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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喜樂村種植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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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樂村種植荔枝

    “怎麽會,我娶你自然是因為我喜歡你。”

    “那你喜歡我哪裏?”

    “我……”

    此時正好一高亢粗犷的開席聲從前院傳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燕椿借機拉着游銀道,“快快,在我們這裏坐席面都是搶的。”

    “吃頭輪是幹淨的,第二輪第三輪的飯菜或多或少都有第一輪吃剩下的。”

    燕椿拽着游銀走後,宴緋雪兩人才若有所思地慢悠悠走出去。

    兩人剛到院子,就見王木匠在找他們。

    宴緋雪叫王木匠不要管他們,自己忙活待客。

    一旁村民打趣道,“差點找不到你們兩個,你們不入座,飯點不開席。”

    村裏一般是舅舅不到,席面不開。

    這王木匠顯然把宴緋雪兩人看得比舅舅還要重視,直接把他們的酒桌擺到新屋大堂的神位下。

    宴緋雪兩人入座的時候,顧凜柏他們已經坐滿了。宴緋雪一家五口,顧凜柏一行四人,八仙桌的對角還得插一個凳子。

    席面就是村裏老十三樣,分量味道都中規中矩。不過,對王木匠家來說,已經是突破他口碑的好了。

    幾人坐席的時候,一旁村民起哄圍觀。

    主要是調侃放鶴。

    以前村裏誰家開席,都不願意和放鶴坐一桌子。放鶴帶的一群潑皮猴兒,像乞丐一樣各個站着吃飯。菜還在盤子裏沒下桌,就被哄搶光了。

    一桌子半大少年狼吞虎咽,嘴裏菜還沒吃一口,看到新菜端上來,就連忙不疊往碗裏夾。

    結果低頭一看,大瓷碗都壘成小山,根本放不下了。

    此時再看放鶴,坐的筆直,端着碗筷不緊不慢的吃着,很像大戶人家少爺做派。

    雖然他們沒見過少爺吃飯是什麽樣子,但桌子上有對比啊。

    看白微瀾以及他們桌子上的其他陌生面孔,大概就知道有錢人吃飯是什麽樣子了。

    筷子不高不低捏着,一次夾一點,吃飯嘴巴都沒聲音的。

    好看是好看,但看着好累。還是端着碗,拿筷子刨碗底香。

    不過也不得不感嘆,銀子氣運真養人。

    放鶴和谷雨變化真大,脫胎換骨掰正骨頭似的挺拔精神。

    兩人和以前村裏同伴在一起玩,一看就能區別城裏少爺和鄉裏放牛娃了。

    真是有錢家少爺了。

    白微瀾捐三千兩用來抗凍防寒的事情,村裏人盡皆知。

    此時還有些村民問宴緋雪,“聽說你們家捐了三千兩啊,城門口都張貼告示了。”

    來鏡明已經在征調百姓,組織疏通河道和進行防寒抗凍措施。每家每戶都要出男丁,每天也有五十文工錢補貼。

    這事在村裏早就傳開了,好些村民聽見驚訝得咂舌。

    三千兩是什麽概念,祖祖輩輩都賺不到這個數目吧。

    不過兩口子向來聰明能賺錢,心地也寬闊,跟李大善人一樣都是心善好人。

    不過,隔壁三個村子的人,最近天天跑來他們這邊的熱水井洗衣服,還說燕哥兒他們家不好。

    外村人一說不好,本村人就不高興黑臉說人眼紅。

    但那些外村人說,能捐三千兩銀子,為什麽不給村裏修路架橋之類的。

    原本村民沒往這方面想,經過人一提點,倒是覺得話有些道理。

    你都是從這兒出去的,你的根兒都在這裏,喝這裏的水吃這裏的飯長大的,理應把村裏搞好。

    旁的不說,就說那河邊的熱水井,離燕哥兒家最近,他們家以前也用的最多。

    此時發家致富了,應該飲水思源。把熱水井周圍搞敞亮,方便更多的人洗東西。下河的田埂路也要鋪青石板,這樣下雨天走路也不會打滑了。

    不過這話頭只有個苗頭,就被村長痛批一頓。

    說人恬不知恥,人家賺錢怎麽花怎麽捐還要向你報備不成。

    氣的村長又開了祠堂掰正村風。還揚言自己這塊老棺材板板,壓不住你們這些屁股長歪的邪祟。

    經過村長敲打,遙山村的村民才收斂了心思,老老實實過自家日子。

    不過王木匠家裏今天辦酒席,隔壁幾個村都來了好些村民。

    還有王木匠曾經鬧翻的親族——他媳婦兒的娘家人也來了不少。日子一好起來,周圍親戚來往都熱絡起來。

    有個王木匠遠方親戚像看稀奇似的,跑到堂屋裏看宴緋雪他們一桌子吃飯。

    那婦人道,“燕哥兒,你們現在發達有錢了,你們祖屋和你爹娘的墳,不打算重新壘遷打石碑嗎?我看好些人,一有錢就圈墳翻修老屋的。”

