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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陪哥哥睡
    我陪哥哥睡

    原本白黎喻計劃晚上帶兩個孩子出門浪一下,現在想起被自己遺忘在黎家的老父母,頓時連門都不敢出了,生怕一出門,擡頭就看到父母現在斜對面。

    不過再怎麽逃避也沒用,之前還能用工作忙,時烽不好一個人上門作為忘記的借口,如今他想起來,就不能敷衍了事了。

    所以兩位父親晚飯後就窩房間裏讨論明天要帶什麽回家,正好是明天中秋,帶老公孩子回去也說得過去。

    而秦虞嘛……則被自來熟的眠眠拉着,一人抱着一只兔子,偷摸地溜到別墅花園的菜園子裏。

    眠眠熟門熟路地計劃着:“哥哥,我帶湯圓和餃子進去吃菜,你幫我看着管家伯伯,他一來你就提醒我,我就帶着兔子從另一邊跑。”

    秦虞第一次幹這種事,緊張得不行,“那你快點,它們吃完了就跑。”

    眠眠美滋滋點頭:“好的,我會催它們的。”

    有了哥哥,他再也不用蹲在外面守管家伯伯了,上次他就是守太久,湯圓跑到花園另一邊都沒有發現,害得他找了好久。

    說實話,每次眠眠帶着兔子出來,管家總會去忙其他事情,然後把花園留在小家夥喂兔子。

    可是眠眠一直沒發現,每次都和做賊似的,現在這個态度,搞得秦虞也有些心虛,兄弟兩隔着五六米聊天。

    “弟弟,我們帶兔子來偷吃不好吧?”

    “我知道不好,但是我沒辦法呀,小兔子要吃啊。”

    秦虞四處看了眼,小聲道“那為什麽非來啃管家伯伯的菜啊?讓它們啃其他的菜不好嗎?”

    眠眠愣了一下,“哪裏有其他的菜啃?”

    小家夥也不想每次都提心吊膽地跑過來嚯禍這片菜地,可是他不知道去哪裏找新鮮的菜。

    他又不忍心自己的小寵物天天吃兔糧幹草,一口新鮮的都吃不上,只能出此下策。

    “去菜市場買啊。”秦虞奇怪道,“菜市場的青菜兩塊錢一斤。”

    “兩塊錢!”這麽便宜!

    眠眠跟他打商量:“哥哥你放學買一點回來好不好?”

    這樣他就不用每次都帶小兔子來偷吃了,也就不會害怕被管家伯伯發現了。

    眼看本該中秋這幾天就長成的綠葉蔬菜,到現在還是一茬菜秧子,這兩只兔子功不可沒。

    秦虞想了想,覺得兔子也有自己的一只,便道:“我上高中了,一周才能回一次家,回家的時候給你買。”

    眠眠不信:“那你之前怎麽不回來?都開學兩周了。”

    秦虞:“……真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撫養權會被換到另一家,要是上次回秦家,指不定現在又住醫院了。

    眠眠也不糾結,拉着哥哥絮絮叨叨問了好多上學的事情,等兩只小兔子吃完後,兄弟兩才做賊似的回到屋子裏。

    把小寵物放回寵物房後,眠眠看到爸爸的卧室門關着,便扯着秦虞的衣角,“哥哥,幫我洗澡好不好?”

    秦虞點頭,帶着眠眠到自己的卧室裏,兩個小孩一個沒有用過浴缸,一個從來都是爸爸或者管家弄,研究了一會怎麽放水,才成功洗上了澡。

    眠眠非要自己泡澡,拿了小玩具和泡泡浴球,說不用哥哥幫忙搓身子,秦虞就自己在外面沖澡了。

    洗完澡後,秦虞換了一套灰色的鯊魚睡衣,做工精良的毛絨睡衣很親膚,尺寸也剛剛好,能把他的手腕腳腕都裹住。

    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少年才沒了那一點隐秘密自卑心态。

    看,他的衣服也是合身的。

    “哥哥!我洗好啦!”浴室裏傳來小家夥的聲音,鏡中的少年抿唇笑了笑,走進了浴室。

    坐在浴缸裏,滿身泡泡的小家夥茫然擡頭:“哥哥,我的睡衣呢?”

