋在了雪地裏,眼下

    挖出來時還是硬邦邦的,化了以後炖湯也新鮮。

    喻商枝執意留下一只給她和孔意父女倆補身子,把另外兩只和一竹籃的蛋裝了車。

    算一算,這批食材足夠溫野菜的小食堂用上幾日了。

    而孔麥芽聽說喻商枝要在縣城義診,也主動提出要去幫忙。

    不過因為還要照顧孔意,最後師徒兩個商定,到了那日,會趕在天黑以前把她送回來。

    喻商枝從斜柳村滿載而歸,就是這一路的寒風,是馬車也擋不嚴實的程度。

    下車時,他覺得自己簡直要被凍透了。

    “快進屋暖一暖。”

    溫野菜一個照面,就發現喻商枝的臉色都凍得發白了。

    他把懷裏的孩子轉手交給範春燕,拉着喻商枝的手在屋裏坐下,又給他倒了杯熱茶。

    “你走得匆忙,合該給你帶個暖手爐的。”

    喻商枝捂着嘴轉過臉,對着身後打了個噴嚏,才繼續道:“這天确實冷得不尋常,外頭眼看又飄小雪了。”

    溫野菜嘆口氣,“晚上去接三伢時,得在馬車裏也點上炭盆才成,不然他那身子骨,怕是又要生病。”

    雖說天寒地凍,但該做的營生還是要做。

    鑒于義診只需要喻商枝坐診便可,所以第二天,幾乎全家上陣,都在處理食肆的食材。

    溫野菜打算開張第一日,先簡單做幾道菜試試水。

    最後定下的菜單是三葷兩素,還有一份粥,主食則是饅頭。

    在聽說只要花十五文錢,就能買到兩個素菜和管飽的饅頭,再添十五文錢,還能加一個葷菜時,老章夫妻、苗哥兒和常淩都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在他們眼中,三十文擱在城裏的食肆,只能買到最普通的一碟小菜,根本填不飽肚子,更別提葷素搭配,且有幹糧了。

    這個定價也是喻商枝和溫野菜考量過後的決定。

    依着縣城的工錢,比起鎮上,還是要高一些的,基本最普通的苦工,只要舍得賣力氣,一天也能掙到四五十文。

    對于這批人來說,偶爾花個半日的工錢打個牙祭,也是相對舍得的。

    更何況城裏大部分人掙的這類苦工更多,像那種家裏懶得開火,又買不起食肆飯菜的,這個叫“盒飯”的東西,就是極好的選擇了。

    當然,他們不是全然做善事的,即使是這個定價,也有得掙。

    無非比起那些旁的酒樓食肆,他們一份掙得少些,求的是一個薄利多銷。

    經過一天緊鑼密鼓地籌備,到了傍晚,終于把該準備地都準備妥當。

    一家上下,主仆數人都松了口氣,而今只盼着明日臘八,醫館和食肆正事開張。

    ***

    這段時日,凜冬大雪的慘淡完全蓋過了臘月忙年的喜悅。

    壽安縣的百姓出門在外,見到的每一張臉都沒什麽笑模樣。

    住在城裏的人大多有一份生計,但沒有田地。

    充其量就是在屋宅前後種點蔥姜蒜和好養活的菜,除此之外吃穿用度,全要靠買。

    故而在物價飛漲的這時候,許多人家雪落後害了風寒,或是犯了老毛病,也分不出多餘的銀錢去看郎中。

    暮色将合,張苗苗挎着一個竹籃往家走。

    他和姐姐住在城內三兩巷,這條巷子和名字一樣随意,一點沒有添福巷的寬闊平整。

    巷子內住的,基本都是貧苦人家,大多是好幾戶人合租一個一進的院子,過着勉強糊口的日子。

    張苗苗的姐姐叫張瑤瑤,在繡坊當繡娘,因為手藝不錯,其實收入尚可。

    但因為還要拉扯一個弟弟,所以還是過得省吃儉用。

    好在最近張苗苗托牙行找了個活計,一個月就給小二兩的工錢,他們這個家可算是能松快松快,再攢一陣子錢,說不準就能從三兩巷搬出去了。

    繡坊下工早,張苗苗在院子裏大家夥共用的竈房做晚食。

    今天繡坊發了工錢,她上個月就答應苗哥兒,今天買肉吃,結果去肉鋪的時候發現屠戶都好幾天沒殺豬了。

    無奈之下,只好回家炒了最後的兩個雞蛋。

    可惜家裏的油也快用完了,只剩個底子,炒出來的雞蛋就不夠香。

    她一邊看着火,一邊時不時朝院子裏張望一眼,直到聽見一聲“姐姐”,方才驚喜地跑出去。

    “阿苗,你回來了。”

    “姐姐!”