    她這話問的旁人也好奇。

    沒道理發達了,捐出三千兩給縣裏防洪抗凍,自己爹娘墳墓還是山裏土包包。

    宴緋雪放下碗筷,周圍人看熱鬧,他也沒什麽胃口。

    他道,“這些哪能随便動,要是動不好會影響財運,我娘在天有靈也不希望我動。”

    旁人煞有其事點頭,“說的也是。”

    “人家沒動,自有人家的考量。”

    財運什麽的,不過是宴緋雪随口胡謅的一句話。

    他不是燕家後代,圈墳翻修老屋的事情自然是由燕家人來做。

    但就是他這一句話,導致老屋裏的房門板板都被偷了去。

    還有更奇葩的,有人把自家先人的牌位,埋在燕回爹娘衣冠冢旁邊,企圖沾些財運。

    這事兒,村長知道後大發雷霆。遙山村這事鬧的遠近聞名,說起來都啼笑皆非又符合常理邏輯。

    村裏人本來就信這些,那天王木匠家酒席上,燕哥兒自己說不能輕易動風水,旁人也都想跟着沾好運。

    村長親自發動全村人抓出偷宴緋雪老屋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的,結果,最後都是外村人偷的。

    這下遙山村村民就不幹了,平白背了鍋,要鬧到衙門告狀。

    最後兩個村村長調停不合,還請宴緋雪自己來主持。

    宴緋雪倒是沒大動幹戈,只是說了一句話。要是動不該動的東西,招不來財運,還會禍端橫生有牢獄之災。

    不過要是想沾沾財運的,他的建議是給燕回爹娘墳邊多燒點錢紙祭拜。

    後面,宴緋雪還特意提了一點東西去劉嬸兒家。

    因為之前大伯母拒絕的太過幹脆,宴緋雪有意熨帖緩和下關系。

    雖然對宴緋雪來說無關緊要,但大伯母在這個鄉裏的人情社會,她不擅長争辯吵架,還是不要鬧的難堪。

    宴緋雪提着東西來到劉嬸兒家裏,劉嬸兒還很受寵若驚。

    前幾日,因為大伯母說話難聽拒絕而生的疙瘩,瞬間消散了不少。

    宴緋雪先簡單拉了下日常,而後話題轉移到誇劉嬸兒身上。

    說她真性情仗義執言,村裏人有事情,劉嬸兒是第一個出頭沖上去的。

    劉嬸兒聽的合不攏嘴角,直擺手說,幾十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誇她。

    劉嬸兒又接着話頭誇宴緋雪,兩人一來一往,引起隔壁林家磨坊挑豆子的婦人們看熱鬧。

    衆人都知道宴緋雪找劉嬸兒,估計就是小毛去城裏上學的事情。都在猜測宴緋雪要怎麽婉拒劉嬸兒。

    至于為什麽是拒絕,要是人同意了,專門來村裏幹什麽。

    自己跑來拒絕,專門給個确信交代,也是對劉嬸兒的重視。

    不過不同于婉拒,宴緋雪說的很明白直接。說可以資助孩子去城裏上學,但前提是,孩子自己能通過學院的入學考試。

    學院不收孩子,他想資助也沒辦法不是。

    也說明白劉嬸兒想要把小毛教好的苦心,但家裏父母長輩才是管教好孩子的根源。

    劉嬸兒說她也知道,現在就是自己教不好,才希望學堂先生好好管管。

    他們村裏的朱秀才只管讀書識字,其他孩子脾性都不管的。

    一年束脩二兩銀子,孩子越學越壞,劉嬸兒覺得是朱秀才沒管教不負責。

    宴緋雪笑說朱秀才是教書先生又不是他們祖宗,孩子連爹娘話都不聽,如何能聽旁人的。

    又說劉嬸兒養了三個兒子,一個個都很板正孝順,現在如何教不好孫子?