    秦虞:“……你先沖泡泡,我去給你拿。”

    滿浴缸的泡泡,也不知道小孩是怎麽弄出來的。

    眠眠自己在液晶面板上一通瞎點,水沒有放出去,反而不停開始注入熱水,浴缸的按摩模式也打開了,眠眠小小的身體在浴缸裏左搖右晃,樂得哈哈大笑。

    秦虞從隔壁房間拿着弟弟睡衣回來,一腳就踩到了從浴缸裏溢出的水裏。

    幸好穿的是浴室拖鞋,不然換成毛絨拖鞋,肯定已經濕透了。

    眠眠扶着浴缸壁,感受着屁股底下此起彼伏的感覺,樂得不行:“哥哥這個好好玩!像海盜船一樣!”

    秦虞沒玩過海盜船,但是他知道再讓弟弟玩下去,房間就被淹了。

    關水,排水,再拿過花灑給小家夥沖去身上的泡泡,最後拿着浴巾給小孩擦了一遍,“行了,出去穿衣服。”

    “謝謝哥哥!”眠眠吧唧一下親到他臉上,自己披着浴巾跑出去了。

    少年愣在原地,臉側仿佛還留着那點牛奶沐浴露的清香,不自覺露出一個傻笑,弟弟親他了。

    三樓主卧室,白黎喻手上還拿着一些禮品清單,正和時烽大眼瞪小眼。

    “你剛才說什麽?”他眉頭微蹙,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我爸媽和你爸媽,說過把我許給你?”

    這件事他怎麽不知道?甚至他和時烽第一次見面,就是那天在B市時家長子婚禮上,哪裏來的這種謠言?

    “那個時候你還沒出生,長輩說笑而已。”男人氣定神閑地拿過禮單,又增加了幾樣。

    “兩家人其實是認識的。”時烽道。

    白黎喻反口否定:“不可能!”

    和黎家有來往的人家,他怎麽可能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面,甚至得知他結婚的人叫時烽,他哥哥還一臉陌生的樣子。

    總不可能他還沒出生,以兩家父母能開這種玩笑的關系,卻在他出生後,逢年過節連禮都不走吧?

    時烽揉了揉他的頭發,認真地看着他,“我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你會對我沒有任何印象,但是我很确定,我和你的第一次見面,不是在B市。”

    “那是在哪裏?”

    “在Y國。”

    Y國他确實去過好幾次,但是白黎喻低頭想了一會,還是沒有從記憶中找到男人的身影。

    時烽看他不信,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半晌才被人接起,一道帶着口音的華國話傳了出來,“怎麽了?這麽晚還不睡?”

    時烽低低叫了一聲媽,接着問道:“您還記得白黎喻嗎?就是黎叔叔那個小兒子。”

    時母笑道:“怎麽不記得?前幾年還來過家裏,你也真是,再心急,也不該偷偷和小喻領證,你白阿姨前兩天還跟我打電話抱怨,說你們領了證,卻連婚禮還沒辦。”

    對于她們這種人家來說,辦婚禮和領證的重要性不相上下,只領證卻不辦婚禮,商場上的人都要輕視一下兒子的對象。

    白黎喻一臉恍惚,對方說的每個字自己都認識,可是這些話的內容卻像一場魔幻的電影一般,讓人摸不着頭腦。

    他看向時烽,示意他再多說一些,男人也不意外,接着問道:“我準備明天正式上黎家拜訪,所以來跟您打探一下,我和小喻瞞着家裏突然領證的事,白阿姨和黎叔叔生氣了嗎?”

    時母語氣裏帶着些調笑,輕聲慢語道:“倒沒有生氣,畢竟你和小喻的感情他們都知道,不過你們身份不同常人,光領證可不行。”

    當時好友和她說的時候,她除了心虛也只能跟着罵兩句兒子沖動,雖然覺得兒子下手夠快,但是确實差了點禮數。

    時烽又道:“對了媽,小喻送我的東西都在房間裏吧?”

