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黎家
離開了自己住的別墅,才走十幾米又進了同款別墅是什麽感覺?反正白黎喻現在站在自家門外,也不知道該不該自己開門。
身後時烽和兩個小孩還在一趟一趟搬東西,管家想幫,被時烽拒絕了,“這次是我上門,禮物應該自己拿過去。”
管家無法,只能挑些輕省的給兩個小孩拿。
禮物終于搬完,白黎喻才摁下了家門口的門鈴,明明人臉識別那一刻,門口早就開了。他還是摁了這一下,告訴家裏的人,他回來了。
走出來的是黎白旭,A市偏北,深秋的氣溫不算暖,黎大哥穿着一件襯衫,外搭一件針織毛衣,一條黑色的褲子顯得腿特別長。
他瞥了一眼時烽,又看向自己的弟弟,“喲,舍得回來了?”
“哥,中秋快樂。”白黎喻讨好道,“爸媽在家嗎?”
聽到這句話,黎大哥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爸媽等了你半個月了。”
“我這不是忙嘛。”青年笑了笑,又指着身後的人道,“我和時烽帶孩子回來見見爸媽。”
眠眠特別有眼力勁,甜甜地喊了一聲大伯,秦虞想了想,也喊了一聲。反正他現在也在白爸爸的戶口上,跟着弟弟喊肯定不會錯。
看到兩個孩子,黎白旭總算緩下了眉眼,“嗯,帶着孩子進去吧。”
說完看了眼時烽,“自己帶的東西自己搬進來。”
像是沒看到那些堆起來一人高的禮盒一樣,絲毫沒有叫人幫忙的意思。
已經回到家的青年不敢造次,給了男人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帶着兩個孩子進了屋子。
時烽挑眉,再次挽起袖子,一件件把禮盒搬到屋子裏。
黎家夫婦已經在客廳裏等候多時了,從昨晚聽到大兒子說,小兒子今天帶人回來,就一直期盼着。
明明兩家隔不遠,為了不提前碰上,黎父今天愣是沒出門晨練。
時烽搬第一趟的時候就看到夫妻倆,他微微颔首打了個招呼:“爸媽。”
黎家夫婦:……婚禮還沒辦,倒也不必叫得這麽順口。
到底上門是客,看到時烽搬了三趟還在搬,白琴女士趕緊開口:“行了,好不容易來一趟,先別忙活了,讓傭人去搬就行。”
時烽欣然應下,對上大舅哥不滿的視線,微微一笑以示謙遜。
黎父是個很儒雅的中年人,即使年近五十也沒有發福的跡象,反倒随着年齡的增長,身上的氣質愈發圓融寬和。
他端着一杯熱茶,看向默不作聲的小兒子,“小喻,不介紹一下嗎?”
像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白黎喻抓住時烽的手,認真道:“爸,這是時烽,跟我了領證,要過一輩子的人。”
“這兩個是我們收養的孩子,大的叫秦虞,小的叫時冕。”
黎家人知道他和時烽收養了孩子,但是不知道怎麽一個變成了兩個。
白琴女士想到什麽,擡眸看着沉着的少年,“秦虞上的是誰的戶口?”
她這話問得有點奇怪,但白黎喻一下反應過來了,“上了我的戶口,以後再看他想不想改名字。”
少年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放棄了。
今天爸爸回來見家人,有些事不急着說。
聽到他這麽說,白琴女士很滿意,“好,你得多帶帶他。”
眠眠躲在哥哥後面,怯怯探出一雙眼睛:“奶奶,我呢?爸爸不帶嗎?”