    孩子的壞脾氣都是寵溺慣出來的,爺爺奶奶隔代親。

    還有孩子都是有樣學樣,劉嬸兒以身作則,孩子自然全部學劉嬸兒身上的優點了。

    宴緋雪話說的很坦誠,劉嬸兒也能感受到,宴緋雪确實是真心實意為她提建議。

    最後,劉嬸兒自己也感嘆孩子有樣學樣。

    以前年輕日子苦,朝廷打仗賦役繁重,只一門心思吃飽飯。後面日子寬松了,嘴巴也碎起來了。

    雖然很大一部分是裘桂香撺掇她,但要是自己沒這個心,旁人也引不了路。

    宴緋雪見劉嬸兒聽了進去,說老祖宗都說了“子不教父之過”;今後小毛爹,再教訓小毛就不要多插手了。

    還說,知道劉嬸兒是以前帶着孩子苦日子過怕了;現在日子好了,想把以前的遺憾,彌補在孫子身上;但過度寵溺就慣壞孩子了。

    劉嬸兒本來因為小毛的問題,和兒子鬧不愉快;此時宴緋雪這樣說,劉嬸兒一臉嗔怒。

    大嘴巴嚷嚷誰想彌補兒子了,那個時候能一把屎一把尿把人拉扯大就不錯了。

    她嗓門大,周圍人都能聽見,她兒子也能聽見。至于是什麽反應,宴緋雪也不好奇。

    不過宴緋雪要走的時候,小毛娘留宴緋雪吃飯,但宴緋雪說還要去村長家。

    宴緋雪以前對村長沒多大印象,但後面,确實是村長給他攔住了很多雞毛蒜皮的麻煩。

    他又提了點東西去村長家。

    他給村長說資助孩子上學,明确不看人情遠近,只看孩子品行成績。

    而後給村長一百兩,讓他給村裏老人孩子添置點冬衣炭火,這個冬天格外冷。

    剩餘沒花完的,就用作給村裏孩子添置筆墨紙硯書籍用。

    村長一再感謝宴緋雪,說真是雪中送炭。

    今年這個冬天雖然格外冷,但是村民手頭都富裕。

    一是今年風調雨順外加賦稅減免,百姓到手的糧食比往年都多。

    二是農閑的時候,村裏漢子會去采石場做工。現在修路只修完一半,估計還得修個一年半載的。對于村裏來,說也是一筆難得的快錢。

    日子好過,也就不怕寒潮了。

    往年一到冬天就發愁,村子裏總會凍死一兩個老人。

    今年有宴緋雪的銀子,還可以提前準備些藥材備着。

    村子裏的蘇大夫,今年已經去聞登州過年了,村裏老人這個冬天得格外仔細照料着。

    蘇大夫走的時候,還給宴緋雪留了一箱子東西放在大伯母家,宴緋雪還得去大伯母家一趟。

    來到大伯母家,就見大伯母端着木盆,剛從河邊洗衣服回來。

    大伯母臉色愁眉苦臉的,看到宴緋雪才眉目舒朗的笑了。

    宴緋雪也聽萬杏說了,游銀和燕椿鬧的不愉快,大伯母也跟着操心。

    大伯母開門引宴緋雪進屋,刨開火坑裏蒙着的炭火,開口給宴緋雪傾訴道,“我還沒教訓燕椿,他們兩個自己就先吵起來了。”

    “游銀這姑娘性子烈,燕椿又不體貼,兩人在家裏就要吵。”

    知道兩人在游銀家那邊已經辦了酒席,兩人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大伯母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事是成了,但這事的順序就不對,不符合規矩,完全是亂來。

    大伯母還要教訓燕椿,大伯父在一旁勸說不要管了。孩子都大了,再管就讨人嫌了。

    再說,現在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再去教訓燕椿有什麽用。

    大伯母固執的堅持,還兇大伯父怎麽沒有用。

    說大伯父不會管孩子,就不要插手多嘴。

    這梁根兒開始歪了,要是不及時糾正,你們老燕家什麽時候垮的都不知道。

    燕椿是打心底覺得大伯母迂腐不堪,想法難以溝通。回到家裏,幹脆也不往她跟前湊。

    所幸酒樓收工回家晚,母子之間沒太多見面的機會。大伯母每次要說起話頭的時候,燕椿就和游銀吵架。

    有時候,大伯母鐵心要教育燕椿,要麽是看到晚上收工回來的燕椿一臉疲憊;要麽,燕椿早上要着急趕着去城裏開工。

    于此,大伯母又心疼兒子忙碌,賺錢辛苦。

    事情就這麽拖着,過五六天了,對于這件事還沒個說法。

    不過,游銀倒是和大伯母關系處成了親女兒似的,但和燕椿的關系越發破裂。

    大伯母道,“游銀那姑娘,心眼直脾氣也急,她說要不是我對她好,她早就跑回江縣了。”

    大伯母苦惱又怪說笑的語氣道,“她還說不要燕椿了,想認我做幹娘。”

    宴緋雪面露笑意,“難怪,我說游銀怎麽跟着林長水、阿文跑去喜樂村一直不回來了。”