    “在呢在呢,沒人敢動你的東西。”時母笑道,“不過你後面幾年是不是和小喻鬧別扭了?都沒看到他來家裏找你了。”

    不止沒有再來時家,連以往三不五時的小禮物都沒看到了。

    往常時父時母經常能聽到管家說,白少爺又跨國寄了快遞給自家兒子,但是後面這幾年倒沒有聽到了。

    那個時候她和時父還猜測,兩個孩子是不是鬧掰了,或者長大了,兩個孩子對這份感情出現了偏差,小喻只把時烽當哥哥,但是自家兒子一頭熱,所以就沒有下文了。

    “嗯,鬧了些小別扭。”時烽低笑一聲,“已經沒事了。”

    反正人已經跟他領了證,再怎麽樣,也不會出現上一世的情況了。

    時母也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原本想着你們都結婚了,有什麽誤會應該也說開了,可是一直沒看到你帶小喻回家,我又有些不放心。”

    時烽安撫道:“沒事的,他最近比較忙,等過段時間就有空了。”

    母子兩又說了幾句才挂掉電話,白黎喻卻有一種渾身發涼的感覺。

    因為時烽和時母說的事,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怎麽可能呢?”他喃喃自語道,“我不記得,不可能我哥也不記得。”

    “雖然我和我哥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住在一起,但是後面我上初中了,也回A市了,總不可能我前幾年我還去你家,我哥卻不知道有你這麽個人吧?”

    畢竟當初知道他和一個叫時烽的人結婚,自家大哥臉上的怒氣不似作僞。

    他試圖找出不是自己忘記的證據,可是時烽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打破了他的妄想。

    “他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不知道我的名字。”

    當時黎白旭得知弟弟結婚,之所以生氣,是知道自家弟弟有個關系很好的竹馬,只是近幾年沒聽到弟弟說,所以一時忘了。

    時烽的父母是白琴這邊的人脈關系,所以一般白琴出國處理泊美的事,帶的也是白黎喻,而大兒子則留在家裏,讓黎父帶着學習管理公司的事。

    夫妻倆分工明确,兩個兒子對外的交際圈也有所不同。

    其實幾個孩子小的時候也見過幾次,但是黎白旭比他們兩個都大一些,後面上了初中,也開始接觸公司的事後,就不經常出國去時家了。

    到了後來就成了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但對時烽的名字樣貌卻沒了多少印象。

    直到白黎喻突然領證,他從B市時家家主口中打探到了一些語焉不詳的消息,越查越覺得熟悉。

    白黎喻在越南被綁架的時候,驚動了父母,他順勢一問,好嘛,原來還是熟人。

    這個敢和弟弟偷偷領證野男人,就是那個曾經讓弟弟三不五時挂嘴邊的時哥。

    白黎喻很想說不可能,可是想起在越南那次,自家大哥對時烽的語氣,确實有一種看不上又熟稔的感覺。

    那個時候他以為是因為時烽偷偷和他領證,但是又确實成了一家人,所以大哥才會這樣。

    可是現在時烽這麽一說,他才發現好像後者才更真實。

    他喃喃自語。“不可能啊,我怎麽會沒有記憶呢。”

    如果時烽說的是真的,他前幾年還去過時家,怎麽可能會沒有記憶,誰會年紀輕輕就忘記幾年前的事情?

    可是現在被時烽提醒,他再順着一些時間線去回憶,卻發現每到一些時段,他的記憶就像出現斷層一樣,根本連貫不起來。

    如果今天時烽不提,他也不會去回憶,但是如今一回憶,卻發現處處詭異。

    這中間,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有些什麽不對的地方。

    “你說我突然不聯系你,你就不覺得奇怪嗎?你就沒有想過聯系我?”

    多年竹馬,聽時母的話他們還互相有好感,不應該在他斷了聯系的時候,時烽一點都不主動聯系他吧?

    哪怕最近時烽聯系他一次,他也不會對這個說法産生懷疑,問題這兩年的記憶中,一次都沒有。

    聽到他的質疑,一向穩重的男人眼神飄忽,帶着點心虛的語氣開口:“我以為捅破了那層紙,你卻接受不了我們關系的轉變,所以才不聯系我,我也就不敢再來打擾你了。”

    白黎喻不信,兩個人有這麽多年的感情鋪墊,就因為捅破這層窗戶紙,就真的能放下了嗎?

    時烽還真的放不下,不然他上一世也不可能憋了好幾年,最後跑回來追媳婦的時候,才發現白黎喻對他的陌生。

    導致最後查出宋承這個人的時候,不管不顧地把他當成一切的導火索。

    青年搖了搖頭,避開了男人的觸碰,“我沒辦法相信,如果我和你真的有這麽多年的感情,我會忘得一幹二淨,而且如果這兩年記憶沒有出錯,你後面應該也沒有聯系過我。”

    “唔,可能是我捅破窗戶紙的方式吓到你了?”時烽沉吟半晌,只想到這個可能。

    “當時你沒有拒絕,我就順勢而為了。醒來之後你也沒有說什麽,還笑着跟我說等你大學畢業,但是回國後你卻再也沒有回複我的消息。”