這一聲奶奶叫得白琴女士心肝顫,保養得體的臉上笑得魚尾紋都出來了,“都帶都帶,以後你們爸爸忙,就來爺爺奶奶家住。”
說着還拿出特意準備的紅包,一人一個塞給了兩個孩子。
黎父眼巴巴看着,等眠眠帶着哥哥喊了一聲爺爺,他才樂呵呵地給紅包。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到底是在商場拼殺多年的人,一句費話都不多說,直奔主題。
這個問題白黎喻沒想過,聞言有些猶豫。
時烽握住他的手,對二老道:“這段時間他工作忙,我這邊也得處理不少事,打算過陣子再計劃。”
對于時烽把自己公司遷回國,還得顧着國外時家企業的事,黎家人是知道的,事情多也能理解。
白琴女士滿意點頭:“你剛剛回國,在國內有什麽不清楚的,就問你大哥。”
只要有辦婚禮的想法就行,別的問題倒不大。
時烽從善如流應下,一點也不見外,黎大哥氣得牙癢癢,打算在辦婚禮前,對方有什麽事他都不理。
其實對于白黎喻和時烽的事,黎家父母倒沒什麽意見,只要自己家兒子喜歡,對方也是個能靠得住的就行。
白琴女士摟着眠眠,看到白黎喻在吃時烽給他掰的堅果,打趣道:“這幾年看你都不把時烽挂在嘴邊,我和你爸還以為你們成不了了,結果一回頭就給我們搞了個大的。”
黎父跟着附和:“可不是,當年三句話不離時烽,成年後反倒提得少了。”
對這段記憶一點印象都沒有的青年尴尬笑了一下,卻沒說什麽。
等快到中午的時候,程冬才起床,在公司雷厲風行的人,如今懶洋洋靠在愛人肩膀上,整個人看起來軟得不行。
看到大哥小心翼翼忙前忙後的伺候着,白黎喻腦海裏劃過一個想法:他們家不會有下一代繼承人了吧?
午飯後黎父要去釣魚,時烽閑着沒事幹,也提着桶陪他一起。
眠眠這個不得閑的性子被養了一段時間,倒是被養出來了,吵嚷嚷着也帶他一個。
只要有熟人在場,小家夥別說害怕,他不把別人搞害怕就不錯了。
秦虞看了白黎喻一眼,得到允許後,也跟着弟弟一起出門,他沒有見過釣魚,也想去看看。
白琴女士看了眼時間,打算去休息一會,“你陪小冬聊天吧,我去睡個午覺。”
白母一走,白黎喻立刻蹭到程冬旁邊:“嫂子,你身體不舒服啊?”
程冬體質特殊這件事,家裏人都知道,剛才一看自家大哥那個殷勤勁兒,白黎喻就直覺不對勁。
程冬驚訝他的敏銳,也不遮掩,點頭道:“最近換季,是有些不舒服。”
這都已經深秋了,哪來的換季,不過他這麽說,白黎喻也不多問,等嫂子想說的時候再說。
這段時間程冬身體不舒服,白黎喻領證後又一天天往外跑,現在總算能坐到一起,程冬也不免八卦起來。
“你和時烽怎麽回事?當年我剛剛見你的時候,還能聽你三天兩頭念他,給我買的禮物都是順帶的,後面我和你哥結婚,倒沒再聽你提起來了。”
黎白旭今年三十二歲,比時烽還大五歲,當年程冬跟着愛人回家的時候,倒經常聽着這個讀初中的弟弟天天念叨一個人,比對黎白旭這個親哥還挂念。
他好奇問過,黎白旭說是小孩在國外的一個玩伴,他也見過,但是因為後面他要上學,已經很久沒去時家,都是白黎喻自己跑過去。
黎白旭也記不太清對方具體叫什麽,只記得姓時,跟母親這邊有業務往來。
後來他和黎白旭結了婚,反倒沒再聽小孩提起過,當時他就猜可能是出了什麽事,兩個人鬧崩了。
結果兜兜轉轉,小孩偷摸領證的人就是對方,他聽到的時候也覺得巧合。
“就是那麽回事,我喜歡他嘛。”青年含糊說道,“反正再也沒遇到這麽合心意的人了。”
無條件信他,幫他,不問緣由,不問恩仇。只要他說,時烽就做。
上次在盛庭那天晚上,他說想殺了宋承,時烽也沒有問原因,結果後面不知道怎麽回事,有小道消息說宋承得罪了宋夫人,被撤下來了。
上輩子渾渾噩噩,這輩子卻還得清醒地看自己被控制,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黎家的覆滅,是被他親手,一點點掰碎的,為的就是那個站在暗處的宋承。
可是這一世好像不一樣了,他不止一次有這個感覺。
在B市遇到時烽開始,他逐漸擺脫了那種身不由己的狀态,而且在他和時烽抱怨之後,宋承這個人再沒有出現在他視線裏。
每次聽到這個人的消息,都是在網絡上,以一種人人嘲諷的形式,這就是所謂書中的主角嗎?