    此時入冬,從江縣那邊買的荔枝樹苗,要開始種下地裏。

    種樹苗的窩子要挖多深給多少底肥、底肥怎麽調制、樹苗怎麽保暖過冬、怎麽殺地裏蟲卵等,這些都有講究。

    燕椿說游銀種植荔枝很在行,林長水也認同。還說游銀是她們老家那邊的山頭一霸。方圓十裏八村就她家荔枝種的最好。

    燕椿是完成他交代的任務了,但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完成的。

    抛開他對游銀的對錯不談,種植手藝師傅只一位也有風險。年後還是要再多派幾個人,去江縣學習種植手藝。

    宴緋雪此時安慰大伯母,“燕椿他是個聰明的,知道怎麽選擇對自己最有利,只要他想,也能經營好他自己的小家。兒孫自有兒孫福,操一輩子心哪能忙的過來。”

    大伯母道,“燕椿再聰明,還不是從我肚子裏出去的,他怎麽想的我還能不知道?”

    每次她要找燕椿的時候,燕椿就故意激怒游銀,小兩口吵起架來了,她自然不會再找燕椿了,反而會幫着游銀說話。

    她和游銀能短短幾天就熟絡起來,全靠燕椿的小把戲。

    燕椿這法子,逃避自己被責問問題,還促進婆媳關系讓游銀對她信任依賴,但唯獨消耗了游銀對他的情誼。

    一次次争吵中,游銀最開始黏糊燕椿的那股勁兒沒了,最後自己幹脆跑喜樂村不回來了。

    再說燕椿為什麽帶游銀回來,他們都心知肚明。

    真是好盤算,娶了游銀,下輩子靠着種荔枝就能衣食無憂,一輩子都好打算。

    大伯母嘆氣,“燕鎮太踏實,燕椿太精明。”

    宴緋雪道,“燕鎮很好,穩重有條理,萬杏也機靈,兩人日子也好過。燕椿這樣精明也不會吃虧,只是,就怕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要是把游銀惹過了,到時候雞飛蛋打。”

    游銀看着粗野不懂禮數,但心眼實誠淳樸熱情,還有一股不受束縛的野性。

    燕椿此時應該也是想磨磨游銀的性子;讓她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村裏,只能依賴他,做一個乖巧聽話的妻子。

    但燕椿這算盤,宴緋雪一點都不看好。

    錯過游銀,燕椿到時候追悔莫及。

    宴緋雪道,“大伯母要是不放心,過幾日跟着我去喜樂村看看游銀。正好年前,要帶着白微瀾他們去一次喜樂村。”

    “算了,燕椿自己都不着急,我着急什麽。”大伯母別扭煩悶道。

    宴緋雪知道大伯母是想去看游銀的,也是打心底把她當做成兒媳婦對待。

    大伯母自然想去看看,一個姑娘家在那邊安不安全。

    宴緋雪道,“這和燕椿有什麽關系,游銀都想認大伯母為幹娘了,旁的不說,游銀在這邊,就真的只有靠大伯母了。”

    “诶,好吧,我到時候也一起去看看。”

    大伯母心頭煩悶松了點,才意識到今天只來宴緋雪一人。

    “今兒小白怎麽沒來?”

    白微瀾這幾天,一直在鬧脾氣。今天宴緋雪要來村裏,白微瀾也沒跟來以示問題嚴重性。

    “他和來縣令下鄉去勘測荒廢河道了。”

    “小白還管這事?”

    “也不算,就是修河堤要用的石灰、糯米、石頭,他包攬下了。外加他自己有興趣,就跟着縣令一起去看看。”

    白微瀾說好年前不忙了,但是看到有錢賺,他還是動了。

    縣裏要興修堤壩處處都要用材料。這筆錢給別人賺,還不如他自己來。

    找這些也方便,他之前就和采石場打過交道,石頭不成問題。外加上石灰窖也多,燒制石灰也不是難事,沒什麽手藝。

    就是村裏的瓦窖燒瓦的時候,順便丢些石頭經過高溫燒制,都能出石灰。

    需要消耗銀子的是糯米,糯米價貴,一石接近二兩銀子。

    砌石頭要用的糯米灰漿,通常是一百斤水加五斤糯米的比例,大火熬制三至五小時。然後将石灰和粘稠的糯米粥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熬制而成。

    又因為糯米粥容易凝固,必須現配現用。

    所以一般都是在施工現場架着幾口大鐵鍋,通宵達旦的大火熬制。

    白微瀾拿到這活,事情最後交給了酒樓裏的兩名夥計去做。

    “喲,小白真是又發大財了。”

    “借大伯母吉言。”