    他發出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就好像那個賬號不在有人用了一樣。電話永遠占線,消息永遠不回複。

    無論他用了什麽方法,哪怕是親自回國,也會因為種種意外靠近不了黎家,他把別墅買在黎家附近,想看看青年的近況。

    卻從來沒有辦法靠近哪怕一步,也再也沒有見過青年一面。

    他試着給黎家父母打電話,對方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使他中斷即将問出口的名字。

    不是水灑了,水杯摔了,就是正在外面,有人拿着公務打斷,或者走路腳扭了,車撞了。

    而黎家父母每次和他打電話,也在即将說起白黎喻的時候,因為一些緊急的事情而中斷。

    僅僅幾次變故,時烽就再也不敢再打電話,向黎家夫妻詢問白黎喻的事情了。

    他開始還以為黎家父母是故意避而不談他和青年的事,覺得是不是對方回家後說了什麽,導致這種結果。

    但是後來他發現是真的,好像有什麽奇怪的力量,阻止他聯系上青年,不讓他出現在青年的世界裏。

    他也沒辦法跟自家父母說,讓父母幫他問。

    明明父母和黎家夫妻能正常聊天,但是好像因為他和青年的來往少了,兩家父母的話題再也沒有說起這件事。

    聽到他的話,白黎喻敏銳察覺有什麽不對,他眯起雙眼,看着臉上心虛的男人,“你是怎麽捅破窗戶紙的?”

    什麽叫自己沒有拒絕,他就順勢而為,自己醒了還沒說什麽?

    時烽清咳一聲,低聲道:“當時你成年,過來找我慶祝,喝了兩口酒,我忍不住就……把你辦了。”

    那天已經從少年跨入青年的人,臉上泛着不知是醉意還是羞赧的紅,兩個人朦朦胧胧暧昧了那麽多年,時烽忍不住了。

    問他,可不可以?

    躺在床上的青年輕輕笑着,像一朵柔軟的棉花一樣,緩緩擁住了他。

    可以啊,對方如是說道。

    簡短的幾句話,腦海裏卻閃過幾幕電影般的畫面。

    昏暗的歐式房間,掌心是絲絨般的觸感,後背緊貼着男人炙熱的胸膛。

    畫面中的自己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搖搖晃晃,起伏不定,身體也随着記憶泛起一種從未體驗過的酣暢淋漓。

    被扣住的腰,咬着衣角的唇,被緊緊握住的手腕,在視線被白光遮住的那一瞬間,他被男人抱着,攀上了頂峰。

    白黎喻被忽然浮現的畫面攝住心神,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被時烽睡了,他剛成年就被睡了,那麽蝕骨銷魂的記憶,他卻不記得了。

    操,虧了。

    還沒等他從模糊的記憶中抽離思緒,眼前場景颠倒,男人伏在他上方,眼神深沉,帶着毫不掩飾的愛念。

    拇指揉上微張的唇,男人笑道:“所以,你想起來了嗎?”

    想起這段過往了嗎?

    撐在身上的男人,與記憶中的場景裏如出一轍的,想把他吞吃入腹的眼神毫不掩飾,躺在床上的青年緩緩點頭,“嗯。”

    想起來了,但不多,都是黃色廢料。

    時烽緩緩伏身,在他耳邊道:“那麽,我可以……”

    以往的記憶為什麽忘記,他有的是時間陪愛人去尋找答案。

    但是一朝開葷又被迫素了這麽多年,時烽覺得自己并不是什麽無欲無求的聖人。

    視線裏的男人帶着篤定的神色,盡管腦子裏還是沒有想起他口中那段過往,但是那幾個畫面做不了假。

    男人确實,曾經伏在他身上,愛了他一整夜。

    他欣喜的,好奇的,暢快的,把自己交給男人,讓他帶領自己探索新的世界,也有一種終于等到的塵埃落定的感覺。

    問題不大,忘了記憶,肯定也是那些所謂的劇情作祟,青年如是想到。

    如今重來一次,再次經歷身不由己的感覺,他身上再出現什麽奇怪的事,都不奇怪了。

    只不過有點虧,他上一世忘了時烽,連同那些過往的愛意,一頭紮在莫名其妙占據他思維的宋承身上。

    這一世有了經驗,卻只能思緒清晰地身不由己。

    明明兩輩子和時烽睡了兩次,卻剛剛才從記憶中窺探到一些零星的畫面。

    僅僅這些是零星不全的畫面,就已經讓他的心跳急促起來,随着記憶而來的那種酣暢,那種甜美的感覺,讓他心生向往。

    像是清心寡欲的人,初嘗愛欲般瘋狂。

    他想,他是喜歡的。

    如同十八歲那一年,躺在身|下的青年,說出了同樣的答案,“可以啊,也只有你可以。”