未免也太弱了,連一點主角光環都沒有。
從發現夢不是夢,是上一世的真實記憶開始,他就有一種奇怪的不和諧感,這種感覺偶爾出現,存在感也并不強烈。
但是就如同他和時烽之間的記憶一樣,不去想就完全察覺不了,一旦回憶,處處都是不和諧的地方。
就好像一部古裝愛情劇,突然插入幾秒鐘的現代婆媳劇一樣,很突兀,讓人摸不着頭腦。
白黎喻忽然想見一見宋承,他覺得這個人,應該知道些什麽。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這個人好像都沒有變過,一樣的無能,但是總能遇到身份不平凡的人。
真的會有這種,利用別人,成就自己的主角嗎?
程冬就是随口八卦,看到白黎喻這麽心不在焉,也知道其中可能有些什麽內情,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沒多說什麽。
“你是真的喜歡他,他也能陪你好好過日子就行。”
青年點頭,“知道了嫂子。”
兩個人幹坐着無聊,又不想休息和出門,幹脆溜溜達達跑到廚房裏。
黎大哥正盯着廚師準備菜品,看到一些不合适的就撤下去,“海鮮做的時候多放點姜驅寒,不放螃蟹了,随便搞點海參海蝦就行。”
“到時候海鮮記得放在我弟那邊,別放我這裏。”
“甜品換一個吧,把這個桂圓去了,山楂也不要,燕窩有沒有提前泡?有就用這個做,沒有就換個桂花圓子。”
“胡椒辣椒這種刺激性的調味品少用,弄得清淡一點。”
黎大哥拿着手機在廚房裏指手畫腳,廚師還真聽到他,不停調整今晚的菜單。
沒一會菜單上的菜就從色香味俱全,變得清淡養生不少。
平時家裏沒有那麽多禁忌,畢竟白黎喻只是對加工過的調味料過敏,對天然食材可不過敏。
如今看着黎白旭一副照本宣科的模樣,他不由得心生好奇,悄悄走到大哥後面,探頭瞄了一眼。
——孕期食譜禁忌指南。
白黎喻:……6。他哥和嫂子真搞出人命來了。
“哎哥,當初醫生不是說概率很低嗎?”
專心盯廚房的黎白旭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差點在媳婦面前爆粗口。
看到自家弟弟,他沒好氣道:“概率低又不是沒可能,你嫂子還沒滿三個月,別說出去。”
白黎喻連連點頭,“哎哎,不說,我不說。”
有些小生命真的是上天的安排,得之不易,謹慎一點肯定沒有錯,更遑論程冬這個體質,能中這個萬分之一的獎都得是黎白旭争氣。
那邊程冬拿着個小碗,自己弄了點豬腳蹄吃,這是拿來做芸豆豬蹄湯的,剛剛煮熟,還得放在瓦鍋裏煲上幾個小時,一抿脫骨才算好。
但是他禁不住饞,平時看着光風霁月的人,現在就愛往廚房裏鑽,看到什麽喜歡的就來點,家裏人也寵着他,只要不吃撐就沒事。
程冬叫了白黎喻一聲,“別理你哥,他就是大驚小怪,快過來,你也吃點。”
兩個小時前剛剛吃完午餐,白黎喻其實不餓,但是看着白嘟嘟軟乎乎的豬蹄,他又确實有點饞。
仗着是程冬先開口,他也自己拿了個碗過去,一邊盛豬蹄一邊甩鍋,“哥你不準說我,我就是陪嫂子吃一點。”
黎家規矩,廚房準備正餐的時候,沒到飯點就不能提前吃。
但是有特殊情況除外,比如有孕婦來家裏,有小孩老人來家裏,這種情況下,規矩就可以先擺在一邊了。
白黎喻這也是沾了程冬的光,不然他甭想從廚房拿走一根蔥蒜。
另一邊,陪着爸爸爺爺去釣魚的眠眠拉着哥哥在河邊玩,時烽瞥了一眼,叮囑道:“不準下水玩,不準讓哥哥給你打掩護,不準跑遠。”
眠眠嘟着嘴不應聲,黎父擺擺手:“哎,還是小孩子,拘着他幹嘛,反正都在小區裏,這段河道有護欄,也有巡邏的人,沒事。”
只要小孩不跑出小區,在小區這段河道旁邊玩,就不會出什麽意外。
老丈人這副寵孫的模樣,讓時烽哭笑不得,“爸,這孩子主意大着呢,一個看不住就得出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憋久了,如今回國後,又跟着白黎喻出去四處玩,小家夥說一句釋放天性也不為過。
在Y國的時候天天像個小甜餅,巴巴盼着他下班回家,現在天天像只關不住的小狗,一天到晚淨想着法子往外跑。
黎父不以為意,“能有什麽事?小虞和眠眠乖着呢,我看你們就是太緊張了。”
時烽還能說什麽?有老丈人在,時冕那個小屁孩都不怵他了,拉着哥哥四處跑。
不過再開朗,眠眠也是那個怕生的小孩,沒有往人多的地方鑽,就拉着秦虞在河道走。
也不管已經看不到爸爸爺爺了,反正哥哥認路,他就拉着哥哥一直走,走到了一處有涼亭的地方才停下來。
這處別墅區是在河岸兩邊建立,可以說這條河是穿着小區過去的,來這裏垂釣的也都是小區住戶。
眠眠被哥哥摟住,趴着欄杆興致勃勃地看哪裏有魚,就聽到一個聲音在叫哥哥的名字。
“秦虞?”