    對于宴緋雪他們來說,這趟生意不賺錢利潤壓的很低。賺不到兩千,但對大伯母來說,确實是發大財了。

    大伯母留宴緋雪吃飯,但宴緋雪說家裏孩子還等着他回去,就不吃了。

    大伯母便也不強留,叫大伯父把蘇大夫留的箱子搬去村口馬車上。

    宴緋雪下午剛回到家,就見白微瀾後腳騎着馬進了巷子。

    小六跳下車轅,放好馬凳方便宴緋雪下車。小六剛下車,就見白微瀾兩腿夾着馬肚,翻身下馬止住了小六的動作。

    小六見是白微瀾倒也沒意外,開口道,“好你個采花賊,一路鬼鬼祟祟尾随到家宅,看本大爺不收了你。”

    “去去去,一邊耍。”白微瀾連呼一嘴白氣,渾身都冷飕飕的。

    白微瀾走近馬車旁,宴緋雪剛好掀開簾子。宴緋雪俯身看着白微瀾,還沒開口說這麽巧,就被白微瀾湊近攔腰抱住了。

    小六一邊起哄一邊溜進門內,指定要喊一堆人出來看熱鬧。

    “幹什麽,影響不好。快放我下來。”

    “幹什麽,本大王今天娶妻,起輪得到美人兒說願不願意。”

    白微瀾說的豪氣雲幹,刻意壓着嗓子顯得粗粝霸道。

    他說完還故意雙手抛一下腰肢,宴緋雪重心落空下意識貼他懷裏,雙手攬着他脖子。

    白微瀾一笑,哈哈振聲,大步流星誇進門檻,對聞訊趕來的孩子們道,“小的們,本大王又給你們重新找了個爹爹。”

    放鶴長調子哦了聲,“瀾哥真沒出息,早上還是氣沖沖出門,回來沒看到宴哥哥自己又跑去接。”

    謝敏之附和道,“就是,有人看着是男子漢大丈夫,實際上離不得媳婦兒。白微瀾你倒是硬氣一回啊。”

    “滾,小屁孩懂什麽。這是我新娶的第二十八房美妾。”

    “以前那些不溫柔不體貼的全都休了。”

    “這是本大王新媳婦兒,你們不要認錯人了。”

    谷雨都聽笑了,瀾哥最近變着花樣鬧脾氣,宴哥哥不理他,今天更是變本加厲了。

    宴緋雪十分配合道,“你是哪個山頭的野生大王,速速放了我,小心我夫君來剿匪。”

    一旁王婆抿嘴直笑,白爺夫人鬧別扭都這麽歡樂。

    她道,“野生大王,快放新夫人下來吧,喝一碗紅糖姜湯祛除寒氣。”

    白微瀾把宴緋雪放下來,接過王婆遞來的熱巾帕和湯碗。

    一旁小六起哄,“野生大王,您娶了二十八房妻妾了,還不知道要喝交杯酒,難怪感情不和。”

    白微瀾沒理人,拿熱巾帕給宴緋雪擦手,然後端起湯碗一口氣全悶了。

    暖湯下肚,他喟嘆道,“果然美妻在懷,心氣兒順暢不少。”

    宴緋雪放下湯碗,見孩子們還在看熱鬧,“你們都太閑了是嗎?明天起,放鶴和谷雨去錢莊當學徒。”

    謝敏之替兩人苦惱心生同情,而當事人卻高興激動的圍着宴緋雪轉。

    那他們兩個當學徒去了,他和誰去玩?

    小栗兒整日和顧凜柏在書房讀書寫字,聽說已經在教《大學》了。讀那麽多書幹什麽,哥兒又不能科舉。

    他們都有自己想幹的事情,他想幹什麽?

    白微瀾看出謝敏之的無聊,提議謝敏之跟着來鏡明,去施工的荒廢湖泊河道看看。

    “有寶貝嗎?”

    “當然,你去了就知道了。”

    廢棄的河道湖泊能有什麽寶貝,不過是曬幹腥臭的污泥和偶爾蹦跶出泥水的野生魚和泥鳅黃鳝。

    外加上,現在也是漁民給魚塘清塘的最熱鬧的時候。

    把池塘裏的水排幹,然後暴曬淤泥,最後撒一些生石灰消毒。這是村裏大人小孩子冬天最喜歡的任務。

    撒生石灰前,會把魚塘裏的魚給捉幹淨;等主人家捉完後,裏面剩的些小魚小泥鳅蚌殼之類的,就是大人孩子們的獵物。

    一個個腳上綁着矮腳高跷,在污泥裏翻找刨挖;要是誰率先捉到一條泥鳅或黃鳝,那魚塘邊圍觀的村民一定給他豎大拇指。

    不過要是岸上的看客被擠進池塘污泥裏,那就瞬間變成了泥人。

    第二天,家門口站了個泥人的時候,衆人都吃驚了。

    而後忍俊不禁哄笑一片。

    小六拉仇恨道,“還真被白微瀾說中了,說小世子指不定要變成泥人回來。”