    時烽狠狠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睛裏的炙熱一覽無餘,他的少年,他找回來了。

    白黎喻正等着自己的老公行使合法的夫夫義務,卧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外。

    “爸爸!我和哥哥來睡覺了!”

    男人迅速翻身,拉過被子蓋到自己和青年腰間,額角青筋跳了跳,頭疼道:“小冕,你已經長大了。”

    “對,我長大了。”眠眠深以為然,“我已經四歲了,不是三歲小孩了。”

    秦虞尴尬地站在旁邊,顯然知道兩位叔叔,不對,兩位爸爸剛才在做什麽。

    他确實沒看過片子,但是他初經人事那一晚上,夢裏差不多也就這樣了。

    “你要學會自己睡覺了。”時烽頗為無奈,“你看看哥哥,都能自己睡覺了,你羞不羞?”

    “不羞啊!”眠眠理直氣壯爬上床,“我還小,我可以和爸爸睡。”

    小家夥坐在床邊,左右看了一眼,“爸爸,床這麽大,哥哥也能睡吧?”

    兩米多寬的大床,也不是睡不了,但是會有點擠,而且秦虞過兩年都要十八了,未必能習慣和大人睡。

    除去戶口本上的關系,他們一家人顯然還不太熟悉,不适合做這麽親昵的事。

    這件事,除了眠眠,在場的三個人都懂。

    白黎喻尴尬地捂住腰間的被子,“不行啊崽,四個人睡太擠了。”

    秦虞也連忙開口拒絕:“對啊對啊,我回房睡。”

    “沒事!”小家夥大手一揮,“讓大爸爸睡書房啊!”

    為了能和爸爸睡,這句話白黎喻只說過一次,就被他牢牢記住了。

    時烽揉了揉額角,對站在門外,手足無措的大兒子道:“小虞,你先回房間。”

    “哦哦!”門口的少年仿佛得到赦令一般,連忙轉身離開,臨走還不忘把房間門帶上。

    兩位父親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難平的欲念,和深深的無力感。

    “小冕,是你非要小虞當哥哥的對不對?”時烽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就把這個鍋扣在小兒子身上。

    眠眠不明所以,點頭,“對啊。”

    時烽又道:“那哥哥剛剛來我們家,肯定像你當初一樣很害怕,很陌生,但是你卻不陪他,這是不是你的不對?”

    小家夥悶頭想了想,才緩緩開口,“那讓哥哥和我們睡啊。”

    時烽換了個說法,“如果爸爸帶你和爺爺奶奶一起睡,你習慣嗎?”

    小家夥連連搖頭,和爸爸睡他可以,和爺爺奶奶睡?他想了一下那個場景,立刻打了個哆嗦。

    時烽循循善誘:“你看,你和爺爺奶奶住一起那麽久,你都習慣不了,更何況剛剛來到家裏的哥哥?”

    “這個時候作為弟弟,你是不是要陪哥哥一起睡覺,陪他适應我們家裏的生活?”

    好像有點道理哦,可是自己還是想和爸爸睡,小家夥不開心地嘟嘴,“大爸你去睡書房,我和爸爸陪哥哥睡。”

    這副只要爸爸不要大爸的執拗模樣,讓時烽不得不深吸幾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這是他自己挑的兒子,不能打。

    旁邊的青年拍了拍男人的大腿,想安撫一下他的怒氣,卻拍到了一根支棱的東西。

    白黎喻:“……”忽然覺得跟兒子睡也不錯,明天總不能瘸着腿回家吧?

    時烽握住愛人的手,卻不知道自己差點失去在房間睡覺的權利。

    今晚肯定吃不到了,但為了以後正常的夫夫生活,他還是耐心說服小兒子,“小冕,你這麽不獨立,你讓我以後怎麽放心把家裏的公司交給你?”

    眠眠頭鐵道:“那我不要了,你給哥哥吧,哥哥能幹。”

    白黎喻忍不住道:“可是哥哥要管爸爸的公司,你忍心看哥哥那麽累嗎?”