說話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着一身紅黑相間的潮服,頂着一頭快遮住眼睛的頭發,還挑染了幾绺酒紅色的毛。
他身邊跟着幾個年歲差不多的少年,都一臉意外地看着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秦虞回頭,看到來人,眉眼瞬間沉了下來。
眠眠也跟着回頭,攥着他的衣角道:“哥哥,你認識他啊?”
這個陌生的哥哥好像一只大公雞,腦袋還是紅色的。
秦虞淡淡說道:“不熟,反正不是什麽好人。”
說完就想拉着眠眠離開,那個男生立刻擋住了去路,吊兒郎當地看着兄弟兩。
“着什麽急啊?”男生嬉皮笑臉地看着他,“聽說你辍學打工去了?發工資了嗎?”
秦虞不客氣道:“關你什麽事,讓開。”
對方不讓,不僅不讓,還不停打量着眠眠,“你不是只有一個傻妹妹嗎?怎麽又多出個弟弟了?不會也是個傻的吧?”
眠眠得意道:“妹妹去找下一個爸爸媽媽了,所以讓我來照顧哥哥。”
這是爸爸跟他說的,肯定沒有錯。
男生驚奇地看着眠眠,“真是個傻的?秦虞你不會有也有什麽毛病吧?專門找傻的小孩養?”
跟在他身後的人也紛紛笑道,“對啊秦虞,你在這裏不會是被哪個富婆包養了吧?這個小孩是人家兒子吧?”
其中一個人眼尖地看到兄弟兩露在口袋外面的紅包,趁着他們不注意,眼疾手快抽了過去,那是白琴女士和丈夫給的紅包,很厚一個。
秦虞瞳孔驟縮,“還給我!”
那人充耳不聞,混不吝地打開紅包,看到裏面一沓紅票子,呼吸急促起來,立刻又把目光放在了眠眠身上。
“你說你,老實把錢給我們不就行了,非得我費這個勁。”
為首的那個男生看不上這點錢,但是他樂意拿秦虞的東西給跟班當好處。
輕蔑道:“把你弟弟身上的紅包也拿過來吧,果然是傍上了富婆,不是過年也有紅包拿。”
眠眠從剛才哥哥紅包被搶的時候已經生氣了,現在看到這些人還惦記自己的紅包,他生氣道:“你們這是搶劫!會被抓起來的!”
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有王少爺在,誰敢抓我?你這個瘦不拉幾的哥哥?”
“秦虞,我勸你老實點,葉晟不在,沒人給你出頭。”
一人道:“聽說葉少出國了?”
另一人接話:“是吧,去了快一年多了,肯定不回來了,之前找茬的時候也沒看到他出現。”
你一言我一語,仿佛給自己喂了一顆定心丸似的,嘲諷完秦虞不自量力,又把手伸向躲在哥哥後面的眠眠。
從剛才起就很沉默的少年攔住對方的手,推了一把小孩,“回去爺爺爸爸那邊呆着。”
小孩愣了一下,就看到溫柔文靜的哥哥一拳打到那個想搶他錢的男生身上。
為首的男生立即怒了,“我操你媽!葉晟不在,你他媽也敢打我的人!”