    謝敏之非但沒生氣,還很驕傲的舉起自己的小木桶,裏面全是他撈的小魚小黃鳝泥鳅。

    王婆很給面子的說看着好新鮮,正好炖泥鳅湯喝。

    衆人都給謝敏之面子,就連放鶴也誇了他不錯。只白微瀾臭着臉,一副對誰都不愛理的樣子。

    謝敏之也沒覺得奇怪,畢竟白微瀾,這幾日症狀越發嚴重了。

    動不動就和宴緋雪鬧別扭。

    有什麽話也不肯敞亮說開,真是比小栗兒還幼稚。

    小栗兒還專門跑去問白微瀾,是怎麽不開心。

    白微瀾說你爹爹太笨了,給他的注解竟然看不出來是什麽意思。

    一說到看書,小栗兒眼睛都亮了,立即拍着胸脯表示道他可以試試。

    白微瀾說小栗兒還看不懂。

    小栗兒不信,他現在可是在學《大學》。

    雖然自己讀出來不懂意思,但經過叔叔像講故事一般解釋出來,就感覺很淺顯易懂了。

    他看不懂的話,可以找給叔叔看啊。

    他可不想老父親天天長籲短嘆的。

    小栗兒找到宴緋雪要了幾本書,宴緋雪也沒多想就給了出去。

    小栗兒認真翻讀,發現确實都看不懂。

    不過最後,小栗兒當着宴緋雪的面批評了白微瀾。

    書籍是多麽寶貴聖神的東西,他父親竟然一點都不愛惜。

    竟然在字裏行間寫一些肉麻兮兮的情話,不僅破壞了書面整潔,還讓人無法集中專注學習。

    宴緋雪笑笑點頭,叫小栗兒當面去說。

    小栗兒立馬撲進宴緋雪懷裏,偷偷說父親最近兇兇,是不是爹爹兩人鬧矛盾了。

    “沒有啊。”宴緋雪抱着小栗兒坐自己膝蓋上。

    小栗兒疑惑,兩只手拿起書桌上翻開的書頁道,“那父親怎麽會在這裏寫宴緋雪是笨蛋。”

    “爹爹明明那麽聰明。”

    “父親才是笨蛋,明明有話要說,就是不說出來,我都猜出來了。”

    宴緋雪捏捏小栗兒胖手手上的肉窩,笑着貼小栗兒耳朵說悄悄話。

    小栗兒聽完,恍然大悟。

    而後着急起來,兩只手抓着宴緋雪的拇指道,“爹爹怎麽不早告訴我,我沒準備怎麽辦。”

    “不是還有一些日子,不着急。”

    小栗兒松了口氣,扯着宴緋雪胸前的頭發,“爹爹好壞,明明知道父親想說什麽,還假裝不知道。父親像個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一天天垂頭喪氣鬧別扭。”