    果不其然,小家夥猶豫了。

    時烽乘勝追擊,“你看,你都不陪哥哥,哥哥會不會很難過?別人家弟弟都和哥哥一起睡覺,就你跑來跟爸爸睡,哥哥一定覺得你嫌棄他。”

    眠眠急了,“我沒有!我沒有嫌棄哥哥!”

    時烽篤定道,“你就是嫌棄,你不嫌棄哥哥,怎麽哥哥剛來家裏,你就丢下他自己一個人睡?”

    小孩子就是激不得,眠眠立刻扭着屁股爬下床,穿着小拖鞋跑出去,“我才不嫌棄哥哥,我現在就去陪他睡,我天天陪他睡!”

    白黎喻沉默地小家夥離開,深深嘆了口氣,兒子這樣,他還真替時家的産業擔心。

    時間不早了,有些事也不急于一時,相比起被遺忘的記憶,還是眼前的生活更值得在意。

    時烽看到青年掀開被子下床,傻眼了,“你要去哪裏?”

    不會真要扔他一個人睡吧?

    白黎喻失笑,“去看看眠眠和小虞,一會就回來。”

    別看小孩天天把哥哥挂嘴上,真要鬧起來,指不定怎麽耍脾氣。

    秦虞回到房間,沒有失落,反而有一種安定的感覺,他從書架上挑了一本感興趣的書,轉身坐到沙發上。

    窗外是漸冷的秋季,屋內是溫暖的春天,體型偏瘦的少年深陷在單人沙發裏,有一種被包圍的安全感。

    這是他不曾有過的體驗,甚至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兩位爸爸,為什麽會願意從養父母的手裏帶走他。

    但是他喜歡這樣的生活,哪怕明天就要離開,他也覺得今天是他最美好的記憶。

    他告訴自己,人要學會知足,可是書上的字卻一個也看不進去。

    眠眠跑到哥哥房間的時候,秦虞正捧着書本發呆,跑進來的小家夥二話不說爬到床上,把自己塞到柔軟厚實的被子裏。

    “哥哥!我要和你睡!我以後都要和你睡!”

    他才不嫌棄哥哥!

    小家夥剛才還要跟爸爸睡,現在又突然跑過來要和自己睡,前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秦虞有些好奇。

    他看着被子鑽來鑽去的小家夥,站起來走到床邊,拉開了小孩蒙住腦袋的被子,開口問道:“怎麽了?”

    “哥哥我不嫌棄你,我陪你睡!”

    “大爸說得不對,我可喜歡你了,我怎麽會嫌棄你。”

    “有哥哥我才開心,我不會嫌棄哥哥,我陪你睡覺。”小孩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車轱辘話。

    看他神情認真,像是真的很擔心自己誤會一樣,秦虞想了想,似乎知道了什麽。

    他問道:“那你要跟我睡嗎?”

    小家夥立刻點頭:“要,我陪哥哥睡。”

    “只有哥哥不嫌棄我,爸爸都不讓大爸去書房睡,大爸也不讓我一起睡,他們才嫌棄我。”

    “哼,我跟哥哥睡,哥哥不嫌棄,我們不和爸爸他們睡,我們也嫌棄他。”

    似乎是“嫌棄”的這頂帽子太重了,把小孩弄得擔驚受怕,一個勁地否認這個指控。

    秦虞:“……”他知道兩位爸爸可能要過夫夫生活,弟弟在肯定不行,但是他不知道時爸爸為了過夫夫生活,能編出這種話。

    真要論起來,秦虞不覺得誰嫌棄他,至少住在這棟房子裏的人沒有,他不是小孩子,很多情緒都能知道善惡憎厭。

    所以他倒不覺得天天喊他哥哥的人會嫌棄他,也就小孩傻乎乎的,生怕這個罪名被扣上,更怕他信以為真地難過一樣,一個勁強調沒有。

    “好,你陪我睡。”少年擡手按了按小孩蓬松的頭發,“要聽故事睡嗎?”

    眠眠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要!”