“給老子弄死他!”随着一聲令下,跟在他身後的人一擁而上。
被推開的小家夥得以幸免,卻讓少年深陷其中。
對于落在身上的拳頭,秦虞絲毫不覺,就逮着最先動手的那個男生打。
被人圍了也不害怕,赤紅的雙眼宛如惡鬼,狠狠盯着滿臉惡意的人。
時烽正老神在在地拿着魚竿,跟老丈人聊最新的政策對于某些行業的影響,餘光就瞥見自家小兒子邊哭邊跑過來。
“大爸!爺爺!快去救哥哥!有人打哥哥嗚嗚嗚!”
“他們搶我們紅包!還打哥哥嗚嗚嗚!”
“你們快點過去,哥哥要被打死了!他們好多人打哥哥一個!”
聽清楚話裏的內容,時烽天靈蓋都要炸了!
黎父也瞬間沉下臉,“快過去看看。”
能住在這處別墅區的人都非富即貴,安保也很好,所以大家在小區裏溜達都不帶保镖。
畢竟這裏住的都是和家裏公司有合作往來的人,低頭不見擡頭見,就跟鄰居一樣處着。
着兩個孫子一個剛剛領養,一個天天跟着爸爸去拍綜藝,遇到小區裏的一些二世祖認不出來,小孩肯定受委屈了。
黎父魚竿也不拿了,抱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孫子,追着時烽的背影趕過去。
眠眠哽咽着告狀,“爺爺,有人要搶紅包,他們搶了哥哥的,還要搶我的。”
“他們還想打人,哥哥讓我回來找你們。”
“他們罵我傻,還罵哥哥傍什麽什麽富婆。”
那些人說的話眠眠不太理解,但是聽那個語氣就不像什麽好話,肯定是罵人的沒錯。
黎父越聽臉色越沉,兒子兒婿帶着孫子回來,怎麽就碰上這種事。
他倒要看看,在這個小區裏誰家的小孩這麽狂妄!
秦虞不管拽着自己拳打腳踢的人,就盯着最先動手那個人打。
他知道這個人是這群人裏地位最低的,打傷了頂多賠錢,他可以用爺爺奶奶給的紅包賠。
其他人他不敢打,他知道這些人家裏很有錢,他怕給兩個爸爸惹麻煩。
但是被這些人的話戳到了痛處,即使不想惹麻煩,平日裏能躲就躲的少年也忍不住了,拳拳到肉地打,一點也不留情面。
時烽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這幾個少年圍着自家小孩打,他二話不說上前撈人。
倒沒有對那幾個少年動手,但是從他的臉色看,就知道這件事小不了。
秦虞被拎出來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看到那幾個人停住了手,他才緩緩回頭,“大……爸爸。”
時烽蹙眉檢查了一下,确認小孩都是皮肉傷,才壓着火氣摸了摸他的頭發,“乖,大爸給你出氣。”
說罷,轉頭看着那群一臉不服氣的少年,扯出一抹冷厲的笑意。
二十分鐘後,黎家客廳。
白黎喻牽着換了一身衣服的大兒子下樓,冷眼看着客廳裏一群鹌鹑樣的家長,輕輕哼了一聲。
“現在是個什麽說法?”他拉着大兒子坐在沙發上,家庭醫生拎着藥箱跟了下來,只等着青年開口。
“打我兒子,搶他的錢。我怎麽不知道小區裏多了那麽多破落戶?”
黎家人沉着臉坐着,看到嘴角淤青的秦虞,白琴女士臉色都變了,“好,好得很,打我白家的孩子,今天這件事我跟你們沒完!”
那幾個拉着孩子過來道歉的家長腿一軟,差點沒跪下去。
買一處上億的別墅對他們來說不難,難的是能跟這裏的人拉上關系。
結果一錯眼,白家黎家都得罪了,想打死這幾個兔崽子的心都有了。
父母的态度被那幾個少年敏銳察覺,瞬間手腳發麻。
其中一位家長硬着頭皮開口,“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家小孩不懂事,都是誤會,誤會。”
“對對對,小孩子玩鬧,都是意外。”
其中一位父親狠狠拽了自己兒子一把,厲聲道:“你快點說!是不是想跟白小少爺玩,然後不小心起了口角?”
剛才還趾高氣揚的少年哪裏受得了這個委屈,尤其是在自己看不上的人面前低頭,不服氣道:“什麽白少爺,他叫秦虞,就是個窮……”
“啪——!”一向寵兒子的中年人一巴掌就扇了下去。
“混賬東西!讀書讀到狗肚子裏了!”