    張苗苗挎着竹籃快步上前,見左右無人,一把将張瑤瑤拉進了竈房,掀開竹籃上的布,“姐姐你快看!”

    張瑤瑤順着看去,只見竹籃裏居然是兩個瓷碗,裏頭一碗菜,一碗肉,還泛着油光!

    她一把抓住張苗苗的胳膊問:“你從哪裏弄來的?”

    張苗苗把布蓋回去,歡喜道:“是我們掌櫃給的!明天食肆開張,今天掌櫃的在家試菜,不止我有,章叔、章嬸、常淩哥也有,只不過他們都是在東家家裏吃飯,我是帶回來的。”

    隔着棉布,張瑤瑤都要聞到那股誘人的香味。

    “這兩碗菜,得賣不少錢呢,你們東家真大方。”

    張苗苗與有榮焉地揚起下巴,“那可不,我們兩個東家都是大善人,姐姐,你不知道,那食肆的菜,賣得可便宜了,十五文就能買到一菜一飯,還管飽。”

    姐弟倆絮絮叨叨聊了半天,突然意識到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張瑤瑤趕緊把鍋裏的雞蛋盛出來,又把鍋快速刷幹淨道:“咱們趕緊拿回屋裏吃。”

    他倆一個姐兒,一個哥兒,在大院裏生存不易,偶爾吃點好的,都要惹人閑話。

    哪知還是沒躲過,剛出門,兩人就和院內另一戶住着的無賴撞了個正着。

    尤四別的不行,吃喝最在行,他動了動狗鼻子,眼睛一亮,賊兮兮地笑道:“張小娘子,又做什麽好吃的了。”

    說罷又色眯眯地打量一眼張瑤瑤,“看樣子今天營生不錯,掙了不少啊。”

    這不是他第一次暗示張瑤瑤是在外頭做皮肉生意了,把張瑤瑤惡心地像是踩了麻癞呱。

    她不理會尤四,拉過張苗苗的手道:“阿苗,咱們走。”

    她想繞過尤四,可尤四今天大概是吃了酒,竟不依不饒起來。

    “哎呦,別走啊,什麽好東西,也讓小爺我嘗一口!若是不成……嘗點別的也行!”

    “尤四!你給我滾開!我看你是喝了馬尿又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也不知道撒一泡照照你自己!”

    張瑤瑤上前伸手就想将尤四推開,卻被尤四反手握住了腕子。

    她驚呼一聲,張苗苗也放下竹籃,上來對尤四又踢又打。

    “混蛋尤四!你放開我姐姐!”

    可惜尤四再怎麽四體不勤,也是個漢子,任他倆怎麽努力都甩不脫,還在這時候,院子外進來另一個人,見狀高聲呵斥道:“尤四!你又在犯什麽渾!”

    這一聲讓尤四有所忌憚,下意識朝聲音來源方向看去。

    下一刻,他就被一根扁擔抽了腿!

    尤四疼得大叫一聲,當即跳到一旁,張瑤瑤往後踉跄一步,被張苗苗一把撐住。

    “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

    張瑤瑤把苗哥兒攬在懷裏,見來人還在繼續用扁擔抽尤四。

    尤四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當即求爺爺告奶奶,“曹二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還不成麽!”

    一陣雞飛狗跳後,尤四捂着屁股瘸着腿,從院子裏跑掉了。

    被叫做曹二的男人收了扁擔,對着他的背影罵道:“不要臉的歹狗,再讓我看見,打斷你的腿!”