    以前爸爸都給他講故事,自從大爸回來後,每次睡覺大爸都會說他小屁孩,不聽故事睡不着,像奶娃娃。

    爸爸也不幫他說話,就是笑着他,氣得要死的小家夥,有好幾次都錯失了聽睡前故事的機會。

    秦虞點頭,拿着手中的人類未解之謎坐到床上,小家夥殷勤地把被子掀開,等哥哥坐下後又蓋上。

    兄弟兩同樣的姿勢靠在床頭,眠眠覺得這樣不舒服,自己鑽到哥哥懷裏。

    秦虞也不在意,讓小家夥枕着手臂,看着書上的圖片,稍一思索,就把一則未解之謎換成了一個玄幻的故事。

    只不過半大少年到底沒有經驗,他講了兩個故事,小家夥都沒有睡意,甚至眼睛越來越亮。

    “哥哥,為什麽這麽多神奇的地方都在北緯30°啊?”

    “大概是巧合吧。”

    “為什麽這個百慕大會出這麽多事情啊?真的有人能在這裏穿越時空嗎?”

    “假的,辟謠了,當時為了拉動旅游行業編出來的。”

    “啊?假的?那為什麽假的還能寫到書本裏,書本上寫的不是真理嗎?”

    “也可能是歪理,有的書可以自己花錢出的。”

    “哥哥哥哥,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嗎?你見過嗎?”

    秦虞嘆了口氣,“等哥哥以後考上航天航空學院,能被選拔登月的時候再跟你說。”

    “登月!”懷裏的小家夥大驚失色,兩只肉乎乎的小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袖。

    小家夥老氣橫秋地念叨:“哥哥你不能登月,你有爸爸和大爸,還有我,你不能學嫦娥姐姐抛家棄子。”

    秦虞:“……?”

    “抛什麽家,棄什麽子?嫦娥和後羿沒有孩子。”

    小孩這小腦瓜,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麽呢?

    沒有嗎?眠眠渾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另一點,“反正哥哥你不能登月,你不能丢下我們,你還要管爸爸的公司。”

    這下秦虞懵了,他知道公司是什麽意思,兩個爸爸住在這麽好的房子裏,肯定是有錢的。

    但是公司也是家産之一,就和他養父母的房子一樣,怎麽可能會給他。

    眠眠沒有注意到他的錯愕,自顧自說道:“你還要跟爸爸一樣,學習怎麽上香啊,拜一拜啊,你還要一個人扛多多的供品。”

    “哥哥你太瘦了,你都沒有爸爸高,你要多吃點,不然以後你都扛不了那——麽大的豬豬。”

    上香?拜一拜?供品?

    十六歲的少年徹底迷茫了,所以白爸爸,到底是做什麽的?他不是個明星嗎?

    躲在門外的青年聽着小兒子胡說八道,大兒子溫聲和氣地解釋。

    哪怕話題越來越無厘頭,秦虞也只是錯愕,沒有絲毫不耐煩,所以他就放心地回房間了。

    回到房間裏,看到男人正在發消息,白黎喻笑道:“咱兒子可真給自己找了個好哥哥。”

    男人輕哼一聲:“有眼光這個優點,是他為數不多像我的地方。”

    當初叫青年爸爸時特別爽快,如今叫秦虞哥哥也特別殷勤,時冕這個小屁孩,最知道誰寵他了。

    心大的夫夫兩睡了,兩個孩子還在叽叽喳喳,秦虞是第一次住在這麽好的房間裏,興奮得睡不着。

    哪怕是在秦家,養父母還沒有知道他性向,還沒有對他非打即罵的時候,也沒有想過給他特意空一間房。

    狹小的兩室一廳裏,他和妹妹睡一間,他打地鋪,妹妹睡床。

    他每天睡醒就得偷偷把被褥收拾好,因為養父母要他睡床,讓妹妹睡地上,要是讓他們知道反過來了,妹妹肯定被打。

    但是現在不一樣,兩位爸爸特意給他準備的房間,衣服尺碼剛好好,書桌,沙發,床的高度,都剛剛好。

    一切都好像為他量身定做一樣。

    而眠眠睡不着,是因為以往都沒有人陪他這麽念叨,爸爸也要上班,每次他還想繼續說,看到爸爸打瞌睡的眼睛,他就說不下去了。

    他不是夫夫兩親生的,他不知道獨生子的快樂,但是他知道兩位爸爸都很忙很忙,等他上學了,就不能陪着爸爸一起工作了。

    他害怕會像以前一樣,都沒有人理他,也沒有人有時間陪他。

    不過現在他不怕了,他有哥哥哥!

    哥哥會給他夾菜分零食,還會給他講故事,陪他唠嗑。他帶小兔子去管家伯伯菜地偷吃的時候,哥哥還會幫他放風。

    等以後上學了,哥哥會陪他一起出門回家,還會給他撐腰,誰也不能欺負他!