    日子悠閑流逝,轉眼就到了去喜樂村的那天。

    不過大伯母還是沒去成,村裏來了個屠夫,她趕着要殺年豬。

    他們自己村裏沒有屠夫,不能錯過這次殺年豬。

    要是後面自己單獨喊人來村子,對方有時候見只一頭年豬,不見得樂意趕來。

    為此事,大伯母還特意交代燕鎮,讓宴緋雪多照看點游銀。

    宴緋雪當天出發的時候,還特意和白微瀾在盛雪樓轉一圈,當着燕椿的面給燕鎮交代要去喜樂村。

    但燕椿什麽反應都沒有,看起來一點都沒擔心游銀。

    還一直說喜樂村的荔枝有游銀照顧,一定存活率很高,叫他們不用擔心。

    宴緋雪兩人沒什麽過多表示,倒是一旁燕鎮給燕椿說,要不要跟去看看。畢竟弟妹一個人在那邊。

    燕椿滿不在意,說他們那邊的風俗比較彪悍,養出來的女人和他們這邊不一樣。

    那邊的女人都是母老虎,要是不訓訓,遲早要騎在自己頭上。

    還說現在是磨煉她性子的關鍵時期,不用擔心他們的感情。

    燕椿是篤定游銀認定他了,畢竟兩人都已經是夫妻了,只是在自己這方差一個婚契和酒席。

    燕鎮勸說都不動,宴緋雪兩個外人更加不會多說什麽。

    他們去喜樂村還做了些準備。

    給孩子們買了些過冬衣物和糕點糖果,宴緋雪還特意給老祭祀買了件皮毛大氅。

    而後還拉了好幾車淤泥。

    這些魚塘裏的淤泥積攢了腐爛樹葉和魚蝦糞便,呈肥沃的烏黑色。但這個淤泥基本沒農戶要,往年清塘直接堆在路邊,還要被村裏人說。

    因為淤泥魚腥腐爛味熏天,即使聞慣了糞臭的農戶,路過都是小跑,臭氣鑽鼻不能呼吸。

    這些淤泥曬幹了,那也不能用來種地。因為淤泥幹後就會結塊,不适合種田。

    不過這些被嫌棄的淤泥,此時正好被宴緋雪他們需要。

    游銀去喜樂村之前就給宴緋雪說了,要找兩千多斤淤泥,到時候種荔枝需要。

    要是以往找淤泥有些犯難。

    荒廢湖泊裏是有淤泥,但那裏面的淤泥壓根兒不能用。

    裏面雜草頑固,根莖錯節。其中一種叫牛筋草的野草頑固的很,只要一點碎莖葉子,沾一點泥土就能轉眼發一大片。

    但如今正好冬季魚塘清塘,多的是幹淨又肥沃的淤泥。宴緋雪找人收,還免費幫人家處理掉臭淤泥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喜樂村,經過崇山峻嶺,爬過蜿蜒曲折的山路,最後又過河穿過荊棘林。

    在謝敏之咋舌焦躁中,終于看到村口了。

    謝敏之看到村口高高壘砌的石牆和瞭望臺時,嘴裏脫口而出,“這好像土匪窩啊。”

    說者無意,但一旁阿文吓得立馬跪地,說他們已經從良了。

    謝敏之驚訝,随口一說還真是啊。

    “起來吧,一切都聽當地縣令做主。”

    “不過,你們是怎麽就成土匪又不當土匪了?”

    阿文本來就不善言辭,此時還心裏緊張。要他解釋來龍去脈,着實有些難為他口齒了。

    宴緋雪寬慰他不用擔心,然後說起了喜樂村的事情。

    他說完,謝敏之連呼白微瀾賊精,天生賺錢的腦子。僅僅從一顆野生荔枝就嗅到了商機。

    此時幾人剛出馬車,本下意識緊繃身體禦寒,但好像朝村口走了會兒後,發現沒有遙山縣那麽冷。

    手伸在外面,只是感覺風像倒春寒,沒有縣內的寒冬刺骨。

    謝敏之立即放松肩膀,活動雙手抓着風,“真的不是很冷。難怪這裏能活荔枝。哎,應該叫放鶴也來看看,這喜樂村可真是好山好水好氣候。”

    阿文聽見謝敏之誇他們村子,面色高興。帶着幾人進了村子,邊走邊說今晚會舉行火把祭祀。

    謝敏之一聽就十分好奇,不停的問東問西;阿文此時說起自己的村子,語氣滿是輕松自在,倒不見口拙了。

    他們人一進村子,就很多村民前來歡迎。

    一張張古銅色的漢子臉、淳樸憨厚的婦人們,還有歡鬧招手的孩子們,歡聲笑語中全是熱情的寒暄問候。

    謝敏之幾人都驚詫這裏的民風淳樸。這裏不論小孩大人還是老人,眼神都比遙山村的村民看着純淨明亮,臉上挂着松弛祥和的笑意。

    一堆人圍着宴緋雪表示感謝,之前就托阿文送來好些東西,這回又帶這麽多東西,他們都過意不去。

    孩子們還圍着宴緋雪喊美人哥哥。

    白微瀾擠進人堆,站在宴緋雪身邊,衆人目光都疑惑的看向他,宴緋雪道這是他夫君。

    而後白微瀾也跟着收獲了好多誇誇。

    他們這裏誇人不是說什麽天造地設之類的,全是說兩人像太陽像月亮之類的。

    小六見白微瀾矜持的笑着,嘀咕道,“聽着肉麻兮兮的。”

    不一會兒村長來了,他一身泥土,像是從地裏剛趕來。

    村子又鄭重的感謝宴緋雪,還說今年縣令,也派人分發了些過冬的衣物。

    雖然他們這裏沒有很冷,但幾十年第一次收到縣裏的物資,一個個都高興壞了。

    真的是遇見好縣令了,也沒有因為他們之前是土匪就區別對待。

    村長還說他們來的巧,正好前幾天進行了一次狩獵,捕獲了好些野味。就連野豬他們都有三只。其中一只還有兩百多斤。

    村長說着,就注意到了一旁沒說話的顧凜柏。

    兩相對視,猛然一看,吓得村長差點以為剿匪的将軍來了,而後虛驚一場的摸着胡子。

    顧凜柏看了他一眼後就移開視線,不動神色打量着土匪村。耳朵裏,聽着村民對宴緋雪白微瀾兩人的感激和歡喜。

    白微瀾兩人确實做的不錯。

    村口圍着的人越來越多,這寒暄好像永遠說不盡似的。

    這時候,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吼罵聲在村口上空蕩開,“你們都圍着那裏幹什麽,還不來幹活,荔枝樹苗都要被風幹了!”