似乎察覺到了眼前這家人的身份不一樣,少年不敢開口了,低着頭閉口不言。
只是眼神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少年,還帶着滿滿的惡意。
黎父抱着哽咽的小孫子,冷聲道:“要教孩子回家教,別來這裏裝樣子!”
那群人瞬間噤聲,一臉忐忑地等着下文。
正常情況下,孩子們起了沖突,都是雙方家長坐下來各自罵兩句自己孩子就行。
但是黎家和白家不一樣,只要他們有理,當着面收拾自家孩子,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
別看黎父早早退休,養出一身儒雅和善的氣質,但是誰要是真把他當個和善人,估計全家都得變成黎家的墊腳石。
黎大哥看了一眼大侄子的臉,皺眉道:“聚衆傷人,聚衆搶劫,情節嚴重,該判也是要判的。”
他道:“也別說我們家不講理,按法律來走,該如何就如何。”
光是自家爸媽給的紅包,就足夠起訴這夥人了。
聽到他這句話,幾家人不顧自己孩子害怕的臉色,暗暗松了口氣,不怕黎家講理,就怕黎家不講理。
以黎家的能耐,打個招呼就能讓他們各自的企業不得安寧。
自己孩子還沒有滿十八,怎麽判也不會留下公開案底的,問題不大。
誰知黎大哥說完,話音一轉:“但是你們家孩子打了我們家孩子,我們黎家以後拒絕和你們合作。”
那幾家人臉色一白,剛想說什麽,給少年手腕上藥的白黎喻就開口了,“打了我兒子,還想囫囵個離開?以後泊美拒絕各位,以及和各位有關聯的商家入駐。”
這兄弟兩,一個要斷他們的生路,一個要他們衆叛親離!
雙腿交疊的男人,平複下心情,看着沉默的大兒子,和雙眼通紅的小兒子,緩緩吐出一口郁氣,落下了最後的閘刀。
“國內,DT企業拒絕和各位合作,國外,時家財團将對各位的公司業務進行圍剿。”
“也別說我步步緊逼,不留情面,是各位教子無方,無緣無故打我的兒子。”
“我時烽的兒子,是那麽好打的?”既然打了,就要做好傾家蕩産的準備。
這些人沒有被挖祖墳,都是他這兩年修身養性的結果。
剛才兇得像只小豹子的少年低着頭,豆大的眼淚忽然砸了下來。
白黎喻愣了一下,抽出一張紙巾,輕輕壓在他的眼尾,“是不是太疼了?忍一下,爸爸很快就弄好了。”
說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把扭傷的手腕擦好了藥,用紗布包了起來。“沒事的,爸爸給你做主。”
他的這句話讓少年的眼淚砸得更兇了,坐在沙發上的黎家人一看,火氣頓時重了不少。
黎父擺了擺手,打斷那些人未出口的話,“管家,把他們趕出去,等警方過來抓人的時候我看誰敢攔着,明天我就讓他全家消失在A市!”
看着臉色灰敗的家長,和仿佛才知道害怕的少年,黎父簡直想罵人。
什麽樣的父母就有什麽樣的孩子,平日裏不來往就算了,但是自己找上門來,就別怪他不留情面。
如果老老實實讓那幾個少年被拘留道歉,他可以不插手小孩的事,時烽和兩個兒子要怎麽處理是他們的事。
他頂多不跟着踩一腳。
但是這些人不老實,非要走關系找路子,就別怪他多事了。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那幾家人也不敢再留下來,扯着自家孩子出門,也不顧面子,直接在外面打了起來。
“你這個混賬!我供你吃供你穿!就是為了讓你禍害家裏?!”
“給我惹這麽大的麻煩,從今天起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臭小子我打死你!打不死你算我沒本事!”
平時在外面橫就算了,小區裏住的是什麽人?裏面的孩子也敢打!
這幾戶人家都是剛剛搬進來不久的,想攀上這裏的人脈,可是平時又對孩子疏于教育。
或許孩子們交好不能給他們帶來什麽利益,但是孩子們結仇,一定能影響到家裏的生意。
更何況現在已經不是影響那麽簡單了,祖宅都要被人鏟平了!