    給自己找了一個哥哥這件事,他能吹一年!

    這一夜,兄弟兩說了很久很久的話,直到淩晨一點,秦虞才強撐着精神把弟弟塞到被子裏,轉身關上了燈。

    睡覺之前他還在想,要是那個人在的話,一定能應對弟弟各種各樣奇怪的問題。

    到了第二天,兄弟兩都起遲了,兩個人下樓的時候,白黎喻和時烽都已經吃完早餐,開始商量是一會回家,還是晚上回家了。

    時烽道:“晚上吧,一會還能去商場逛逛,再添點東西。”

    即使兩家父母素有交情,他第一次作為兒婿上門,也總覺得禮不夠重。

    尤其是跟大舅哥十幾年沒見沒聯系,時烽總覺得這才是今晚最大的考驗。

    “別了,已經夠多了。”想起昨晚列的禮單,白黎喻都擔心一會得多搬幾趟。

    “一會過去挺好的,晚上過去就跟踩着點蹭飯似的。兩棟房子離這麽近,今晚回家睡還是在我家睡?”

    在黎家睡吧,自己家就在斜對面,回這邊睡吧,晚上過去吃了飯就走,也不太好。

    時烽想了想,覺得媳婦說得對,一會過去挺好,免得在黎家睡束手束腳的。

    到時候在陌生的地方,小兒子非要跟他們睡怎麽辦?總不能扔大兒子一個人睡吧?

    眠眠下樓的時候聽了一耳朵,早餐也顧不上吃了,直奔客廳:“爸爸,我們要去哪裏啊?”

    “睡醒了?”時烽看了一眼,看到站在樓梯口的少年,便拍了拍小孩的屁股,“跟你哥吃早餐去。”

    眠眠學會了讨價還價,“那你先跟我說,我們一會去哪裏啊?”

    白黎喻捏了捏兒子的小臉:“一會回爸爸家,也就是你的另外一對爺爺奶奶家。”

    小孩一臉茫然,“我還有其他爺爺奶奶啊?”

    白黎喻點頭,“有的,以前你見過的大爸爸的父母,一會要見的是爸爸的父母。”

    像是想到什麽,眠眠眼睛亮了一下,立刻轉身跑去拉哥哥吃早飯。

    “爸爸你們等等我,我和哥哥吃完就出發!”

    兩個孩子剛在餐桌前坐下,廚房的傭人立刻把餐點端出來,笑眯眯道:“兩位少爺的早餐。”

    秦虞看着數十種分量不大,但花樣衆多的早餐,很沒出息地咽了下口水,眠眠則直接上手抓了一截玉米棒子啃,還不忘給自己哥哥劃拉一份。

    小家夥興奮道:“哥哥快點吃,等下有紅包拿哦!”

    秦虞一邊啃着玉米,一邊疑惑道:“什麽紅包?”

    “就是叫爺爺奶奶的紅包。”眠眠對這個可有經驗了,“等下我們過去叫爺爺奶奶,爺爺奶奶就會給紅包哦。”

    而且還是大紅包!

    眠眠至今都記得,一年前他剛被大爸爸帶回時家的時候,剛喊一聲爺爺奶奶,手上就多了兩個紅包,很厚的那種。

    後來大爸爸說,這些都是他的零花錢,如果以後出門或者上學,他想買什麽東西,又不記得卡的密碼,就可以用這些現金。

    當時大爸爸給他買了一個大的存錢罐,可是他把爺爺奶奶給的紅包塞進去沒多久,到了春節的時候就滿了。

    他不得不使勁把春節紅包折小一點,不然還真的塞不進去。

    叫一聲就能有紅包?從來只聽說過,沒見過紅包的少年覺得自己還在做夢吧?

    從昨天到今天的一切,都是在做夢吧?

    紅包不是過年才有嗎?而且給的都是自家小孩和親戚家小孩,怎麽現在叫一聲爺爺奶奶也有?

    不過他也沒當一回事,或許這個紅包弟弟有,他不一定有。

    剛剛重新被領養的少年,自覺地讓自己恪守本分,不去肖想其他的東西,目前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已經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了。

    當然,如果養父母虐待的起訴快點開庭審判就好了。

    寫完見雙方父母的情節,就差不多該完結啦~然後該補劇情補劇情,該補番外補番外,反正現在先提前預告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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