    曹二一家新搬來沒多久,聽說是為了孩子的病來縣城求醫。

    今日得人搭救,姐弟倆趕忙施禮道:“多謝曹二哥出手相幫。”

    曹二收了扁擔,“沒什麽可謝的,我本也看不慣尤四的德性。”

    過了一會兒,屋裏頭的曹二媳婦也出來,見尤四已經被打跑了,也跟着安慰了張瑤瑤幾句。

    兩家人因此拉近了距離,張瑤瑤不禁問道:“曹二哥,曹二嫂,孩子的病如何了?可在縣城裏尋到了合适的郎中?”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兩口子都頓時滿臉愁容。

    “我們初來乍到,對縣城也不熟,來時只聽說仁生堂的郎中妙手回春,便帶着孩子去了。哪知那裏的大夫,只說了一句是小兒鼓脹,便開口要一兩銀子的診金,我們咬牙給了,誰料接下來開藥,竟足足開了十兩銀子的,還只夠吃七日!”

    曹二媳婦紅着眼睛道:“我們這大半年裏,帶着孩子也看過不少郎中了,還頭一回見藥錢這麽貴的醫館!孩他爹就問了一句,能不能拿着藥方,去外頭藥鋪抓藥,結果仁生堂的郎中,直接就叫人把我們趕出來了,還說我們不舍得給孩子花錢看病,是黑心的爹娘!”

    曹二搖搖頭,“我們也沒多少家底,此次來縣城,滿打滿算就帶了不到四十兩銀子,已經是家裏這兩年的全部積蓄了。在這又要賃屋,又要吃飯,哪裏吃得起十兩銀子七天的藥。我們本想出了仁生堂,換一家醫館瞧病,結果那些郎中聽說我們去過仁生堂,也同樣把我們趕了出來,說不收仁生堂的病患,這……這究竟是要我們如何是好!”

    說着說着,曹二一個高大的漢子,都不禁蹲下來抱着頭沉默。

    他已經不知道家裏砸鍋賣鐵,帶着孩子來縣城看病,是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了。

    孩子尚且在屋裏睡着,并不知爹娘內心的煎熬。

    張瑤瑤和張苗苗姐弟兩個身子骨還算不錯,這些年也沒怎麽去過醫館,有個小毛病,自行去藥鋪買點藥就罷了。是以張瑤瑤雖是城裏人,卻沒聽說過有關仁生堂的彎彎繞繞,不禁柳眉一豎道:“這仁生堂是什麽道理?虧得人人都說他家是老字號,懸壺濟世,這!這怎麽不去搶啊!”

    張苗苗因為給溫家做工,倒是聽說得多一些,當即就把仁生堂的霸行給幾人分辨了一通。

    曹二夫妻頓感絕望,“苗哥兒,你的意思是,只要是花不起錢在仁生堂看病的,這城裏其餘的醫館,也概不會收了?”

    張苗苗抿了下唇,艱難地點點頭,“我東家老爺……是這麽說的。”

    眼看面前的夫妻倆有抱頭痛哭之勢,他迅速又補充道:“但是我東家老爺也說了,治病救人,哪裏分是誰的病患,他也看不慣仁生堂的行徑,這城裏旁的醫館不敢收,但他敢!”

    曹二夫妻對視一眼,都覺得柳暗花明,曹二媳婦激動地上前兩步,帶着哭腔道:“苗哥兒,你說的東家老爺,開的醫館在何處?”

    張苗苗信手往北邊一指道:“就在添福巷口,叫做喻氏醫館的!”

    他拍拍胸脯道:“哥哥嫂嫂盡管去,我們東家老爺說了,為了做善事,明天開張,義診一日,分文不取!”

    曹二一下子站起來,滿臉地難以置信。

    敢收仁生堂的病患,還義診一日,不收銀錢?

    這哪裏是郎中,分明是菩薩下凡了!

    夫妻二人激動地握住彼此的手,看來他們的孩兒,有救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揮爪)

    ——

    1、麻癞呱,即蟾蜍。

    感謝在2023-09-18 11:07:28~2023-09-19 11:36: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481571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十三少 53瓶;拖延症晚期患者 10瓶;爾玉、胖喵 5瓶;看淡傷感美 3瓶;蠟燭小皮鞭,催更霸王、愛糖的小豬、mirrofly、戰哥弟弟愛你、juice今天吃楊桃了嗎、尚夫人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