那幾個男生一邊躲一邊茫然地看着不遠處的別墅,完全反應不過來。
那個初中都在城郊讀,憑着運氣認識青藤附中葉晟的孤兒,怎麽搖身一變,變成了這麽厲害的人物?
他們也不是沒打過人,仗着自己的身份,附近初中的人沒少被他們欺負。
家裏卡零花錢的,就去收收保護費,家裏不卡零花錢的,也想在這些普通人身上立立威風。
怎麽忽然間,平時被他們踩在腳底,離開了葉晟就沒有靠山的人,又多出來這麽一家靠山?
他們不懂,他們只知道自家父親一臉鐵青,下手毫不留情,是真的想打死他們。
不多時,黎家的管家出來了,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中,漠然道:“請各位離開這裏,想教育孩子也別在我們黎家門口,吓到我們家兩位表少爺怎麽辦?”
說完又轉身回去,一點也不留戀。
在警察來到的時候,這幾家人的手機紛紛響了起來,他們一邊忙着跟警察溝通,一邊接起電話。
結果聽完電話裏的消息,都只有一個念頭,完了,真的完了。
因為自己孩子打了不該打的人,家裏一切都要完了。
別墅裏,秦虞看着大家圍着自己,一臉心疼地詢問,紅着眼道:“我沒事的。”
黎父才不聽他的,憂心忡忡道:“剛才我看他們打得那麽兇,萬一有什麽內傷怎麽辦?醫生呢,檢查了嗎?”
家庭醫生連忙道:“查了,沒有內傷,但是肌肉挫傷和手腕扭傷比較嚴重。”
黎大哥眉頭緊蹙,“小區裏的孩子家教都這樣嗎?看到誰都打?”
程冬也一臉生氣,“對啊,聽眠眠說,要不是小虞攔着,那夥人連他一個四歲小孩都想打。”
“真是無法無天,那夥人比小虞還要大一兩歲,怎麽一點事都不懂!”白琴女士最心疼不過。
秦虞上的是白黎喻的戶口,也就是白家三祖這一脈的孩子,她寵着都來不及,結果第一次回來,就被人給欺負了。
還不是自家孩子找茬,是被人找茬,她怎麽能不氣?!
“爸媽哥嫂,別生氣了,反正事情都解決了,小虞沒事就好。”
“對,你們別太生氣,今天過節,開心點。”
白黎喻和時烽安撫了衆人,帶着兩個小孩上樓休息。
夫夫兩表面平靜,實際上到底是自己名下的孩子,他們兩個心裏的氣不比別人少。
“怎麽三番兩次都被人欺負,”時烽揉亂少年的頭發,“回頭我給你安排幾個武術師傅,你學一學防身術。”
不說一個打十個,起碼打起來的時候,對方輕易靠近不了。
剛剛哭過的小孩悶聲點頭,“嗯。”
回到房間,白黎喻把兩個小孩按在床上躺着,安撫道:“別難過,你跟弟弟休息一下,要是哪裏疼,再讓弟弟過來叫爸爸,好不好?”
眠眠點頭,“爸爸你放心,我幫你看着哥哥!”
哥哥今天保護他了,他也要保護哥哥!
秦虞點頭,沉默了一會,在兩位父親走前,擡手拉住了白黎喻的衣袖,對上關切的眼神,怯怯道:“他們,搶了我的紅包。”
青年握住他的手塞會被子裏,輕輕拍了拍,“放心休息,他們怎麽搶的,就怎麽還回來。”
小偷小摸他見多了,但是敢明目張膽搶劫的人,在華國還真不多!
等兩位父親掩門出去,眠眠從轉身看着秦虞,“哥哥,你疼不疼?”
小孩眼睛紅紅的,一看就哭得很傷心,秦虞扯着嘴角想笑,卻扯到了傷口,只能龇牙咧嘴道:“不疼,他們都沒有吃飯,沒有力氣。”
小孩還是一臉愧疚,“哥哥,是我太小了,腿短跑得太慢,不然一定可以快一點叫人過來。”
秦虞安慰道:“沒事,大爸爸腿長,他過來得很快。”
“哥哥,那些人是不是想欺負你啊?”
“嗯,他們不學好,不過沒事,他們以後欺負不了我了。”
“哥哥,他們說的那個葉少是誰啊?”
“是他們的同校的同學,也是哥哥的朋友。”
“朋友啊,哥哥,你和他在談戀愛嗎?”
秦虞:“……”
門外偷聽的夫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