    村民被這麽一吼,全都散開了。

    就連目光如炬的強勢村長都抖了抖胡子。

    村長道,“快去快去,等會兒又被游銀罵。”

    宴緋雪驚訝,全村男女竟然怕一個外地來的姑娘。

    村長擺手一切沉默以對,背影透着蒼勁又頹敗的沮喪。

    不知道又從哪裏傳來游銀的大吼聲,“最厭煩你們這些笨手笨腳又偷懶耍滑頭的。”

    有村民不滿抗議,“我們才沒有耍滑頭。”

    游銀道,“你們沒耍滑頭,我一個人都刨了一畝地,你們五個男人,還只刨我一半。算了,你們打獵也只能打我的一半,看你們辛苦,先休息吧。”

    宴緋雪和白微瀾對視一眼,游銀着實令人意外。

    經過村民帶領,繞過一個小山頭和小水彎,終于看到一塊塊肥田了。

    只見游銀坐在小石頭山上,一腳踩在鋤頭上,正擡手指着一個彪悍的漢子罵。

    “白癡啊,說了多少次了,生石灰不能丢那麽多,會爛根。”

    宴緋雪幾人面面相觑,一旁小六道,“看來之前在你大伯母家還收斂了性子,難怪燕椿吼她母老虎。”

    阿文撓頭道,“也不全是游銀的原因,我們這裏誰實力強就聽誰的。”

    “游銀一個姑娘比我們村最勇的男人打獵還厲害,刨地也甩的男人們飛快,她确實有訓斥的資格。”

    要是在遙山村,游銀這麽吼起來早就吵得天翻地覆。

    但喜樂村不同,他們自小就是接受這種氣氛,訓練的時候無比嚴苛,打罵呵斥常有。但私下的時候又很親近和諧。

    游銀在這裏意外的适應和受歡迎。

    他們只是短短看了幾眼,就有幾個漢子時不時暼游銀。

    宴緋雪對白微瀾道,“燕椿這回真是要栽了。”

    白微瀾倒是沒想這麽多,一直在看游銀指導村民種植荔枝的步驟和方法,倒是能和書上對上。

    關于荔枝的種植方法,市面上收集的書本倒是很多。因地制宜雖有不同,但總體還是能摸得大概。

    宴緋雪幾人走上前和游銀打招呼,游銀見是他們來了,立馬跳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

    她又穿回自己的衣服了,靛藍織錦衣褲分開,脖子上挂着銀圈,看到宴緋雪一改兇意,直爽笑道,“可把你們盼來了,淤泥和生石灰準備的夠嗎?”

    “這裏氣溫比我家裏還是冷一點,冬天尤其要防寒。”

    剛來的小樹苗,要用糞水和淤泥裹着根部;種下地後還要用茅草或者稻杆遮住保暖,周圍還要挖一圈撒上生石灰,防止老鼠咬壞了根部。

    “你們這批荔枝苗,我專門買的高壓苗五到六年就結果,不用像撥種育苗要等十二年才結果。”

    高壓苗就是取一根荔枝樹枝,壓在地上用肥土掩埋用石頭壓住,過個一兩年就生根,然後截斷成新苗。

    本擔心她和燕椿的争吵會影響到種植荔枝,但看游銀對荔枝苗都很愛護。

    這種感覺很熟悉,宴緋雪在大伯母身上看到過。

    她們做一切都很用心,即使割雜草,都像是呵護孩子似的,專注并感激。

    宴緋雪道,“多勞游銀費心了。”

    游銀擺手道,“我現在不想和燕椿做夫妻了,你還給我開工錢嗎?”

    她問的很認真嚴肅,宴緋雪忍不住笑道,“當然,我開的工錢又不是因為燕椿,而是相信你的手藝。”

    游銀瞬間咬牙切齒道,“燕椿那個王八蛋,說都是看在他面子上,你才給我開的好工錢。”

    宴緋雪笑着沒說話,游銀瞬間收斂怒意,像是在伯母家那樣好奇又坦蕩的望着宴緋雪。

    “那我還能喊你燕哥哥嗎,我已經認冬青為幹娘了。”

    白微瀾一旁聽的一臉黑。

    怎麽到處有人搶着他媳婦兒喊哥哥。

    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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